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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关键词 词云图

卷五十五 列传第四十三

明根 刘芳

明根,字志远,广平任人也。祖鱓,慕容熙乐浪太守。父幼,冯跋广平太守。和龙平,明根乃得归乡里。游雅称荐之,世祖擢为中书学生。性贞慎寡欲,综习经典。及恭宗监国,与公孙叡俱为主书。

高宗践阼,迁都曹主书,赐爵安乐男、宁远将军。高宗以其小心敬慎,每嗟美之。假员外散骑常侍冠军将军、安乐侯,使于刘骏,直使明僧暠相对。前后三返,骏称其长者,迎送之礼,有加常使。显祖初,以本将军出为东青州刺史,加员外常侍。迁散骑常侍平东将军都督兖州诸军事瑕丘镇将,寻就拜东兖州刺史,改爵新泰侯。为政清平,新民乐附。

高祖初,入为给事中,迁仪曹长,加散骑常侍。清约恭谨,号为称职。后王师南讨,诏假安南将军、仪曹尚书广平公,与梁郡王参谋军计。后兖州民叛,诏明根慰喻。敕南征沔西、仇城、连口三道诸军,禀明根节度。还都,正尚书,仍加散骑常侍

诏以与萧赜绝使多年,今宜通否,群臣会议。尚书陆叡曰:「先以三吴不靖,荆梁有难,故权停之,将观衅而动。今彼方既靖,宜还通使。」明根曰:「中绝行人,是朝廷之事,深筑醴阳,侵彼境土,二三之理,直在萧赜。我今遣使,于理为长。」高祖从之。文明太后崩,群臣固请公除高祖明根往复。事在礼志。迁大鸿胪卿河南王干师,尚书如故。随例降侯为伯。又参定律令,屡进谠言。

明根以年逾七十,表求致仕。诏不许,频表固请,乃诏曰:「明根风度清干,志尚贞敏,温恭静密,乞言是寄,故抑其高蹈之操,至于再三。表请殷勤,不容违夺,便已许其告辨。可出前后表付外,依礼施行。」引明根入见,高祖曰:「卿年耆德茂,服勤累朝,历职内外,并著显绩,逮于耆老,履道不渝,是以厘革之始,委以礼任,迟能迂德,匡赞于朕。然高尚悠邈,便尔言归,君臣之礼,于斯而毕,眷德思仁,情何可已。夫七十致仕,典礼所称;位隆固辞,贤者达节。但季俗陵迟,斯道弗继。卿独秉冲操,居今行古,有魏以来,首振颓俗,进可以光我朝化,退可以荣慰私门。」明根对曰:「臣桑榆之年,钟鸣漏尽,蒙陛下之泽,首领获全,待尽私庭,下奉先帝陛下大恩,臣之愿也。但犬马之恋,不胜悲塞。」因泣不自胜。高祖命之令进,言别殷勤,仍为流涕。赐青纱单衣委貌冠、被褥、锦袍等物。

其年,以司徒尉元为三老,明根为五更,行礼辟雍。语在元传。赐步挽一乘,给上卿之禄,供食之味,太官就第月送之。以定律令之勤,赐布帛一千匹、谷一千斛。后明根归广平,赐绢五百匹、安车一乘、马二匹、幄帐被褥。车驾幸邺,明根朝于行宫。诏曰:「游五更光素蓬簷,归终衡里,可谓朝之旧德,国之老成。可赐帛五百匹、谷五百斛。」敕太官备送珍羞。后车驾幸邺,又朝行宫,赐谷帛如前,为造甲第。国有大事,恒玺书访之。旧疹发动,手诏问疾,太医送药。太和二十三年卒于家,年八十一。世宗遣使吊祭,赙钱一十万、绢三百匹、布二百匹,赠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谥靖侯。

明根历官内外五十余年,处身以仁和,接物以礼让,时论贵之。高祖初,明根高闾以儒老学业,特被礼遇,公私出入,每相追随,而闾以才笔时侮明根,世号高、游焉。子肇袭爵。

肇,字伯始,高祖赐名焉。幼为中书学生,博通经史及苍、雅、林说。高祖初,为内秘书侍御中散。司州初建,为都官从事,转通直郎秘阁令,迁散骑侍郎、典命中大夫。车驾南伐,肇上表谏止,高祖不纳。寻迁太子中庶子

