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始克宋,两河悉畀刘豫。豫亡,河遂尽入金境。数十年间,或决或塞,迁徙无定。金人设官置属,以主其事。沿河上下凡二十五埽,六在河南,十九在河北,埽设散巡河官一员。雄武、荥泽、原武、阳武、延津五埽则兼汴河事,设黄汴都巡河官一员于河阴以莅之。怀州、孟津、孟州及城北之四埽则兼沁水事,设黄沁都巡河官一员于怀州以临之。崇福上下、卫南、淇上四埽属卫南都巡河官,则居新乡。武城、白马、书城、教城四埽属濬滑都巡河官,则处教城。曹甸都巡河官则緫东明、西佳、孟华、凌城四埽。曹济都巡河官则司定陶、济北、寒山、金山四埽者也。故都巡河官凡六员。后又特设崇福上下埽都巡河官兼石桥使。凡巡河官,皆从都水监廉举,緫统埽兵万二千人,岁用薪百一十一万三千余束,草百八十三万七百余束,桩杙之木不与,此备河之恒制也。
大定八年六月,河决李固渡,水溃曹州城,分流于单州之境。九年正月,朝廷遣都水监梁肃往视之。河南统军使宗室宗叙言:「大河所以决溢者,以河道积淤,不能受水故也。今曹、单虽被其患,而两州本以水利为生,所害农田无几。今欲河复故道,不惟大费工役,又卒难成功。纵能塞之,他日霖潦,亦将溃决,则山东河患又非曹、单比也。又沿河数州之地,骤兴大役,人心动摇,恐宋人乘间构为边患。」而肃亦言:「新河水六分,旧河水四分,今若塞新河,则二水复合为一。如遇涨溢,南决则害于南京,北决则山东、河北皆被其害。不若李固南筑隄以防决溢为便。」尚书省以闻,上从之。
十年三月,拜宗叙为参知政事,上谕之曰:「卿昨为河南统军时,尝言黄河堤埽利害,甚合朕意。朕每念百姓凡有差调,吏互为奸,若不早计而迫期征敛,则民增十倍之费。然其所征之物,或委积经年,至腐朽不可复用,使吾民数十万之财,皆为弃物,此害非细。卿既参朝政,凡类此者皆当革其弊,择所利而行之。」
十二年正月,尚书省奏:「检视官言,水东南行,其势甚大。可自河阴广武山循河而东,至原武、阳武、东明等县孟、卫等州增筑堤岸,日役夫万一千,期以六十日毕。」诏遣太府少监张九思、同知南京留守事纥石烈邈小字阿补孙监护工作。
十七年秋七月,大雨,河决白沟。十二月,尚书省奏:「修筑河堤,日役夫一万一千五百,以六十日毕工。」诏以十八年二月一日发六百里内军夫,并取职官人力之半,余听发民夫,以尚书工部郎中张大节、同知南京留守事高苏董役。
二十年,河决卫州及延津京东埽,弥漫至于归德府。检视官南京副留守石抹辉者言:「河水因今秋霖潦暴涨,遂失故道,势益南行。」宰臣以闻。乃自卫州埽下接归德府南北两岸增筑堤以捍湍怒,计工一百七十九万六千余,日役夫二万四千余,期以七十日毕工。遂于归德府创设巡河官一员,埽兵二百人,且诏频役夫之地与免今年税赋。
二十六年八月,河决卫州堤,坏其城。上命户部侍郎王寂、都水少监王汝嘉驰传措画备御。而寂视被灾之民不为拯救,乃专集众以网鱼取官物为事,民甚怨嫉。上闻而恶之。既而,河势泛滥及大名。上于是遣户部尚书刘玮往行工部事,从宜规画,黜寂为蔡州防御使。
冬十月,上谓宰臣曰:「朕闻亡宋河防一步置一人,可添设河防军数。」它日,又曰:「比闻河水泛溢,民罹其害者,赀产皆空。今复遣官于被灾路分推排,何耶?」右丞张汝霖曰:「今推排者皆非被灾之处。」上曰:「虽然,必其邻道也。既邻水而居,岂无惊扰迁避者乎,计其赀产,岂有余哉,尚何推排为。」十一月,又谓宰臣曰:「河未决卫州时尝有言者,既决之后,有司何故不令朕知。」命询其故。
