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二十二子:竇皇后生建成、太宗皇帝、玄霸、元吉,萬貴妃生智雲,莫嬪生元景,孫嬪生元昌,尹德妃生元亨,張氏生元方,郭婕妤生元禮,宇文昭儀生元嘉及第十九子靈夔,王才人生元則,張寶林生元懿,張美人生元軌,楊美人生鳳,劉婕妤生元慶,崔嬪生元裕,小楊嬪生元名,楊嬪生元祥,魯才人生元曉,柳寶林生元嬰。
隋末,高祖被詔捕賊汾、晉間,留建成護家,居河東。高祖已起兵,密召與元吉赴太原,隋人購之急,從間道至,授左領軍大都督,封隴西郡公。引兵略定西河,從平京師。唐國建,為世子,開府置官屬。又遷撫軍大將軍,為東討元帥,將萬人徇洛陽,授尚書令。
高祖受禪,立為皇太子。詔率將軍桑顯和擊司竹羣盜,平之。涼州人安興貴殺李軌,以衆降,詔趣原州應接。建成素驕,不恤士,雖甚暑,晝夜馳獵,衆不堪其勞,亡者過半。帝欲其習事,乃敕非軍國大務聽裁決之。又以李綱、鄭善果為宮官,參謀議。稽胡劉仚成寇邊,詔建成進討,破之鄜州,斬虜千計,引渠長悉官之,使還招羣胡。仚成與它大帥降,建成畏其衆,紿欲城州縣者,使降胡操築,陰勒兵殺六千人,仚成奔梁師都。嘗循行北邊,遇賊四百出降,悉馘其耳縱之。
中允王珪、洗馬魏徵以帝初興,建成不知謀,而秦王數平劇寇,功冠天下,英豪歸之,陰許立為皇太子,勢危甚。會劉黑闥亂河北,珪等進說曰:「殿下特以嫡長居東宮,非有功德為人所稱道。今黑闥痍叛殘孽,衆不盈萬,利兵鏖之,唾手可決,請往討,因結山東英俊心,自封殖。」建成遂請行。黑闥敗洺水,建成問徵曰:「山東其定乎?」對曰:「黑闥雖敗,殺傷太甚,其魁黨皆縣名處死,妻子係虜,欲降無繇,雖有赦令,獲者必戮,不大蕩宥,恐殘賊嘯結,民未可安。」旣而黑闥復振,廬江王瑗棄洺州,山東亂。命齊王元吉討之,有詔降者赦罪,衆不信。建成至,獲俘皆撫遣之,百姓欣悅。賊懼,夜奔,兵追戰。黑闥衆猶盛,乃縱囚使相告曰:「褫而甲還鄉里,若妻子獲者,旣已釋矣。」衆乃散,或縛其渠長降,遂禽黑闥。
帝晚多內寵,張婕妤、尹德妃最幸,親戚分事宮府。建成與元吉通謀,內結妃御以自固。當是時,海內未定,秦王數將兵在外,諸妃希所見。及洛陽平,帝遣諸妃馳閱後宮,見府庫服玩,皆私有求索,為兄弟請官。秦王已封帑簿,及官爵非有功不得,妃媛曹怨之。會為陝東道行臺,有詔屬內得專處決。王以美田給淮安王神通,而張婕妤為父丐之,帝手詔賜田,詔至,神通已前得,不肯與。婕妤妄曰「詔賜妾父田,而王奪與人。」帝怒,召秦王讓曰:「我詔令不如爾教邪?」他日,謂裴寂曰:「兒久典兵,為儒生所誤,非復我昔日子。」秦府屬杜如晦騎過尹妃父門,恚其傲,率家童捽毆,折一指。父懼,即使妃前訴秦王左右暴其父,帝不察,大怒,詰王曰:「兒左右乃凌我妃家,況百姓乎?」王自辨曉,訖不置,繇是見疏。帝召諸王燕,秦王感母之不及有天下也,偶獨泣,帝顧不樂,妃媛因得中傷之,為建成游說曰:「海內無事,陛下春秋高,當自娛,秦王輒悲泣,正為嗔忌妾屬耳。使陛下萬歲後,王得志,妾屬無遺類。東宮慈愛,必能全養。」乃皆悲不自勝。帝惻然,遂無易太子意。
