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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九十 列传第一百一十五

刘建锋 成汭 杜洪 钟传 刘汉宏 张雄 王潮 刘知谦

刘建锋字锐端,蔡州朗山人。为忠武军部将,与孙儒、马殷同秦宗权。儒之败,建锋、殷收散卒,转寇江西,有众七千,推建锋为主,殷为前锋张佶为谋主。略洪、虔数州,众遂十余万。干宁元年,取潭州,杀武安节度使邓处讷,自称节度留后,奉表京师,诏即拜检校尚书左仆射武安军节度使。

建锋已得志,即嗜酒不事事。新息小史陈赡为建锋御者,妻美且艳,乃私之。赡怒,袖铁檛击建锋死,断其喉。众推张佶为帅,佶固辞,马踶伤佶左髀,下令曰:「吾非而主。」时马殷攻邵州未克,于是遣人迎殷。磔赡于市。

殷至,佶坐受其谒。既而率将吏推殷为留后。诏即除检校太傅潭州刺史。殷以成汭杨行密、刘隐皆养士以图王霸,谓其属高郁曰:「吾欲重币以奉四邻而固吾境,计安出?」郁曰:「荆南暗弱,焉能患我?淮南,我雠也,固不吾援。公若置邸京师,归天子职贡,王人来锡命,四方畏服,然后按兵讨不廷,霸业成矣。」殷悟,厚结宣武朱全忠以请于朝,乃拜湖南节度兵马留后。郁又教殷铸铅铁钱,十当铜钱一;民得自摘山,收茗筭,募高户置邸阁居茗,号「八床主人」。岁入筭数十万,用度遂饶。

于是收邵、衡、永、道、郴、连六州,进攻桂州,执留后刘士政诸城望风奔溃,尽得昭、贺、梧、象、柳、宜、蒙等州。又攻容管,执宁远节度使庞巨曦,虏其众及赀。昭宗凤翔,难方亟,遣中人间道赐朱书,密诏使殷与杨行密汴州,殷兵讫不出。

殷弟賨,沈勇知书史,从孙儒为盗,晚事杨行密为黑云军使。与钱镠战,数有功。夜卧,常有光怪。行密知之,曰:「吾今归汝于兄。」辞曰:「賨一败卒,公待以不死。湖南在宇下,朝亡夕至,但谊不忍舍公。」行密具赍以遣曰:「尔还,与兄共食湘、楚,然何以报我?」荅曰:「愿通二国好,使商贾相资。」行密喜。既至,殷表以自副。每劝殷与行密连和,殷畏全忠,卒不克。

殷与建锋同里人,凡宗权党散为盗者,皆以酷烈相矜,时通名「蔡贼」云。

成汭青州人。少无行,使酒杀人,亡为浮屠。后入蔡贼中,为贼帅假子,更姓名为郭禹。当戍江陵,亡为盗,保火门山。后诣荆南节度使陈儒降,署裨校。久之,张瓌囚儒,以禹凶慓,欲杀之。禹结千人奔入峡,夜有蛇环其所,祝曰:「有所负者,死生唯命。」既而蛇亡。禹乃袭归州,入之,自称刺史。招还流亡,训士伍,得胜兵三千。秦宗权故将许存奔禹,禹以青州剽卒三百畀之,使讨荆南部将牟权于清江,禽权,取其众。禹又破其将王建肇建肇黔州昭宗拜禹荆南节度留后,始改名汭,复故姓。

宗权余党常厚攻夔州。是时,西川节度使王建遣将屯忠州,与夔州刺史毛湘相唇齿,厚屯白帝。汭率存乘二军之间攻之,二军使人谇辱汭,韩楚言尤剧,汭耻之曰:「有如禽贼,当支解以逞。」会存夜斩营袭厚,破之,厚奔万州,为刺史张造所拒,走绵州。存入夔州。楚言妻李语夫曰:「君常辱军,且支解,不如前死。」楚言不决。李砺刀席下,方共食,复语之,夫曰:「未可知。」李取刀断其首,并杀三子,乃自刭。汭畏其烈,礼葬之,刻石表曰烈女。即使司刘昌美守夔,率存溯江略云安,建将皆奔。存按兵渝州,尽下濒江州县