肇谦素敦重,文雅见任。以父老,求解官扶侍。高祖欲令遂禄养,乃出为本州南安王桢镇北府长史,带魏郡太守。王,复为高阳王雍镇北府长史太守如故。为政清简,加以匡赞,历佐二王,甚有声迹。数年,以父忧解任。

景明末,征为廷尉少卿,固辞,乃授黄门侍郎。迁散骑常侍黄门如故。兼侍中,为畿内大使,黜陟善恶,赏罚分明。转太府卿,徙廷尉卿,兼御史中尉黄门如故。肇,儒者,动存名教,直绳所举,莫非伤风败俗。持法仁平,断狱务于矜恕。尚书令高肇,世宗之舅,为百僚慑惮,以肇名与己同,欲令改易。肇以高祖所赐,秉志不许,高肇甚衔之。世宗嘉其刚梗。

卢昶之在朐山也,肇谏曰:「朐山蕞尔,僻在海滨,山湖下垫,民无居者,于我非急,于贼为利。为利,故必致死而争之;非急,故不得已而战。以不得已之众,击必死之师,恐稽延岁月,所费遂甚。假令必得朐山,徒致交争,终难全守,所谓无益之田也。知贼将屡以宿豫求易朐山,臣愚谓此言可许。朐山久捍危弊,宜速审之。若必如此,宿豫不征而自伏。持此无用之地,复彼旧有之疆,兵役时解,其利为大。」世宗将从之,寻而昶败。

侍中萧衍军主徐玄明斩其青冀二州刺史张稷首,以郁洲内附,朝议遣兵赴援。肇表曰:「玄明之款,虽奔救是当,然事有损益,或惮举而功多,或因小而生患,不可必也。今六里、朐山,地实接海,陂湖下湿,人不可居。郁洲又在海中,所谓虽获石田,终无所用。若不得连口,六里虽克,尚不可守,况方事连兵,而争非要也。且六里于贼逾要,去此闲远。若以闲远之兵,攻逼近之众,其势既殊,不可敌也。灾俭之年,百姓饥弊,饿死者亦复不少。何以得宜静之辰,兴干戈之役?军粮资运,取济无所。唯见其损,未睹其益。且新附之民,服化犹近,特须安帖,不宜劳之。劳则怨生,怨生则思叛,思叛则不自安,不安则扰动。脱尔,则连兵难解。事不可轻。宜损兹小利,不使大损。」世宗并不纳。

大将军高肇伐蜀,肇谏曰:「臣闻: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兵者凶器,不得已而后用。当今治虽太平,论征未可。何者?山东、关右,残伤未复,频年水旱,百姓空虚,宜在安静,不宜劳役。然往昔开拓,皆因城主归款,故有征无战。今之据者,虽假官号,真伪难分,或有怨于彼,不可全信。且蜀地险隘,称之自古,镇戍晏然,更无异趣,岂得虚承浮说,而动大军。举不慎始,悔将何及!讨蜀之略,愿俟后图。」世宗又不纳。

肃宗即位,迁中书令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相州大中正。出为使持节,加散骑常侍镇东将军相州刺史,有惠政。征为太常卿,迁尚书右仆射,固辞,诏不许。肇于吏事,断决不速。主者咨呈,反复论叙,有时不晓,至于再三,必穷其理,然后下笔,虽宠势干请,终无回挠。方正之操,时人服之。及领军元叉之废灵太后,将害太傅清河王怿,乃集公卿会议其事。于时群官莫不失色顺旨,肇独抗言以为不可,终不下署正光元年八月卒,年六十九。诏给东园秘器、朝服一袭,赗帛七百匹。肃宗举哀于朝堂。赠使持节、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谥文贞公。