初,帝令秦王居西宮承乾殿,元吉居武德殿,與上臺、東宮晝夜往來,皆攜弓刀,相遇如家人禮。由是皇太子令、秦齊二王教與詔敕雜行,內外懼,莫知所從。建成等私募四方驍勇及長安惡少年二千人為宮甲,屯左右長林門,號「長林兵」。又令左虞候率可達志募幽州突厥兵三百內宮中,將攻西宮。或告於帝,帝召建成責謂,乃流志巂州。
華陰楊文幹素凶詖,建成昵之,使為慶州總管,遣募兵送京師,欲為變。時帝幸仁智宮,秦王、元吉從,建成謂元吉曰:「秦王且遍見諸妃,彼金寶多,有以賂遺之也。吾安得箕踞受禍?安危之計決今日。」元吉曰:「善。」乃命郎將尒朱煥、校尉橋公山齎甲遺文幹,趣興兵。煥等懼,至豳鄉白反狀,寧州人杜鳳亦上變。帝遣司農卿宇文穎驛召文幹,元吉陰結穎,使告文幹,文幹遽率兵反。帝以建成首謀,未忍治,即詔捕王珪、魏徵及左衛率韋挺、舍人徐師謨、左衛車騎馮世立,欲殺之以薄太子罪。乃手詔召建成,建成懼,不敢往。師謨勸遂舉兵,詹事主簿趙弘智諫建成損車服,輕往謝罪。乃詣行在所,未至,屏官屬,徑入謁,叩頭請死,投身於地,不能起。帝怒,夜囚幕中,使兵衛守。會文幹陷寧州,帝驚,以宮近賊,夜率衛士南趣,山行十餘里,明乃還宮。召秦王問計,對曰:「文幹豎子耳,官司當即禽之,就使假刻漏之久,正須遣一將可辦。」帝曰:「事連建成,恐應者衆。爾自行,還,吾以爾為太子,使建成王蜀,蜀地狹,不足為變,若不能事汝,取之易也。」秦王率衆趣寧州,文幹為其下所殺,以其首降,執宇文穎送京師。秦王之行,元吉及內嬖更為建成請,封德彝亦陰說帝,由是意解,復詔建成居守,但責兄弟不相容,而謫王珪、韋挺、天策兵曹參軍杜淹於遠方。然怨猜日結。
建成等召秦王夜宴,毒酒而進之,王暴疾,衉血數升,淮安王扶掖還宮。帝問疾,因敕建成:「秦王不能酒,毋夜聚。」又謂秦王曰:「吾起晉陽,平天下,皆爾力,將定東宮,爾亟讓,故成而美志。又太子立多歷年,吾重奪之。觀而兄弟終不相下,同在京師,忿鬩且深。爾還洛陽行臺,自陝以東悉主之,建天子旌旗,如梁孝王故事。」王泣曰:「非所願也,不可遠膝下。」帝曰:「陸賈,漢臣也,猶遞過諸子,況我天下主,東西兩宮,思汝即往,何所悲邪?」王將行,建成等謀曰:「秦王得土地甲兵,必為患;留之京師,一匹夫耳。」因密使人說帝,言「秦王左右皆山東人,聞還洛,皆洒然喜,觀其意,不復來矣」。事果寢。
俄而突厥寇邊,太子薦元吉北討,欲因其兵作亂。長孫无忌、房玄齡、杜如晦、尉遲敬德、侯君集等勸秦王先圖之。王乃密奏建成等與後宮亂,因曰:「臣無負兄弟,今乃欲殺臣,是為世充、建德復仇。使臣死,雖地下,愧見諸賊。」帝大驚,報曰:「旦日當窮治,而必早參。」張婕妤馳語建成,乃召元吉謀,曰:「請勒宮甲,託疾不朝。」建成曰:「善,然不共入朝,事何繇知?」遲明,乘馬至玄武門,秦王先至,以勇士九人自衛。