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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六 列传第六十一

李光弼 荔非元礼 郝廷玉 李国臣 白孝德 张伯仪 白元光 陈利贞 侯仲庄 柏良器 乌承玼

李光弼营州柳城人。父楷洛,本契丹酋长,武后时入朝,累官左羽林大将军,封蓟郡公吐蕃河源楷洛率精兵击走之。初行,谓人曰:「贼平,吾不归矣。」师还,卒于道,赠营州都督,谥曰忠烈。

光弼严毅沈果,有大略,幼不嬉弄,善骑射。起家左卫亲府左郎将,累迁左清道率,兼安北都护,补河西王忠嗣兵马使,充赤水军使忠嗣遇之厚,虽宿将莫能比。尝曰:「它日得我兵者,光弼也。」俄袭父封。以破吐蕃吐谷浑功,进云麾将军朔方节度使安思顺表为副,知留后事,爱其材,欲以子妻之,光弼引疾去。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异其操,表还长安

安禄山反,郭子仪荐其能,诏摄御史大夫,持节河东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兼云中太守。寻加魏郡太守河北采访使光弼朔方兵五千出土门,东救常山,次真定常山团结子弟执贼将安思义降。自颜杲卿死,郡为战区,露胔蔽野,光弼酹而哭之,出为贼幽闭者,厚恤其家。

时贼将史思明、李立节、蔡希德饶阳光弼得思义,不杀,问其计,荅曰:「今军行疲劳,逢敌不可支,不如按军入守,料胜而出。虏兵焱锐,弗能持重,图之万全。」光弼曰:「善。」据城待。明日,思明兵二万傅堞,光弼兵不得出,乃以劲弩五百射之,贼退,徙阵稍北。光弼出其南,夹滹沱而军。思明虽数困,然恃近救,解鞍休士。是日,饶阳贼五千至九门,光弼谍知之,提轻兵,敛旗鼓,伺贼方饭,袭杀之且尽。思明惧,引去,以奇兵断𫗵道。马食荐藉,光弼命将取刍行唐,贼钞击之,兵负户战,贼不能夺。会郭子仪云中,诏悉众出井陉,与光弼合击贼九门西,思明大败,挺身走赵郡,立节中流矢死,希德走巨鹿。收稾城等十县,遂攻赵。诏加光弼范阳大都督府长史范阳节度使思明鼓城博陵,杀官吏。景城河间信都清河平原博平六郡结营自守,以附光弼光弼急攻赵,一日拔之。士多卤掠,光弼坐谯门,收所获,悉归之民,城中大悦。进围博陵,未下。与子仪合击思明嘉山,大破之。光弼范阳本贼巢窟,当先取之,揠贼根本。会潼关失守,乃拔军入井陉

肃宗即位,诏以兵赴灵武,更授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节度如故。光弼景城河间兵五千入太原。前此,节度使承业政弛谬,侍御史崔众主兵太原,每侮狎承业光弼素不平。及是,诏众以兵付光弼。众素狂易,见光弼长揖,不即付兵,光弼怒,收系之。会使者至,拜众御史中丞光弼曰:「众有罪,已前系,今但斩侍御史。若使者宣诏,亦斩中丞。」使者内诏不敢出,乃斩众以徇,威震三军。

至德二载,思明、希德率高秀岩、牛廷玠将兵十万攻光弼时锐兵悉赴朔方,而麾下卒不满万,众议培城以守,光弼曰:「城环四十里,贼至治之,徒疲吾人。」乃彻民屋为攂石车,车二百人挽之,石所及辄数十人死,贼伤十二。思明为飞楼,障以木幔,筑土山临城,光弼遣穴地颓之。思明宴城下,倡优居台上靳指天子,光弼遣人隧地禽取之。思明大骇,徙牙帐远去,军中皆视地后行。又潜沟营地,将沈其军,乃阳约降。至期,以甲士守陴,遣裨校出,若送款者,思明大悦。俄而贼数千没于堑,城上鼓噪,突骑出乘之,俘斩万计。思明畏败,乃去,留希德攻太原光弼出敢死士搏贼,斩首七万级,希德委资粮遁走。