二月,以卫州新乡县令张虡、丞唐括唐古出、主簿温敦偎喝,以河水入城闭塞救护有功,皆迁赏有差。御史台言:「自来沿河京、府、州、县官坐视管内河防缺坏,特不介意。若令沿河京、府、州、县长贰官皆于名衔管勾河防事,如任内规措有方能御大患,或守护不谨以致踈虞,临时闻奏,以议赏罚。」上从之,仍命每岁将泛之时,令工部官一员沿河检视。于是以南京府及所属延津、封丘、祥符、开封、陈留、胙城、杞县、长垣,归德府及所属宋城、宁陵、虞城,河南府及孟津,河中府及河东,怀州河内、武陟,同州朝邑,卫州汲、新乡、获嘉,徐州彭城、萧、丰,孟州河阳、温,郑州河阴、荥泽、原武、泛水,濬州卫,陕州阌乡、湖城、灵宝,曹州济阴,滑州白马,睢州襄邑,滕州沛,单州单父,解州平陆,开州濮阳,济州嘉祥、金乡、郓城,四府、十六州之长贰皆提举河防事,四十四县之令佐皆管勾河防事。
初,卫州为河水所坏,乃命增筑苏门,迁其州治。至二十八年,水息,居民稍还,皆不乐迁。于是遣大理少卿康元弼按视之。元弼还奏:「旧州民复业者甚众,且南使驿道馆舍所在,向以不为水备,以故被害。若但修其堤之薄缺者,可以无虞,比之迁治,所省数倍,不若从其民情,修治旧城为便。」乃不迁州,仍𠡠自今河防官司怠慢失备者,皆重抵以罪。
二十九年五月,河溢于曹州小堤之北。六月,上谕旨有司曰「比闻五月二十八日河溢,而所报文字如此稽滞。水事最急,功不可缓,稍缓时顷,则难固护矣。」十二月,工部言:「营筑河堤,用工六百八万余,就用埽兵军夫外,有四百三十余万工当用民夫。」遂诏命去役所五百里州、府差顾,于不差夫之地均征顾钱,验物力科之。每工钱百五十文外,日支官钱五十文,米升半。仍命彰化军节度使内族裔、都水少监大龄寿提控五百人往来弹压。
先是,河南路提刑司言:「沿河居民多困乏逃移,盖以河防差役烦重故也。窃惟御水患者,不过堤埽,若土功从实计料,薪稿桩杙以时征敛,亦复何难。今春筑堤,都水监初料取土甚近,及其兴工乃远数倍,人夫惧不及程,贵价买土,一队之间多至千贯。又许州初科薪稿十八万余束,既而又配四万四千,是皆常岁必用之物,农隙均科则易输纳。自今堤埽兴工,乞令本监以实计度,量一岁所用物料,验数折税,或令和买,于冬月分为三限输纳为便。」诏尚书省详议以闻。
明昌元年春正月,尚书省奏:「臣等以为,自今凡兴工役,先量负土远近,增筑高卑,定功立限,牓谕使人先知,无令增加力役。并河防所用物色,委都水监每岁于八月以前,先拘籍旧贮物外实阙之数,及次年春工多寡,移报转运司计置,于冬三月分限输纳。如水势不常,夏秋暴涨危急,则用相邻埽分防备之物,不足,则复于所近州县和买。然复虑人户道涂泥淖,艰于运纳,止依税内科折他物,更为增价,当官支付,违者并论如律,仍令所属提刑司正官一员驰驿监视体究,如此则役作有程,而河不失备。」制可之。
四年十一月,尚书省奏:「河平军节度使王汝嘉等言『大河南岸旧有分流河口,如可踈导,足泄其势,及长堤以北恐亦有可以归纳排瀹之处,乞委官视之。济北埽以北宜创起月堤』。臣等以为宜从所言。其本监官皆以谙练河防故注以是职,当使从汝嘉等同往相视,庶免异议。如大河南北必不能开挑归纳,其月堤宜依所料兴修。」上从之。
