司馬子如執政,瑾取其外生皮氏女,由此擢拜中書舍人。既是子如姻戚,數往參詣,因與先達名輩微相款狎。世宗入朝,因命瑾在鄴北宮共高德正典機密。肅宗輔政,累遷吏部尚書。世祖踐祚,趙彥深本子如賓僚,元文遙、和士開並帝鄉故舊,共相薦達,任遇彌重。又吏部銓衡所歸,事多祕密,由是朝之幾事,頗亦預聞。尋兼右僕射,攝選,未幾即真。病卒,世祖方在三臺飲酒,文遙奏聞,遂命徹樂罷飲。
馮子琮,信都人,北燕主馮跋之後也。父靈紹,度支郎中。子琮性聰敏,涉獵書傳。爲肅宗除領軍府法曹,典機密,攝庫部。肅宗曾閱簿領,試令口陳,子琮暗對,無有遺失。子琮妻,胡皇后妹也。遷殿中郎,加東宮管記。又奉別詔,令共胡長粲輔遵太子,轉庶子。
天統元年,世祖禪位後主。世祖御正殿,謂子琮曰:“少君左右宜得正人,以卿心存正直,今以後事相委。”除給事黃門侍郎,領主衣都統。世祖在晉陽,既居舊殿,少帝未有別所,詔子琮監造大明宮。宮成,世祖親自巡幸,怪其不甚宏麗。子琮對曰:“至尊幼年,纂承大業,欲令敦行節儉,以示萬邦。兼此北連天闕,不宜過復崇峻。”世祖稱善。
士開引神武、文襄初崩並祕喪不舉,至尊年少,恐王公有貳心,意欲普追集涼風堂,然後與詳議。時太尉錄尚書事趙郡王睿先恆居內,預帷幄之謀,子琮素知士開忌睿及領軍臨淮王婁定遠,恐其矯遺詔出睿外任,奪定遠禁衛之權,因答雲:“大行,神武之子,今上又是先皇傳位,羣臣富貴者皆是至尊父子之恩,但令在內貴臣一無改易,王公已下必無異望。世異事殊,不得與霸朝相比。且公出宮門已經數日,升遐之事,行路皆傳,久而不舉,恐有他變。”於是乃發喪。
元文遙以子琮太后妹夫,恐其獎成太后干政,說趙郡王及士開出之,拜鄭州刺史,即令之任。子琮除州,非後主本意,中旨殷勤,特給後部鼓吹,加兵五十人,並聽將物度關。至州未幾,太后爲齊安王納子琮長女爲妃,子琮因請假赴鄴,遂授吏部尚書。其妻恃親放縱,請謁公行,賄貨填積。守宰除授,先定錢帛多少,然後奏聞,其所通致,事無不允,子琮亦不禁制。俄遷尚書右僕射,仍攝選。和士開居要日久,子琮舊所附託,卑辭曲躬,事事諮稟。士開弟休與盧氏婚,子琮檢校趨走,與士開府僚不異。是時內官除授多由士開奏擬,子琮既恃內戚,兼帶選曹,自擅權寵,頗生間隙。琅邪王儼殺士開,子琮與其事,就內省絞殺之。子琮微有識鑑,及位望轉隆,宿心頓改。擢引非類,以爲深交;縱其子弟,官位不依倫次;又專營婚媾,歷選上門,例以官爵許之,旬日便驗。子慈正。
赫連子悅,字士欣,勃勃之後也。魏永安初,以軍功爲濟州別駕。及高祖起義,侯景爲刺史,景本爾朱心腹,子悅勸景起義,景從之。除林慮守。世宗往晉陽,路由是郡,因問所不便。悅答雲:“臨水、武安二縣去郡遙遠,山嶺重疊,車步艱難,若東屬魏郡,則地平路近。”世宗笑曰:“卿徒知便民,不覺損幹。”
子悅答雲:“所言因民疾苦,不敢以私潤負心。”世宗雲:“卿能如此,甚善甚善。”仍敕依事施行。在郡滿,更徵爲臨漳令。後除鄭州刺史,於時新經河清大水,民多逃散,子悅親加恤隱,戶口益增,治爲天下之最。入爲都官尚書,鄭州民八百餘請立碑頌德,有詔許焉。後以本官兼吏部。子悅在官,唯以清勤自守,既無學術,又闕風儀,人倫清鑑,去之彌遠,一旦居銓衡之首,大招物議。由是除太常卿,卒。
