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五十个败残的小妖拿著些破旗、破鼓,撞入洞里,报道:「大王,虎先锋战不过那毛脸和尚,被他赶下东山坡去了。」老妖闻说,十分烦恼。正低头不语,默思计策,又有把前门的小妖道:「大王,虎先锋被那毛脸和尚打杀了,拖在门口骂战哩。」那老妖闻言,愈加烦恼道:「这厮却也无知。我倒不曾吃他师父,他转打杀我家先锋,可恨!可恨!」叫:「取披挂来。我也只闻得讲甚么孙行者,等我出去,看是个甚么九头八尾的和尚,拿他进来,与我虎先锋对命。」众小妖急急擡出披挂。老妖结束齐整,绰一杆三股钢叉,帅群妖跳出本洞。
那老妖出得门来,厉声高叫道:「那个是孙行者?」这行者脚屣著虎怪的皮囊,手执著如意的铁棒,答道:「你孙外公在此。送出我师父来。」那怪仔细观看,见行者身躯鄙猥,面容羸瘦,不满四尺。笑道:「可怜,可怜。我只道是怎么样扳翻不倒的好汉,原来是这般一个骷髅的病鬼。」行者笑道:「你这个儿子,忒没眼色。你外公虽是小小的,你若肯照头打一叉柄,就长六尺。」那怪道:「你硬著头,吃吾一柄。」大圣公然不惧。那怪果打一下来。他把腰躬一躬,足长了六尺,有一丈长短。慌得那妖把钢叉按住,喝道:「孙行者,你怎么把这护身的变化法儿,拿来我门前使出?莫弄虚头,走上来,我与你见见手段。」行者笑道:「儿子啊,常言道:『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你外公手儿重重的,只怕你挨不起这一棒。」那怪那容分说,撚转钢叉,望行者当胸就刺;这大圣正是会家不忙,忙家不会,理开铁棒,使一个「乌龙掠地势」,拨开钢叉,又照头便打。他二人在那黄风洞口,这一场好杀:
妖王发怒,大圣施威。妖王发怒,要拿行者抵先锋;大圣施威,欲捉精灵救长老。叉来棒架,棒去叉迎。一个是镇山都总帅,一个是护法美猴王。初时还在尘埃战,后来各起在中央。点钢叉,尖明锐利;如意棒,身黑箍黄。戳著的魂归冥府,打著的定见阎王。全凭著手疾眼快,必须要力壮身强。两家舍死忘生战,不知那个平安那个伤。
那老妖与大圣斗经三十回合,不分胜败。这行者要见功绩,使一个「身外身」的手段:把毫毛揪下一把,用口嚼得粉碎,望上一喷,叫声:「变!」变有百十个行者,都是一样打扮,各执一根铁棒,把那怪围在空中。那怪害怕,也使一般本事:急回头,望著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呼的一口气吹将出去,忽然间,一阵黄风,从空刮起。好风,真个利害:
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
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
黄河浪泼彻底浑,湘江水涌翻波转。
碧天振动斗牛宫,争些刮倒森罗殿。
五百罗汉闹喧天,八大金刚齐嚷乱。
文殊走了青毛狮,普贤白象难寻见。
真武龟蛇失了群,梓橦骡子飘其韂。
行商喊叫告苍天,梢公拜许诸般愿。
烟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残生随水办。
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岛蓬莱昏暗暗。
老君难顾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
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乱裙腰钏。
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
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
雷音宝阙倒三层,赵州石桥崩两断。
一轮红日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
南山鸟往北山飞,东湖水向西湖漫。
雌雄拆对不相呼,子母分离难叫唤。
龙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处寻闪电。
