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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一十八 列传第五十六

苗道润 王福 移剌众家奴 武仙 张甫 靖安民 郭文振 胡天作 张开 燕宁

苗道润

苗道润贞祐初,为河北义军队长宣宗迁汴,河北土人往往团结为兵,或为群盗。道润有勇略、敢战鬬,能得众心。比战有功,略定城邑,遣人诣南京求官封。宰相难其事,宣宗召河南转运使王扩问曰:「卿有智虑,为朕决道润事。今即以其众使为将,肯终为我尽力乎?」扩对曰:「兼制天下者以天下为度。道润得众,有功因而封之,使自为守,羁縻使之,策之上也。今不许,彼负其众,何所不可为。」宣宗顾谓宰执曰:「王扩之言,实契朕心。」于是,除道润宣武将军同知顺天军节度使事。贞祐四年,复以功迁怀远大将军同知中山府事。再阅月,复战有功,迁骠骑上将军中都路经略使、兼知中山府事。顷之,加中都留守、兼经略使道润前后抚定五十余城。

兴定元年,诏道润恢复中都,以山东兵益之。道润奏:「去年十一月,臣遣緫领张子明招降蠡州独吉七斤。近日,河北东路兵马都緫管移剌铁哥移军蠡州,袭破子明军,杀数百人,子明亦被创。臣将提兵问罪,重以铁哥自拔来归,但备之而已。今欲复取都城,乞无罪铁哥,直令受臣节制,庶可集事。」宣宗以问宰相,奏曰:「道润铁哥不协,不可相统属。」诏以完颜宇元帅府事,督道润中都,和辑铁哥军。

初,道润顺天军节度使李琛不相能,两军士兵因之相攻,琛遣兵攻满城、完州道润军拒战,杀琛兄荣及弟明等。琛奏:「潞州提控乌林荅吾典承道润风指,日谋侵害。山东行省数谕道润与臣通和,竟不见从,且杀臣兄荣、弟明等,恣横如此,将为后患。」又奉「乞令河北州府官不相统摄,并听帅府节制。仍遣官增减诸路兵力,使权均势敌无相并吞,则百姓安农亩矣。」道润李琛以众叛,陷满城,攻完州。琛亦奏道润叛。廷议以为两人失和,故至于此,令山东行省枢密院谕琛:「行省在彼,自当俱听节制,何待帅府士兵本以义团结,且耕且战。今乃聚之城寨,遂相并吞。百姓不安,皆由官长无所忌惮使之然也。严为约束,依时树艺,无致生事。」有诏道润移剌铁哥合兵抚定河北,令诸道兵互相应援。

既而,道润贾仝贾瑀互相攻击,诏道润贾仝王福武仙贾瑀分画各路元帅府控制之,彰德卫招抚司枢密院贾瑀既与道润相攻,已而诈为约和,道润信之,遂伏兵刺杀道润。朝廷不能问,一军彷徨无所依,提控靖安民乞权隶潞州元帅府,听其节制。时兴定二年也。

右丞侯挚乞以保、蠡、完三州隶真定,而蠡州旧受移剌众家奴节制,一旦改隶真定,恐因而交争。靖安民等愿隶潞州,乃令河北行省审处之。经略副使张柔奏:「贾瑀易州寨,杀刺史马信及其裨校,夺所佩金符而去。」顷之,张柔攻贾瑀杀之。道润既死,靖安民代领其众,是后乃封建矣。

