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武王克商,以箕子歸,作洪範。其九疇之序,一曰五行,所以紀休咎之徵,窮天人之際。故後之修史者,咸有其說焉。蓋欲使後代帝王見災變而自省,責躬修德,崇仁補過,則禍消而福至,此大略也。今故按五代之簡編,記五行之災沴,追為此志,以示將來。其于京房之舊說,劉向之緒言,則前史敘之詳矣,此不復引以為證焉。
三年六月至九月,大雨,江河崩決,壞民田。七月,洛水泛漲,壞天津橋,漂近河廬舍,艤舟為渡,覆沒者日有之。鄴都奏,御河漲于石灰窯口,開故河道以分水勢。鞏縣河堤破,壞倉厫。八月,敕:「如聞天津橋未通往來,百官以舟檝濟渡,因茲傾覆,兼踣泥塗。自今文武百官,三日一趨朝,宰臣即每日中書視事。」
四年正月,敕:「自京以來,幅圜千里,水潦為沴,流亡漸多。宜自今月三日後,避正殿,減常膳,徹樂省費,以答天譴。應去年經水災處鄉村,有不給及逃移人戶,夏秋兩稅及諸折科,委諸處長吏切加點檢,並與放免,仍一年內不得雜差遣。應在京及諸縣,有停貯斛㪷,並令減價出糶,以濟公私,如不遵守,仰具聞奏。」
二年四月,棣州上言,水壞其城。是月己巳,鄆州上言,黃河水溢岸,闊三十里,東流。五月丁亥,申州奏大水,平地深七尺。是月戊申,襄州上言,漢水溢入城,壞民廬舍,又壞均州郛郭,水深三丈,居民登山避水,仍畫圖以進。是月甲子,洛水溢,壞民廬舍。六月壬戌,汴州上言,大雨,雷震文宣王廟講堂。十一月壬子,鄆州上言,黃河暴漲,漂溺四千餘戶。
三年七月,諸州大水,宋、亳、潁尤甚。宰臣奏曰:「今秋宋州管界,水災最盛,人戶流亡,粟價暴貴。臣等商量,請于本州倉出斛㪷,依時出糶,以救貧民。」從之。是月,秦州大水,溺死窯谷內居民三十六人。夔州赤甲山崩,大水漂溺居人。
六年九月,河決于滑州,一概東流,居民登丘塚,為水所隔。詔所在發舟檝以救之。兖州、濮州界皆為水所漂溺,命鴻臚少卿魏玭、將作少監郭廷讓、右金吾衞將軍安濬、右驍衞將軍田峻于滑、濮、澶、鄆四州,檢河水所害稼,并撫問遭水百姓。兖州又奏,河水東流,闊七十里,至七年三月,命宋州節度使安彥威率丁夫塞之。河平,建碑立廟于河決之所。
臣聞天地之道,以簡易示人;鬼神之情,以禍福為務。王者祥瑞至而不喜,災異見而輒驚,罔不寅畏上穹,思答天譴。臣聞北京地震,日數稍多。臣曾覽國書,伏見高宗時,晉州地震,上謂羣臣曰:「豈朕政教之不明,使晉州地震耶?」侍中張行成奏曰:「天陽也,地陰也,天陽君象,地陰臣象,君宜轉動,臣宜安靜。今晉州地震,彌旬不休,將恐女謁任事,臣下陰謀。且晉州是陛下本封,今地震焉,尤彰其應。伏願深思遠慮,以杜未萌。」又,開元中,秦州地震,尋差官宣慰,兼降使致祭山川,所損之家,委量事安置奏聞。
伏惟陛下中興唐祚,起自晉陽,地數震于帝鄉,理合思于天誡。況聖明御宇,于今六年,歲稔時康,人安物阜。臣慮天意恐陛下忘創業艱難之時,有功成矜滿之意。伏望特委親信,兼選勳賢,且往北京慰安,密令巡問黎民之疾苦,嚴山川之祭祀,然後鑒前朝得喪之本,採歷代聖哲之規,崇不諱之風,罷不急之務。
十九年,定州王處直卒。先是,處直自為德政碑,建樓于衙城內,言有龍見。或覩之,其狀乃黃么蜥蜴也。處直以為神異,造龍牀以安之。又,城東麥田中,有羣鵲數百,平地為巢,處直以為己德所感。識者竊論曰:「蟲蛇陰物,比藏山澤,今據屋室,人不得而有也。南方為火,火主禮,禮之壞則羽蟲失性,以文推之,上失其道,不安于位之兆也。」果為其子都所廢。
晉天福七年四月,山東、河南、關西諸郡蝗害稼,至八年四月,天下諸州飛蝗害田,食草木葉皆盡。詔州縣長吏捕蝗。華州節度使楊彥詢、雍州節度使趙瑩命百姓捕蝗一斗,以祿粟一斗償之。時蝗旱相繼,人民流移,饑者盈路,關西餓殍尤甚,死者十七八。朝廷以軍食不充,分命使臣諸道括粟麥,晉祚自茲衰矣。
梁開平三年春正月,潞州軍前李思安奏,壺關縣庶穰鄉村人因伐樹倒,自分為兩片,內有六字,皆如左書,曰「天十四載石進」,乃圖其狀以進。梁祖異之,命示百官,莫有詳其義者。及晉高祖即位,人以為雖有圖姓,計其甲子則二十有九年矣。識者曰:「『天』字取『四』字中兩畫加之于傍,則『丙』字也;『四』字去中間兩畫加『十』字,則『申』字也。晉祖即位之年,乃丙申也。」
二年正月,汴州封丘門外,壕水東北隅水上有文,若大樹花葉芬敷之狀,相連數十株,宛若圖畫,傾都觀之。識者云:「唐景福中,盧彥威浮陽壕水有樹文亦如此,時有高尼辭郡人曰:『此地當有兵難。』至光化中,其郡果為燕帥劉仁恭所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