肇外宽柔,内刚直,耽好经传,手不释书。治周易毛诗,尤精三礼。为易集解,撰冠婚仪、白珪论,诗赋表启凡七十五篇,皆传于世。谦廉不竞,曾撰儒碁,以表其志焉。清贫寡欲,资仰俸禄而已。肇之为廷尉也,世宗尝私敕肇,有所降恕。肇执而不从,曰:「陛下自能恕之,岂足令臣曲笔也!」其执意如此。及肃宗初,近侍群官豫在奉迎者,自侍中崔光已下并加封邑,时封肇文安县开国侯,邑八百户。肇独曰:「子袭父位,今古之常,因此获封,何以自处?」固辞不应。论者高之。

子祥,字宗良,颇有学。历秘书郎,袭爵新泰伯。迁通直郎国子博士,领尚书郎中肃宗以肇昔辞文安之封,复欲封祥,祥守其父意,卒亦不受。又追论肇前议清河,守正不屈,乃封祥高邑县开国侯,邑七百户。孝昌元年卒,年三十六。赠征虏将军给事黄门侍郎幽州刺史,谥曰

子皓,字宾多,袭。侍御史。早卒。

皓弟安居,袭爵新泰伯。武定中,司空墨曹参军。齐受禅,爵例降。

明根叔父矫,中书博士濮阳、巨鹿二郡太守。卒,赠冠军将军相州刺史

矫孙馥,国子博士

馥弟思进,尚书郎中

刘芳,字伯文,彭城人也,汉楚元王之后也。六世祖讷,晋司隶校尉。祖该,刘义隆征虏将军、青徐二州刺史。父邕,刘骏兖州长史

芳出后伯父逊之,逊之,刘骏东平太守也。邕同刘义宣之事,身死彭城。芳随伯母房逃窜青州,会赦免。舅元庆,为刘子业青州刺史沈文秀建威府司马,为文秀所杀。芳母子入梁邹城。慕容白曜南讨青齐,梁邹降,芳北徙为平齐民,时年十六。南部尚书李敷妻,司徒崔浩之弟女;芳祖母,浩之姑也。芳至京师,诣敷门,崔耻芳流播,拒不见之。芳虽处穷窘之中,而业尚贞固,聪敏过人,笃志坟典。昼则佣书,以自资给,夜则读诵,终夕不寝,至有易衣并日之弊,而澹然自守,不汲汲于荣利,不戚戚于贱贫,乃著穷通论以自慰焉。

芳常为诸僧佣写经论,笔迹称善,卷直以一缣,岁中能入百余匹,如此数十年,赖以颇振。由是与德学大僧,多有还往。时有南方沙门惠度以事被责,未几暴亡,芳因缘关知,文明太后召入禁中,鞭之一百。时中官李丰主其始末,知芳笃学有志行,言之于太后太后微愧于心。会萧赜使刘缵至,芳之族兄也,擢芳兼主客郎,与缵相接。寻拜中书博士。后与崔光宋弁邢产等俱为中书侍郎,俄而诏芳与产入授皇太子经,迁太子庶子、兼员外散骑常侍。从驾洛阳,自在路及旋京师,恒侍坐讲读。芳才思深敏,特精经义,博闻强记,兼览苍、雅,尤长音训,辨析无疑。于是礼遇日隆,赏赉丰渥,正除员外散骑常侍。俄兼通直常侍,从驾南巡,撰述行事,寻而除正。王肃之来奔也,高祖雅相器重,朝野属目。芳未及相见。高祖宴群臣于华林,肃语次云「古者唯妇人有笄,男子则无」。芳曰:「推经礼正文,古者男子妇人俱有笄。」肃曰:「丧服称男子免而妇人髽,男子冠而妇人笄。如此,则男子不应有笄。」芳曰:「此专谓凶事也。礼:初遭丧,男子免,时则妇人髽;男子冠,时则妇人笄。言俱时变,而男子妇人免髽、冠笄之不同也。又冠尊,故夺其笄称。且互言也,非谓男子无笄。又礼内则称:『子事父母,鸡初鸣,栉𫄥笄总。』以兹而言,男子有笄明矣。」高祖称善者久之。肃亦以芳言为然,曰:「此非刘石经邪?」昔汉世造三字石经太学,学者文字不正,多往质焉。芳音义明辨,疑者皆往询访,故时人号为刘石经。酒阑,芳与肃俱出,肃执芳手曰:「吾少来留意三礼,在南诸儒,亟共讨论,皆谓此义如吾向言,今闻往释,顿袪平生之惑。」芳理义精通,类皆如是。

