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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上 景穆十二王列传第七 上

阳平王 京兆王 济阴王 汝阴王 乐浪王 广平王

景穆皇帝十四男。恭皇后文成皇帝。袁椒房生阳平幽王新成。尉椒房生京兆康王子推济阴王小新成。阳椒房生汝阴灵王天赐。乐良厉王万寿、广平殇王洛侯,母并阙。孟椒房生任城王云。刘椒房生南安惠王桢、城阳康王长寿慕容椒房生章武敬王太洛。尉椒房生乐陵康王胡儿。孟椒房生安定靖王休。赵王深早薨,无传,母阙。魏旧太子后庭未有位号,高宗即位,恭宗宫人有子者,并号为椒房。

阳平王新成太安三年封,拜征西大将军。后为内都大官,谥曰

长子安寿,袭爵。高祖赐名颐。累迁怀朔镇大将,都督三道诸军事,北讨。诏征赴京,勗以战伐之事。对曰:「当仰仗庙算,使呼韩同渭桥之礼。」帝叹曰:「壮哉王言!朕所望也。」未发,遭母忧,诏遣侍臣以金革敦喻。既殡而发,与陆叡集三道诸将议军途所诣。于是中道出黑山,东道趋士卢河,西道向侯延河。军过大碛,大破蠕蠕。颐入朝,诏曰:「王之前言,果不虚也。」后除朔州刺史。及恒州刺史穆泰谋反遣使推颐为主。颐密以状闻,泰等伏诛,帝甚嘉之。世宗景明元年青州刺史,谥曰庄王。传国至孙宗胤,肃宗时,坐杀叔父赐死,爵除。

颐弟衍,字安乐,赐爵广陵侯。位梁州刺史,表请假王,以崇威重。诏曰:「可谓无厌求也,所请不合。」转徐州刺史,至州病重,帝敕徐成伯乘传疗。疾差,成伯还,帝曰「卿定名医」,赉绢三千匹。成伯辞,请受一千。帝曰:「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以是而言,岂惟三千匹乎?」其为帝所重如此。后所生母雷氏卒,表请解州。诏曰:「先君余尊之所厌,礼之明文,季末陵迟,斯典或废。侯既亲王之子,宜从余尊之义,便可大功。」后卒于雍州刺史,谥曰康侯。衍性清慎,所在廉洁,又不营产业,历牧四州,皆有称绩,亡日无敛尸具。子畅。

畅弟融,字叔。融貌甚短陋,骁武过人。庄帝谋杀尒朱荣,以融为直合将军。及尒朱兆入洛,融逃人间。

衍弟钦,字思若。位中书监尚书右仆射仪同三司。钦色尤黑,故时人号为黑面仆射。钦淫从兄丽妻崔氏,为御史中尉封回劾奏,遇赦免。寻除司州牧。钦少好学,早有令誉,时人语曰:「皇宗略略,寿安、思若。」及晚年贵重,不能有所匡益,识者轻之。钦曾托青州人高僧寿为子求师,师至,未几逃去。钦以让僧寿。僧寿性滑稽,反谓钦曰:「凡人绝粒,七日乃死,始经五朝,便尔逃遁,去食就信,实有所阙。」钦乃大惭,于是待客稍厚。后除司空公,封巨平县公。于河阴遇害,赠假黄钺太师太尉公。

子子孝,字季业。早有令誉,年八岁,司徒崔光见而异之曰:「后生领袖,必此人也。」

京兆王子推太安五年封。位侍中征南大将军、长安镇都大将子推性沉雅,善于绥接,秦雍之人,服其威惠。入为中都大官,察狱有称。显祖将禅位于子推,以大臣固谏,乃传高祖高祖即位,拜侍中、本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未至,道

子太兴,袭。拜长安镇都大将,以黩货,削除官爵。后除秘书监,还复前爵,拜统万镇将,改封西河。后改镇为夏州,仍以太兴为刺史。除守卫尉卿。初,太兴遇患,请诸沙门行道,所有资财,一时布施,乞求病愈,名曰「散生斋」。及斋后,僧皆四散,有一沙门方云乞斋余食。太兴戏之曰:「斋食既尽,唯有酒肉。」沙门曰:「亦能食之。」因出酒一斗,羊脚一只,食尽犹言不饱。及辞出后,酒肉俱在,出门追之,无所见。太兴遂佛前乞愿,向者之师当非俗人,若此病得差,即舍王爵入道。未几便愈,遂请为沙门,表十余上,乃见许。时高祖南讨在军,诏皇太子四月八日为之下发,施帛二千匹。既为沙门,更名僧懿,居嵩山太和二十二年终。

