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壬寅,上召诸王府长史谕之曰:「朕选汝等,正欲劝导诸王,使之为善。如诸王所为有所未善,当力陈之,尚或不从,则具某日行某事以奏。若阿意不言,朕惟汝罪。」丙午,尚书省奏,廉察到同知城阳军事山和尚等清强官,上曰:「此辈暗察明访皆著政声,可第其政绩,各进官旌赏。其速议升除。」庚戌,上如顺州春水。癸丑,还都。丙辰,诏「自今官长不法,其僚佐不能纠正又不言上者,并坐之」。户部尚书高德基滥支朝官俸钱四十万贯,杖八十。
三月己巳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亥,诏尚书省,「赃污之官,已被廉问,若仍旧职,必复害民。其遣使诸道,即日罢之」。丁丑,诏遣宿直将军乌古论思列,册封王皓为高丽国王。庚寅,雨土。癸巳,以前西北路招讨使移剌道为参知政事。回纥遣使来贡。丁酉,北京曹贵等谋反,伏诛。
四月,旱。癸卯,尚书右丞孟浩罢。丁巳,西北路纳合七斤等谋反,伏诛。癸亥,以久旱,命祷祠山川。诏宰臣曰:「诸府少尹多阙员,当选进士虽资叙未至而有政声者,擢用之。」以宿直将军唐括阿忽里为横赐夏国使。乙丑,大名尹荆王文以赃罪夺王爵,降授德州防御使。回纥使使来贡。丙寅,尚书右丞相纥石烈志宁薨。丁卯,宋、高丽遣使贺尊号。阻䪁来贡。
五月癸酉,上如百花川。甲戌,命赈山东东路胡剌温猛安民饥。丁丑,次阻居。久旱而雨。戊寅,观稼。禁扈从蹂践民田。禁百官及承应人不得服纯黄油衣。癸未,谕宰臣曰:「朕每次舍,凡秣马之具皆假于民间,多亡失不还其主。此弹压官不职,可择人代之。所过即令询问,但亡失民间什物,并偿其直。」乙酉,诏给西北路人户牛。
十月,高丽国王王皓遣使谢封册。乙未,临奠故右丞相纥石烈志宁丧,志宁妻永安县主进铠甲、弓矢、鹰鹘、重彩。壬子,召皇太子及赵王永中上殿,上顾谓宰臣曰:「京尝图逆,今不除之,恐为后患。」又曰:「天下大器归于有德。海陵失道,朕乃得之。但务修德,余何足虑。」皇太子及永中皆曰:「诚如圣训。」遂释之。丙辰,以德州防御使文赀产赐其兄之子咬住,且谕其母:「文之罪,汝等皆当连坐。念宋王有大功于国,故置不问,仍以家产赐汝子。」
十一月甲戌,上谓宰臣曰:「宗室中有不任官事者,若不加恩泽,于亲亲之道,有所未弘。朕欲授以散官,量予廪禄,未知前代何如?」左丞石琚曰:「陶唐之亲九族,周家之内睦九族,见于诗、书,皆帝王美事也。」丙子,上以曹国公主家奴犯事,宛平令刘彦弼杖之,主乃折辱令,既深责公主,又以台臣徇势偷安,畏忌不敢言,夺俸一月。以陕西统军使璋为御史大夫。以户部尚书曹望之为贺宋正旦使。壬午,同州民屈立等谋反,伏诛。戊子,上屏侍臣,与宰臣议事,记注官亦退,上曰:「史官记人君善恶,朕之言动及与卿等所议,皆当与知,其于记录无或有隐。可以朕意谕之。」
十二月乙未朔,以济南尹刘萼在定武军贪墨不道,命大理少卿张九思鞫之。丁酉,诏遣官及护卫二十人,分路选年二十以上四十以下有门地才行及善射者,充护卫,不得过百人。冀州王琼等谋反,伏诛。德州防御使文以谋反,伏诛。辛丑,出宫女二十余人。己酉,枢密副使移剌成罢。辛亥,禁审录官以宴饮废公务。诏金、银坑冶听民开采,毋得收税。癸丑,猎于近郊。以殿前都点检徒单克宁为枢密副使。己未,诏自今除名人子孙有在仕者并取奏裁。
