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簡,字什門,代人也。太宗時為謁者,使喻馮跋。及至和龍,住外舍不入,使人謂跋曰:「大魏皇帝有詔,須馮主出受,然後敢入。」跋使人牽逼令入,見跋不拜,跋令人按其項。什門曰:「馮主拜受詔,吾自以賓主致敬,何須苦見逼也!」與跋往復,聲氣厲然,初不撓屈。既而跋止什門。什門於群眾之中,回身背跋,被袴後襠以辱之。既見拘留,隨身衣裳敗壞略盡,蟣虱被體。跋遺以衣服,什門拒而不受。和龍人皆歎曰:「雖古烈士,無以過也!」歷二十四年,後馮文通上表稱臣,乃送什門歸。拜治書侍御史。世祖下詔曰:「什門奉使和龍,值狂豎肆虐,勇志壯厲,不為屈節,雖昔蘇武何以加之。」賜羊千口、帛千匹,進為上大夫,策告宗廟,頒示天下,咸使聞也。
石文德,河中蒲阪人也,有行義。真君初,縣令黃宣在任喪亡,宣單貧無期親,文德祖父苗以家財殯葬,持服三年,奉養宣妻二十餘載。及亡,又衰絰斂祔,率禮無闕。自苗逮文德,刺史守令卒官者,制服送之。五世同居,閨門雍睦。
汲固,東郡梁城人也。為兗州從事。刺史李式坐事被收,吏民皆送至河上。時式子憲生始滿月,式大言於眾曰:「程嬰、杵臼何如人也!」固曰:「今古豈殊。」遂便潛還,不復回顧,徑來入城,於式婦閨抱憲歸藏之。及捕者收憲屬,有一婢產男,母以婢兒授之。事尋泄,固乃攜憲逃遁,遇赦始歸。憲即為固長育至十餘歲,恒呼固夫婦為郎婆。後高祐為兗州刺史,嘉固節義,以為主簿。
王玄威,恒農北陝人也。顯祖崩,玄威立草廬於州城門外,衰裳蔬粥,哭踴無時。刺史苟頹以事表聞。詔令問狀,玄威稱:「先帝統御萬國,慈澤被於蒼生,含氣之類莫不仰賴,玄威不勝悲慕,中心知此,不知禮式。」詔問玄威欲有所訴,聽為表列。玄威云:「聞諱悲號,竊謂臣子同例,無所求謁。」及至百日,乃自竭家財,設四百人齋會。忌日,又設百僧供。至大除日,詔送白紬袴褶一具,與玄威釋服,下州令表異焉。
朱長生及于提,並代人也。高祖時,以長生為員外散騎常侍,與提俱使高車。至其庭,高車主阿伏至羅責長生等拜,長生拒之曰:「我天子使,安肯拜下土諸侯!」阿伏至羅乃不以禮待。長生以金銀寶器奉之,至羅既受獻,長生曰:「為臣內附,宜盡臣禮,何得口云再拜而實不拜!」呼出帳,命眾中拜。阿伏至羅慚其臣下,大怒曰:「帳中何不教我拜,而辱我於大眾!」奪長生等獻物,囚之叢石之中,兵脅之曰:「汝能為我臣則活,如其不降,殺汝!」長生與于提瞋目厲聲責之曰:「豈有天子使人拜汝夷,我寧為魏鬼,不為汝臣!」至羅彌怒,絕其飲食。從行者三十人皆降,至羅乃給以肉酪,惟長生與提不從,乃各分徙之。積三歲,乃得還。高祖以長生等守節遠同蘇武,甚嘉之,拜長生河內太守,于提隴西太守,並賜爵五等男。從者皆為令長。
石祖興,常山九門人也。太守田文彪、縣令和真等喪亡,祖興自出家絹二百餘匹,營護喪事。州郡表列,高祖嘉之,賜爵二級,為上造。後拜寧陵令,卒。吏部尚書李韶奏其節義,請加贈諡,以獎來者,靈太后令如所奏。有司諡曰恭。
邵洪哲,上谷沮陽人也。縣令范道榮先自朐城歸款以除縣令,道榮鄉人徐孔明,妄經公府,訟道榮非勳,道榮坐除名。羇旅孤貧,不能自理。洪哲不勝義憤,遂代道榮詣京師,明申曲直。經歷寒暑,不憚劬勞,道榮卒得復雪。又北鎮反亂,道榮孤單,無所歸附。洪哲兄伯川復率鄉人來相迎接,送達幽州。道榮感其誠節,訴省申聞。詔下州郡,標其里閭。
胡小虎,河南河陰人也。少有武氣。正光末,為統軍於晉壽。孝昌中,蕭衍將樊文熾等寇邊,益州刺史邴虯遣長史和安固守小劍,文熾圍之。虯命小虎與統軍崔珍寶同往防拒。文熾掩襲小虎、珍寶,並擒之。文熾攻小劍未陷,乃將珍寶至城下,使謂和安曰:「南軍強盛,北救不來,豈若歸款,取其富貴。」和安命射之,乃退。復逼小虎與和安交言,小虎乃慷慨謂安曰:「我柵不防,為賊所虜。觀其兵士,勢不足言,努力堅守。魏行臺傳梁州遣將已至。」賊以刀毆擊,言不得終,遂害之。三軍無不歎其壯節,哀其死亡。賊尋奔敗,禽其次將蕭世澄、陳文緒等一十一人。行臺魏子建壯其氣概,啟以世澄購其屍柩,乃獲骸骨歸葬。
又荊州被圍,行臺宗靈恩遣使宗女等四人入城曉喻,為賊將所獲,執女等巡城,令其改辭。女等大言:「天軍垂至,堅守莫降。」賊忿,各刳其腹,然後斬首。二州表其節義,道登等並賜五品郡、五等子爵,聽子弟承襲。遣使詣所在弔祭。
張安祖,河陽人也。襲世爵山北侯。時有元承貴,曾為河陽令,家貧,且赴尚書求選,逢天寒甚,遂凍死路側。一子年幼,停屍門巷,棺斂無託。安祖悲哭盡禮,買木為棺,手自營作,斂殯周給。朝野嘉歎。尚書聞奏,標其門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