王建肇黔州自守,帝以建肇武泰军节度使。汭遣将赵武率存攻之,建肇走,汭乃以武为留后,存为万州刺史。存不得志,汭遣客伺之,方蹴毬,汭曰:「存必叛,自试其力矣。」遣将袭之。存夜率左右超堞走,与王建肇皆降于王建。

汭颇知吏治,尝录囚,尽其情。垫江贼阴杀令,其主簿疑小史导之,讯不承。临刑曰:「我且讼地下。」逾月,吏暴死。汭闻,益详于狱。始治州,民版无几,未再期,自占者万余。帝数诏刻石颂功,辄固辞。时镇国节度使韩建亦以治显,号「北韩南郭」。汭进累检校太尉中书令上谷郡王云安榷盐,本隶盐铁,汭擅取之,故能畜兵五万。初任贺隐,隐,贤者也,故汭所举少过。晚得妻父任之,谮害诸子,汭皆手杀之,至绝嗣。澧、朗本荆南隶州,为雷满所据,别为节度,汭数请之,宰相徐彦若不许。及彦若罢,道江陵,汭出怨言,彦若曰:「公专一面,自视桓、文,一贼不能取,而怨朝廷乎?」汭大慙。晚喜术士,饵药滨死而苏。

天复三年,帝诏淮南节度使杨行密鄂州朱全忠使韩勍救之,讽汭与马殷、雷彦威掎角。汭身自将而行,下知汭不足亢行密,无敢谏,唯亲吏杨师厚劝之。汭为巨舰,堂皇悉备,行至公安,卜不吉,欲还,师厚曰:「公举全军,中道还,何以见百姓?」汭乃行。彦威潜师略江陵,汭诸将念私,无鬬志。淮南李神福沙桥,望汭军曰:「战舰虽盛,首尾断绝,可取也。」击汭君山,败之,火其船,众大溃,汭投江死,士民皆为彦威所劫。韩勍走还。王建遂取夔、施、忠、万四州。天祐中,全忠表汭死国事,请与杜洪立庙云。

杜洪鄂州人。为里俳儿。干符末,黄巢江南永兴民皆亡为盗,刺史崔绍募民彊雄者为土团军,贼不敢侵,于是人人知兵。杭州刺史路审中董昌所拒,走客黄州中和末,闻绍卒,募士三千入鄂州以守。洪为州将,有功,亦逐岳州刺史居之。光启二年安陆贼周通率兵攻审中,审中亡去,洪乘虚入鄂,自为节度留后僖宗即拜本军节度使

是时,永兴民吴讨据黄州,骆殷据永兴,二人皆隶土团者也,故军剽甚。洪虽得节制,而附朱全忠,绝东南贡路。干宁初,身自将击讨,乞师淮南杨行密朱延寿助之。洪引还,延寿黄州,俘讨献京师。骆殷弃永兴走,行密取其地。洪得骆殷,倚为腹心,间取永兴守之。

全忠方围凤翔昭宗遣使者东出,道武昌,洪皆杀之。时行密光州,诏洪出兵,与忠义赵匡凝武安马殷袭安州行密使李神福、刘存率舟师万人讨洪,骆殷弃永兴走,县民方诏守以待命。神福已得诏,大喜,以永兴壮县,馈𫗥所仰,既得鄂半矣,遂进围鄂州

洪婴城请救于汴,全忠率兵五万营霍丘行密御之,汴兵不利,引还,使别将吴章以三千兵解围,神福迎破之。时全忠方与河东军薄战,故不能救洪。洪乃求助于马殷,殷不荅。洪计穷,复走全忠全忠曹延祚合吴章兵万三千救洪。淮南将刘存濬坎傅城。殷为洪谋曰:「淮兵深入,仰永兴以济,若奇兵取之,贼不战而溃。」洪以精兵合汴人间道掩永兴,三十里而舍。存以方诏、苗璘当之。汴亡卒走淮壁,言军虚实曰:「郓军懦,可取,开道军不可当也。」璘曰:「杀彊则弱者桡矣。」乃自击开道军,败之,禽汴士三百人,徇城下。洪军气沮,存使辩士临说,洪恃汴方彊,无降意。或劝存急击援兵,则城自下,存曰:「击之,贼入,则城固矣;若纵其遁,城可取也。」俄而汴军走,是日城陷,执洪及曹延祚,穷斩其余。行密见洪,责曰:「尔同逆贼弑主,与孤为仇,吾军还,而复为贼后拒,今定何如?」洪谢曰:「不忍负朱公。」与延祚皆斩扬州市。以刘存守鄂州行密死,马殷遂取其地。