初,贼至,光弼设公幄城隅以止息,经府门不顾。围解,阅三昔乃归私寝。收清夷、横野等军。贼别将好畤,破大横关,光弼追败之。加检校司徒,寻迁司空,封郑国公,食实户八百。

乾元元年,入朝,诏朝官四品以上郊谒,进兼侍中。与九节度安庆绪相州,大战邺西,败之。光弼与诸将议:「思明勒兵魏州,欲以怠我,不如起军逼之。彼惩嘉山之败,不敢轻出,则庆绪可禽。」观军容使鱼朝恩固谓不可。既而思明来援,光弼拒贼,战尤力,杀略大当。会诸将惊溃,各引归,所在剽掠,独光弼整众还太原。帝贷诸将罪,以光弼幽州大都督府长史,知诸道节度行营事。又代子仪朔方节度使。未几,为天下兵马副元帅

光弼河东骑五百驰东都,夜入其军,且谓贼方闚洛,当扼虎牢,帅师东出河上。檄召兵马使张用济,用济惮光弼严,教诸将逗留其兵。用济单骑入谒,光弼斩之,以辛京杲代。复追都将仆固怀恩怀恩惧,先期至。会滑汴节度使许叔冀战不利,降贼,思明乘胜西向。光弼敦阵徐行,趋东京,谓留守韦陟曰:「贼新胜,难与争锋,欲诎之以计。然洛无见粮,危偪难守,公计安出?」陟曰:「益陕兵,公保潼关,可以持久。」光弼曰:「两军相敌,尺寸地必争。今委五百里而守关,贼得地,势益张。不如移军河阳,北阻泽、潞,胜则出,败则守,表里相应,贼不得西,此猿臂势也。夫辨朝廷之礼,我不如公;论军旅胜负,公不如我。」陟不能荅。判官韦损曰:「东都乃帝宅,公当守之。」光弼曰:「汜水、崿岭尽为贼蹊,子能尽守乎?」遂檄河南纵官吏避贼,闬无留人,督军取战守备

思明偃师光弼悉军趋河阳,身以五百骑殿。贼游骑至石桥,诸将曰:「并城而北乎?当石桥进乎?」光弼曰:「当石桥进。」甲夜,士持炬徐引,部曲重坚,贼不敢逼。已入三城,众二万,军才十日粮,与卒伍均少弃甘。贼惮光弼,未敢犯宫阙,顿白马祠,治堑沟,筑月城以守。贼攻光弼,与战中潬西,破逆党,斩千级,溺死者甚众,生执五千人。初,光弼李抱玉曰:「将军能为我守南城二日乎?」抱玉曰:「过期何若?」曰:「弃之。」抱玉许诺。即绐贼曰:「吾粮尽,明日当降。」贼喜,敛兵待期。抱玉已缮完,即请战。贼忿欺,急攻之。抱玉出奇兵夹击,俘获过当,贼帅周挚引却。光弼自将治中潬,树壁掘堑。挚舍南城攻中潬,光弼荔非元礼战羊马,贼大溃。挚收兵复振,与安太清合众三万攻北城。光弼敛军入,登陴望曰:「彼军虽锐,然方阵而嚣,不足虞也,日中当破。」乃出战,及期未决,召诸将曰:「彼彊而可破者,乱也。今以乱击乱,宜无功。」因问:「贼阵何所最坚?」曰:「西北隅。」召郝廷玉曰:「为我以麾下破之。」曰:「廷玉所将步卒,请骑五百。」与之三百。复问其次,曰:「东南隅。」召论惟贞,辞曰:「蕃将也,不知步战,请铁骑三百。」与之二百。乃出赐马四十,分给廷玉等。光弼执大旗曰:「望吾旗,麾若缓,可观便宜。若三麾至地,诸军毕入,生死以之,退者斩!」既而冯堞望廷玉军不能前,趣左右取其首来。廷玉曰:「马中矢,非却也。」乃命易佗马。有裨将援矛刺贼,洞马腹,中数人,又有迎贼不战而却者,光弼召援矛者赐绢五百匹,不战者斩。光弼麾旗三,诸军争奋,贼众奔败,斩首万余级,俘八千余人,马二千,军资器械以亿计,禽周挚、徐璜玉李秦授,惟太清挺身走。思明未知,犹攻南城,光弼驱所俘示之,思明大惧,筑垒以拒官军。始,光弼将战,内刀于靴,曰:「战,危事。吾位三公,不可辱于贼。万有一不捷,当自刎以谢天子。」及是,西向拜舞,三军感动。太清袭怀州,守之。