三月癸巳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卯,上谓宰臣曰:「会宁乃国家兴王之地,自海陵迁都永安,女直人寖忘旧风。朕时尝见女直风俗,迄今不忘。今之燕饮音乐,皆习汉风,盖以备礼也,非朕心所好。东宫不知女直风俗,第以朕故,犹尚存之。恐异时一变此风,非长久之计。甚欲一至会宁,使子孙得见旧俗,庶几习效之。」太子詹事刘仲诲请增东宫牧人及张设,上曰:「东宫诸司局人自有常数,张设已具,尚何增益。太子生于富贵,易入于侈,惟当导以淳俭。朕自即位以来,服御器物,往往仍旧,卿以此意谕之。」
四月己巳,定出继子所继财产不及本家者,以所继与本家财产通数均分制。以有司言,特授洺州孝子刘政太子掌饮丞。乙亥,上御睿思殿,命歌者歌女直词。顾谓皇太子及诸王曰:「朕思先朝所行之事,未尝暂忘,故时听此词,亦欲令汝辈知之。汝辈自幼惟习汉人风俗,不知女直纯实之风,至于文字语言,或不通晓,是忘本也。汝辈当体朕意,至于子孙,亦当遵朕教诫也。」辛巳,更定盗宗庙祭物法。
五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戊戌,禁女直人毋得译为汉姓。壬寅,真定尹孟浩薨。甲辰,尚书省奏,邓州民范三殴杀人,当死,而亲老无侍。上曰:「在丑不争谓之孝,孝然后能养。斯人以一朝之忿忘其身,而有事亲之心乎。可论如法。其亲,官与养济。」
十一月,以大兴尹璋为贺宋正旦使,引进使大洞为高丽生日使。上谓宰臣曰:「外路正五品职事多阙员,何也?」太尉李石对曰「资考少有及者。」上曰:「苟有贤能,当不次用之。」壬子,吏部尚书梁肃请禁奴婢服罗绮。上曰:「近已禁其服明金。行之以渐可也。且教化之行,当自贵近始。朕宫中服御,常自节约,旧服明金者,已减太半矣。近民间风俗,比正隆时闻稍淳俭,卿等当更务从俭素,使民知所效也。」
三月戊子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午,上谓大臣曰:「海陵纯尚吏事,当时宰执止以案牍为功。卿等当思经济之术,不可狃于故常也。」又诏,「猛安谋克之民,今后不许杀生祈祭。若遇节辰及祭天日,许得饮会。自二月一日至八月终,并禁绝饮燕,亦不许赴会他所,恐妨农功。虽闲月亦不许痛饮,犯者抵罪。可遍谕之」。又命,「应卫士有不闲女直语者,并勒习学,仍自后不得汉语」。辛丑,太白、岁星昼见。甲辰,上更名雍,诏中外。丙辰,太白、岁星昼见,经天。
四月乙丑,上谕宰臣曰:「闻愚民祈福,多建佛寺,虽已条禁,尚多犯者,宜申约束,无令徒费财用。」戊辰,有事于太庙,以皇太子摄行事。乙亥,以劝农副使完颜蒲涅为横赐高丽使。上御垂拱殿,顾谓皇太子及亲王曰:「人之行,莫大于孝弟。孝弟无不蒙天日之祐。汝等宜尽孝于父母,友于兄弟。自古兄弟之际,多因妻妾离间,以至相违。且妻者乃外属耳,可比兄弟之亲乎。若妻言是听,而兄弟相违,甚非理也。汝等当以朕言常铭于心。」戊子,以枢密副使徒单克宁兼大兴尹。
九月丁亥,还都。乙未,以兵部尚书完颜让等为贺宋生日使,宿直将军崇肃为夏国生日使。癸卯,上退朝,谓侍臣曰:「朕自在潜邸及践阼以至于今,于亲属旧知未尝欺心有徇。近御史台奏,枢密使永中尝致书河南统军使完颜仲,托以卖马。朕知而不问。朕之欺心,此一事耳,夙夜思之,其如有疾。」己酉,宋遣使报聘。
十一月甲申朔,日有食之。丙申,御史中丞刘仲诲等为贺宋正旦使。戊戌,召尚食局使,谕之曰:「太官之食,皆民脂膏。日者品味太多,不可遍举,徒为虚费。自今止进可口者数品而已。」戊申,以仪鸾局使曹士元为高丽国生日使。
