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择求黄鹤楼诗,因记旧所闻于冯当世者

北宋 苏轼 约作于 925 年前

黄鹤楼前月满川,抱关老卒饥不眠。夜闻三人笑语言,羽衣著屐响空山,非鬼非人意其仙。石扉三扣声清圆,洞中铿铉落门关,缥缈入石如飞烟。鸡鸣月落风驭还,迎拜稽首愿执鞭,汝非其人骨腥膻。黄金乞得重莫肩,持归包裹敝席毡。夜穿茅屋光射天,里闾来观已变迁,似石非石铅非铅。或取而有众嚣喧,讼归有司今几年。无功暴得喜欲颠,神人戏汝真可怜。愿君为考然不然,此语可信冯公传。

翻译

黄鹤楼前的月光洒满了整个江面,守城门的老卒饥饿得无法入眠。夜晚听到三人谈笑的声音,身穿羽衣、脚穿木屐在空山中作响,他们不是鬼也不是人,我猜测他们是仙人。三次敲响石门,声音清脆而圆润,洞中的门关落下,发出铿锵的声音,他们如飞烟般飘渺地进入石洞。鸡鸣时分,月落风起,他们驾驭着风返回,我迎上前去拜见,希望能追随他们,但他们却说我不是合适的人选,因为我身上有俗气。即使给我黄金,我也扛不动,我将黄金带回,用席子包裹。夜晚穿越茅屋时,金光射向天空。乡里人来观看,发现已经发生了变化,它看起来像石头但不是石头,像铅石但不是铅石。有人想拿走它,但众人愤怒地喧哗,他们将它告到了官府,至今已经几年了。无功而获得宝物的人欣喜若狂,但神人戏弄你们真是可怜。希望你能思考清楚,这话语可信,是冯公传下来的。

待命中……

李公择求黄鹤楼诗,因记旧所闻于冯当世者

注释

① 李公择:名常,建昌(今江西南城)人。神宗时,曾知鄂州。哲宗时,官御史中丞。贬邓州,徙成都,途中暴卒,年六十六。冯当世:名京(1020~1094),江夏人。神宗时,官御史中丞,擢枢密副使,参知政事。哲宗时,以太子少师致仕。

② 抱关老卒:守城门的老兵。《荀子·荣辱》:“或监门御旅,抱关击柝。”

③ 羽衣:仙人之服。

④ 洞中:指黄鹤楼前日公洞。《武昌府志·古迹》:“吕公洞,大江滨有石,刻日公洞三字,左右有石勒……今皆亡矣。”铿铉:象声词。此处指开门声。

⑤ 风驭还:谓仙人乘风归去。

⑥ 迎拜二句:首句指老卒,次句乃仙人答语,谓老卒无仙骨,不能登仙。

⑦ 肩:承受。《尔雅·释诂》:“肩,胜也。”

⑧ 里间:邻里。来观:原作“未观”,误,据《东坡全集》改。变迁:指黄金化为铅石。

⑨ 嚣喧:《东坡全集》作“忿喧”。

赏析

本书《黄鹤楼杂记》引《南迁录》云:“江夏吕公洞前,有军巡夜,见三人衣冠甚古,遗黄金数片,携以归。光发,人争取之,讼于官,遂化为石,藏军资库。东坡鹤楼诗全用此事。”

一个关于黄鹤楼的简单传说,在诗人笔下,却编织成一个迷离恍惚的动人故事。诗中写仙人,虚无缥缈,变幻莫测;写凡夫俗子,于诙谐之中含有善意的讽刺。虽是游戏笔墨,却写得委婉有致。

此诗当作于贬黄州时。李公择是作者好友,苏集中有不少赠李公择的诗。

作者档案

苏轼(1036~1101),字子瞻,北宋时眉山(今属四川)人。嘉祐二年(1057)进士。历官杭州、湖州等地。以诗遭谤,贬黄州团练副使。筑室东坡,自号东坡居士。哲宗时召还,累迁翰林学士。出知杭州、颍州。官至礼部尚书,复贬惠州、琼州。遇赦还,卒于常州。

苏轼是北宋著名文学家,与父洵、弟辙合称“三苏”。他的散文有很高成就,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词开豪放一派,词家多以苏、辛(弃疾)并称。其诗风气象宏阔,变幻多端,表现出独特而多样化的风格。有《东坡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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