五年春正月,尚书省奏:「都水监丞田栎同本监官讲议黄河利害,尝以状上言,前代每遇古堤南决,多经南、北清河分流,南清河北下有枯河数道,河水流其中者长至七八分,北清河乃济水故道,可容三二分而已。今河水趋北,啮长堤而流者十余处,而堤外率多积水,恐难依元料增修长堤与创筑月堤也。可于北岸墙村决河入梁山泺故道,依旧作南、北两清河分流。然北清河旧堤岁久不完,当立年限增筑大堤,而梁山故道多有屯田军户,亦宜迁徙。今拟先于南岸王村、宜村两处决堤导水,使长堤可以固护,姑宜仍旧,如不能踈导,即依上开决,分为四道,俟见水势随宜料理。」尚书省以栎等所言与明昌二年刘玮等所案视利害不同,及令陈言人冯德舆与栎面对,亦有不合者,送工部议。复言「若遽于墙村踈决,缘濒北清河州县二十余处,两岸连亘千有余里,其堤防素不修备,恐所屯军户亦卒难徙。今岁先于南岸延津县堤决堤泄水,其北岸长堤自白马以下,定陶以上,并宜加功筑护,庶可以遏将来之患。若定陶以东三埽弃堤则不必修,止决旧压河口,引导积水东南行,流堤北张彪、白塔两河间,碍水军户可使迁徙,及梁山泺故道分屯者,亦当预为安置」。宰臣奏曰:「若遽从栎等所拟,恐既更张,利害非细。比召河平军节度使王汝嘉同计议,先差干济官两员行户工部事覆视之,同则就令计实用工物、量州县远近以调丁夫,其督趣春工官即充今岁守涨,及与本监官同议经久之利。」诏以知大名府事内族裔、尚书户部郎中李敬义充行户工部事,以参知政事胥持国都提控。又奏差德州防御使李献可、尚书户部郎中焦旭于山东当水所经州县筑护城堤,及北清河两岸旧有堤处别率丁夫修筑,亦就令讲究河防之计。
二月,上谕平章政事守贞曰:「王汝嘉、田栎专管河防,此国家之重事也。朕比问其曾于南岸行视否?乃称『未也』。又问水决能行南岸乎?又云『不可知』。且水趋北久矣,自去岁便当经画,今不称职如是耶?可谕旨令往尽心固护,无致失备,及讲究所以经久之计。稍涉违慢,当并治罪。」
三月,行省并行户工部及都水监官各言河防利害事。都水监元拟于南岸王村、宜村两处开导河势,缘比来水势去宜村堤稍缓,唯王村岸向上数里卧卷,可以开决作一河,且无所犯之城市村落。又拟于北岸墙村踈决,依旧分作两清河入梁山故道,北清河两岸素有小堤不完,后当筑大堤。尚书省谓:「以黄河之水势,若于墙村决注,则山东州县膏腴之地及诸盐场必被沦溺。设使修筑坏堤,而又吞纳不尽,功役至重,虚困山东之民,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也。况长堤已加固护,复于南岸踈决水势,已寝决河入梁山泺之议,水所经城邑已劝率作护城堤矣,先所修清河旧堤已遣罢之。监丞田栎言定陶以东三埽弃堤不当修,止言『决旧压河口以导渐水入堤北张彪、白塔两河之间,凡当水冲屯田户须令迁徙』。臣等所见,止当堤前作木岸以备之,其间居人未当迁徙,至夏秋水势泛溢,权令避之,水落则当各复业,此亦户工部之所言也。」上曰:「地之相去如此其远,彼中利害,安得悉知?惟委行省尽心措画可也。」