唐邕,字道和,太原晉陽人,其先自晉昌徙焉。父靈芝,魏壽陽令。邕少明敏,有治世才具。太昌初,或薦於高祖,命其直外兵曹,典執文帳。邕善書計,強記默識,以幹濟見知,擢爲世宗大將軍府參軍。及世宗崩,事出倉卒,顯祖部分將士,鎮壓四方,夜中召邕支配,造次便了,顯祖甚重之。顯祖頻年出塞,邕必陪從,專掌兵機。識悟閒明,承受敏速,自督將以還,軍吏以上,勞效由緒,無不諳練,每有顧問,佔對如響。或於御前簡閱,雖三五千人,邕多不執文簿,暗唱官位姓名,未常謬誤。七年,於羊汾堤講武,令邕總爲諸軍節度。事畢,仍監宴射之禮。是日,顯祖親執邕手,引至太后前,坐於丞相斛律金之上,啓太后雲:“唐邕強幹,一人當千。”仍別賜錦彩錢帛。邕非唯強濟明辨,然亦善揣上意,進取多途,是以恩寵日隆,委任彌重。顯祖又嘗對邕白太后雲:“唐邕分明強記,每有軍機大事,手作文書,口且處分,耳又聽受,實是異人。”一日之中,六度賜物。又嘗解所服青鼠皮裘賜邕,雲:“朕意在車馬衣裘與卿共弊。”十年,從幸晉陽,除兼給事黃門侍郎,領中書舍人。顯祖嘗登童子佛寺,望幷州城曰:“此是何等城?”或曰:“此是金城湯池,天府之國。”帝雲:“我謂唐邕是金城,此非金城也。”其見重如此。其後語邕曰:“卿劬勞既久,欲除卿作州,頻敕楊遵彥更求一人堪代卿者。遵彥雲比遍訪文武,如卿之徒實不可得,所以遂停此意。卿宜勉之。”顯祖或時切責侍臣不稱旨者:“觀卿等舉措,不中與唐邕作奴。”其見賞遇多此類。
肅宗作相,除黃門侍郎。於華林園射,特賜金帶寶器服玩雜物五百種。天統初,除侍中、幷州大中正,又拜護軍,餘如故。邕以軍民教習田獵,依令十二月,月別三圍,以爲人馬疲敝,奏請每月兩圍。世祖從之。後出爲趙州刺史,餘官如故。世祖謂邕曰:“朝臣未有帶侍中、護軍、中正作州者,以卿故有此舉,放卿百餘日休息,至秋間當即追卿。”遷右僕射,又遷尚書令,封晉昌王,錄尚書事。
屬周師來寇,丞相高阿那肱率兵赴援,邕配割不甚從允,因此有隙。肱譖之,遣侍中斛律孝卿宣旨責讓,留身禁止,尋釋之。車駕將幸晉陽,敕孝卿總知騎兵度支,事多自決,不相詢稟。邕自恃從霸朝以來常典樞要,歷事六帝,恩遇甚重,一旦爲孝卿所輕,負氣鬱怏,形於辭色。帝平陽敗後,狼狽還鄴都。邕懼那肱譖之,恨斛律孝卿輕己,遂留晉陽,與莫多婁敬顯等崇樹安德王爲帝。信宿城陷,邕遂降周,依例授儀同大將軍。卒於鳳州刺史。
邕性識明敏,通解時事,齊氏一代,典執兵機。凡是九州軍士、四方勇募,強弱多少,番代往還,及器械精粗、糧儲虛實,精心勤事,莫不諳知。自大寧以來,奢侈糜費,比及武平之末,府藏漸虛。邕度支取捨,大有裨益。然既被任遇,意氣漸高,其未經府寺陳訴,越覽詞牒,條數甚多,俱爲憲臺及左丞彈糾,並御注放免。司空從事中郎封長業、太尉記室參軍平濤併爲徵官錢違限,邕各杖背二十。齊時宰相未有撾撻朝士者,至是甚駭物聽。
白建,字彥舉,太原陽邑人也。初入大丞相府騎兵曹,典執文帳,明解書計,爲同局所推。天保十年,兼中書舍人。肅宗輔政,除大丞相騎兵參軍。河清三年,突厥入境,代、忻二牧悉是細馬,合數萬匹,在五臺山北柏谷中避賊。賊退後,敕建就彼檢校,續使人詣建間領馬,送定州付民養飼。建以馬久不得食,瘦弱,遠送恐多死損,遂違敕以便宜從事,隨近散付軍人。啓知,敕許焉。戎乘無損,建有力焉。武平末,歷特進、侍中、中書令。
建雖無他才,勤於在公。屬王業始基,戎寄爲重,建與唐邕俱以典執兵馬致位卿相。晉陽,國之下都,每年臨幸,徵詔差科,責成州郡。本藩僚佐爰及守宰,諮承陳請,趨走無暇。諸子幼稚,俱爲州郡主簿,新君選補,必先召闢。男婚女嫁,皆得勝流。當世以爲榮寵之極。武平七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