時帝已召裴寂、蕭瑀、陳叔達、封德彝、宇文士及、竇誕、顏師古等入。建成、元吉至臨湖殿,覺變,遽反走,秦王隨呼之,元吉引弓欲射,不能彀者三。秦王射建成即死,元吉中矢走,敬德追殺之。俄而東宮、齊府兵三千攻玄武門,閉不得入。接戰久之,矢及殿屋。王左右數百騎至,合擊之,衆遂潰。帝謂裴寂等曰:「事今奈何?」蕭瑀、陳叔達曰:「臣聞內外無限,父子不親,失而弗斷,反蒙其亂。建成、元吉自草昧以來,未始與謀,旣立,又無功德,疑貳相濟,為蕭墻憂。秦王功蓋天下,內外歸心,立為太子,付軍國大務,陛下釋重負矣。」帝曰:「此吾志也!」乃召秦王至,尉撫之曰:「朕幾有投杼之惑。」秦王號泣不能止。
建成死年三十八。長子承宗為太原王,早卒;承道安陸王,承德河東王,承訓武安王,承明汝南王,承義鉅鹿王,皆坐誅。詔除建成、元吉屬籍。其黨疑懼,更相告,廬江王瑗遂反。乃下詔建成、元吉、瑗支黨不得相告訐,由是遂安。太宗立,追封建成為息王,謚曰隱,以禮改葬,詔東宮舊臣皆會,帝於宜秋門哭之,以子福為後。十六年,追今贈。
劉武周略汾、晉,詔遣右衛將軍宇文歆助守。元吉喜鷹狗,出常載罝罔三十車,曰:「我寧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獵。」夜潛出淫民家,府門不閉。歆驟諫,不納,乃顯表於帝曰:「王數出與竇誕縱獵,蹂民田,縱左右攘奪,畜產為盡。每射於道,觀人避矢以為樂。百姓怨毒。不可與共守。」有詔召還。元吉密諷民詣闕請,乃得歸。武周以五千騎屯黃蛇嶺,元吉使將軍張達以步卒百人嘗寇,達辭兵少,彊之,至則盡沒。達怒,導武周陷榆次。元吉保祁,賊急攻之,遁還并州,賊張甚。元吉紿司馬劉德威曰:「公以老弱守,吾率銳士拒賊。」因齎寶物、攜妻妾夜出,委軍奔京師,并州陷。帝怒,自是嘗令從秦王征討,不復顓軍矣。
尋授侍中、襄州道行臺尚書令、稷州刺史。秦王圍東都,竇建德來援,王以精騎逆戰,留元吉、屈突通守,而世充易之,輒出兵,元吉設伏劫之,斬首八百級,禽其將。東都平,拜司空,賜袞冕服、鼓吹二部、班劍二十人、黃金二千斤,與太子、秦王得三鑪鑄錢。累進司徒,兼侍中、并州大都督。
時秦王有功,而太子不為中外所屬,元吉喜亂,欲并圖之。乃構於太子曰:「秦王功業日隆,為上所愛,殿下雖為太子,位不安,不早計,還踵受禍矣,請為殿下殺之。」太子不忍,元吉數諷不已,許之。於是邀結宮掖,厚賂中書令封德彝,使為游說,帝遂疏秦王,愛太子。元吉乃多匿亡命壯士,厚賜之,使為用。元吉記室參軍榮九思為詩刺之曰:「丹青飾成慶,玉帛禮專諸。」元吉見之,弗悟也。其典籤裴宣儼免官,往事秦府,元吉疑事泄,鴆殺之。自是人莫敢言。秦王嘗從帝幸元吉第,伏護軍宇文寶寢內,將以刺王,太子固止之,元吉慍曰:「為兄計,於我何害?」