高祖迁洛,路由朝歌,见殷比干墓,怆然悼怀,为文以吊之。芳为注解,表上之。诏曰:「览卿注,殊为富博。但文非屈宋,理惭张贾。既有雅致,便可付之集书。」诏以芳经学精洽,超迁国子祭酒。以母忧去官。高祖南征宛邓,起为辅国将军太尉长史,从太尉咸阳王禧攻南阳。萧鸾将裴叔业入寇徐州,疆埸之民,颇怀去就,高祖忧之,以芳为散骑常侍国子祭酒徐州大中正,行徐州事。徙兼侍中,从征马圈。高祖于行宫。及世宗即位,芳手加兖冕。高祖自袭敛暨于启祖、山陵、练除,始末丧事,皆芳撰定。咸阳王禧等奉申遗旨,令芳入授世宗经。及南徐州刺史沈陵外叛,徐州大水,遣芳抚慰赈恤之。寻正侍中祭酒中正并如故。

芳表曰:「夫为国家者,罔不崇儒尊道,学校为先,诚复政有质文,兹范不易,谅由万端资始,众务禀法故也。唐虞已往,典籍无据;隆周以降,任居虎门。周礼大司乐云:『师氏,掌以㜫诏王。居虎门之左,司王朝,掌国中失之事,以教国子弟。』蔡氏劝学篇云:『周之师氏,居虎门左,敷陈六艺,以教国子。』今之祭酒,即周师氏洛阳记国子学官与天子宫对,太学开阳门外。案学记云:『古之王者,建国亲民,教学为先。』郑氏注云:『内则设师保以教,使国子学焉,外则有太学庠序之官。』由斯而言,国学在内,太学在外,明矣。案如洛阳记,犹有仿像。臣愚谓:今既徙县崧瀍,皇居伊洛,宫阙府寺,佥复故趾,至于国学,岂可舛替?校量旧事,应在宫门之左。至如太学,基所炳在,仍旧营构。又去太和二十年,发敕立四门博士,于四门置学。臣案:自周已上,学惟以二,或尚西,或尚东,或贵在国,或贵在郊。爰暨周室,学盖有六。师氏居内,太学在国,四小在郊。礼记云周人『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四郊』,礼又云:『天子设四学,当入学而太子齿。』注云:『四学,周四郊之虞庠也。』案大戴保傅篇云:帝入东学,尚亲而贵仁;帝入南学,尚齿而贵信;帝入西学,尚贤而贵德;帝入北学,尚贵而尊爵;帝入太学,承师而问道。周之五学,于此弥彰。案郑注学记,周则六学。所以然者,注云:『内则设师保以教,使国子学焉,外则有太学庠序之官。』此其证也。汉魏已降,无复四郊。谨寻先旨,宜在四门。案王肃注云:『天子四郊有学,去王都五十里。』考之郑氏,不云远近。今太学故坊,基趾宽旷,四郊别置,相去辽阔,检督难周。计太学坊并作四门,犹为太广。以臣愚量,同处无嫌。且今时制置,多循中代,未审四学应从古不?求集名儒礼官,议其定所。」从之。

中书令祭酒如故。出除安东将军青州刺史。为政儒缓,不能禁止奸盗,廉清寡欲,无犯公私。还朝,议定律令。芳斟酌古今,为大议之主,其中损益,多芳意也。世宗以朝仪多阙,其一切诸议,悉委芳修正。于是朝廷吉凶大事皆就咨访焉。

太常卿。芳以所置五郊及日月之位,去城里数于礼有违,又灵星、周公之祀,不应隶太常,乃上疏曰:

臣闻国之大事,莫先郊祀,郊祀之本,实在审位。是以列圣格言,彪炳绵籍;先儒正论,昭著经史。臣学谢全经,业乖通古,岂可轻荐瞽言,妄陈管说。窃见所置坛祠远近之宜,考之典制,或未允衷,既曰职司,请陈肤浅。