四月,以田栎言河防事,上谕旨参知政事持国曰:「此事不惟责卿,要卿等同心规画,不劳朕心尔。如栎所言,筑堤用二十万工,岁役五十日,五年可毕,此役之大,古所未有。况其成否未可知,就使可成,恐难行也。迁徙军户四千则不为难,然其水特决,尚不知所归,傥有溃走,若何枝梧。如令南岸两处踈决,使其水趋南,或可分杀其势。然水之形势,朕不亲见,难为条画,虽卿亦然。丞相、左丞皆不熟此,可集百官详议以行。」百官咸谓:「栎所言弃长堤,无起新堤,放河入梁山故道,使南北两清河分流,为省费息民长久之计。臣等以为黄河水势非常,变易无定,非人力可以斟酌,可以指使也。况梁山泺淤填已高,而北清河窄狭不能吞伏,兼所经州县农民庐井非一,使大河北入清河,山东必被其害。栎又言乞许都水监符下州府运司,专其用度,委其任责,一切同于军期,仍委执政提控。缘今监官已经添设,又于外监署司多以沿河州府长官兼领之,及令佐管勾河防,其或怠慢已有同军期断罪的决之法,凡栎所言无可用。」遂寝其议。
八月,以河决阳武故堤,灌封丘而东,尚书省奏,都水监、行部官有失固护。诏命同知都转运使高旭、武卫军副都指挥使女奚列奕小字韩家奴同往规措。尚书省奏:「都水监官前来有犯,已经戒谕,使之常切固护。今王汝嘉等殊不加意,既见水势趋南,不预经画,承留守司累报,辄为迁延,以至害民。即是故违制旨,私罪当的决。」诏汝嘉等各削官两阶,杖七十罢职。
上谓宰臣曰:「李愈论河决事,谓宜遣大臣往,以慰人心,其言良是。向虑河北决,措画堤防,犹尝置行省,况今方横溃为害,而止差小官,恐失众望。自国家观之,虽山东之地重于河南,然民皆赤子,何彼此之间。」乃命参知政事马琪往,仍许便宜从事。上曰:「李愈不得为无罪,虽都水监官非提刑司统摄,若与留守司以便宜率民固护,或申闻省部,亦何不可使朕闻之。徒能张皇水势而无经画,及其已决,乃与王汝嘉一往视之而还,亦未尝有所施行。问王村河口开导之月,则对以四月终,其实六月也,月日尚不知,提刑司官当如是乎。」寻命户部员外郎何格赈济被浸之民。
时行省参知政事胥持国、马琪言:「已至光禄村周视堤口。以其河水浸漫,堤岸陷溃,至十余里外乃能取土。而堤面窄狭,仅可数步,人力不可施,虽穷力可以暂成,终当复毁。而中道淤淀,地有高低,流不得泄,且水退,新滩亦难开凿。其孟华等四埽与孟阳堤道,沿汴河东岸,但可施功者,即悉力修护,将于农隙兴役,及冻毕工,则京城不至为害。」
参知政事马琪言:「都水外监员数冗多,每事相倚,或复邀功,议论纷纭不一,隳废官事。拟罢都水监掾,设勾当官二员。又自昔选用都、散巡河官,止由监官辟举,皆诸司人,或有老疾,避仓库之繁,行贿请托,以致多不称职。拟升都巡河作从七品,于应入县令廉举人内选注外,散巡河依旧,亦于诸司及丞簿廉举人内选注,并取年六十以下有精力能干者。到任一年,委提刑司体察,若不称职,即日罢之。如守御有方,致河水安流,任满,从本监及提刑司保申,量与升除。凡河桥司使副亦拟同此选注。」继而胥持国亦以为言,乃从其请。
闰十月,平章政事守贞曰:「马琪措画河防事,未见功役之数,加之积岁兴功,民力将困,今持国复病,请别遣有材干者往议之。」上曰:「堤防救护若能成功,则财力固不敢惜。第恐财殚力屈,成而复毁,如重困何。」宰臣对曰:「如尽力固护,纵为害亦轻,若恬然不顾,则为害滋甚。」上曰:「无乃因是致盗贼乎?」守贞曰:「宋以河决兴役,亦尝致盗贼,然多生于凶歉。今时平岁丰,少有差役,未必至此。且河防之役,理所当然,今之当役者犹为可耳。至于科征薪刍,不问有无,督输迫切则破产业以易之,恐民益困耳。」上曰:「役夫须近地差取,若远调之,民益艰苦,但使津济可也。然当俟马琪至而后议之。」庚辰,琪自行省还,入见,言:「孟阳河堤及汴堤已填筑补修,水不能犯汴城。自今河势趋北,来岁春首拟于中道踈决,以解南北两岸之危。凡计工八百七十余万,可于正月终兴工。臣乞前期再往河上监视。」上以所言付尚书省,而治检覆河堤并守涨官等罪有差。