闰月己酉朔,定应禁弓箭枪刀路分品官家奴客旅等许带弓箭制。上谓左丞相良弼曰:「今之在官者,须职位称惬所望,然后始加勉力。其或稍不如意,则止以度日为务,是岂忠臣之道耶。」丁巳,又谓良弼曰:「海陵时,领省秉德、左丞相言皆有能名,然为政不务远图,止以苛刻为事。言及可喜等在会宁时,一月之间,杖而杀之者二十人,罪皆不至于死,于理可乎。海陵为人如虎,此辈尚欲以术数要之,以至卖直取死,得为能乎。」己未,以归德尹完颜王祥等为贺宋生日使,符宝郎斜卯和尚为夏国生日使。辛酉,高丽国王奏告赵位宠伏诛,诏慰荅之。诏亲王、百官傔人所服红紫改为黑紫。甲戌,诏年老之人毋注县令。年老而任从政,其佐亦择壮者参用。
十一月乙卯,上幸东宫。初,唐古部族节度使移剌毛得之子杀其妻而逃,上命捕之。至是,皇姑梁国公主请赦之。上谓宰臣曰:「公主妇人,不识典法,罪尚可恕。毛得请托至此,岂可贷宥。」不许。戊午,以右宣徽使靖等为贺宋正旦使。甲子,太白昼见。戊辰,以宿直将军阿典蒲鲁虎为高丽生日使。
十六年正月戊申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寅,诏免去年被水、旱路分租税。甲子,诏宗属未附玉牒者并与编次。丙寅,上与亲王、宰执、从官从容论古今兴废事,曰:「经籍之兴,其来久矣,垂教后世,无不尽善。今之学者,既能诵之,必须行之。然知而不能行者多矣,苟不能行,诵之何益。女直旧风最为纯直,虽不知书,然其祭天地,敬亲戚,尊耆老,接賔客,信朋友,礼意款曲,皆出自然,其善与古书所载无异。汝辈当习学之,旧风不可忘也。」戊辰,宫中火。庚午,上按鹰高桥,见道侧醉人堕驴而卧,命左右扶而乘之,送至其家。辛未,皇姑邀上至私第,诸妃皆从,宴饮甚欢。公主每进酒,上立饮之。
三月丙午朔,日有食之。是日,万春节,改用明日,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戊申,雨豆于临潢之境。戊午,上御广仁殿,皇太子、亲王皆侍膳,上从容训之曰:「大凡资用当务节省,如其有余,可周亲戚,勿妄费也。」因举所御服曰:「此服已三年未尝更换,尚尔完好,汝等宜识之。」壬申,复置吾都碗部秃里。
九月乙巳,至自金莲川。己酉,谕左丞相纥石烈良弼曰:「西边自来不备储蓄,其令所在和籴,以为缓急之备。」癸丑,以殿前都点检蒲察通等为贺宋生日使,宿直将军完颜觌古速为夏国生日使。谕左丞相良弼曰:「海陵非理杀戮臣下,甚可哀悯。其孛论出等遗骸,仰逐处访求,官为收葬。」辛酉,以南京宫殿火,留守、转运两司官皆抵罪。
十一月壬寅朔,参知政事王蔚罢。尚书省奏,河北东路胡剌温猛安所辖谋克孛术鲁舍冢,以谋克让其兄子蒲速列。上贤而从之,仍令议加舍厮恩赏。戊午,以同知宣徽院事刘珫等为贺宋正旦使。庚申,以吏部尚书张汝弼为参知政事。甲子,以粘割韩奴之子详古为尚辇局直长,娄室为武器直长。初,韩奴被旨招契丹大石,后不知所终,至是因粘拔恩部长撒里雅寅特斯等来,询知其死节之详,故录其后。遣兵部郎中移剌子元为高丽国生日使。
十二月壬申朔,诏诸科人出身四十年方注县令,年岁太远,今后仕及三十二年,别无负犯赃染追夺,便与县令。丙子,诏诸流移人老病者,官与养济。上谕宰臣曰:「凡已经奏断事有未当,卿等勿谓已行,不为奏闻改正。朕以万几之繁,岂无一失,卿等但言之,朕当更改,必无吝也。」庚寅,定榷场香、茶罪赏法。