子昴,字伯晖,袭。

子悰,字魏庆,袭。孝静时,累迁太尉录尚书事司州牧青州刺史于州,赠假黄钺太傅司徒公,谥曰。悰宽和有度量,美容貌,风望俨然,得丧之间,不见于色。性清俭,不营产业,身死之日,家无余财。

昴弟仲景,性严峭。庄帝时,兼御史中尉,京师肃然。每向台,恒驾赤牛,时人号「赤牛中尉」。太昌初,为河南尹,奉法无私。时吏部尚书樊子鹄部下纵横,又为盗窃,仲景密加收捕,悉获之,咸即行决,于是豪贵寒心。出帝将西行,授仲景中军大都督,留京师。齐献武王欲至洛阳,仲景遂弃妻子而遁。

仲景弟暹,字叔照。庄帝初,除南兖州刺史,在州猛暴,多所杀害。元颢入洛,暹据州不屈。庄帝还宫,封汝阳王,迁秦州刺史。先时,秦州城人屡为反复,暹尽诛之,存者十一二。普泰元年,除凉州刺史,贪暴无极。欲规府人及商胡富人财物,诈一台符,诳诸豪等云欲加赏,一时屠戮,所有资财生口,悉没自入。孝静时,位侍中录尚书事,赠太师录尚书

子冲,袭。无子,国绝。

太兴弟遥,字太原。有器望,以左卫将军高祖南征,赐爵饶阳男。世宗初,遭所生母忧,表请解任,诏以余尊所厌,不许。

肃宗初,累迁左光禄大夫,仍领护军。迁冀州刺史。遥以诸胡先无籍贯,奸良莫辨,悉令造籍。又以诸胡设籍;当欲税之,以充军用。胡人不愿,乃共构遥,云取纳金马。御史按验,事与胡同,遥坐除名。遥陈枉不已,敕有司重究,乃披雪。迁右光禄大夫

冀州沙门法庆既为祅幻,遂说勃海人李归伯,归伯合家从之,招率乡人,推法庆为主。法庆以归伯为十住菩萨、平魔军司、定汉王,自号「大乘」。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知识,唯以杀害为事。于是聚众杀阜城令,破勃海郡,杀害吏人。刺史萧宝夤遣兼长史崔伯𬴊讨之,败于煮枣城,伯𬴊战没。凶众遂盛,所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云新佛出世,除去旧魔。诏以遥为使持节、都督北征诸军事,帅步骑十万以讨之。法庆相率攻遥,遥并击破之。遥遣辅国将军张虬等率骑追掩,讨破,擒法庆并其妻尼惠晖等,斩之,传首京师。后擒归伯,戮于都巿。

初,遥大功昆弟,皆是恭宗之孙,至肃宗而本服绝,故除遥等属籍。遥表曰:「窃闻圣人所以南面而听天下,其不可得变革者,则亲也,尊也。四世而缌服穷,五世而袒免,六世而亲属竭矣。去兹以往,犹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又律云议亲者,非唯当世之属亲,历谓先帝之五世。谨寻斯旨,将以广帝宗,重盘石。先皇所以变兹事条,为此别制者,太和之季,方有意于吴蜀,经始之费,虑深在初,割减之起,暂出当时也。且临淮王提,分属籍之始,高祖赐帛三千匹,所以重分离;乐良王长命,亦赐缣二千匹,所以存慈眷。此皆先朝殷勤克念,不得已而然者也。古人有言,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者,以其辅己者众。臣诚不欲妄亲太阶,苟求润屋,但伤大宗一分,则天子属籍不过十数人而已。在汉,诸王之子不限多少,皆列土而封,谓之曰侯,至于魏晋,莫不广胙河山,称之曰公者,盖恶其大宗之不固,骨肉之恩疏矣。臣去皇上,虽是五世之远,于先帝便是天子之孙,高祖所以国秩禄赋复给衣食,后族唯给其赋不与衣食者,欲以别外内限异同也。今诸庙之感,在心未忘;行道之悲,倏然已及。其诸封者,身亡之日,三年服终,然后改夺。今朝廷犹在遏密之中,便议此事,实用未安。」诏付尚书博议以闻。尚书令任城王澄、尚书左仆射元晖奏同遥表。灵太后不从。卒,谥曰宣公