突厥郁射設入圍烏城,建成薦元吉北討,乃多引秦王府驍將秦叔寶、尉遲敬德、程知節、段志玄與行,又籍秦府精兵益麾下。帝知之,不能禁。元吉承間密請害秦王,帝曰:「是有定四海功,殺之無名。」元吉曰:「王昔平東都,顧望不即西,散金帛樹私惠,豈非反邪?」帝不應。太子與元吉謀:「兵行,吾與秦王至昆明池,伏壯士拉之,以暴卒聞,上無不信。然後說帝付吾國,吾以爾為皇太弟,而盡擊殺叔寶等。」率更令王晊密以謀告秦王,王召僚屬謀,皆曰:「元吉戾很,使得志,且不能事其兄。往者護軍薛寶以元吉字合之,其文成『唐』,元吉喜曰:『但除秦王,取東宮如反掌耳!』為亂未克,已復傾奪,大王不蚤正之,社稷非復唐有。」秦王由是定計。
三年,以太宗子寬為嗣,又贈涼州總管、司徒。寬早薨,國除。貞觀二年,復以濟南公世都子靈龜嗣,歷魏州刺史,為政威嚴,盜賊不發;鑿永濟渠,通新市,百姓利之。薨,子福嗣,降為公。卒,子承況嗣,神龍中為右羽林將軍,同節愍太子死于難。
明年,詔荊州都督荊王元景、梁州都督漢王元昌、徐州都督徐王元禮、潞州都督韓王元嘉、遂州都督彭王元則、鄭州刺史鄭王元懿、絳州刺史霍王元軌、虢州刺史虢王鳳、豫州刺史道王元慶、鄧州刺史鄧王元裕、壽州刺史舒王元名、幽州都督燕王靈夔、蘇州刺史許王元祥、安州都督吳王恪、相州都督魏王泰、齊州都督齊王祐、益州都督蜀王愔、襄州刺史蔣王惲、揚州都督越王貞、并州都督晉王治、秦州都督紀王慎所任刺史并功臣令世世襲。會長孫无忌等固讓,遂廢不行。徙鄜州。永徽初,進位司徒,賜實封至千五百戶。
房遺愛謀反,坐子則與往還繫獄。時吳王亦抵罪,高宗謂大臣曰:「朕欲從公丐叔及兄死。」兵部侍郎崔敦禮曰:「陛下雖申恩,不可詘天下法。」遂賜死。久之,追封沈黎王,以渤海王奉慈子長沙嗣,降為侯。神龍初,復王爵,以孫逖嗣。薨,無子,國除。
漢王元昌,初王魯,累遷梁州都督,後徙封漢。有勇力,善騎射。數觸軌憲,太宗手詔誨督,乃怨望,附太子承乾,通饋謝。來朝京師,宿東宮,嘗有醜語;又見帝側有宮人善琵琶,乃曰:「事成幸賜我。」承乾許之,割臂血盟。事敗,帝弗忍誅,欲免死,高士廉、李勣等固爭不奉詔,乃賜死,國除。
韓王元嘉字元嘉。始王宋,後改王徐,為潞州刺史。母昭儀,宇文述女也,寵於高祖,旣即位,欲立為后,固辭。元嘉以母寵故,特為帝愛,後出諸子無及者。在潞時,年十五,聞太妃病,涕泣不食。居喪毀甚,太宗數尉勉。少好學,藏書至萬卷,皆以古文字參定同異。與弟靈夔友愛,燕見終日如布衣禮,閨門脩整,當世稱之。
貞觀九年,更封韓,遷滑州都督。高宗末,為澤州刺史。武后得政,進授太尉,徙定州刺史,以霍王元軌為司徒,舒王元名為司空,滕王元嬰開府儀同三司,魯王靈夔太子太師,越王貞太子太傅,紀王慎太子太保,外示尊寵,而內將圖之。
垂拱中,元嘉徙絳州刺史,與子譔及越王子沖糾合宗室同舉兵,未發。會武后詔宗室朝明堂,元嘉遣使告諸王曰:「大享後,太后必盡誅諸王,不如先事起。不然,李氏無種矣。」乃為中宗詔,督諸王發兵。沖即以兵五千攻濟州,而諸王倉卒兵不至,遂敗。元嘉至京師,謀泄,后逼令自殺,年七十。詔改氏元嘉、魯王、越王為「虺」。