他日,尚书省奏事,上语及河防事,马琪奏言:「臣非敢不尽心,然恐智力有所不及。若别差官相度,傥有奇画,亦未可知。如适与臣策同,方来兴功,亦庶几稍宽朝廷忧顾。」上然之,命翰林待制奥屯忠孝权尚书户部侍郎、太府少监温昉权尚书工部侍郎,行户、工部事,修治河防,且谕之曰:「汝二人皆朕所素识,以故委任,冀副朕意。如有错失,亦不汝容。」
五年二月,以崔守真言,「黄河危急,刍稿物料虽云折税,每年不下五六次,或名为和买,而未尝还其直」,𠡠委右三部司正郭澥、御史中丞孟铸讲究以闻。澥等言「大名府、郑州等处自承安二年以来,所科刍稿未给价者,计钱二十一万九千余贯」。遂命以各处见钱差能干官同各州县清强官一一酬之,续令按察司体究。
三年四月,单州刺史颜盏天泽言:「守御之道,当决大河使北流德、博、观、沧之境。今其故堤宛然犹在,工役不劳,水就下必无漂没之患。而难者若不以犯沧盐场损国利为说,必以浸没河北良田为解。臣尝闻河侧故老言,水势散漫,则浅不可以马涉,深不可以舟济,此守御之大计也。若曰浸民田,则河徙之后,淤为沃壤,正宜耕垦,收倍于常,利孰大焉。若失此计,则河南一路兵食不足,而河北、山东之民皆瓦解矣。」诏命议之。
四年三月,延州刺史温撒可喜言:「近世河离故道,自卫东南而流,由徐、邳入海,以此,河南之地为狭。臣窃见新乡县西河水可决使东北,其南有旧堤,水不能溢,行五十余里与清河合,则由濬州、大名、观州、清州、柳口入海,此河之故道也,皆有旧堤,补其缺罅足矣。如此则山东、大名等路,皆在河南,而河北诸郡亦得其半,退足以为御备之计,进足以壮恢复之基。」又言:「南岸居民,既已籍其河夫修筑河堰,营作戍屋,又使转输刍粮,赋役繁殷,倍于他所,夏秋租税,犹所未论,乞减其稍缓者,以宽民力。」事下尚书省,宰臣谓:「河流东南旧矣。一旦决之,恐故道不容,衍溢而出,分为数河,不复可收。水分则浅狭易渡,天寒辄冻,御备愈难,此甚不可。」诏但令量宜减南岸郡县居民之赋役。
金都于燕,东去潞水五十里,故为牐以节高良河、白莲潭诸水,以通山东、河北之粟。凡诸路濒河之城,则置仓以贮傍郡之税,若恩州之临清、历亭,景州之将陵、东光,清州之兴济、会川,献州及深州之武强,是六州诸县皆置仓之地也。其通漕之水,旧黄河行滑州、大名、恩州、景州、沧州、会川之境,漳水东北为御河,则通苏门、获嘉、新乡、卫州、濬州、黎阳、卫县、彰德、磁州、洺州之餽,衡水则经深州会于滹沱,以来献州、清州之饷,皆合于信安海壖,溯流而至通州,由通州入牐,十余日而后至于京师。其它若霸州之巨马河,雄州之沙河,山东之北清河,皆其灌输之路也。然自通州而上,地峻而水不留,其势易浅,舟胶不行,故常从事陆挽,人颇艰之。世宗之世,言者请开卢沟金口以通漕运,役众数年,竟无成功,事见卢沟河。其后亦以牐河或通或塞,而但以车挽矣。
其制,春运以冰消行,暑雨毕。秋运以八月行,冰凝毕。其纲将发也,乃合众,以所载之粟苴而封之,先以付所卸之地,视与所封样同则受。凡纲船以前期三日修治,日装一纲,装毕以三日启行。计道里分溯流、沿流为限,至所受之仓,以三日卸,又三日给收付。凡挽漕脚直,水运盐每石百里四十八文,米五十文一分二厘七毫,粟四十文一分三毫,钱则每贯一文七分二厘八毫。陆运佣直,米每石百里百一十二文一分五毫,粟五十七文六分八厘四毫,钱每贯三文九厘六毫。余物每百斤行百里,平路则春冬百三十一文五分,夏秋百五十七文八分,山路则春冬百四十九文,夏秋二百一文。凡使司院务纳课佣直,春冬九十文三分,夏秋百一十四文。诸民户射赁官船漕运者,其脚直以十分为率,初年克二分,二年克一分八厘,三年克一分七厘,四年克一分五厘,五年以上克一分。