遥弟恒,字景安,粗涉书史。恒以春秋之义,为名不以山川,表求改名芝。历位太常卿中书监侍中。后于河阴遇害。赠太傅司徒公,谥曰宣穆公

济阴王小新成和平二年封。颇有武略。库莫奚侵扰,诏新成率众讨之。新成乃多为毒酒,贼既渐逼,便弃营而去。贼至,喜而竞饮,聊无所备。遂简轻骑,因醉纵击,俘馘甚多。后位外都大官,赠大将军,谥曰惠公

子郁,字伏生,袭。位开府。为徐州刺史,以黩货赐死,国除。

长子弼,字邕明,刚正有文学。位中散大夫。以世嫡应袭先爵,为季父尚书仆射丽因于氏亲宠,遂夺弼王爵,撗授同母兄子诞。于是弼绝弃人事,托疾还私第。世宗征为侍中,弼上表固让。入嵩山,以穴为室,布衣蔬食。卒。建义元年,子晖业诉复王爵。永安三年追赠尚书令司徒公,谥曰文献。初,弼尝梦人谓之曰:「君身不得传世封,其绍先爵者,君长子绍远也。」弼觉,即语晖业。终如其言。

晖业,少险薄,多与寇盗交通。长乃变节,涉子史,亦颇属文,而慷慨有志节。历位司空太尉,加特进,领中书监录尚书事。齐文襄尝问之曰:「比何所披览?」对曰:「数寻伊霍之传,不读曹马之书。」晖业以时运渐谢,不复图全,唯事饮啗,一日三羊,三日一犊。又尝赋诗云:「昔居王道泰,济济富群英。今逢世路阻,狐兔郁纵横。」齐初,降封美阳县公开府仪同三司特进。晖业之在晋阳也,无所交通,居常闲暇,乃撰魏藩王家世,号为辨宗室录,四十卷,行于世。

晖业弟昭业,颇有学尚,位谏议大夫庄帝将幸洛南,昭业立于阊阖门外,扣马谏,帝避之而过,后劳勉之。位给事黄门侍郎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卒,谥曰文侯

郁弟偃,字仲琁,位太中大夫。卒。

子诞,字昙首。初,诞伯父郁以贪污赐死,爵除。景明三年,诞诉云,伯郁前朝之封,正以年长袭封,以罪除爵。爵由谬袭,袭应归正。诏以偃正元妃息昙首,济阴王嫡孙,可听绍封,以纂先绪。诞既袭爵,除齐州刺史。在州贪暴,大为人患,牛马骡驴,无不逼夺。家之奴隶,悉迫取良人为妇。有沙门为诞采药,还而见之,诞曰:「师从外来,有何消息?」对曰:「唯闻王贪,愿王早代。」诞曰:「齐州七万户,吾至来,一家未得三十钱,何得言贪?」后为御史尉元纂所纠,会赦免。,谥曰静王

子抚,字伯懿,袭。庄帝初,为从兄晖业诉夺王爵。

偃弟丽,字宝掌。位兼宗正卿右卫将军,迁光禄勋宗正、右卫如故。时秦州屠各王法智推州主簿吕苟儿为主,号建明元年,置立百官,攻逼州郡。泾州陈瞻亦聚众自称王,号圣明元年。诏以丽为使持节、都督秦州刺史,与别驾杨椿讨之。苟儿率众十余万屯孤山,列据诸险,围逼州城。丽出击,大破之,便进军水洛。贼徒逆战,丽夜击走之。行秦州李韶破苟儿于孤山,乘胜追奔三十里,获其父母妻子,斩贼王五人,其余相继归降,诸城之围,亦悉奔散。苟儿率其王公三十余人诣丽请罪。椿又斩瞻。丽因平贼之势,枉掠良善七百余人。世宗嘉其功,诏有司不听追检。