十七年正月壬寅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高丽并表谢不纳赵位宠。丙午,有司奏,高丽所进玉带乃石似玉者,上曰:「小国无能辨识者,误以为玉耳。且人不易物,惟德其物,若复却之,岂礼体耶。」戊申,诏于衍庆宫圣武殿西建世祖神御殿,东建太宗、睿宗神御殿。诏西北路招讨司契丹民户,其尝叛乱者已行措置,其不与叛乱及放良奴隶可徙乌古里石垒部,令及春耕作。尚书省奏,吾都碗部体土胡鲁雅里密斯请入献,许之。庚戌,诏诸大臣家应请功臣号者,既不许其子孙自陈,吏部考功郎其详考其劳绩,当赐号者,即以闻。壬子,上谓宰臣曰:「宗室中年高者,往往未有官称。其先皆有功于国,朕欲稍加以官,使有名位可称,如何?」对曰:「亲亲报功,先王之令则。」丁巳,诏朝官嫁娶给假三日,不须申告。壬戌,诏宰臣「海陵时,大臣无辜被戮家属籍没者,并释为良。辽豫王、宋天水郡王被害子孙,各葬于广宁、河南旧茔。」其后复诏「天水郡王亲属于都北安葬外,咸平所寄骨殖,官为葬于本处。辽豫王亲属未入本茔者,亦迁祔之」。
三月辛丑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辛亥,诏免河北、山东、陕西、河东、西京、辽东等十路去年被旱、蝗租税。赈东京、婆速、曷速馆三路。乙丑,尚书省奏,三路之粟,不能周给。上曰:「朕尝语卿等,遇丰年即广籴以备凶歉。卿等皆言天下仓廪盈溢。今欲赈济,乃云不给。自古帝王皆以蓄积为国家长计,朕之积粟,岂欲独用之耶。今既不给,可于邻道取之以济。自今预备,当以为常。」
四月甲戌,制世袭猛安谋克若出仕者,虽年未及六十,欲令子孙袭者,听。戊寅,谕宰臣曰:「郡县之官虽以罪解,一二岁后,亦须再用。猛安谋克皆太祖创业之际于国勤劳有功之人,其世袭之官,不宜以小罪夺免。」戊子,以滕王府长史徒单乌者为横赐高丽使。
六月己卯,谓宰臣曰:「朕年老矣。恐因一时喜怒,处置有所不当,卿等即当执奏,毋为面从,成朕之失。」乙未,以英王爽之子思列为忠顺军节度副使。爽入谢,上曰:「朕以卿疾故,特任卿子,所冀卿因喜而愈也。欲即加峻授,恐思列年幼,未闲政事。汝当训之,使有善可观,更当升擢。」
八月己巳,观稼于近郊。壬申,以监察御史体察东北路官吏,辄受讼牒,为不称职,笞之五十。庚辰,上谓宰臣曰:「今之在官者,同僚所见,事虽当理,必以为非,意谓从之则恐人谓政非己出。如此者多,朕甚不取。今观大理寺所断,虽制有正条,理不能行者别具情见,朕惟取其所长。夫为人之理,他人之善者从之,则可谓善矣。」壬午,上谓宰臣曰:「今在下僚岂无人材,但在上者不为汲引,恶其材胜己故耳。」丙戌,上谓御史中丞纥石烈邈曰:「台臣纠察吏治之能否,务去其扰民,且冀其得贤也。今所至辄受讼牒,听其妄告,使为政者如何则可也。」
十月己巳,夏国进百头帐,诏却之境上。癸酉,有司奏,「衍庆宫所画功臣二十人,惟五人有谥,今考检余十五人功状,拟定谥号以进」。诏可。诏以羊十万付乌古里石垒部畜牧,其滋息以予贫民。丁丑,制诸猛安,父任别职,子须年二十五以上方许承袭。辛巳,上谓宰臣曰:「今在位不闻荐贤何也。昔狄仁杰起自下僚,力扶唐祚,使既危而安,延数百年之永。仁杰虽贤,非娄师德何以自荐乎。」癸未,更护送罪人逃亡制。上谓宰臣曰:「近观上封章者,殊无大利害。且古之谏者既忠于国,亦以求名,今之谏者为利而已。如户部尚书曹望之、济南尹梁肃皆上书言事,盖觊觎执政耳,其于国政竟何所补。达官如此,况余人乎。昔海陵南伐,太医使祁宰极谏,至戮于市,此本朝以来一人而已。」丁亥,上命宰臣曰:「监察御史田忠孺尝上书言事,今当升擢,以励其余。」