初,世宗大定四年八月,以山东大熟,诏移其粟以实京师。十月,上出近郊,见运河湮塞,召问其故。主者云户部不为经画所致。上召户部侍郎曹望之,责曰:「有河不加濬,使百姓陆运劳甚,罪在汝等。朕不欲即加罪,宜悉力使漕渠通也。」五年正月,尚书省奏,可调夫数万,上曰:「方春不可劳民,令宫籍监户、东宫亲王人从、及五百里内军夫,濬治。」
六年,尚书省以凡漕河所经之地,州县官以为无与于己,多致浅滞,使纲户以盘浅剥载为名,奸弊百出。于是遂定制,凡漕河所经之地,州府官衔内皆带「提控漕河事」,县官则带「管勾漕河事」,俾催检纲运,营护堤岸。为府三:大兴、大名、彰德。州十二:恩、景、沧、清、献、深、卫、濬、滑、磁、洺、通。县三十三:大名、元城、馆陶、夏津、武城、历亭、临清、吴桥、将陵、东光、南皮、清池、靖海、兴济、会川、交河、乐寿、武强、安阳、汤阴、临漳、成安、滏阳、内黄、黎阳、卫、苏门、获嘉、新乡、汲、潞、武清、香河、漷阴。
定国军节度使李复亨言:「河南驻跸,兵不可阙,粮不厌多。比年,少有匮乏即仰给陕西,陕西地腴岁丰,十万石之助不难。但以车运之费先去其半,民何以堪。宜造大船二十,由大庆关渡入河,东抵湖城,往还不过数日,篙工不过百人,使舟皆容三百五十斛,则是百人以数日运七千斛矣。自夏抵秋可漕三千余万斛,且无稽滞之患。」上从之。
大定十年,议决卢沟以通京师漕运,上忻然曰:「如此,则诸路之物可径达京师,利孰大焉。」命计之,当役千里内民夫,上命免被灾之地,以百官从人助役。已而,𠡠宰臣曰「山东岁饥,工役兴则妨农作,能无怨乎。开河本欲利民,而反取怨,不可。其姑罢之。」十一年十二月,省臣奏复开之,自金口踈导至京城北入壕,而东至通州之北,入潞水,计工可八十日。十二年三月,上令人复按,还奏「止可五十日」。上召宰臣责曰:「所余三十日徒妨农费工,卿等何为虑不及此。」及渠成,以地势高峻,水性浑浊。峻则奔流漩洄,啮岸善崩,浊则泥淖淤塞,积滓成浅,不能胜舟。其后,上谓宰臣曰:「分卢沟为漕渠,竟未见功,若果能行,南路诸货皆至京师,而价贱矣。」平章政事驸马元忠曰:「请求识河道者,按视其地。」竟不能行而罢。
二十七年三月,宰臣以「孟家山金口牐下视都城,高一百四十余尺,止以射粮军守之,恐不足恃。傥遇暴涨,人或为奸,其害非细。若固塞之,则所灌稻田俱为陆地,种植禾麦亦非旷土。不然则更立重牐,仍于岸上置埽官廨署,及埽兵之室,庶几可以无虞也」。上是其言,遣使塞之。
二十八年五月,诏卢沟河使旅往来之津要,令建石桥。未行而世宗崩。章宗大定二十九年六月,复以涉者病河流湍急,诏命造舟,既而更命建石桥。明昌三年三月成,𠡠命名曰广利。有司谓车驾之所经行,使客商旅之要路,请官建东西廊,令人居之。上曰:「何必然,民间自应为耳。」左丞守贞言:「但恐为豪右所占,况罔利之人多止东岸,若官筑则东西两岸俱称,亦便于观望也。」遂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