初,贞祐四年右司谏术甲直敦乞封建河朔,诏尚书省议,事寝不行。兴定三年,以太原不守,河北州县不能自立,诏百官议所以为长久之利者。翰林学士承旨徒单镐等十有六人以谓「制兵有三,一曰战,二曰和,三曰守。今欲战则兵力不足,欲和则彼不肯从,唯有守耳。河朔州郡既残毁,不可一概守之,宜取愿就迁徙者屯于河南、陕西,其不愿者许自推其长,保聚险阻。」刑部侍郎奥屯胡撒合三人曰:「河北于河南有辅车之势,蒲、解于陕西有襟喉之要,尽徙其民,是撤其籓篱也。宜令诸郡,选才干众所推服、能纠众迁徙者,愿之河南或晋安、河中及诸险隘,量给之食,授以旷土,尽力耕稼。置侨治之官,以抚循之。择其壮者,教之战阵。𠡠晋安、河中守臣檄石、岚、汾、霍之兵,以谋恢复,莫大之便。」兵部尚书乌林荅与等二十一人曰:「河朔诸州,亲民掌兵之职,择土人尝居官、有材略者授之,急则走险,无事则耕种。」宣徽使移剌光祖等三人曰:「度太原之势,虽暂失之,顷亦可复。当募土人威望服众者,假以方面重权。能克复一道,即以本道緫管授之。能捍州郡,即以长佐授之。必能各保一方,使百姓复业。」提点尚食局石抹穆请以高爵募民,大概同光祖议。宰臣欲置公府,宣宗意未决,御史中丞完颜伯嘉曰:「宋人以虚名致李全,遂有山东实地。苟能统众守土,虽三公亦何惜焉。」宣宗曰:「他日事定,公府无乃多乎。」伯嘉曰:「若事定,以三公节镇何不可者。」宣宗意乃决。

四年二月,封沧州经略使王福为沧海公,河间路招抚使移剌众家奴河间公,真定经略使武仙恒山公中都东路经略使张甫高阳公中都西路经略使靖安民易水公辽州从宜郭文振晋阳公平阳招抚使胡天作平阳公昭义军节度使完颜开为上党公,山东安抚副使燕宁为东莒公。九公皆兼宣抚使,阶银青荣禄大夫,赐号「宣力忠臣」,緫帅本路兵马,署置官吏,征歛赋税,赏罚号令得以便宜行之。仍赐诏曰:「乃者边防不守,河朔失宁,卿等自緫戎昭,备殚忠力,若能自效,朕复何忧。宜膺茅土之封,复赐忠臣之号。除已画定所管州县外,如能收复邻近州县者,亦听管属。」

王福

王福,本河北义军,积战功累迁同知横海军节度使事、沧州经略副使

兴定元年,福遣提控张聚、王进复濵、棣二州,以聚摄棣州防御使,进摄濵州刺史。久之,福与聚有隙,聚以棣州附于益都张林。

兴定三年九月,福上言:「沧州东濵沧海,西连真定,北备大兵,可谓要地。乞选重臣为经略使,得便宜从事,以镇抚军民。」朝廷以福初率义兵沧州,招集残民,今有众万余,器甲完具,自雄一方。与益都张林、棣州张聚皆为邻境。今利津已不守,辽东道路艰阻,且其意本欲自为使,但托词耳。因而授之,使招集濵、棣之人,通辽东音问。今若不许,宋人或以大军迫胁,或以官爵招之,将贻后悔。宣宗以为然,乃以福为本州经略使,仍令自择副使。会福有战功,迁遥授同知东平府事、权元帅都监,经略节度如故。兴定四年,封为沧海公,以清、沧、观州盐山无棣乐陵东光宁津吴桥将陵阜城蓨县隶焉。

四月,红袄贼李二太尉乐陵棣州张聚来攻,福皆击却之。李二复寇盐山经略副使张文与战,李二大败,擒其统制二人,斩首二千级,获马三十匹。七月,宋人与红袄贼入河北,福婴城固守。益都张林、棣州张聚日来攻掠,沧州危蹙,福将南奔,为众所止,遂纳款于张林。东平元帅府请讨福,乞益河南步卒七千、骑兵五百,滑、濬、卫州资助刍粮,先定赏格以待有功。朝廷以防秋在近,河南兵不可往,东平兵少不能独成功,待至来年春,使东平帅府高阳公并力讨之。乃止。

移剌众家奴

移剌众家奴,积战功,累官河间路招抚使遥授开州刺史,权元帅都监赐姓完颜氏兴定四年,与张甫俱封。众家奴河间公,以献、蠡、安、深州、河间、肃宁、安平武强饶阳、六家庄、郎山寨隶焉。