十一月戊戌,以南京留守徒单克宁为平章政事。庚戌,上谓宰臣曰;「朕常恐重歛以困吾民,自今诸路差科之烦细者,亦具以闻。」有司奏,夏国进御帐使因边臣恳求进入,乃许之。以尚书左丞石琚为平章政事。丙辰,以延安尹完颜蒲剌睹等为贺宋正旦使。
十二月戊辰,以渤海旧俗男女婚娶多不以礼,必先攘窃以奔,诏禁绝之,犯者以奸论。以宿直将军仆散怀忠为高丽生日使。己巳,太白昼见。壬申,以尚书右丞唐括安礼为左丞,殿前都点检蒲察通为右丞。上谓宰执曰:「朕今年已五十有五,若年逾六十,虽欲有为,而莫之能矣。宜及朕之康强,其女直人猛安谋克及国家政事之未完,与夫法令之未一者,宜皆修举之。凡所施行,朕不为怠。」
十八年正月丙申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壬寅,定杀异居周亲奴婢、同居卑幼,辄杀奴婢及妻无罪而辄殴杀者罪。庚戌,修起居注移剌杰上书言:「每屏人议事,虽史官亦不与闻,无由纪录。」上以问平章政事石琚、左丞唐括安礼,对曰:「古者,天子置史官于左右,言动必书,所以儆戒人君,庶几有所畏也。」庚申,免中都、河北、河东、山东、河南、陕西等路前年被灾租税。壬戌,如春水。
三月乙未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巳,命戍边女直人遇祭祀、婚嫁、节辰许自造酒。丁未,上谓宰执曰:「县令之职最为亲民,当得贤材用之。迩来犯法者众,殊不闻有能者。比在春水,见石城、玉田两县令,皆年老,苟禄而已。畿甸尚尔,远县可知。」平章政事石琚对曰:「良乡令焦旭、庆都令李伯达皆能吏,可任。」上曰:「审如卿言,可擢用之。」己酉,禁民闲无得创兴寺观。献州人殷小二等谋反,伏诛。
十一月庚申朔,尚书省奏,拟同知永宁军节度使事阿可为刺史,上曰:「阿可年幼,于事未练,授佐贰官可也。」平章政事唐括安礼奏曰:「臣等以阿可宗室,故拟是职。」上曰:「郡守系千里休戚,安可不择人而私其亲耶。若以亲亲之恩,赐与虽厚,无害于政。使之治郡而非其才,一境何赖焉。」壬申,以静难军节度使乌延查剌等为贺宋正旦使。丙子,尚书省奏,崇信县令石安节买车材于部民,三日不偿其直,当削官一阶,解职。上因言;「凡在官者,但当取其贪污与清白之尤者数人黜陟之,则人自知惩劝矣。夫朝廷之政,太宽则人不知惧,太猛则小玷亦将不免于罪,惟当用中典耳。」戊寅,上责宰臣曰:「近问赵承元何故再任,卿等言,曹王尝遣人言其才能干敏,故再任之。官爵拟注,虽由卿辈,予夺之权,当出于朕。曹王之言尚从之,假皇太子有所谕,则其从可知矣。此事因卿言始知,其不知者知复几何。且卿等公受请属,可乎?」盖承元前为曹王府文学,与王邸婢奸,杖百五十除名,而复用也。丙戌,以吏部尚书乌古论元忠为御史大夫,以东上合门使左光庆为高丽生日使。