上元元年,加太尉中书令。进围怀州思明来救,光弼再逐北。思明见兵河清,声度河绝饷路。光弼壁野水度,既夕还军,留牙将希颢守,曰:「贼将高晖、李日越,万人敌也,贼必使劫我。尔留此,贼至勿与战,若降,与偕来。」左右窃怪语无伦。是日,思明果召日越曰:「光弼野次,尔以铁骑五百夜取之,不然,无归!」日越至垒,使人问曰:「太尉在乎?」曰:「去矣。」「兵几何?」曰:「千人。」「将为谁?」曰:「雍希颢。」日越谓其下曰:「我受命云何,今顾获希颢,归不免死。」遂请降。希颢与俱至,光弼厚待之,表授特进,兼右金吾大将军高晖闻,亦降。或问:「公降二将何易也?」光弼曰:「思明再败,恨不得野战,闻我野次,彼固易之,命将来袭,必许以死。希颢无名,不足以为功。日越惧死,不降何待?高晖材出日越之右,降者见遇,贰者得不思奋乎?」诸军决丹水怀州,未下。光弼廷玉由地道入,得其军号,登陴大呼,王师乘城,禽太清、杨希仲,送之京师,献俘太庙。进食实户一千五百。

思明使谍宣言贼将士皆北人,讴吟思归。朝恩信然,屡上贼可灭状。诏谕光弼光弼固言贼方锐,未可轻动。仆固怀恩光弼功,阴佐朝恩陈扫除计。使者来督战,光弼不得已,令李抱玉河阳,出师次北邙光弼使傅山阵,怀恩曰:「我用骑,今迫险,非便地,请阵诸原。」光弼曰:「有险,可以胜,可以败;阵于原,败斯歼矣。且贼致死于我,不如阻险。」怀恩不从。贼据高原,以长戟七百,壮士执刀随之,委物伪遁。怀恩军争剽获,伏兵发,官军大溃。怀州复陷,光弼度河保闻喜抱玉以兵寡,弃河阳光弼请罪,帝以怀恩违令覆军,优诏召光弼入朝。恳让太尉,更拜开府仪同三司中书令河中尹、晋绛等州节度使。未几,复拜太尉,兼侍中河南副元帅,知河南淮南东西、山南东、荆南五道节度行营事,镇泗州。帝为赋诗以饯。

朝义邙山之捷,进略申、光等十三州,光弼舆疾就道,监军使以兵少,请保扬州光弼曰:「朝廷以安危寄我,贼安知吾众寡?若出不意,当自溃。」遂疾驱入徐州。时朝义李岑宋州,使田神功击走之。初,神功刘展,逗留淮南,尚衡、殷仲卿相攻兖、郓间,来瑱襄阳,及光弼至屯,朝义走,神功河南,瑱、衡、仲卿踵入朝,其为诸将惮服类此。宝应元年,进封临淮郡王光弼许州,斩贼赢千级,缚伪将二十二人。朝义分兵攻宋州光弼破走之。