兴定末,所部州县皆不可守。元光元年,移屯信安,本张甫境内。张甫因奏:「信安本臣北境,地当冲要,乞权改为府以重之。」诏改信安为镇安府。是岁,与甫合兵,复取河间府及安、蠡、献三州,与张甫皆迁金紫光禄大夫二年众家奴张甫同保镇安,各当一面,别遣緫领提控孙汝楫、杨寿、提控袁德、李成分保外垣,遂全镇安

未几,众家奴奏:「镇安距迎乐堌海口二百余里,实辽东往来之冲。高阳公甫有海船在镇安西北,可募人直抵辽东,以通中外之意。若赏不重不足以使人,今拟应募者特迁忠显校尉,授八品职,仍赏宝泉五千贯。如官职已至忠显八品以上者,迁两官、升职一等,回日再迁两官、升职二等。」诏从之。

武仙

武仙威州人。或曰尝为道士,时人以此呼之。贞祐二年,仙率乡兵威州西山,附者日众,诏仙权威州刺史兴定元年,破石海于真定,宣差招抚使惟宏请加官赏,真授威州刺史,兼真定府治中,权知真定府事。迁洺州防御使、兼同知真定府事,遥授河平军节度使兴定四年,迁知真定府事,兼经略使,遥领中京留守,权元帅都监。无何,封恒山公,以中山、真定府,沃、冀、威、镇宁、平定州,抱犊寨,栾城南宫县隶焉。同时九府,财富兵强恒山最盛。

是岁,归顺于大元,副史天倪治真定。仙兄贵为安国军节度使,史天祥击之,贵亦归顺于大元。仙与史天倪俱治真定且六年,积不相能,惧天倪图己,尝欲南走。宣宗闻之,诏枢密院牒招之,仙得牒大喜,正大二年,仙贼杀史天倪,复以真定来降。大元大将笑乃䚟讨仙,仙走。阅月,乘夜复入真定,笑乃䚟复击之,仙乃奔汴京

五年,召见,哀宗使枢密判官白华导其礼仪,复封为恒山公,置府卫州七年,仙围上党,已而大兵至,仙遁归。未几,卫州被围,内外不通。诏平章政事合达枢密副使蒲阿救之,徙仙兵屯胡岭关,扼金州路

八年十一月,大元兵涉襄汉,合达蒲阿邓州,仙由荆子口会邓州军天兴元年正月丁酉合达蒲阿败绩于三峰山,仙从四十余骑走密县,趋御寨,都尉乌林荅胡土不纳,几为追骑所得。乃舍骑,步登嵩山绝顶清凉寺,谓登封兰若寨招抚使霍琢僧秀曰:「我岂敢入汴京。一旦有急,缚我献大国矣。」遂走南阳留山,收溃军得十万人,屯留山及威远寨。立官府,聚粮食,修器仗,兵势稍振。

三月汴京被围,哀宗以仙为参知政事枢密副使、河南行省,诏与邓州行省思烈合兵入救。八月,至密县东,遇大元大将速不䚟兵过之,仙即按军眉山店,报思烈曰:「阻涧结营待仙至俱进,不然败矣。」思烈急欲至汴,不听,行至京水,大兵乘之,不战而溃。仙亦令其军散走,期会留山。仙至留山,溃军至者益众。哀宗思烈中京留守,诏仙曰:「思烈不知兵,向使从卿阻涧之策,岂有败哉。军务一以付卿,日夕以待,戮力一心以图后举。」十一月,遣刑部主事乌古论忽鲁召仙,仙不欲行,乃上踈陈利害,请缓三月,生死入援。

初,思烈邓州,承制授宣差緫领黄掴三合五朶山一带行元帅府事、兼行六部尚书。及仙还留山,恶三合权盛,改为征行元帅,屯比阳。三合怨仙夺其权,乃归顺于大元,大将速不䚟署三合守裕州。三合乃诈以书约仙取裕州,可以得志,仙信之。三合乃报大元大将,遣兵夹击,败仙于柳河,仙跳走圣朶寨。

