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厥,晉景公之三年,晉司寇屠岸賈將作亂,誅靈公之賊趙盾。趙盾已死矣,欲誅其子趙朔。韓厥止賈,賈不聽。厥告趙朔令亡。朔曰:“子必能不絕趙祀,死不恨矣。”韓厥許之。及賈誅趙氏,厥稱疾不出。程嬰、公孫杵臼之藏趙孤趙武也,厥知之。
二十五年,旱,作高門。屈宜臼曰:“昭侯不出此門。何也?不時。吾所謂時者,非時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時。昭侯嘗利矣,不作高門。往年秦拔宜陽,今年旱,昭侯不以此時恤民之急,而顧益奢,此謂‘時絀舉贏’。”二十六年,高門成,昭侯卒,果不出此門。子宣惠王立。
十六年,秦敗我脩魚,虜得韓將宧、申差於濁澤。韓氏急,公仲謂韓王曰:“與國非可恃也。今秦之慾伐楚久矣,王不如因張儀爲和於秦,賂以一名都,具甲,與之南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計也。”韓王曰:“善。”乃警公仲之行,將西購於秦。楚王聞之大恐,召陳軫告之。陳軫曰:“秦之慾伐楚久矣,今又得韓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韓並兵而伐楚,此秦所禱祀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國必伐矣。王聽臣爲之警四境之內,起師言救韓,命戰車滿道路,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使信王之救己也。縱韓不能聽我,韓必德王也,必不爲雁行以來,是秦韓不和也,兵雖至,楚不大病也。爲能聽我絕和於秦,秦必大怒,以厚怨韓。韓之南交楚,必輕秦;輕秦,其應秦必不敬:是因秦、韓之兵而免楚國之患也。”楚王曰:“善。”乃警四境之內,興師言救韓。命戰車滿道路,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謂韓王曰:“不穀國雖小,已悉發之矣。原大國遂肆志於秦,不穀將以楚殉韓。”韓王聞之大說,乃止公仲之行。公仲曰:“不可。夫以實伐我者秦也,以虛名救我者楚也。王恃楚之虛名,而輕絕彊秦之敵,王必爲天下大笑。且楚韓非兄弟之國也,又非素約而謀伐秦也。已有伐形,因發兵言救韓,此必陳軫之謀也。且王已使人報於秦矣,今不行,是欺秦也。夫輕欺彊秦而信楚之謀臣,恐王必悔之。”韓王不聽,遂絕於秦。秦因大怒,益甲伐韓,大戰,楚救不至韓。十九年,大破我岸門。太子倉質於秦以和。
十二年,太子嬰死。公子咎、公子蟣蝨爭爲太子。時蟣蝨質於楚。蘇代謂韓咎曰:“蟣蝨亡在楚,楚王欲內之甚。今楚兵十餘萬在方城之外,公何不令楚王築萬室之都雍氏之旁,韓必起兵以救之,公必將矣。公因以韓楚之兵奉蟣蝨而內之,其聽公必矣,必以楚韓封公也。”韓咎從其計。
楚圍雍氏,韓求救於秦。秦未爲發,使公孫昧入韓。公仲曰:“子以秦爲且救韓乎?”對曰:“秦王之言曰‘請道南鄭、藍田,出兵於楚以待公’,殆不合矣。”公仲曰:“子以爲果乎?”對曰:“秦王必祖張儀之故智。”楚威王攻梁也,張儀謂秦王曰:‘與楚攻魏,魏折而入於楚,韓固其與國也,是秦孤也。不如出兵以到之,魏楚大戰,秦取西河之外以歸。’今其狀陽言與韓,其實陰善楚。公待秦而到,必輕與楚戰。楚陰得秦之不用也,必易與公相支也。公戰而勝楚,遂與公乘楚,施三川而歸。公戰不勝楚,楚塞三川守之,公不能救也。竊爲公患之。司馬庚三反於郢,甘茂與昭魚遇於商於,其言收璽,實類有約也。”公仲恐,曰:“然則柰何?”曰:“公必先韓而後秦,先身而後張儀。公不如亟以國合於齊楚,齊楚必委國於公。公之所惡者張儀也,其實猶不無秦也。”於是楚解雍氏圍。
蘇代又謂秦太后弟琇戎曰:“公叔伯嬰恐秦楚之內蟣蝨也,公何不爲韓求質子於楚?楚王聽入質子於韓,則公叔伯嬰知秦楚之不以蟣蝨爲事,必以韓合於秦楚。秦楚挾韓以窘魏,魏氏不敢合於齊,是齊孤也。公又爲秦求質子於楚,楚不聽,怨結於韓。韓挾齊魏以圍楚,楚必重公。公挾秦楚之重以積德於韓,公叔伯嬰必以國待公。”於是蟣蝨竟不得歸韓。韓立咎爲太子。齊、魏王來。
釐王三年,使公孫喜率周、魏攻秦。秦敗我二十四萬,虜喜伊闕。五年,秦拔我宛。六年,與秦武遂地二百里。十年,秦敗我師於夏山。十二年,與秦昭王會西周而佐秦攻齊。齊敗,湣王出亡。十四年,與秦會兩週間。二十一年,使暴烝救魏,爲秦所敗,烝走開封。
二十三年,趙、魏攻我華陽。韓告急於秦,秦不救。韓相國謂陳筮曰:“事急,原公雖病,爲一宿之行。”陳筮見穰侯。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來。”陳筮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可以爲公之主使乎?夫冠蓋相望,告敝邑甚急,公來言未急,何也?”陳筮曰:“彼韓急則將變而佗從,以未急,故復來耳。”穰侯曰:“公無見王,請今發兵救韓。”八日而至,敗趙、魏於華陽之下。是歲,釐王卒,子桓惠王立。
桓惠王元年,伐燕。九年,秦拔我陘,城汾旁。十年,秦擊我於太行,我上黨郡守以上黨郡降趙。十四年,秦拔趙上黨,殺馬服子卒四十餘萬於長平。十七年,秦拔我陽城、負黍。二十二年,秦昭王卒。二十四年,秦拔我城皋、滎陽。二十六年,秦悉拔我上黨。二十九年,秦拔我十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