雍州刺史,为政严酷,吏人患之。其妻崔氏诞一男,丽遂出州狱囚死及徒流案未申台者,一时放免。迁冀州刺史,入为尚书左仆射。帝问曰:「闻公在州,杀戮无理,枉滥非一,又大杀道人。」对曰:「臣在冀州可杀道人二百许人,亦复何多?」帝曰:「一物不得其所,若纳诸隍,况杀道人二百而言不多。」丽脱冠谢,赐坐。卒,谥曰

子显和,少有节操,历司徒记室参军司徒崔光每见之曰:「元参军风流清秀,容止闲雅,乃宰相之器。」除徐州安东府长史刺史元法僧叛,显和与战被擒,执手命与连坐。显和曰:「显和与阿翁同源别派,皆是盘石之宗,一朝以地外叛,若遇董狐,能无惭德。」遂不肯坐。法僧犹欲慰喻,显和曰:「乃可死作恶鬼,不能坐为叛臣。」及将杀之,神色自若。建义初,赠秦州刺史

汝阴王天赐和平三年封,拜镇南大将军、虎牢镇都大将。后为内都大官高祖初,殿中尚书胡莫寒简西部敕勒豪富兼丁者为殿中武士,而大纳财货,简选不平。众怒,杀莫寒及高平假镇将奚陵,于是诸部敕勒悉叛。诏天赐给事中罗云督诸军讨之。前锋敕勒诈降,云信之,副将元伏曰:「敕勒色动,恐将有变,今不设备,将为所图。」云不从。敕勒轻骑数千袭杀云,天赐仅得自全。后除征北大将军、护匈奴中郎将。累迁怀朔镇大将,坐贪残,恕死,削除官爵。卒,高祖哭于思政观,赠本爵,葬从王礼,谥曰灵王

子逞,字万安。卒于齐州刺史,谥曰

逞子庆和,东豫州刺史。为萧衍将所攻,举城降之。衍以为北道总督、魏王。至项城,朝廷出师讨之,望风退走。衍责之曰:「言同百舌,胆若鼷鼠。」遂徙合浦

逞弟泛,字普安。自元士稍迁营州刺史。性贪残,人不堪命,相率逐之,泛走平州。后除光禄大夫宗正卿,封东燕县男。于河阴遇害。

天赐第五子修义,字寿安,涉猎书传,颇有文才,为高祖所知。自元士稍迁左将军齐州刺史。修义以齐州频丧刺史,累表固辞。诏曰:「修短有命,吉凶由人,何得过致忧惮,以乖维城之寄。违凶就吉,时亦有之,可听更立馆宇。」于是移理东城。修义为政,宽和爱人,在州四岁,不杀一人,百姓以是追思之。迁秦州刺史肃宗初,表陈庶人禧、庶人愉等,请宥前愆,赐葬陵域。灵太后诏曰:「收葬之恩,事由上旨,藩岳何得越职干陈!」在州多受纳。

累迁吏部尚书。及在铨衡,唯专货贿,授官大小,皆有定价。时中散大夫高居者,有旨先叙,时上党郡缺,居遂求之。修义私已许人,抑居不与。居大言不逊,修义命左右牵曳之。居对大众呼天唱贼。人问居曰:「白日公庭,安得有贼?」居指修义曰:「此座上者,违天子明诏,物多者得官,京师白劫,此非大贼乎?」修义失色。居行骂而出。后欲邀车驾论修义罪状,左仆射萧宝夤谕之,乃止。

二秦反,假修义兼尚书右仆射、西道行台、行秦州事,为诸军节度。修义性好酒,每饮连日,遂遇风病,神明昏丧,虽至长安,竟无部分之益。元志败没,贼东至黑水,更遣萧宝夤讨之,以修义为雍州刺史。卒于州,赠司空,谥曰

子均,位给事黄门侍郎

乐浪王万寿和平三年封,拜征东大将军,镇和龙。性贪暴,征还,道忧。谥曰厉王

子康王乐平,袭。

子长命,袭。坐杀人赐死,国除。

子忠,肃宗时,复前爵,位太常少卿出帝泛舟天渊池,命宗室诸王陪宴。忠愚而无智,性好衣服,遂著红罗襦,绣作领,碧䌷袴,锦为缘。帝谓曰:「朝廷衣冠,应有常式,何为著百戏衣?」忠曰:「臣少来所爱,情存绮罗,歌衣舞服,是臣所愿。」帝曰:「人之无良,乃至此乎!」