初,沈丘尉曹政承制召兵西山,裕州防御使李天祥不用命,政斩之以徇。仙至圣朶,谓政曰:「何故擅诛吾将?」政曰:「天祥违诏逗遛不行,政用便宜斩之。」仙怒曰:「今日宣差来起军,明日宣差来起军,因此军卒战亡殆尽矣。自今选甚人来亦不听,且教儿郎辈山中休息。」又曰:「天祥果有罪,待我来处置,汝何人辄敢杀之。」政曰:「参政柳河失利,不知存亡,天祥违诏,何为不杀。」仙大怒,叱左右夺政所佩银牌,令緫领杨全械系之。会赦,犹囚之,及仙败始得释,与杨全俱降宋。

是时,哀宗归德,遣翰林修撰魏璠间道召仙。行至裕州,会仙败于柳河,璠矫诏招集溃军以待仙,仙疑璠图己。二年正月,仙阅兵,选锋尚十万,璠曰:「主上旦夕西首望公,公不宜久留于此。」仙怒,几杀璠。璠及忽鲁剌还归德,仙乃奏请诛璠,哀宗不听,以璠为归德元帅府经历官。璠字邦彦,浑源人,贞祐二年进士云。

部将董祐有战功,诏赐虎符,仙畏其偪己,久不与佩。祐憾之,乃结官奴欲杀仙,犹豫未敢发。近侍局使完颜四和有谋敢断,尝征兵邓州,圉牧使移剌呆合有异志,四和以计诛之。祐使谓四和曰:「仙终不肯入援,祐等位卑,力不能诛,惟君为国家图之。」四和曰:「已杀呆合,复杀武仙,他日使者来,人谁肯信。」不从。仙知祐尝有此谋,使祐使河北,其后竟杀之。

三月,仙以圣朶军食不足,徙军邓州,仰给于邓州緫帅移剌瑗。邓州仓廪亦乏,乃分军新野顺阳淅川就食民家。遣讲议官朱概刘琢襄阳,借粮于宋制置使史嵩之。琢、概持两端,畏留,迺以情告史嵩之曰:「仙兵势不复振矣。」且曰:「名为借粮,实欲纳款,待将军一诺耳。」嵩之以为实然,遣田俊持书报仙。四月,仙遣大理少卿张伯直取粮于襄阳屯军小江口以待之。嵩之闻张伯直至大喜,谓仙送款矣,发书乃谢状也,大怒,留伯直不遣。

仙自顺阳邓州移剌瑗畏逼,以女女仙,仙不疑纳之,乃还顺阳邓州粮尽,瑗终疑仙。五月,瑗举城降宋。嵩之益知仙军虚实,使孟珙率兵五千袭仙军于顺阳。是时,仙令士卒刈麦供军,未至二里许始觉,仙率帐下百余人迎击之,孟珙不敢前。俄顷,军士稍集,有五六百人,大败珙兵。珙与数百人脱走,生擒其统制统领数十人,获马千余。至是,概、琢妄谓将纳款于嵩之之语泄矣,仙皆诛之。

移剌瑗本名粘合,字廷玉世袭契丹猛安,累功邓州便宜緫帅。既至襄阳,使更姓名,称归正人刘介,具将校礼谒制置使。瑗大悔恨,明年三月,疽发背死。

孟珙虽败而去,仙惧宋兵复来,七月,徙淅川之石穴。是时,哀宗蔡州,遣近侍兀颜责仙赴难,诏曰:「朕平日未尝负卿,国家危难至此,忍拥兵自恃,坐待灭亡邪。」将士闻之,相视哽咽,皆愿赴难与国同生死。仙惧众心有变,乃杀马牛,与将士三千人歃血盟誓,不负国家,众乃大喜。

无何,仙复谓众曰:「蔡州道梗,吾兵食少,恐不能到。且蔡不可坚守,纵到亦无益。近遣人觇视宋金州,百姓据山为栅极险固,广袤百里,积粮约三百万石。今与汝曹共图之,可不劳而下,留老弱守此寨以为根本,然后选劲勇趋蔡,迎上西幸未晚也。」众未及应,即令戒行李。取淅川溯流而上,山路险阻,霖雨旬日水湍悍,老幼溺死者不可胜数,粮食绝,军士亡者八九。