钟传洪州高安人。以负贩自业,或劝其为盗必大显。时王仙芝猖狂,江南大乱,众推传为长,乃鸠夷獠,依山为壁,至万人,自称高安镇抚使仙芝遣柳彦璋抚州,不能守,传入据之,言诸朝,诏即拜刺史中和二年,逐江西观察使高茂卿,遂有洪州。抚民危全讽间传之去,窃州以叛,使弟仔昌信州僖宗擢传江西团练使,俄拜镇南节度使检校太保中书令,爵颍川郡王,又徙南平

传率兵围抚州,天火其城,士民讙惊,诸将请急攻之,传曰「乘人之险,不可。」乃祝曰:「全讽罪,无害民者。」火即止。全讽闻,谢罪听命,以女女传子匡时。传以匡时为袁州刺史,击马殷。又以彭玕吉州刺史。玕,健将也,传倚以为重。

广明后,州县不乡贡,惟传岁荐士,行乡饮酒礼,率官属临观,资以装赍,故士不远千里走传府。传少射猎,醉遇虎,与鬬,虎搏其肩,而传亦持虎不置,会人斩虎,然后免。既贵,悔之,戒诸子曰:「士处世尚智与谋,勿效吾暴虎也。」乃画搏虎状以示子孙。凡出军攻战,必祷佛祠,积饵饼为犀象,高数寻。晚节重敛,商人至弃其货去。天祐三年卒。

匡时自立为节度观察留后。次子匡范江州刺史,怨兄立,挈州附淮南,因言兄结汴人图扬州杨渥使秦裴攻匡时,围洪州。匡时城守不出,凡三月,城陷,淮军大掠三日止,执匡时及司马陈象归扬州。渥切责,匡时顿首请死,渥哀赦之,斩象于市。

彭玕既失援,厚结马殷,且观虚实,使者还曰:「殷将校辑睦,未可图也。」遂归款。玕通左氏春秋,尝募求西京石经,厚赐以金,扬州人至相语曰:「十金易一笔,百金偿一篇,况得士乎?」故士人多往依之。

始,危全讽闻匡时立,喜曰:「听钟郎为节度三年,我自取之。」及渥兵盛,不敢救,潜谋攻渥。会淮南亡将王茂章过州,请曰「闻公欲大举,愿见诸将才否。」全讽搜众十万,邀茂章观之,对曰「扬州有士三等,公众正当其下,盍更益之?」全讽不能荅。后为杨氏所并。

刘汉宏,本兖州小史,从大将击王仙芝,劫辎重叛去。干符末,略江陵,焚民室庐,廛无完家。于是都统王铎遣将崔锴降之,表为宿州刺史汉宏恨赏薄,有望言。会浙东观察使柳瑫得罪,乃授汉宏观察使,代之。僖宗在蜀,贡输踵驿而西,帝悦,宠其军为义胜军,即授节度使

汉宏既有七州,志侈大,辄曰:「天下方乱,卯金刀非吾尚谁哉?」鸦噪诸廷,命斫树,或曰:「巨木不可伐。」怒曰:「吾能斩白蛇,何畏一木!」

中和二年,遣弟汉宥率诸将攻杭州,壁西陵,为董昌所败。复遣兵七万濒江而屯,昌使钱镠宵济袭破之。明年汉宏黄岭,发洞獠同攻昌,镠出富阳击诸营,多溃去。汉宏大沮,悉军十万列舰西陵,谋宵济袭昌。祷于江,有一矢坠前,恶之。俄与镠遇,镠俘馘五千,汉宏羸服走,或执之,绐而免。明日复战,镠斩其弟汉容、将辛约。时钟季文明州卢约处州蒋瓌婺州,杜雄台州朱褒温州。褒兵最彊,故汉宏使褒治大舰习战,以史惠、施坚实、韩公汶将其军。帝闻杭、越挐战,遣中人焦居璠持节诏通好,皆不奉诏。