三月己未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丑,尚书省奏,亏课院务官颜葵等六十八人,各合削官一阶。上曰:「以承荫人主榷沽,此辽法也。法弊则当更张,唐、宋法有可行者则行之。」己巳,上与宰臣论史事,且曰:「朕观前史多溢美。大抵史书载事贵实,不必浮辞谄谀也。」辛未,上谓宰臣曰:「奸邪之臣,欲有规求,往往私其党与,不肯明言,托以他事,阳不与而阴为之力。朕观古之奸人,当国家建储之时,恐其聦明不利于己,往往风以阴事,破坏其议,惟择昏懦者立之,冀他日可弄权为功利也。如晋武欲立其弟,而奸臣沮之,竟立惠帝,以致丧乱,此明验也。」丁丑,上谓宰臣曰「朕观前代人臣将谏于朝,与父母妻子诀,示以必死。同列目睹其死,亦不顾身,又为之谏。此尽忠于国者,人所难能也。」己卯,制纠弹之官知有犯法而不举者,减犯人罪一等科之,关亲者许回避。上谓宰臣曰:「人多奉释老,意欲徼福。朕蚤年亦颇惑之,旋悟其非。且上天立君,使之治民,若盘乐怠忽,欲以侥幸祈福,难矣。果能爱养下民,上当天心,福必报之。」
七月辛未,有司奏拟赵王子石古乃人从,上不从,谓宰相曰「儿辈尚幼,若奉承太过,使侈心滋大,卒难节抑,此不可长。诸儿每入侍,当其语笑娱乐之际,朕必渊默,莅之以严,庶其知朕教戒之意,使常畏慎而寡过也。」癸酉,密州民许通等谋反,伏诛。丙子,太白昼见。庚辰,至自太宁宫。
二十年正月甲寅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戊午,定试令史格。壬戌,命岁以钱五千贯造随朝百官节酒及冰、烛、药、炭,视品秩给之。己巳,如春水。丙子,幸石城县行宫。丁丑,以玉田县行宫之地偏林为御林,大淀泺为长春淀。
三月癸丑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己未,诏凡犯罪被问之官,虽遇赦,不得复职。乙丑,以新定猛安谋克,诏免中都、西京、河北、山东、河东、陕西路去年租税。辛巳,以平章政事徒单克宁为尚书右丞相,御史大夫乌古论元忠为平章政事。
四月丁亥,定冒荫罪赏。己亥,制宗室及外戚并一品命妇,衣服听用明金。以西上合门使郭喜国为横赐高丽使。太宁宫火。乙巳,上谓宰臣曰:「女直官多谓朕食用太俭,朕谓不然。夫一食多费,岂为美事。况朕年高,不欲屠宰物命。贵为天子,能自节约,亦不恶也。朕服御或旧,常使澣濯,至于破碎,方始更易。向时帐幕常用涂金为饰,今则不尔,但令足用,何必事纷华也。」庚戌,如金莲川。
十月庚辰朔,更定铨注县令丞簿格。诏西北路招讨司每进马驼鹰鹘等,辄率歛部内,自令并罢之。壬午,上谓宰臣曰:「察问细微,非人君之体,朕亦知之。然以卿等殊不用心,故时或察问。如山后之地,皆为亲王、公主、权势之家所占,转租于民,皆由卿等之不察。卿等当尽心勤事,毋令朕之烦劳也。」诏徙遥落河、移马河两猛安于大名、东平等路安置。戊戌,上谓宰臣曰:「凡人在下位,欲冀升进,勉为公廉,贤不肖何以知之。及其通显,观其施为,方见本心。如招讨哲典,初任定州同知,继为都司,未尝少有私徇,所至皆有清名,及为招讨,不固守。人心险于山川,诚难知也。」壬寅,上谓宰臣曰:「近览资治通鉴,编次累代废兴,甚有鉴戒,司马光用心如此,古之良史无以加也。校书郎毛麾,朕屡问以事,善于应对,真该博老儒,可除太常职事,以备讨论。」甲辰,以殿前都点检襄为御史大夫。
十二月辛巳,上谓宰臣曰:「岐国用人,但一言合意便升用之,一言之失便责罚之。凡人言辞,一得一失,贤者不免。自古用人咸试以事,若止以奏对之间,安能知人贤否。朕之取人,众所与者用之,不以独见为是也。」己亥,河决卫州。辛丑,猎于近郊。癸卯,特授袭封衍圣公孔緫兖州曲阜令,封爵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