仙计无所出,八月,乃由荆子口东还,自内乡将入圣朶寨,至峡石左右八叠秋林,闻緫领杨全已降宋,留秋林十日乃迁大和。九月,至黑谷泊,进退失据,遂谋北走,行部尚书卢芝侍郎石玠不从。

芝字庭瑞,河东人,任子补官,以西安军节度使尚书。玠字子坚,河中人,崇庆二年进士,以汝州防御使侍郎。二人相与谋曰:「吾等知仙不恤国家久矣。谏之不从,去之未可,事至今日,正欠蔡州一死耳。假若不得到蔡州,死于道中犹胜死于仙也。」既去,仙始觉,追玠杀之。芝走至南阳,为土贼所害。

甲午蔡州破。粮且尽,将士大怨,皆散去。仙无所归,乃从十八人北渡河,又亡五人。五月,趋泽州,为泽之戍兵所杀。

张甫

张甫赐姓完颜氏。初归顺大元。涿州刺史李瘸驴招之,兴定元年正月,甫与张进俱来降。东平行省蒙古纲承制除甫中都路经略使,进经略副使二年苗道润死,河北行省侯挚承制以李瘸驴权道润中都路经略使,甫与张柔为副。顷之,苗道润之众请以靖安民道润。是时,张柔、安民实分掌道润部众,朝廷乃以瘸驴为中都东路经略使,自雄、霸以东皆隶之。

甫、进与永定军节度使贾仝不协,以兵相攻,夺据仝地,取仝马以遗经略使李瘸驴,瘸驴受之。朝廷怪瘸驴不能和辑州府,乃有向背,召瘸驴别与官职。诏东平蒙古纲讲睦甫与贾仝。纲遣同知安武军王郁、博野令高常住往平之,辄留瘸驴不遣,因奏曰:「张甫本受瘸驴招降,情意厚善,今遣郁先与瘸驴议所以平之者然后可。况甫等不识礼义之人,瘸驴就征则皆自疑,恐生他变,故不避专擅之罪。」诏从纲奏。未几,贾仝复以兵捕甫部民,杀甫参议官邢㻫,甫率兵攻之,贾仝败走,遂自缢死。甫请符印以安辑部众,诏与之。

无何,李瘸驴归顺大元。甫为中都东路经略使遥授同知彰德府事、权元帅都监三年张进中都南路经略使。甫奏:「真定兵冲,乞遣重臣与恒山公武仙并力守之。」不报。及真定不守,甫复奏:「权元帅都监柴茂保冀州水寨,孤立无援,若不益兵,非臣之所知也。」

四年,甫封高阳公,以雄、莫、霸州高阳、信安、文安、大城、保定、静海宝坻武清安次县隶焉。元光元年移剌众家奴不能守河间,甫居之信安。是岁,以功进金紫光禄大夫,始赐姓完颜。二年二月张进亦迁元帅左监军赐姓完颜。

靖安民

靖安民德兴府永兴县人。贞祐初,充义军,历谋克、千户、緫领、万户、都统,皆隶苗道润麾下。以功遥授定安县令,迁涿州刺史遥授顺天军节度使,充提控兴定元年遥授安武军节度使。

兴定二年,迁知德兴府事、中都路緫领招抚使。是岁,苗道润死,安民代领其众,行省承制涿州刺史李瘸驴权中都路经略使三年,诏瘸驴自雄、霸以东为中都东路经略使,自易州以西安民为中都西路经略使,西山义军屯垒诸招抚皆隶焉。

四年遥授德兴府事,权元帅左监军,行中都西路元帅府事。三月,安民上书曰:「苗道润定州县五十余城,其功甚大。西京路经略使刘铎嫉其功,反间贾瑀李琛道润不协,转相攻伐,竟以阴谋杀道润。铎令所部刘智元等掠镇抚孙资孙、招抚杨德胜家人二十余口,锢之山寨。若铎常居此,恐致败事。」刘铎亦遣副使刘璋诣南京自诉,且言:「安民侵入飞狐之境,冒滥封拜,诱惑人心,强抑緫领冯通等输银粟。索飞狐緫领王彦晖,弹压刘智元、杜贵,欲充偏裨彦晖等拒之,辄杀贵而杖智元,竟驱彦晖而去。」又言:「经略职卑,以致从宜李柏山等日谋见害,乞许罢去。」廷议,刘铎本行招诱逋亡,今乃与安民互相论列以起争端。苗道润死,安民实代领其众,彦晖等军本隶道润,当听安民节制。乃召铎还。顷之,封易水公,以涿、易、安肃保州,君氏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矾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谷、懽谷、东安寨隶焉。十月,安民出兵至矾山,复取檐车寨。