光启二年,镠率诸将攻越,自趋导山,破公汶于曹娥埭。与褒战,烧其舰,进屯丰山。坚实诣镠降,汉宏率麾下六百人走台州,镠斩其母妻于屯。杜雄飨其军,皆醉,执汉宏以见董昌汉宏曰:「自古岂有不亡国邪?」昌使斩于市,叱刑者曰:「吾节度使,非庸人可杀。我尝梦持金杀我者,必钱镠也。」昌命镠斩之。

张雄泗州涟水人。与里人冯弘铎皆为武宁军偏将弘铎为吏辱,雄为辩数,并见疑于节度使时溥。二人惧祸,乃合兵三百度江,壁白下,取苏州据之。稍稍啸会,战舰千余,兵五万,乃自号「天成军」。

镇海节度使周宝之败,奔常州,闻高骈将徐约兵锐甚,诱之使击雄,与之苏州。雄匿众海中,使别将赵晖上元,资以舟械。宝兵散,多降晖,众数万。雄即以上元西州。负其才,欲治台城为府,旌旗衣服僭王者。

杨行密扬州毕师铎厚赍宝币,啖雄连和。雄率军浮海屯东塘。是时扬州围久,皮囊革带食无余,军中杀人代粮,才千钱。闻雄至,间道挟珍走军,以银二斤易斗米,逮糠籺以差为直。雄军富过所欲,即不战去。晖数剽江道,雄击杀之,坑其众,自屯上元大顺初,以上元升州,诏授雄刺史。未几卒。雄善驭众,人思之,为立庙弘铎代为刺史

弘铎善骑射,侃侃若儒者。行密已得淮南弘铎纳好。然倚兵舰完利,谋取润州,遣客尚公迺进说行密行密不从。客曰:「公不见听,未知胜几楼船?」时行密大将田𫖳宣州,阴图弘铎,募工治舰。工曰:「上元为舟,市木远方,坚致可胜数十岁。」𫖳曰:「我为舟于一用,不计其久,取木于境可也。」弘铎介宣、扬间,不自安,而州数有怪。天复二年,大风发屋,巨木飞舞,州人骇曰:「州且易主。」大将冯晖等劝弘铎悉军南向,声言讨钟传,实袭𫖳。行密知之,遣客说止,不听。𫖳逆击于曷山弘铎大败,收残士欲入海。行密惧复振,遣人迎犒东塘,好谓曰:「兵有胜负,今众尚彊,乃自弃于海,奈何?吾府虽隘,尚可以居。若欲扬州,我且让公。」弘铎举军尽哭。行密挐飞舻,不持兵入其军,执弘铎手尉勉,遂以归,表为淮南节度副使。见尚公迺曰:「颇忆为冯公求润州否?何多尚邪?」谢曰:「臣为君,恨其未遂。」行密笑曰:「吾得君,尚何忧?」

徐约者,曹州人。已得苏州,有诏授刺史钱镠遣弟𨱇攻之,约驱民墨镵其耏曰:「愿战南都。」从事或曰:「都者,国称,杭终有国乎?」约后寖窘,与其下哭而别,入海死。镠使沈粲苏州。约众降润州阮结,结不能定。镠以成及讨之,尽歼其众。