孟春令云「其数八」,又云「迎春于东郊」。卢植云:「东郊,八里之郊也。」贾逵云:「东郊,木帝太昊,八里。」许慎云:「东郊,八里郊也。」郑玄孟春令注云:「王居明堂。礼曰:王出十五里迎岁,盖殷礼也。周礼,近郊五十里。」郑玄别注云:「东郊,去都城八里。」高诱云:「迎春气于东方,八里郊也。」王肃云:「东郊,八里,因木数也。」此皆同谓春郊八里之明据也。孟夏令云「其数七」,又云「迎夏于南郊」。卢植云:「南郊,七里郊也。」贾逵云:「南郊,火帝炎帝,七里。」许慎云:「南郊,七里郊也。」郑玄云:「南郊,去都城七里。」高诱云:「南郊,七里之郊也。」王肃云:「南郊,七里,因火数也。」此又南郊七里之审据也。中央令云:「其数五。」卢植云:「中郊,五里之郊也。」贾逵云;「中兆,黄帝之位,并南郊之季,故云兆五帝于四郊也。」郑玄云:「中郊,西南未地,去都城五里。」此又中郊五里之审据也。孟秋令云「其数九」,又曰:「迎秋于西郊」。卢植云:「西郊,九里郊。」贾逵云:「西郊,金帝少皞,九里。」许慎云:「西郊,九里郊也。」郑玄云:「西郊,去都城九里。」高诱云:「西郊,九里之郊也。」王肃云:「西郊,九里,因金数也。」此又西郊九里之审据也。孟冬令云「其数六」,又云「迎冬于北郊」。卢植云:「北郊,六里郊也。」贾逵云:「北郊,水帝颛顼,六里。」许慎云:「北郊,六里郊也。」郑玄云:「北郊,去都城六里。」高诱云:「北郊,六里之郊也。」王肃云:「北郊六里,因水数也。」此又北郊六里之审据也。宋氏含文嘉注云:「周礼,王畿千里,二十分其一以为近郊。近郊五十里,倍之为远郊。迎王气盖于近郊。汉不设王畿,则以其方数为郊处,故东郊八里,南郊七里,西郊九里,北郊六里,中郊在西南未地,五里。」祭祀志云:「建武二年正月,初制郊兆于雒阳城南七里。依采元始中故事,北郊在雒阳城北四里。」此又汉世南北郊之明据也。今地祇准此。至如三十里之郊,进乖郑玄所引殷周二代之据,退违汉魏所行故事。凡邑外曰郊,今计四郊,各以郭门为限,里数依上。

礼,朝拜日月,皆于东西门外。今日月之位,去城东西路各三十,窃又未审。礼又云:「祭日于坛,祭月于坎。」今计造如上。礼仪志云「立高禖祠于城南」,不云里数。故今仍旧。灵星本非礼事,兆自汉初,专为祈田,恒隶郡县。郊祀志云:「高祖五年,制诏御史,其令天下立灵星祠,牲用太牢,县邑令长侍祠。」晋祠令云:「郡、县、国祠稷、社、先农,县又祠灵星。」此灵星在天下诸县之明据也。周公庙所以别在洛阳者,盖姬旦创成洛邑,故传世洛阳,崇祠不绝,以彰厥庸。夷齐庙者,亦世为洛阳界内神祠。今并移太常,恐乖其本。天下此类甚众,皆当部郡县修理,公私于之祷请。窃惟太常所司郊庙神祇,自有常限,无宜临时斟酙以意,若遂尔妄营,则不免淫祀。二祠在太常,在洛阳,于国一也,然贵在审本。