大元兵围安民所居山寨,守寨提控马豹等以安民妻子及老弱出降,安民军中闻之骇乱,众议欲降以保妻子,安民及经历官郝端不肯从,遂遇害。诏赠金紫光禄大夫

郭文振

郭文振字拯之,太原人。承安二年进士。累官辽州刺史贞祐四年,昭义节度使必兰阿鲁带请升辽州节镇,廷议辽州城郭人户不称节镇,而文振有功当迁,乃以本官充宣差从宜都提控兴定元年,诏文振接应苗道润,恢复中都,会道润贾仝相攻而止。

文振辽州,深得众心。兴定三年,迁遥授中都副留守,权元帅都监,行河东北路元帅府事,刺史、从宜如故。文振招降太原东山二百余村,迁老幼于山寨,得壮士七千,分驻营栅,防护秋获。文振奏:「若秋高无兵,直取太原,河东可复。」优诏许之。十月,权元帅都监、行元帅府事,与张开合坚、台州兵复取太原四年,诏升乐平县为臯州,寿阳县西张寨晋州,从文振之请也。

文振上踈曰:「扬子云有言,『御得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有天下者审所御而已。河朔自用兵之后,郡邑萧然,并无官长,武夫悍卒因缘而起以为得志,僭越名位,瓜分角竞以相侵攘,虽有内除之官亦不得领其职,所为不法,可胜言哉?乞行帅府擅请便宜,妄自夸张以尊大其权,包藏之心盖可知也。朝廷因而抚之,假权傅授,至与各路帅府力侔势均,不相统属。陕西行省緫为节制,相去辽远,道路梗塞,卒难闻知。故飞扬跋扈无所畏惮,邻道相望莫敢谁何。自平阳城破以来,河北不置行省,朝廷信臣不复往来布扬声教,但令曳剌行报而已。所司劳以酒食,悦以货财,借其声誉共欺朝廷。奸幸既行,遂至骄恣,变故之生何所不有,此臣所以夙夜痛心而为之忧惧也。乞分遣公廉之官遍诣访察,庶知所在利害之实。伏见泽、潞等处刍粮犹广,人民犹众,地多险阻,乞选重臣复置行省,皆听节制,上下相维可臂指使之,则国势日重,奸恶不萌矣。」是时,泽、潞已诏张开规划,不能尽用文振之言,但令南京兵马使术甲赛也行帅府于怀、孟而已。是岁,封晋阳公河东北路皆隶焉。

文振奏:「孟州每以豪猾不逞之人摄行州事,朝廷重于更代,就令主之。去年,伯德和摄刺史提控德安杀之,夺其职。河东行省以陈景璠代安,安内不能平,因诬告景璠死罪,朝廷未及按问,安辄逐之。耻受臣节制,宣言于众,待道路稍通当隶恒山公节制。今真定已不守,安犹向慕不已。臣征兵诸郡,安辄诡辞不遣。臣若兴师,是自生一敌,非国家之便也。闻安有女,臣辄违律令为姪孙述娶之,安遂见许。臣非愿与安为姻,为公家计,屑就之耳。自结亲以来,安颇循率以从王事,法不当娶而辄娶之,敢以此罪为请。」宣宗嘉其意,遣近臣慰谕之。

文振复奏:「武仙所统境土甚大,虽与林州元帅府共招抚之,乞更选本土州县官,重其职任,同与安集,可使还定。」宣宗用其策。

五年文振奏:「臣所统岚、管、隩、石、宁化、保德诸州,境土阔远,不能周知利害,恐误军国大计。伏见葭州刺史古里甲蒲察智勇过人,深悉河东事势,乞令行元帅府事,或为本路兵马都緫管,与臣分治。」诏文振就择可者处之便地,仍受文振节制