元嘉六子。訓,潁川王,蚤卒。誼,武陵王。諶,上黨公。譔,黃公,工為辭章,孟利貞嘗稱其文曰:「劉鄰之、周思茂不過也。」出為通州刺史,辭疾歸,且謀應越王也。諶通音律,歷杭州別駕,與譔俱死。時籍沒者衆,惟沖、譔家書為多,皆文句詳正,祕府所不及。神龍初,追復元嘉爵土,以第五子訥嗣。薨,子叔璩嗣,歷國子司業。薨,子煒嗣。建中中,改王鄆。後懿宗以鄆王即位,復改嗣韓王云。
十子,長子璥嗣王,為鄂州刺史。薨,子希言嗣,開元中,為右金吾大將軍,再為太子詹事。弟察言,生二子,曰自仙、䎖。自仙為楚州別駕,生夷簡。䎖為陳留公,生宗閔。璥弟琳,安德郡公,生擇言,擇言生勉。勉、宗閔、夷簡皆位宰相,別有傳,時稱小鄭王後,亦曰惠鄭王後,以別鄭王亮云。
太宗嘗問羣臣曰:「朕子弟孰賢?」魏徵曰:「臣愚不盡知其能,唯吳王數與臣言,未嘗不自失。」帝曰:「朕亦器之,然卿以為前代孰比?」對曰:「經學文雅,漢河間、東平也。至孝行,曾、閔不能過。」帝由是遇益厚。詔納徵女為妃。嘗從獵,遇羣豕,帝使射之,筈不虛彀,豕為盡。帝撫其背曰:「爾藝過人,顧今無所施。方天下未定,得若豈不用乎?」
貞觀七年,為壽州刺史。高祖崩,去官,毀瘠甚,服除,遂菜食布衣終身,至忌日,輒累晝不食。十年,徙王,歷絳、徐、定三州刺史,實封至千戶。所至閉閤讀書,以吏事委長史、司馬。謙慎未嘗與物忤。數引見處士劉玄平,為布衣交。或問王所長於玄平,荅曰「無長。」問者不解,玄平曰:「人有短,所以見長。若王無所不備,吾何以稱之。」
元軌每朝,數上疏陳得失,多所裨正,帝尊重之,有大事,常密驛咨逮。帝崩,與侍中劉齊賢同知山陵事。元軌淹練故事,齊賢歎曰:「是非吾等及已!」嘗遣國令督封租,令請貿易取贏,荅曰:「汝當正吾失,反訹吾以利邪?」不納。進司徒,出為襄、青二州刺史。越王敗,坐嘗通謀,徙黔州,檻車載至陳倉,薨。
七子,長子翼嗣,為平陽王。薨,子宇嗣。宇無子,爵不傳。次子茂融,以勇聞,垂拱中為申州刺史。黃公譔與越王謀舉兵,倚以為助。時詔諸王公赴東都,茂融私問所親高子貢,子貢報曰:「來必死。」乃稱疾不朝,以俟兵期。及得越王書,倉卒不能應,僚屬勸白其書,擢太子右贊善大夫,俄為黨屬所引,誅。
安祿山陷東京,玄宗方擇將帥,張垍言巨有謀,可屬大事。召至京師,楊國忠忌之,謂人曰:「小兒詎可使對天子?」踰月不得見。帝知之,召入禁中,對合旨,帝大悅,敕宰相與語,久不得罷,國忠怠,謂巨曰:「比來人多口打賊,君不爾乎?」巨曰:「誰為相公手打賊者乎?」乃授陳留、譙郡太守,攝御史大夫、河南節度使。明日謝,帝驚曰:「何攝為?」即詔兼御史大夫。巨奏:「方艱難時,賊多詐,有如陛下召臣,何以取信?」乃析契授之。
俄兼統嶺南何履光、黔中趙國珍、南陽魯炅三節度使事。時炅戰數屈,詔貶為果毅,以來瑱代之。巨奏:「炅若能存孤城,功足補過,則何以處之?」帝曰:「卿隨所處置。」巨至內鄉,賊將畢思琛解圍走,遂趣南陽,貶炅白衣從軍,其暮,稱詔復職。