浙东贼袁晁反台州,建元宝胜,以建丑为正月,残剽州县。光弼遣麾下破其众于衢州广德元年,遂禽晁,浙东平。诏增实封户二千,与一子三品阶,赐铁券,名藏太庙,图形凌烟阁。

相州北邙之败,朝恩羞其策缪,故深忌光弼切骨,而程元振尤疾之。二人用事,日谋有以中伤者。及来瑱元振谗死,光弼愈恐。吐蕃寇京师,代宗诏入援,光弼畏祸,迁延不敢行。及帝幸陕,犹倚以为重,数存问其母,以解嫌疑。帝还长安,因拜东都留守,察其去就。光弼以久须诏书不至,归徐州收租赋为解。帝令郭子仪河中辇其母还京。二年光弼疾笃,奉表上前后所赐实封,诏不许。将吏问后事,荅曰:「吾淹军中,不得就养,为不孝子,尚何言哉!」取所余绢布分遗部将,年五十七。部将即以其布遂为光弼行丧,号哭相问。帝遣使吊恤其母,赠太保,谥曰武穆,诏百官送葬延平门外。

光弼用兵,谋定而后战,能以少覆众。治师训整,天下服其威名,军中指顾,诸将不敢仰视。初,与郭子仪齐名,世称「李郭」,而战功推为中兴第一。其代子仪朔方也,营垒、士卒、麾帜无所更,而光弼一号令之,气色乃益精明云。

子汇,有志操,廉介自将。从贾耽裨将,奏兼御史大夫元和初,分徐州苻离为宿州光弼遗爱,擢汇为刺史。后迁泾原节度使,罢军中杂徭,出奉钱赎将士质卖子,还其家。卒,赠工部尚书

光弼光进,字太应。初为房琯裨将,将北军陈涛斜,兵败,奔行在,肃宗宥之。代宗即位,拜检校太子太保,封凉国公吐蕃入寇,至便桥郭子仪副元帅光进郭英乂佐之。自至德后与李辅国并掌禁兵,委以心膂。光弼被谮,出为渭北、邠宁节度使永泰初,封武威郡王。累迁太子太保,卒。

母李,有须数十,长五寸许,封韩国太夫人,二子节制皆一品。死葬长安南原,将相奠祭凡四十四幄,时以为荣。

光弼部将李怀光仆固怀恩田神功李抱玉、董秦、哥舒曜韩游瓌浑释之、辛京杲自有传。若荔非元礼郝廷玉李国臣白孝德张伯仪白元光陈利贞侯仲庄柏良器,皆章章可称列者,附次左方。

荔非元礼裨将,累兼御史中丞光弼河阳,周挚攻北城,光弼方壁中潬,挚闻,并兵从光弼光弼使元礼羊马城,植小旗城东北隅,望挚军。挚恃众,直逼城,以车千乘载木鹅橦车,麾兵填堑,八道并进。光弼元礼曰:「中丞视贼过兵不顾,何也?」报曰「公欲守邪?战欤?」光弼曰:「战。」曰:「方战,贼为我实堑,复何怪?」光弼曰:「吾虑不及此,公勉之。」元礼遂出战,挚军小却。元礼以敌坚,未可以驰,还军示弱,怠其意。光弼怒,使召元礼,欲按军法。荅曰:「方战,不及往,请破贼以见。」因休栅中,良久,顾麾下曰:「向公来召,殆欲斩我。鬬死有名,无庸受戮。」乃下马持刀,瞋目直前,锐士堵而进,左右奋击,一当数人,斩贼数百首,挚遁去。以功累迁骠骑大将军怀州刺史知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上元二年光弼进收洛阳,军败,元礼徙军翼成,为麾下所害。

郝廷玉骁勇善格鬬,为光弼爱将。及保河阳,禽徐璜玉,功为多。累封安边郡王,授神策将军吐蕃京畿,与马璘中渭桥。它日,鱼朝恩闻其善布阵,请观之。廷玉申号令,鸣鼓角,部伍坐作进退若一。朝恩叹曰:「吾处兵间久,今始识训练法。」廷玉恻然曰「此临淮王遗法也。王善御军,赏当功,罚适过,每校旗,不如令者辄斩。由是人皆自效,而赴蹈驰突,心破胆裂。自临淮殁,无复校旗事,此安足赏哉?」累为秦州刺史。卒,赠工部尚书