臣以庸蔽,谬忝今职,考括坟籍,博采群议,既无异端,谓粗可依据。今玄冬务隙,野罄人闲,迁易郊坛,二三为便。

诏曰:「所上乃有明据,但先朝置立已久,且可从旧。」

先是,高祖于代都诏中书监高闾太常少卿陆琇公孙崇等十余人修理金石及八音之器。后崇为太乐令,乃上请尚书仆射高肇,更共营理。世宗诏芳共主之。芳表以礼乐事大,不容辄决,自非博延公卿,广集儒彦,讨论得失,研穷是非,则无以垂之万叶,为不朽之式。被报听许,数旬之间,频烦三议。于时,朝士颇以崇专综既久,不应乖谬,各默然无发论者。芳乃探引经诰,搜括旧文,共相难质,皆有明据,以为盈缩有差,不合典式。崇虽示相酬答,而不会问意,卒无以自通。尚书述奏,仍诏委芳别更考制,于是学者弥归宗焉。

芳以社稷无树,又上疏曰:「依合朔仪注:日有变,以朱丝为绳,以绕系社树三匝。而今无树。又周礼司徒职云:『设其社稷之壝,而树之田主,各以其社之所宜木。』郑玄注云:『所宜木,谓若松柏栗也。』此其一证也。又小司徒封人职云:『掌设王之社壝,为畿封而树之。』郑玄注云:『不言稷者,王主于社,稷,社之细也。』此其二证也。又论语曰:『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是乃土地之所宜也。此其三证也。又白虎通云:『社稷所以有树,何也?尊而识之也,使民望即见敬之,又所以表功也。』案此正解所以有树之义,了不论有之与无也。此其四证也。此云『社稷所以有树何』,然则,稷亦有树明矣也。又五经通义云:『天子太社、王社,诸侯国社、侯社。制度奈何?曰:社皆有垣无屋,树其中以木,有木者土,主生万物,万物莫善于木,故树木也。』此其五证也。此最其丁宁备解有树之意也。又五经要义云:『社必树之以木。周礼司徒职曰:班社而树之,各以土地所生。尚书逸篇曰;太社惟松,东社惟柏,南社惟梓,西社惟栗,北社惟槐。』此其六证也。此又太社及四方皆有树别之明据也。又见诸家礼图,社稷图皆画为树,唯诫社、诫稷无树。此其七证也。虽辨有树之据,犹未正所植之木。案论语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便是世代不同。而尚书逸篇则云『太社惟松,东社惟柏,南社惟梓,西社惟栗,北社惟槐』,如此,便以一代之中,而五社各异也。愚以为宜植以松。何以言之?逸书云『太社惟松』,今者植松,不虑失礼。惟稷无成证,乃社之细,盖亦不离松也。」世宗从之。

芳沉雅方正,概尚甚高,经传多通,高祖尤器敬之,动相顾访。太子恂之在东宫高祖欲为纳芳女,芳辞以年貌非宜。高祖叹其谦慎,更敕芳举其宗女,芳乃称其族子长文之女。高祖乃为恂娉之,与郑懿女对为左右孺子焉。崔光于芳有中表之敬,每事询仰。芳撰郑玄所注周官仪礼音、干宝所注周官音、王肃所注尚书音、何休所注公羊音、范宁所注谷梁音、韦昭所注国语音、范晔后汉书音各一卷,辨类三卷,徐州人地录四十卷,急就篇续注音义证三卷,毛诗笺音义证十卷,礼记义证十卷,周官、仪礼义证各五卷。崔光表求以中书监让芳,世宗不许。延昌二年卒,年六十一。诏赐帛四百匹,赠镇东将军徐州刺史,谥文贞。

长子怿,字祖欣。雅有父风,颇好文翰。历徐州别驾兖州左军府长史司空咨议参军。屡为行台出使,所历皆有当官之称。转通直散骑常侍徐州大中正、行郢州事,寻迁安南将军大司农卿。卒,赠镇东将军徐州刺史,谥曰。无子,弟𫷷以第三子㻐为后。

㻐,天平中,走江南。武定末,归国,赐爵临颍县子

怿弟𫷷,字景兴。好学强立,善事当世。高肇之盛及清河王怿为宰辅,𫷷皆与其子姪交游往来。灵太后临朝,又与太后兄弟往还相好,太后令𫷷以诗赋授弟元吉。历尚书郎太尉属、中书侍郎冠军将军、行南青州事,寻征安南将军光禄大夫。孝庄初,除国子祭酒,复以本官行徐州事。前废帝时,除骠骑将军、左光禄大夫出帝初,除散骑常侍,迁骠骑大将军,复领国子祭酒出帝于显阳殿讲孝经,𫷷为执经,虽詶答论难未能精尽,而风彩音制足有可观。寻兼都官尚书,又兼殿中尚书。及出帝入关,齐献武王至洛,责𫷷而诛之,时年五十二。