上党公张开以厚赏诱文振将士,颇有亡归者。诏分辽、潞粟赈太原饥民,张开不与。文振奏其事,诏遣使慰谕之。文振复申前请,以葭州刺史古里甲蒲察分治岚、管以西诸州,制可,仍令防秋后再度其宜。文振请分上党粟以赡太原,诏文振张开计度。顷之,诏以石州晋阳公府。

元光元年林州元帅府惟良得罪召还,文振奏:「近闻惟良召还,臣窃以为不可。惟良在林州五岁,政尚宽厚,大得民心,今兹被召,军民遮路泣留。其去未几,嶬尖之众作乱,逐招抚使康瑭。乞遣惟良还林州为便。」不许。

文振上书:「乞遣前平章政事胥鼎行省河北,诸公府、帅府并听节制,诏谕百姓使知不忘遗黎之意,然后以河南、陕西精锐并力恢复。」不报。文振复奏:「河朔百姓引领南望,臣再四请于枢府,但以会合府兵为言。公府虽号分封,力实单弱,且不相统摄,所在被兵。朝廷不即遣兵复河北,人心将以为举河朔而弃之,甚非计也。」文振大抵欲起胥鼎行省,定河北,朝廷不能用。

二年,诏文振应援史咏复河东。是岁,辽州不能守,徙其军于孟州,以部将郝安等为文振副,护沿山诸寨。文振辞公府,诏不许。顷之,文振部将汾州招抚使王遇与孟州防御使纳兰谋古鲁不相能,复徙卫州,然亦不可以为军,迄正大间,寓于卫而已。

胡天作

胡天作景山管州人。初以乡兵守御本州,累功少中大夫管州刺史兴定二年遥授同知太原府事,刺史如故。是岁,平阳失守,改同知平阳府事。

三年,复取平阳天作言:「汾、潞皆置帅府平阳大镇,今稍完复,所管州县不下十万户,复业者相继不绝,其过汾、潞远甚,宜一体置之。」是时,晋安岚州皆有帅府,乃以天作充便宜招抚使、权元帅都监四年,封平阳公,以平阳晋安府,隰、吉州隶焉。天作请以晋安府翼城县翼州,以垣曲绛县隶焉。置平水县于汾河之西,朝廷皆从之。

初,轩成本隶程琢麾下,琢死,成率众保隰州,以为同知隰州军州事、兼提控军马。成增缮器甲,招纳亡命,颇有他志。是时,隰州方用兵,未可制,天作请增置要害州县,以分其势。隰州之境蒲县最居其冲,可改为州,隰川仵城镇可改为县,选官守备。诏升蒲县蒲州,以大宁县隶之,仵城镇为仵城县天作平阳四年,屡有功,诏录其子定哥为奉职。

元光元年十月,青龙堡危急,诏遣古里甲石伦张开郭文振兵救之,次弹平寨东三十里,不得进。知府事术虎忽失来、緫领提控王和各以兵归顺,临城索其妻子,兵民皆溃,执天作出。天作已归顺,诏诛忽失来子之南京者,命天作定哥承应如故。天作已受大元官爵,佩虎符,招抚怀、孟之民,定哥闻之乃自经死,赠信武将军同知睢州军州事。诏张开郭文振天作天作济源欲脱走,先遣人奏表南京,大元大将恶其反复,遂诛之。

天作死后,宣宗同知平阳府史咏权行平阳公府事,后封平阳公平阳初破,咏父祚、母萧氏藏于窟室,索出之,使祚招咏,祚乃自缢死,萧氏逃归。咏妻梗氏亦自死。宣宗赠祚荣禄大夫京兆郡公,谥成忠。萧氏京兆郡太夫人,赐号归义。梗氏赠京兆郡夫人,谥义烈。未几,咏乞内徙,徙其军于解州河中府