李国臣,河西人,本姓安。力能抉关,以折冲从收鱼海五城,迁中郎将。后为朔方将,积劳擢云麾大将军赐姓李。从光弼河阳累封临川郡王大历八年,为盐州刺史吐蕃浑瑊于黄菩原,将略汧、陇,国臣谓人曰:「虏乘胜,必扰京师,我趋秦原,彼当反顾。」乃引兵登安乐山,鸣鼓而西,日行三十里。吐蕃闻之,自百里城回军,逾险,瑊因击败之。卒,赠扬州大都督

白孝德,安西人,事光弼偏裨史思明河阳,使骁将刘龙仙以骑五十挑战,加右足马鬣上,嫚骂光弼光弼登城顾诸将曰:「孰能取是贼?」仆固怀恩请行,光弼曰:「是非大将所宜。」左右以孝德对。召问所须几兵,对曰:「愿出五十骑,见可而进,大军鼓噪以张吾气,足矣。」光弼抚其背遣之。孝德拥二矛,策马绝河,半济,怀恩贺曰:「事克矣。其揽辔便辟,可万全者。」龙仙见,易之,不为动。将至,若引避然,孝德振手止之曰:「侍中使致辞,无它。」与语须之,瞋目曰:「贼识我乎?我,白孝德也。」龙仙骂之,乃跃马前搏,城上因大噪,五十骑继进,龙仙环隄走,追斩其首以还。后累功至北庭行营节度使,徙邠宁。仆固怀恩吐蕃兵入寇,孝德击败之。永泰初,吐蕃回纥泾阳郭子仪回纥约盟,吐蕃退走,子仪使浑瑊以兵五千出奉天,命孝德应之,大战赤沙烽,斩获甚众。累封昌化郡王,历太子少傅建中元年卒,赠太保

张伯仪魏州人,以战功隶光弼军。浙贼袁晁反,使伯仪讨平之,功第一,擢睦州刺史。后为江陵节度使。朴厚不知书,然推诚遇人,军中畏肃,民亦便之。李希烈反,诏与贾耽张献甫安州。战不利,伯仪中流矢,师却,失所持节。贼追及,奋刀以御之,两刃相向不得下,会救至,免。至汉水,挐野人船以达沔州。溃兵至江陵,哭于廷,伯仪妻劳勉,出其家帛给之,乃定。伯仪收散卒还。久之,除右龙武统军。卒,赠扬州大都督。既请谥,博士李吉甫议以「中兴三十年而兵未戢者,将帅养寇藩身也。若以亡败为戒,则总干戈者必图万全,而不决战。若伯仪虽败,而其忠可录」。遂谥曰恭。

白元光元光,其先突厥人。父道生,历宁、朔州刺史元光初隶本军,补节度先锋安禄山反,诏徙朔方兵东讨,元光领所部结义营,长驱从光弼出土门。累迁太子詹事,封南阳郡王,为两都游弈使。

长安平,率兵清宫,进击余寇,身被数创,肃宗躬为傅药。转卫尉卿,兼朔方先锋史思明河阳光弼召主骑军。其后历灵武留后定远城使贞元二年卒,赠越州都督

陈利贞幽州范阳人。初为平卢将,安禄山乱,从光弼河南张巡被围睢阳也,光弼郝廷玉利贞救之,轻骑出入,廷玉称为胜己,以子妻之。及归,荐于光弼,自行间累迁检校太子賔客,封静戎郡王

李希烈叛,诏哥舒曜东讨,利贞前锋,次郏城。贼众大集,利贞出奇兵五百,横捣其右,贼锋诎,数月不敢前。及希烈攻曜襄城利贞登陴捍守,七十日未尝栉沐,非议事不下城。

朱泚反,利贞及张廷芝所统士皆幽、蓟、河、陇人,故与廷芝合谋应泚,而利贞麾下亦从为乱。夜半,难作,利贞拔剑当军门,大謼曰:「欲过门者,先杀我!」众畏其勇,乃止。廷芝出奔。德宗嘉之,擢汝州防御使贞元五年,疽发首,卒。遗观察使崔纵书,自陈受国恩,恨不得死所云。