广平王洛侯和平二年封。,谥曰。无子,后以阳平幽王第五子匡后之。

匡字建扶,性耿介,有气节。高祖器之谓曰:「叔父必能仪形社稷,匡辅朕躬,今可改名为匡,以成克终之美。」

世宗即位,累迁给事黄门侍郎茹皓始有宠,百僚微惮之。世宗曾于山陵还,诏匡陪乘,又命皓登车。皓褰裳将上,匡谏止,世宗推之令下,皓恨匡失色。当时壮其忠謇。世宗亲政,除肆州刺史。匡既忤皓,惧为所害,廉慎自修,甚有声绩。迁恒州刺史,征为大宗正卿、河南邑中正

匡奏亲王及始藩、二藩王妻悉有妃号,而三藩已下皆谓之妻,上不得同为妃名,而下不及五品已上有命妇之号,窃为疑。诏曰:「夫贵于朝,妻荣于室,妇女无定,升从其夫。三藩既启王封,妃名亦宜同等。妻者,齐也,理与己齐,可从妃例。」自是三藩王妻名号始定。后除度支尚书。匡表引乐陵、章武之例,求绍洛侯封,诏付尚书议。尚书奏听袭封,以明兴绝之义。

匡与尚书令高肇不平,常无降下之色。时世宗委政于肇,朝廷倾惮,唯匡与肇抗衡。先自造棺,置于厅事,意欲舆棺诣阙,论肇罪恶,自杀切谏。肇闻而恶之。后因与太常刘芳议争权量,遂与肇声色。御史中尉王显奏匡曰:

自金行失御,群伪竞兴,礼坏乐崩,彝伦攸斁。大魏应期,奄有四海。高祖孝文皇帝以睿圣统天,克复旧典。乃命故中书监高闾广旌儒林,推寻乐府,依据六经,参诸国志,以黍裁寸,将均周汉旧章。属云构中迁,尚未云就。高祖睿思玄深,参考经记,以一黍之大,用成分体,准之为尺,宣布施行。

暨正始中,故太乐令公孙崇辄自立意,以黍十二为寸,别造尺度,定律刊钟。皆向成讫,表求观试。时敕太常卿臣芳,以崇造既成,请集朝英,议其得否。芳疑崇尺度与先朝不同,察其作者,于经史复异,推造尠据,非所宜行。时尚书令臣肇、清河王怿等以崇造乖谬,与周礼不同,遂奏臣芳依周礼更造,成讫量校,从其善者。而芳以先朝尺度,事合古典。乃依前诏书,以黍刊寸,并呈朝廷,用裁金石。于时议者,多云芳是,唯黄门侍郎孙惠蔚与崇扶同。二途参差,频经考议。而尚书令臣肇以芳造。崇物故之后,而惠蔚亦造一尺,仍云扶。以比崇尺,自相乖背。量省二三,谓芳为得。而尚书臣匡表云刘孙二尺,长短相倾,稽考两律,所容殊异。言取中黍,校彼二家,云并参差,抑中无所,自立一途,请求议判。当时议者,或是于匡。两途舛驳,未即时定。肇又云,权斛斗尺,班行已久,今者所论,岂喻先旨。宜仰依先朝故尺为定。

自尔以后,而匡与肇厉言都座,声色相加,高下失其常伦,噂竞无复彝序。匡更表列,据己十是,云芳十非。又云:「肇前被敕旨,共芳营督,规立钟石之名,希播制作之誉。乃凭枢衡之尊,藉舅氏之势,与夺任心,臧否自己。阿党刘芳,遏绝臣事,望势雷同者接以恩言,依经按古者即被怒责。虽未指鹿化马,移天徙日,实使蕴藉之士,耸气坐端,怀道之夫,结舌筵次。」又言:「芳昔与崇竞,恒言自作,今共臣论,忽称先朝。岂不前谓可行,辄欲自取,后知错谬,便推先朝。殊非大臣之体,深失为下之义。复考校势臣之前,量度偏颇之手,臣必刖足内朝,抱璞人外。」嚣言肆意,彰于朝野。