子骘,字子升。少有风气,颇涉文史。弱冠,州辟主簿奉使诣阙,见庄帝于显阳殿,问以边事。骘应对闲敏,帝善之,遂敕除员外散骑侍郎。出补徐州开府从事中郎。父𫷷之死,骘率勒乡部赴兖州,与刺史樊子鹄抗御王师,每战流涕突陈。城陷,擒送晋阳,齐献武王矜而赦之。文襄王之为仪同开府,以骘为属。本州大中正。武定初,转中书舍人,加安东将军。于时与萧衍和通,骘前后受敕接对其使十六人。出为司徒右长史,未几迁左长史六年,受使兖州,行达东郡,暴疾卒,时人嗟惜之。追赠本将军、南青州刺史

𫷷弟悦,永安中,开府记室。

悦弟戫,武定中,镇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

戫弟粹,徐州别驾朱衣直合。粹少尚气侠,兄𫷷死,粹招合部曲,就兖州刺史樊子鹄,谋应关西。大将军攻讨,城陷,杀之。

芳叔抚之,孙思祖,勇健有将略。高祖末入朝,历羽林监,梁、沛二郡太守,员外常侍。屡为统军南征,累著功捷。任城王之围钟离也,萧衍遣其冠军将军张惠绍及彭瓫、张豹子等率众一万送粮钟离。时思祖为平远将军,领兵数千邀衍饷军于邵阳,遣其长史元龟步骑一千,于钟离之北遏其前锋录事参军缪琰掩其后,思祖身率精锐横冲其陈,三军合击,大破之,擒惠绍及衍骁骑将军祁阳县开国男赵景悦、悦弟宁远将军景修、宁远将军梅世和、屯骑校尉任景攸、长水校尉边欣、越骑校尉贾庆真、龙骧将军徐敞等,俘斩数千人。尚书论功拟封千户侯。思祖有二婢,美姿容,善歌舞,侍中元晖求之不得,事遂停寝。后除扬烈将军辽西太守。思祖于路叛奔萧衍,衍以思祖为辅国将军北徐州刺史,频寇淮北。数年而死。

缵子晰,历萧衍琅邪、东莞二郡太守,戍朐山朐山人王万寿斩晰,送首,以朐山内附,并晰子翐于京师。数年后,以翐为给事中汝阳太守。正光初,自郡南叛。

从子懋,字仲华。祖泰之,父承伯,仕于刘彧,并有名位。懋聪敏好学,博综经史,善草隶书,多识奇字。世宗初入朝,拜员外郎。迁尚书外兵郎中,加轻车将军。芳甚重之,凡所撰制朝廷轨仪,皆与参量。尚书博议,懋与殿中郎袁翻常为议主。达于从政,台中疑事,咸所访决。受诏参议新令。性沉雅厚重,善与人交,器宇渊旷,风流甚美,时论高之。尚书李平,与之结莫逆之友。迁步兵校尉,领郎中,兼东宫中舍人。转员外常侍镇远将军,领考功郎中,立考课之科,明黜陟之法,甚有条贯

肃宗初,大军攻硖石,懋为李平行台郎中,城拔,懋颇有功。太傅清河王怿爱其风雅,常目而送之曰:「刘生堂堂,搢绅领袖,若天假之年,必为魏朝宰辅。」诏懋与诸才学之士,撰成仪令。怿为宰相积年,礼懋尤重,令诸子师之。迁太尉司马。熙平二年冬,暴病卒。家甚清贫,亡之日,徒四壁而已。太傅怿及当时才俊莫不痛惜之。赠持节、前将军南秦州刺史,谥曰宣简。懋诗诔赋颂及诸文笔,见称于时,又撰诸器物造作之始十五卷,名曰物祖。