侯仲庄仲庄蔚州人。为光弼先锋,授忠武将军。禽安太清有功,累加冠军将军仆固怀恩朔方反,仲庄都将训兵自守,号为「平射」,人畏其锋。怀恩败,郭子仪代之,引为腹心。封上谷郡王,为神策京西将。德宗幸奉天,迁左卫将军,为防城使。修垒堞,昼夜执戈徼循。从幸兴元,殿军骆谷,授防御招收使。帝还都,复镇奉天,几二十年。卒,赠洪州都督

柏良器字公亮,魏州人。父造,以获嘉令死安禄山难。乃学击剑,欲报贼。父友王奂光弼从事,见之曰:「尔额文似临淮王,面黑子似颜平原,殆能立功。」乃荐之光弼。授兵平山越,迁左武卫中郎将。以部兵隶浙西,豫平袁晁、方清。其后潘狞虎、胡参分据小伤、蒸里,又击破之。是时年二十四,更战陈六十二。

李希烈宁陵,遏水灌之,亲令军中明日拔城。良器以救兵至,择弩手善游者,沿汴渠夜入,及旦,伏弩发,贼乘城者皆死。录功封平原郡王,入为左神策军大将军知军事,图形凌烟阁。募材勇以代士卒市贩者,中尉窦文场恶之,坐友人阑入,换右领军卫。自是军政皆中官专之。终左领军卫大将军,赠陕州大都督。子耆,别传。

乌承玼德润张掖人。开元中,与族兄承恩皆为平卢先锋,沈勇而决,号「辕门二龙」。

契丹可突于杀其王邵固降突厥,而奚亦乱,其王鲁苏族属及邵固妻子自归。是岁,奚、契丹入寇,诏承玼击之,破于捺禄山二十二年,诏信安王祎率幽州长史赵含章进讨,承玼含章曰:「二虏固剧贼,前日战而北,非畏我,乃诱我也。公宜畜锐以折其谋。」含章不信,战白城,果大败。承玼独按队出其右,斩首万计,可突于奔北奚。

渤海大武艺与弟门艺战国中,门艺来,诏与太仆卿金思兰发范阳新罗兵十万讨之,无功。武艺遣客刺门艺于东都,引兵至马都山,屠城邑。承玼窒要路,堑以大石,亘四百里,虏不得入。于是流民得还,士少休,脱铠而耕,岁省度支运钱。

安庆绪使史思明范阳思明恃兵彊,为自固计。庆绪密遣阿史那承庆安守忠就督事,且图之。承玼思明曰:「唐家中兴,与天下更始,庆绪偷肆晷刻,公殆与俱亡。有如束身本朝,湔洗前污,此反掌功耳。」思明善之,斩承庆等,奉表听命。

始,承恩冀州刺史,失守,思明护送东都,故肃宗使自云中幽州开说思明,与承玼谋投衅杀之,不克,死。承玼李光弼,表为冠军将军,封昌化郡王,为石岭军使王思礼节度使,军政倚办焉。久之,移疾还京师,卒,年九十六。子重胤,别传。

赞曰:李光弼生戎虏之绪,沈鸷有守。遭禄山变,拔任兵柄,其策敌制胜不世出,赏信罚明,士卒争奋,毅然有古良将风。本夫终父丧不入妻室,位王公事继母至孝,好读班固汉书,异夫庸人武夫者。及困于口舌,不能以忠自明,奄侍内构,遂陷嫌隙,谋就全安,而身益危,所谓工于料人而拙于谋己邪。方攘袂徇国,天下风靡;一为迁延,而田神功等皆不受约束,卒以忧死。功臣去就,可不慎邪?呜呼,光弼虽有不释位之诛,然谗人为害,亦可畏矣,将时之不幸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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