然匡职当出纳,献替所在,斗尺权度,正是所司。若己有所见,能练臧否,宜应首唱义端,早辨诸惑,何故默心随从,不关一言,见芳成事,方有此语。计芳才学,与匡殊悬,所见浅深,不应相匹。今乃始发,恐此由心,借智于人,规成虚誉。况匡表云:「所据铜权,形如古志,明是汉作,非莽别造。」及案权铭云:「黄帝始袓,德布于虞,虞帝始袓,德布于新。」若莽佐汉时事,宁有铭伪新之号哉。又寻莽传云,莽居摄,即变汉制度。考校二证,非汉权明矣。复云:「芳之所造,又短先朝之尺。」臣既比之,权然相合。更云:「芳尺与千金堰不同。」臣复量比,因见其异。二三浮滥,难可据准。又云:「共构虚端,妄为疑似,托以先朝,云非己制。」

臣按此欺诈,乃在于匡,不在于芳。何以言之?芳先被敕,专造钟律,管籥优劣,是其所裁,权斛尺度,本非其事。比前门下索芳尺度,而芳牒报云:「依先朝所班新尺,复应下黍,更不增损,为造钟律,调正分寸而已。」检匡造时在牒后一岁,芳于尔日,匡未共争,已有此牒,岂为诈也?计崇造寸,积黍十二,群情共知;而芳造寸,唯止十黍,亦俱先朝诏书。以黍成寸,首尾历然,宁有辄欲自取之理?肇任居端右,百僚是望,言行动静,必副具瞻。若恃权阿党,诈托先诏,将指鹿化马,徙日移天,即是魏之赵高,何以宰物。肇若无此,匡既诬毁宰相,讪谤明时。岂应谈议之间,便有指鹿之事;可否之际,轻生刖足之言。赵高矫惑,事属衰秦;卞和抱璞,时遇暴楚。何宜以济济之朝,而有斯谤者哉!阻惑朝听,不敬至甚,请以肇、匡并禁尚书,推穷其原,付廷尉定罪。

诏曰「可」。有司奏匡诬肇,处匡死刑。世宗恕死,降为光禄大夫

又兼宗正卿,出为兖州刺史。匡临发,帝引见于东堂,劳勉之。匡犹以尺度金石之事,国之大经,前虽为南台所弹,然犹许更议,若议之日,愿听臣暂赴。世宗曰:「刘芳学高一时,深明典故,其所据者。与先朝尺乃寸过一黍,何得复云先朝之意也?兖州既所执不经,后议之日,何待赴都也。」

肃宗初,入为御史中尉。匡严于弹纠,始奏于忠,次弹高聪免官灵太后并不许。以违其纠恶之心,又虑匡辞解,欲奖安之,进号安南将军,后加镇东将军

匡屡请更权衡不已,于是诏曰:「谨权审度,自昔令典,定章革历,往代良规。匡宗室贤亮,留心既久,可令更集儒贵,以时验决。必务权衡得衷,令寸籥不舛。」又诏曰:「故广平殇王洛侯,体自恭宗,茂年薨殒,国除祀废,不祀忽诸。匡亲同若子,私继岁久,宜树维城,永兹盘石,可特袭王爵,封东平郡王。」匡所制尺度讫,请集朝士议定是非。诏付门下、尚书、三府、九列议定以闻。太师高阳王雍等议曰:「伏惟高祖创改权量已定,匡今新造,微有参差。且匡云所造尺度与汉志王莽权斛不殊。又晋中书监荀勗云,后汉至魏,尺长于古四分有余。于是依周礼,积黍以起度量,惟古玉律及钟,遂改正之。寻勗所造之尺与高祖所定,毫厘略同。又侍中崔光得古象尺,于时亦准议令施用。仰惟孝文皇帝,德迈前王,睿明下烛,不刊之式,事难变改。臣等参论,请停匡议,永遵先皇之制。」诏从之。

匡每有奏请,尚书令任城王澄时致执夺,匡刚隘,内遂不平。先所造棺犹在僧寺,乃复修事,将与澄相攻。澄颇知之。后将赴省,与匡逢遇,驺卒相挝,朝野骇愕。澄因是奏匡罪状三十余条,廷尉处以死刑。诏付八座议,特加原宥,削爵除官。三公郎中辛雄奏理之。后特除平州刺史,徙青州刺史,寻为关右都督,兼尚书行台。遇疾还京。孝昌初,卒,谥曰文贞。后追复本爵,改封济南王

第四子献,袭。齐受禅,爵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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