京師平,拜留守,兼御史大夫。明年,拜太子少師,兼河南尹、東畿採訪使。征乘牛之出入市者,斥所得佐用度,然稍自盜沒。其妃即張皇后從女弟,內不睦。巨選府縣官備使令,妃亦引蒲博少年分黨招貨賄,橈政事。宗正卿李遵素私張,發巨贓事,貶遂州刺史。會段子璋反,道遂州,巨倉卒不知所出,即迎謁,為子璋所殺。
道孝王元慶,始王漢,後徙陳,出為趙州刺史。貞觀十年,徙王,授豫州刺史,累實封千戶。時諸王奉給薄於帝子,至數寠乏,大臣莫敢言。十八年,黃門侍郎褚遂良為太宗從容言之,不能行。高宗時,歷滑州刺史,以治績聞,數蒙褒賜。遷徐、沁、衛三州刺史。事母謹,及喪,請躬脩墳墓,詔不聽。薨,贈司徒、益州都督,陪葬獻陵。
舒王元名,始王譙,後徙王。高祖之在大安宮,太宗晨夕使尚宮問起居,元名纔十歲,保媼言:「尚宮有品當拜。」元名曰:「此帝侍婢耳,何拜為?」太宗壯之,曰:「真吾弟也!」及長,矜嚴疏財,未嘗問家人生業。歷五州刺史,實封至千戶。
子豫章王亶,治江州,有美政。高宗以元名善訓子,手詔褒美。又欲授元名大州,辭曰:「臣忝屬籍,豈以州郡為仕進資邪?」治石州二十年,數游山林,有高蹈意。垂拱中,徙鄭州,境接東畿,諸王貴戚為刺史者縱家人暴百姓,元名至,一革之,為治廉威。進加司空。
道堅方嚴有禮法,閨門肅如也。七為州刺史,遷國子祭酒。開元中,選授汴州刺史、河南道採訪使。州據水陸都會,前後刺史多瀆利,唯道堅以清毅稱。入為宗正卿。薨,贈禮部尚書。子宇嗣,從玄宗至蜀,為右金吾將軍。寶應初,皇太子子封魯王,更封宇為嗣鄒王。弟道邃封戴國公,恭默自守,以脩山東婚姻故事,數任清職,終尚書右丞。
江安王元祥,始王許,後徙王,四為州刺史,實封至千戶。性庸遴,所至營財產無厭。時滕、蔣、虢三王皆貪暴,得其府官者惡之不願行,故時語曰:「寧向儋、崖、振、白,不事江、滕、蔣、虢。」元祥魁大,帶十圍,食兼數人。韓、虢、魏亦鴻偉,然不逮也。薨,贈司徒、并州大都督,陪葬獻陵。
七子,晫為永嘉王,有禽獸行,誅死;皎為武陽王,餘皆爵公,武后時,多及誅。皎子叢,以幼流死嶺表,葬南安,人號其冢為「天孫墓」。中宗立,以從子欽嗣王,又以皎封絕,更取弟子繼宗嗣,旣而以郡王不襲,降澧國公。
滕王元嬰,貞觀十三年始王,實封千戶。為金州刺史,驕縱失度。在太宗喪,集官屬燕飲歌舞,狎昵廝養;巡省部內,從民借狗求罝,所過為害;以丸彈人,觀其走避則樂;城門夜開,不復有節。高宗以書切責曰:「朕以王至親,不忍致于法,今署下上考,冀媿王心。」
久之,遷洪州都督。官屬妻美者,紿為妃召,逼私之。嘗為典籤崔簡妻鄭嫚罵,以履抵元嬰面血流,乃免。元嬰慙,歷旬不視事。後坐法削戶及親事帳內之半,謫置滁州。起授壽州刺史,徙隆州,復不循法。錄事參軍事裴聿諫正其失,元嬰捽辱之。聿入計具奏,帝遷聿六品上階。帝嘗賜諸王綵五百,以元嬰及蔣王貪黷,但下書曰:「滕叔、蔣弟不須賜,給麻二車,助為錢緡。」二王大慙。武后時,進拜開府儀同三司、梁州都督。薨,贈司徒、冀州都督,陪葬獻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