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 任家相
宇内以楼名者,盖无如黄鹤楼云,而集故不传。郡侯孙公始辑之,搜采亦既勤已;乙未春,不佞偕计都门,友人黄可圣市书长安肆中,一散帙残漫,仅可读曰:“黄鹤楼集”。可圣售视余曰:“楼故有集乎?”余阅之,则正德中宪副郓公巍为锡山秦中丞及西涯先生倡和诸作集之,因稍稍裒次,大较在郡公集者过半,其他多旁出芜杂,犹之乎无集也。
余归述之于公,公曰:“余向剧簿书而操文墨,谓是集剏为耳,兹即非善本,曷参订之?”遂索之可圣,所取未备者,属游生书,而不佞为校舛讹。会邹吏部传本宁太史诗至,公亟命录,乃李献吉、何仲默二先生楼中无专题,见之次汉阳二诗。余因请之公曰:“此当代崔李也,可不借之重乎?”公唯之。刻成,公题之曰《黄鹤楼集补》。
余不佞谓山川以景物著,而景物以赋咏章,两者常相待以为胜,非是则宇宙匆匆耳,安所称钜丽也!且文林藻士,送目呕心,岂尽流连光景,无亦其忧生愤世之怀,欲发舒无从而聊寓之延眺,故登台愁叹,凭轩涕流,新亭、岘首之慨,后先一揆而已。如必以为是疥壁,是覆瓿,不尽欲关诸品题者口,令宇宙匆勿乎?甚矣!人之好忧也。夫扶舆不能尽铲山川之嵚岑谺豁者,而夷为坟衍:山川不能尽易楼台之耸特挺秀者,而降为蓬堵,胜有所钟也。即兹楼毁而愈新,造物亦若阴护之,以胜吾楚。何楼之待以为胜者,率堙弃之不少惜,甚矣!人之好忧也。
公既辑是集,复拾残漫、掇遗逸如不及,真抽扬小善,不啻若已有哉!集中如南楼、北榭虽圮废,而鲁直诸作者诗,公尚附之,曰:“吾不欲其废也。”惟祢正平《鹦鹉赋》暨《吊鹦鹉洲》赋咏,不佞间请之公,公愀然曰:“姑舍是,是非余辑鹤楼集指也。”呜呼!公之意念深远矣!安得𧺫正平辈于九京而与公遇也。公刻有《楚纪》、《武昌郡志》,皆列在文苑。可圣名养正;游生名天衢,江夏人。
万历丙申岁仲春望日,郡治后学任家相顿首谨书。
明代 叶子奇
秋夜寻笛声,徘徊上南楼。
南楼何峭丽,下瞰大江流。
昔王事宴赏,往往乘清秋。
七十二女娥,双双发秦讴。
为乐苦未央,明月满上头。
岂知慢藏多,骨肉散不收。
雕墙雨久蚀,绘壁苔空稠。
尚有松柏风,吹声落岩幽。
我来凭其墟,北望古神州。
元代 宋民望
南邦倚郭鹤山水,昔贤必宅其胜,以便登临者,欲俾听政修令之君子退食而居高明,因以扩仁智之达德,不徒具观美也。南楼在楚观右、黄鹤楼左,非重屋而谓之楼者,因山而梯也。登梯而望,前鹦鹉洲,后北榭,大别山其西,凤凰山其东,蜀江之水南来而西注;向明而席,凡山之如屏如帏者,又皆森列乎几下。斯楼遂足以尽江汉形胜,而蕃翰眉目具焉。
或曰:六通四辟皆我闼,而南何居?曰:楼之建虽在武昌置郡后,南之名已定于歧丰肇夏之初矣!贞女之风,见咏周南;江汉乃十五国风发源之地,是“南”也,“二南”之南也,“王化自北而南”之南也。夫江汉称南楼则甚切,后人更曰“白云阁”者妄也。楼去晋唐远,郡志载庾亮事,异同始终。宋事考之,即元祐中重建,建中靖国初重修,乾道初再建,嘉定中又修。我世祖皇帝已未南征是邦,衙府台隍,皆在圣图远览之内;及异时内附诸司,潭迁鄂徙靡常,存斯楼成毁于不论。元贞初,官师甫定,付斯楼修复于不急,日凋月敝,来游者如在荒禅败驿,感慨系之矣!
今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公忽刺䚟,乃兀里养哈䚟人民□白䚟官人之孙,益速答儿平章之子也。涖政之明年,慨然曰:“当吾世而废千余年之胜观,何以镇压二百州之山川哉!”即召属计功,命本省掾史刘彝、训蒙古必闇、赤高敬宣使徐复孙、前通城县达鲁花赤马合谋董役。且曰:“营室而智及百年者,材必良材,工必良工,兹楼突兀武当坛靖之上,云雨风日必先被焉。昔人所以屡建屡修者,以官视南楼,不以家视南楼也。”
悉薪其腐材,更梁柱以江陵之柏;夫偏匹直,不会多少,唯精实是图,两掖视旧增多,四荣视旧加辟,盖瓴级甃,垣墙三周,藻棁髹楹,青韨辉映。财粟计钞五万,实平章公捐已俸为倡,创以春季,成以冬孟,度长洁大,遂为东南登临楼阁之冠。时总管崔翼繇南康易守武昌,亦相斯事,将纪公成绩,垂不朽。一之不朽固不系乎兴造之末,然使他人乐其华丽者,知公政事足以泽物;乐其显敞者,知公胸次足以容众,即周召事业,亦向是彰彰矣谨述颠末勒诸石,使他有名笔能美山水之形容,极日月之绘画,则是记也,亦斯楼之副墨子云。至治壬戌日,长至记。
北宋 黄庭坚
江东湖面行画图,鄂州南楼天下无。高明广深势抱合,表里江山来画阁。雪筵披襟夏簟寒,胸吞云梦何足言。庾公风流冷似铁,谁其继之方公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