张开

张开赐姓完颜氏景州人。至宁末,河北兵起,开团结乡兵为固守,累功遥授同知清州防御事,兼同知观州事。

贞祐四年,开率所部复取河间府及沧、献二州十有三县。开有宣抚司留付空名宣𠡠二百道,奏乞从权署置,就任所复州县旧官,阙者补之。诏迁同知观州军州事。开复清州,乞输盐易粮,诏与之粮。迁观州刺史、权本州经略使。至是,始赐姓完颜氏。开奏乞许便宜,及论淇门安阳黎阳皆作堰塞水,河运不通,乞开发水道,不报。

观州粮尽,是岁秋,徙军辉州,乞麦种三千石、驴骡三百或宝券二百贯,户部不与。御史台奏:「开自观州转战来此,久著劳绩,欲令其军耕种以自给,有司计小费拒不与。乞断自宸衷,与之麦种,若无牛可与,给以宝券」制可。

是岁,潼关不守,被召入卫南京。兴定元年遥授州刺史二年遥授同知彰德府、兼緫领提控三年,充潞州招抚使林州元帅府徙潞人实林州,既复遣还。开乞隶晋安元帅府,或与林州并置元帅府,各自为治。十月,开以权昭义军节度使、遥授孟州防御使、权元帅都监、行元帅府事,与郭文振共复太原四年,封上党公,以泽、潞、沁州隶焉。五年,诏复以涉县崇州,从开请也。

元光元年,复取高平县泽州二年,大战壶关,有功。既而潞州危急,开奏:「封建公府以固屏翰,今胡天作平阳郭文振南徙河东,公府独臣与史咏而已。乞升泽、沁二州节镇,以重守御。」诏以泽为忠昌军,沁为义胜军。林州嶬尖寨众乱,逐招抚使康瑭,推杜仙为招抚使,开请以卢芝瑞为副,代领其众。又奏:「比闻郭文振就食怀、孟,史咏解州高伦迁葛伯寨,各自保守,民安所仰哉?臣领孤军,内无储歭,外无应援,臣不敢避失守之罪,恐益重朝廷之忧。」

正大间,潞州不守,开居南京,部曲离散,名为旧公,与匹夫无异,天兴初,起复,与刘益为西面元帅,领安平都尉纪纲军五千攻卫州,败绩于白公庙。是时,哀宗归德,开与刘益谋收溃兵从卫,不果,遂与承裔西走,皆为民家所杀。

初置公府,开与恒山公武仙最强。后驻兵马武山,遣人间道请粮二万石,用事者难之,止给二千石。公府将佐得报皆不敢白,开闻,置酒召诸将曰:「朝廷待某特厚,今日与诸君一醉。」诸将问故,曰:「顷以粮竭为请,祈二万而得二千,是吾君相不以武仙辈待我也。」是时,郭文振处开西北,当兵之冲,民贫地瘠,开又不奉命以粮赈文振军。文振穷窜,开势愈孤,以至于败。

燕宁

燕宁,初为莒州提控,守天胜寨,与益都田琢东平蒙古纲相依为辅车之势,山东虽残破,犹倚三人为重。红袄贼王公喜据注子堌,率众袭据沂州。宁击走之,遂复沂州,语在田琢传。宁既屡破红袄贼,招降胡七、胡八,引为腹心,贼中闻之多有欲降者。累官遥授同知安化军节度使事、山东安抚副使兴定四年,封东莒公益都府路皆隶焉。

五年,与蒙古纲王庭玉保全东平,以功迁金紫光禄大夫。还天胜,战死蒙古纲奏:「宁克尽忠孝,虽位居上公,祖考未有封爵,身没之后老稚无所衣食,乞降异恩以励节义之士。」诏赠故祖臯银青荣禄大夫祖母张氏范阳郡夫人,父希迁金紫光禄大夫,母彭氏继母许氏、妻霍氏皆为范阳郡夫人族属五十二人皆廪给之。

益都张林逐田琢,继而宁死,蒙古纲势孤,徙军邳州,山东不复能守矣。

赞曰:苗道润死,中分其地,靖安民有其西之半,中分以东者其后张甫有之,然无北境矣。大凡九公封建,宣宗实录所载如此。他书载沧海公张进河间公移剌中哥、易水公张进晋阳公郭栋,此必正大间继封,如史咏胡天作者,然不可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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