十代阎王觅判官,地府牛头追马面。
这风吹倒普陀山,卷起观音经一卷。
白莲花卸海边飞,吹倒菩萨十二院。
盘古至今曾见风,不似这风来不善。
唿喇喇,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
那妖怪使出这阵狂风,就把孙大圣毫毛变的小行者刮得在那半空中却似纺车儿一般乱转,莫想抡得棒,如何拢得身?慌得行者将毫毛一抖,收上身来。独自个举著铁棒,上前来打。又被那怪劈脸喷了一口黄风,把两只火眼金睛刮得紧紧闭合,莫能睁开。因此难使铁棒,遂败下阵来。那妖收风回洞不题。
却说猪八戒见那黄风大作,天地无光,牵著马,守著担,伏在山凹之间,也不敢睁眼,不敢擡头,口里不住的念佛许愿;又不知行者胜负何如,师父死活何如。正在那疑思之时,却早风定天晴。忽擡头往那洞门前看处,却也不见兵戈,不闻锣鼓。呆子又不敢上他门,又没人看守马匹、行李,果是进退两难,怆惶不已。忧虑间,只听得孙大圣从西边吆喝而来,他才欠身迎著道:「哥哥,好大风啊!你从那里走来?」行者摆手道:「利害,利害!我老孙自为人,不曾见这大风。那老妖使一柄三股钢叉,来与老孙交战。战到有三十余合,是老孙使一个『身外身』的本事。把他围打,他甚著急,故弄出这阵风来。果是凶恶,刮得我站立不住,收了本事,冒风而逃。──哏,好风!哏,好风!老孙也会呼风,也会唤雨,不曾似这个妖精的风恶。」八戒道:「师兄,那妖精的武艺如何?」行者道:「也看得过,叉法儿倒也齐整,与老孙也战个手平。却只是风恶了,难得赢他。」八戒道:「似这般怎生救得师父?」行者道:「救师父且等再处。不知这里可有眼科先生,且教他把我眼医治医治。」八戒道:「你眼怎的来?」行者道:「我被那怪一口风喷将来,吹得我眼珠酸痛,这会子冷泪常流。」八戒道:「哥啊,这半山中,天色又晚,且莫说要甚么眼科,连宿处也没有了。」行者道:「要宿处不难,我料著那妖精还不敢伤我师父,我们且找上大路,寻个人家住下,过此一宵,明日天光,再来降妖罢。」八戒道:「正是,正是。」
他两个不敢擅入,只得叫一声:「开门,开门!」那里有一老者,带几个年幼的农夫,叉钯扫帚齐来,问道:「甚么人?甚么人?」行者躬身道:「我们是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因往西方拜佛求经,路过此山,被黄风大王拿了我师父去了,我们还未曾救得。天色已晚,特来府上告借一宵,万望方便方便。」那老者答礼道:「失迎,失迎。此间乃云多人少之处,却才闻得叫门,恐怕是妖狐、老虎及山中强盗等类,故此小介愚顽,多有冲撞,不知是二位长老。请进,请进。」
他兄弟们牵马挑担而入,径至里边,拴马歇担,与庄老拜见叙坐。又有苍头献茶。茶罢,捧出几碗胡麻饭。饭毕,命设铺就寝。行者道:「不睡还可,敢问善人,贵地可有卖眼药的?」老者道:「是那位长老害眼?」行者道:「不瞒你老人家说,我们出家人自来无病,从不晓得害眼。」老人道:「既不害眼,如何讨药?」行者道:「我们今日在黄风洞口救我师父,不期被那怪将一口风喷来,吹得我眼珠酸痛,今有些眼泪汪汪,故此要寻眼药。」那老者道:「善哉,善哉!你这个长老,小小的年纪,怎么说谎?那黄风大王,风最利害。他那风,比不得甚么春秋风、松竹风与那东西南北风。……」八戒道:「想必是夹脑风、羊耳风、大麻风、偏正头风?」长者道:「不是,不是。他叫做三昧神风。」行者道:「怎见得?」老者道:「那风能吹天地暗,善刮鬼神愁,裂石崩崖恶,吹人命即休。你们若遇著他那风吹了时,还想得活哩?只除是神仙,方可得无事。」行者道:「果然,果然。我们虽不是神仙,神仙还是我的晚辈。这条命急切难休,却只是吹得我眼珠酸痛。」那老者道:「既如此说,也是个有来头的人。我这敝处却无卖眼药的。老汉也有些迎风冷泪,曾遇异人,传了一方,名唤三花九子膏,能治一切风眼。」行者闻言,低头唱喏道:「愿求些儿,点试点试。」那老者应承,即走进去,取出一个玛瑙石的小罐儿来,拔开塞口,用玉簪儿蘸出少许,与行者点上,教他不得睁开,宁心睡觉,明早就好。点毕,收了石罐,径领小介们退于里面。