王潮字信臣,光州固始人。五代祖晔为固始令,民爱其仁,留之,因家焉。世以赀显。

僖宗入蜀,盗兴江、淮,寿春亡命王绪、刘行全合群盗据寿州。未几,众万余,自称将军,复取光州,劫豪桀置军中,潮自县史署军正,主禀庾,士推其信。绪提二州籍附秦宗权。它日,赋不如期,宗权切责,绪惧,与行全拔众南走,略浔阳赣水,取汀州,自称刺史,入漳州,皆不能有也。初以粮少,故兼道驰,约军中曰:「以老孺从者斩。」潮与弟审邽、审知奉母以行,绪切责潮曰:「吾闻军行有法,无不法之军。」对曰:「人皆有母,不闻有无母之人。」绪怒,欲斩其母,三子同辞曰:「事母犹事将军也,杀其母焉用其子?」绪赦之。会母死,不敢哭,夜殡道左。

望气者言军中当有暴兴者,绪潜视魁梧雄才,皆以事诛之,众惧。次南安,潮语行全曰:「子美须眉,才绝众,吾不知子死所。」而行全怪寤,亦不自安,与左右数十人伏丛翳,狙缚绪以徇。众呼万岁,推行全为将军,辞曰:「我不及潮,请以为主。」潮苦让不克,乃除地剚剑祝曰:「拜而剑三动者,我以为主。」至审知,剑跃于地,众以为神,皆拜之。审知让潮,自为副。绪叹曰:「我不能杀是子,非天乎!」潮令于军曰:「天子蒙难,今当出交、广,入巴、蜀,以干王室。」于是悉师将行,会泉州刺史彦若贪暴,闻潮治军有法,故州人奉牛酒迎潮。乃围城,岁余克之,杀彦若,遂有其地。

初,黄巢将窃有福州,王师不能下,建人陈岩率众拔之,又逐观察使郑镒,自领州,诏即授刺史。久之,岩卒,其婿范晖拥兵自称留后。岩旧将多归潮,言晖可取,潮乃遣从弟彦复将兵,审知监之,攻福州。审知乘白马履行阵,望者披靡,号「白马将军」。晖守弥年不下,潮令曰:「兵尽益兵,将尽益将,兵将尽,则吾至矣。」于是彦复急攻,晖亡入海,追斩之。建、汀二州皆举籍听命,潮乃尽有五州地。

昭宗假潮福、建等州团练使,俄迁观察使。乃作四门义学,还流亡,定赋敛,遣吏劝农,人皆安之。干宁中,宠福州威武军,即拜潮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卒,赠司空

潮病,以审知权节度,让审邽,不许。诏审知检校刑部尚书节度观察留后。厚事朱全忠全忠荐为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帝在凤翔,赐审知朱诏,自三品皆得承制除授。天祐初,进琅邪郡王

审邽字次都。为泉州刺史检校司徒。喜儒术,通春秋。善吏治,流民还者假牛犁,兴完庐舍。中原乱,公卿多来依之,振赋以财,如杨承休郑璘韩偓、归传懿、杨赞图郑戬等赖以免祸,审邽遣子延彬作招贤院以礼之。

刘知谦寿州上蔡人。避乱客封州,为清海牙将节度使韦宙以兄女妻之,众谓不可,宙曰:「若人状貌非常,吾以子孙托之。」

黄巢自岭表北还,湖、湘间群盗蚁结,知谦因据封州,有诏即授刺史贺水镇使,以遏梧、桂。知谦抚纳流亡,爱啬用度,养士卒。未几,得精兵万人,多具战舰,境内肃然。久之,疾病,召诸子曰:「今五岭盗贼方兴,吾有精甲犀械,尔勉建功,时哉不可失也!」

知谦卒,共推其子隐为嗣,清海军节度使刘崇龟表为封州刺史。嗣薛王知柔代领节度,未至,而牙将卢琚叛。隐率兵奉迎知柔,直趋广州,禽琚献之。于是知柔以闻,昭宗拜隐本军行军司马,俄迁副使。天复初,节度徐彦若死,隐自称留后

虔人卢光稠者,有众数万,据州自为留后,又取韶州。隐与争之,战不胜,悉师攻虔州光稠伏军掉战,隐纵驱,伏发,挺身免。天祐初,始诏隐权节度留后,乃遣使者入朝,重赂朱全忠以自固。是岁,光稠死,子延昌自称刺史,为其下所杀,更推李图领州事。图死,钟传尽劫其众,欲遣子匡时守之。不克,州人自立谭全播刺史,附全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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