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 徐学谟
兹楼匪往觏,冉冉惊代移。
黄鹤恋旧堵,飞甍复参差。
余亦縻尺组,历稔欣来斯。
山川旷畴昔,超忽纡襟期。
於时及春霁,澄景丽以披。
英僚集时彦,芳宴挹华滋。
行杯展悁勤,振辔枉追随。
转睇多因宿,慰情在新知。
迢迢汉阳郭,隔岸纷旌麾。
云水入夕阴,迟我以驱驰。
眷焉蒙惠盼,扳赏未云疲。
班马方萧萧,沆漭临路岐。
猥忝旬宣寄,空藉岁月私。
悠悠逐物役,未遑询惸嫠。
明代 何乔新
黄鹤高楼渺烟雾,黄鹤飘飘不知处。
我曾凌风登此楼,但见苍茫汉阳树。
我闻羽士徐佐卿,化为黄鹤朝太清。
云衢偶尔中金镞,戛然惊飞入杳冥。
锦袍仙人昔曾到,醉眼摩挲睨晴昊。
倚栏招鹤鹤不来,捶碎琼楼委荒草。
楼前大别高崔嵬,楼下长江滚滚来。
仲谋孟德今何在,空遗陈迹后人哀。
我本芙蓉城里客,谪在尘寰归未得。
月明黄鹤倘来翔,便欲乘之溯空碧。
明代 王守仁
扁舟随地成淹泊,夜向矶头梦黄鹤。
黄鹤之楼高入云,下临风雨翔寥廓。
长江东来开禹凿,巫峡天边一丝络。
春阴水阔洞庭野,斜日帆收汉阳阁。
参差遥见九疑峰,中有嶭嶪重华宫。
苍梧云接黄陵雨,千年尚觉精诚通。
忽闻孤鹤叫湖水,月明铁笛横天风。
丹霞闪映双玉童,醉拥白发非仙翁。
仙翁呼我金闺彦,尔骨癯然仙已半。
胡为尚局风尘中,不屑刀圭生羽翰。
觉来枕簟失烟霞,江上青峰人不见。
故人仗钺镇湖襄,几岁书来思会面。
公余登眺富词葩,醉墨频劳写缃练。
写情投报愧琼瑶,皓皓秋阳濯江汉。
明代 张于籍
有客有客从东来,手持碧玉歌莫哀。黄鹄矶头啸明月,长江万里浮云开。乃从半夜上黄鹤,天吴叱浪蛟龙骇。蛟龙骇,山鬼泣,千骑万骑来悲风,汉阳两岸涛声急。珊瑚敲起黄鹤回,翩翩走上凌仙台。命黄鹤,尔钦哉!为我东海之东、西海之西、南海之南、北海之北,真人仙子一一来此楼。海若阳侯莫惶惑,各持径尺明月之神珠,江蓠芳芷供其侧。须臾真人习习黄鹤鸣,景云紫雾楼下生。但见霓裳羽服绰约之仙子,三五西来拥翠旌。祝融南至驾火龙,大姑小姑盛妆饬,珠珰佩玉鸣琮琤。登楼握手转更深,万籁不作天宇清。江水平,冯夷捧出澄水帛,君山父老吹紫笙。湘君折有瑶草枝,龙绡裁服霞为裙。盈盈相见湘君喜,唱和钧天广乐之新声。风传淅淅月如霜,西池王母行琼浆。大姑小姑颜色扬,砗磲云母妆衣裳。起立俱兮琴羽张,相将鼓舞和琳琅。短笛嘈嘈起黄鹄,声清调急良可伤。倚台望极无所见,海天惨淡江云凉。真人仙子于是怅然下楼去,欲行不行仍徜徉。仍徜徉,留且歌,东西南北奈若真人仙子何!乃驾长风送之望之,而复立于江之沱。黄鹤尔归去,黄鹄多狂波。人有登楼问踏歌,云在华山采薜萝,月明夜半当来过。
明代 任家相
宇内以楼名者,盖无如黄鹤楼云,而集故不传。郡侯孙公始辑之,搜采亦既勤已;乙未春,不佞偕计都门,友人黄可圣市书长安肆中,一散帙残漫,仅可读曰:“黄鹤楼集”。可圣售视余曰:“楼故有集乎?”余阅之,则正德中宪副郓公巍为锡山秦中丞及西涯先生倡和诸作集之,因稍稍裒次,大较在郡公集者过半,其他多旁出芜杂,犹之乎无集也。
余归述之于公,公曰:“余向剧簿书而操文墨,谓是集剏为耳,兹即非善本,曷参订之?”遂索之可圣,所取未备者,属游生书,而不佞为校舛讹。会邹吏部传本宁太史诗至,公亟命录,乃李献吉、何仲默二先生楼中无专题,见之次汉阳二诗。余因请之公曰:“此当代崔李也,可不借之重乎?”公唯之。刻成,公题之曰《黄鹤楼集补》。
余不佞谓山川以景物著,而景物以赋咏章,两者常相待以为胜,非是则宇宙匆匆耳,安所称钜丽也!且文林藻士,送目呕心,岂尽流连光景,无亦其忧生愤世之怀,欲发舒无从而聊寓之延眺,故登台愁叹,凭轩涕流,新亭、岘首之慨,后先一揆而已。如必以为是疥壁,是覆瓿,不尽欲关诸品题者口,令宇宙匆勿乎?甚矣!人之好忧也。夫扶舆不能尽铲山川之嵚岑谺豁者,而夷为坟衍:山川不能尽易楼台之耸特挺秀者,而降为蓬堵,胜有所钟也。即兹楼毁而愈新,造物亦若阴护之,以胜吾楚。何楼之待以为胜者,率堙弃之不少惜,甚矣!人之好忧也。
公既辑是集,复拾残漫、掇遗逸如不及,真抽扬小善,不啻若已有哉!集中如南楼、北榭虽圮废,而鲁直诸作者诗,公尚附之,曰:“吾不欲其废也。”惟祢正平《鹦鹉赋》暨《吊鹦鹉洲》赋咏,不佞间请之公,公愀然曰:“姑舍是,是非余辑鹤楼集指也。”呜呼!公之意念深远矣!安得𧺫正平辈于九京而与公遇也。公刻有《楚纪》、《武昌郡志》,皆列在文苑。可圣名养正;游生名天衢,江夏人。
万历丙申岁仲春望日,郡治后学任家相顿首谨书。
明代 杨基
平生不愿万户侯,亦不愿识韩荆州。
但愿武昌连日雪,日日醉登黄鹤楼。
楼前绝景冠今古,况有缤纷雪花舞。
玉树参差认汉阳,瀛洲浩荡迷鹦鹉。
江头儿女走欲颠,谓我似是骑鹤仙。
白云飞尽黄鹤去,此景不见今千年。
我拍阑干为招手,世上神仙亦何有?桃李非无顷刻花,江湖尽是逡巡酒。
他日重来五百春,楼前花草一番新。
相逢不识纯阳子,何用重寻回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