不觉又是五更将晓。行者抹抹脸,睁开眼道:「果然好药,比常更有百分光明。」却转头后边望望,呀!那里得甚房舍窗门,但只见些老槐高柳,兄弟们都睡在那绿莎茵上。那八戒醒来道:「哥哥,你嚷怎的?」行者道:「你睁开眼睛看看。」呆子忽擡头,见没了人家,慌得一毂辘爬将起来道:「我的马哩?」行者道:「树上拴的不是?」「行李呢?」行者道:「你头边放的不是?」八戒道:「这家子也惫懒,他搬了,怎么就不叫我们一声?通得老猪知道,也好与你送些茶果。想是躲门户的,恐怕里长晓得,却就连夜搬了。──噫!我们也忒睡得死,怎么他家拆房子,响也不听见响响?」行者吸吸的笑道:「呆子,不要乱嚷。你看那树上是个甚么纸帖儿?」八戒走上前,用手揭了,原来上面四句颂子云:
行者道:「这伙强神,自换了龙马,一向不曾点他,他倒又来弄虚头。」八戒道:「哥哥莫扯架子,他怎么伏你点札?」行者道:「兄弟,你还不知哩。这护教伽蓝、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奉菩萨的法旨,暗保我师父者。自那日报了名,只为这一向有了你,再不曾用他们,故不曾点札罢了。」八戒道:「哥哥,他既奉法旨暗保师父,所以不能现身明显,故此点化仙庄。你莫怪他,昨日也亏他与你点眼,又亏他管了我们一顿斋饭,亦可谓尽心矣。你莫怪他,我们且去救师父来。」行者道:「兄弟说得是。此处到那黄风洞口不远,你且莫动身,只在林子里看马守担。等老孙去洞里打听打听,看师父下落如何,再与他争战。」八戒道:「正是这等,讨一个死活的实信。假若师父死了,各人好寻头干事;若是未死,我们好竭力尽心。」行者道:「莫乱谈,我去也。」
只见那把门的小妖正打鼾睡,行者往他脸上叮了一口,那小妖翻身醒了,道:「我爷哑!好大蚊子,一口就叮了一个大疙疸。」忽睁眼道:「天亮了。」又听得支的一声,二门开了。行者嘤嘤的飞将进去,只见那老妖吩咐各门上谨慎,一壁厢收拾兵器:「只怕昨日那阵风不曾刮死孙行者,他今日必定还来,来时定教他一命休矣。」
行者听说,又飞过那厅堂,径来后面,但见一层门关得甚紧。行者漫门缝儿钻将进去,原来是个大空园子,那壁厢定风桩上绳缠索绑著唐僧哩。那师父纷纷泪落,心心只念著悟空、悟能,不知都在何处。行者停翅,叮在他光头上,叫声:「师父。」那长老认得他的声音,道:「悟空啊,想杀我也。你在那里叫我哩?」行者道:「师父,我在你头上哩。你莫要心焦,少得烦恼。我们务必拿住妖精,方才救得你的性命。」唐僧道:「徒弟啊,几时才拿得妖精么?」行者道:「拿你的那虎怪,已被八戒打死了。只是老妖的风势利害,料著只在今日,管取拿他。你放心莫哭,我去哑。」
说声去,嘤嘤的飞到前面。只见那老妖坐在上面,正点札各路头目。又见那洞前有一个小妖精,把个令字旗磨一磨,撞上厅来报道:「大王,小的巡山,才出门,见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和尚坐在林里,若不是我跑得快些,几乎被他捉住。却不见昨日那个毛脸和尚。」老妖道:「孙行者不在,想必是风吹死也;再不便去那里求救兵去了。」众妖道:「大王,若果吹杀了他,是我们的造化;只恐吹不死他,他去请些神兵来,却怎生是好?」老妖道:「怕那甚么神兵?若还定得我的风势,只除了灵吉菩萨来是,其余何足惧也?」
行者在屋梁上,只听得他这一句言语,不胜欢喜。即抽身飞出,现本相,来至林中,叫声:「兄弟。」八戒道:「哥,你往那里去来?刚才一个打令字旗的妖精,被我赶了去也。」行者笑道:「亏你,亏你。老孙变做蚊虫儿,进他洞去探看师父,原来师父被他绑在定风桩上哭哩。是老孙吩咐,教他莫哭。又飞在屋梁上听了一听,只见那拿令字旗的喘嘘嘘的走进去报道:只是被你赶他,却不见我。老妖乱猜乱说,说老孙是风吹杀了,又说是请神兵去了。他却自家供出一个人来,甚妙,甚妙。」八戒道:「他供的是谁?」行者道:「他说怕甚么神兵,那个能定他的风势,只除是灵吉菩萨来是。──但不知灵吉住在何处?」
八戒望见大喜道:「师兄,常言道:『要知山下路,须问去来人。』你上前问他一声,何如?」真个大圣藏了铁棒,放下衣襟,上前叫道:「老公公,问讯了。」那老者半答不答的还了个礼道:「你是那里和尚?这旷野处,有何事干?」行者道:「我们是取经的圣僧。昨日在此失了师父,特来动问公公一声:灵吉菩萨在那里住?」老者道:「灵吉在直南上,到那里还有三千里路。有一山,呼名小须弥山,山中有个道场,乃是菩萨讲经禅院。汝等是取他的经去了?」行者道:「不是取他的经,我有一事烦他,不知从那条路去。」老者用手向南指道:「这条羊肠路就是了。」哄得那孙大圣回头看路,那公公化作清风,寂然不见。只是路傍留下一张简帖,上有四句颂子云:
行者执了帖儿,转身下路。八戒道:「哥啊,我们连日造化低了,这两日白日里见鬼。那个化风去的老儿是谁?」行者把帖儿递与八戒,念了一遍道:「李长庚是那个?」行者道:「是西方太白金星的名号。」八戒慌得望空下拜道:「恩人,恩人,老猪若不亏金星奏准玉帝啊,性命也不知化作甚的了。」行者道:「兄弟,你却也知感恩。但莫要出头,只藏在这树林深处,仔细看守行李、马匹。等老孙寻须弥山,请菩萨去耶。」八戒道:「晓得,晓得,你只管快快前去。老猪学得个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
孙大圣跳在空中,纵觔斗云,径往直南上去,果然速快,他点头经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须臾,见一座高山,半中间有祥云出现,瑞蔼纷纷。山凹里果有一座禅院,只听得钟磬悠扬,又见那香烟缥缈。大圣直至门前,见一道人,项挂数珠,口中念佛。行者道:「道人作揖。」那道人躬身答礼道:「那里来的老爷?」行者道:「这可是灵吉菩萨讲经处么?」道人道:「此间正是,有何话说?」行者道:「累烦你老人家与我传答传答:我是东土大唐驾下御弟三藏法师的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行者,今有一事,要见菩萨。」道人笑道:「老爷字多话多,我不能全记。」行者道:「你只说是唐僧徒弟孙悟空来了。」
满堂锦绣,一屋威严。众门人齐诵《法华经》,老班首轻敲金铸磬。佛前供养,尽是仙果仙花;案上安排,皆是素殽素品。辉煌宝烛,条条金燄射虹霓;馥郁真香,道道玉烟飞彩雾。正是那讲罢心闲方入定,白云片片绕松梢。静收慧剑魔头绝,般若波罗善会高。
那菩萨整衣出迓,行者登堂,坐了客位,随命看茶。行者道:「茶不劳赐,但我师父在黄风山有难,特请菩萨施大法力降怪救师。」菩萨道:「我受了如来法令,在此镇押黄风怪。如来赐了我一颗定风丹、一柄飞龙宝杖。当时被我拿住,饶了他的性命,放他去隐性归山,不许伤生造孽。不知他今日欲害令师,有违教令,我之罪也。」那菩萨欲留行者,治斋相叙,行者恳辞,随取了飞龙杖,与大圣一齐驾云。
不多时,至黄风山上。菩萨道:「大圣,这妖怪有些怕我,我只在云端内住定,你下去与他索战,诱他出来,我好施法力。」行者依言,按落云头,不容分说,掣铁棒把他洞门打破。叫道:「妖怪,还我师父来也!」慌得那把门小妖急忙传报。那怪道:「这泼猴著实无礼,再不伏善,反打破我门。这一出去,使阵神风,定要把他吹死。」仍前披挂,手绰钢叉,又走出门来。见了行者,更不打话,撚叉当胸就刺;大圣侧身躲过。举棒对面相还战不数合,那怪吊回头,望巽地上,才待要张口呼风,只见那半空里,灵吉菩萨将飞龙宝杖丢将下来,不知念了些甚么咒语,却是一条八爪金龙,拨喇的抡开两爪,一把抓住妖精,提著头,两三捽,捽在山石崖边,现了本相,却是一个黄毛貂鼠。
行者赶上,举棒就打,被菩萨拦住道:「大圣,莫伤他命我还要带他去见如来。」又对行者道:「他本是灵山脚下的得道老鼠,因为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灯火昏暗,恐怕金刚拿他,故此走了,却在此处成精作怪。如来照见了他,不该死罪,故著我辖押,但他伤生造孽,拿上灵山。今又冲撞大圣,陷害唐僧,我拿他去见如来,明正其罪,才算这场功绩哩。」行者闻言,却谢了菩萨。菩萨西归不题。
却说猪八戒在那林内,正思量行者,只听得山坂下叫声:「悟能兄弟,牵马挑担来耶。」那呆子认得是行者声音,急收拾跑出林外,见了行者道:「哥哥,怎的干事来?」行者道:「请灵吉菩萨,使一条飞龙杖,拿住妖精,原来是个黄毛貂鼠成精,被他带去灵山见如来去了。我和你洞里去救师父。」那呆子才欢欢喜喜。
二人撞入里面,把那一窝狡兔、妖狐、香獐、角鹿,一顿钉钯、铁棒,尽情打死,却往后园拜救师父。师父出得门来,问道:「你两人怎生捉得妖精?如何方救得我?」行者将那请灵吉降妖的事情,陈了一遍。师父谢之不尽。他兄弟们把洞中素物,安排些茶饭吃了,方才出门,找大路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