子筠,字士贞。自员外散骑侍郎,历河南郡丞中散大夫徐州大中正秘书丞。天平初卒。赠前将军徐州刺史。子规,早卒。

筠弟筟,字士文。少而聪惠。年十二,诣尚书王衍,衍与语大奇之,遂与太傅李延寔、秘书李凯上疏荐之,拜秘书郎。筟亦善士。兴和元年卒,年二十八。无子,兄子矩继。

懋从叔元孙,养志丘园,不求闻达。高祖彭城,起家拜兰陵太守。治以清静为名。卒官。

子长文,高祖擢为南兖州冠军府长史,带谯郡太守。被围粮竭,固节全城,以功赐爵下邑子。迁鲁郡太守高祖太子恂纳其女为孺子。卒。

子敬先,袭爵。

敬先弟徽,奉朝请徐州治中

长文弟永,字履南。颇有将略,累著征战之勤。历位中散大夫龙骧将军神龟中,兼大鸿胪卿,持策拜高丽王安。还,除范阳太守

族兄僧利,轻财通侠,甚得乡情。高祖徐州引见,善之,拜徐州别驾。迁沛郡太守。后遂从容乡里,不乐台官。积十余年,朝议虑其有二志,征拜轻车将军羽林监。卒官。

长子世雄,至太山太守

世雄弟世明,字伯楚,颇涉书传。自奉朝请稍迁兰陵太守彭城内史。属刺史元法僧以城外叛,遂送萧衍。衍欲加封爵,世明固辞不受,频请衍乞还,衍听之。肃宗时,征为谏议大夫。孝庄末,除征虏将军南兖州刺史。时尒朱世隆等威权自己,四方怨叛,城民王乞得逼劫世明,据州归萧衍。衍封世明开国县侯,食邑千户,征西大将军郢州刺史,又加仪同三司。世明复辞不受,固请北归。衍不夺其意,乃躬饯之于乐游苑。世明既还,奉送所持节,身归乡里。自是不复入朝,常以射猎为适。兴和三年卒于家。赠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徐州刺史

子祎,字彦英。武定末,冠军将军中散大夫

初,兰陵缪俨灵奇,与彭城刘氏才望略等。及彭城内附,灵奇弟子承先随薛安都至京师,赐爵襄贲子,寻还徐州,数十年间,了无从官者。世宗末,承先子彦植袭爵,见叙,稍迁伏波将军羽林监。彦植恭慎长厚,为时所称。

荥阳郑演,仕刘彧为琅邪太守。属徐州刺史薛安都将谋内附,演赞成其事。显祖初入朝,以功除冠军将军彭城太守洛阳侯。后拜太中大夫,改爵云阳伯。卒,赠幽州刺史,谥曰。其子孙因此遂家彭、泗。

子长猷,以父勋起家,拜宁远将军东平太守。寻转沛郡。入为南主客郎中太尉属,袭爵云阳伯。车驾南伐,既克宛城,拜长猷南阳太守。及銮舆将反,诏长猷曰:「昔曹公克荆州,留满宠于后。朕今委卿此郡,兼统戎马,非直绥初附,以扞城相托。」特赐缣二百匹。高祖南阳,敛于其郡。寻征护军长史。世宗初,寿春归款,兼给事黄门侍郎,持节宣慰。及任城王扬州刺史,诏长猷为咨议参军,带安丰太守。转徐州武昌王府长史,带彭城内史。征拜谏议大夫,转司徒咨议,迁通直散骑常侍永平五年卒。谥曰贞侯

子廓,袭。卒。

元休,袭。兴和中,睢州刺史。齐受禅,爵例降。

元休弟凭,字元祐。武定中,司徒从事中郎

史臣曰:游明根雅道儒风,终受非常之遇,以太和之盛,当乞言之重,抑亦旷世一时。肇既聿修,克隆堂构,正情梗气,颠沛不渝,辞爵主幼之年,亢节臣权之日,顾视群公,其风固以远矣。刘芳矫然特立,沉深好古,博通洽识,为世儒宗,亦当年之师表也。懋才流识学,有名士之风。见重于世,不虚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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