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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六十九 列傳第五十六

賀仁傑

賀仁傑寬甫,其先河東隰州人,祖種德徙關中,遂為京兆鄠人。父賁,有材略,善攻戰,數從軍有功。關中兵後積屍滿野,賁買地金天門外,為大塚收瘞之;遠近聞者,爭輦屍來葬,復以私錢勞之。嘗治室於毀垣中,得白金七千五百兩,謂其妻鄭曰:「語云:匹夫無故獲千金,必有非常之禍。」時世祖皇太弟受詔征雲南,駐軍六盤山,乃持五千兩往獻之,世祖曰:「天以賜汝,焉用獻!」對曰:「殿下新封秦,金出秦地,此天以授殿下,臣不敢私,願以助軍。」且言其子仁傑可用狀,即召入宿衛。其軍帥怒賁不先白己而專獻金,下賁獄,世祖聞之,大怒,執帥將殺之,以勳舊而止。世祖即位,賜賁金符,緫管京兆諸軍奧魯,卒,贈輸忠立義功臣、銀青榮祿大夫大司徒追封雍國公,諡貞獻。

仁傑世祖,南征雲南,北征乃顏,皆著勞績。後與董文忠居中事上,同志協力,知無不言,言無不聽,多所裨益,而言不外泄,帝深愛重之。

至元十三年,宋平,惟川蜀久不下。四川制置使張珏重慶合州安撫使王立守釣魚山,相拒二十餘年。詔建東西行樞密院,督兵進伐,合丹、闊里吉思東院,攻釣魚山;不花、李德輝西院,攻重慶德輝分守成都,獲王立鈔卒張郃,縱之使諭立降。立復遣張郃等奉蠟書告德輝,能自來,即降。德輝遂從五百騎至釣魚山,與東院同受立降。東院復奏誅立,并言德輝越境邀功,下立長安獄。西院從事呂域至都,以兵事告許衡許衡仁傑仁傑為言於帝。帝召樞密臣責之曰:「汝等以人命為戲耶!今召王立,立生則已,死則汝等亦從之。」立至,賜金虎符,仍以為合州安撫使

一日仁傑至榻前,出白金,謂之曰:「此汝父六盤所獻者,聞汝母來,可持以歸養。」辭不許,乃歸白母,盡散之宗族。帝欲選民間童女充後宮;及有司買物,多非其土產;山後鹽禁,久為民害:皆奏罷之。民為之立祠。

十七年上都留守闕宰相擬廷臣以十數,皆不納,帝顧仁傑曰:「無以易卿者。」特授正議大夫上都留守,兼本路緫管、開平府尹明年,賜三珠虎符,進資德大夫,兼虎賁親軍都指揮使。尋加榮祿大夫中書右丞留守如故。尚書省立,桑哥用事,奏上都留守司錢穀多失實。召留守忽剌忽耳及仁傑廷辨,仁傑曰:「臣漢人,不能禁吏戢姦,致錢穀多耗傷,臣之罪。」忽剌忽耳曰:「臣為長,印在臣手,事未有不關白而能行者,臣之罪。」帝曰:「以爵讓人者有之,未有爭引咎歸己者。」置勿問。

仁傑在官五十餘年,為留守者居半,車駕春秋行幸,出入供億,未嘗致上怒。其妻劉沒,帝欲為娶貴族,固辭,乃娶民間女,已而喪明,夫妻相敬如初,未嘗置媵妾。

大德九年,年七十二,請老,拜光祿大夫平章政事,商議陝西行中書省事,賜白金、楮幣、錦袍、玉帶,歸第。以子勝襲上都留守、虎賁指揮使。後成宗仁宗入清內難,念世祖舊臣,欲有所咨訪,召赴闕,行至樊橋而卒。贈恭勤竭力功臣、儀同三司太保上柱國追封雍國公,諡忠貞。延祐六年,加贈推誠宣力翊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奉元王。子勝,自有傳。

賈昔剌

賈昔剌,燕之大興人也。本姓賈氏,其父仕金為庖人昔剌體貌魁碩,有志於當世。歲甲申,因近臣入見莊聖太后,遂從睿宗和林,典司御膳,以其鬚黃,賜名昔剌,俾氏族與蒙古人同,甚親幸之;又慮其漢人,不習於風土,令徙居濂州。帝復思之曰:「昔剌在吾左右,飲食殊安適。」促召入供奉,諸庖人皆隸焉。

世祖在潛邸,知其重厚,使從迎皇后弘吉剌之地,自是預謀帷幄,動中機會,內出銀三千兩,使買珍膳,乘傳上太官,恣其出入不問。又賜以牝馬及駒三十匹,并牧戶與之。是時兵餘,數以所賜分遺鄉里。世祖即位,立尚食、尚藥二局,賜金符,提點局事,兼領進納御膳生料。年老,謝事,病篤,索所賜衣衣之而卒。追封聞喜郡侯,謚敬懿

丑妮子,方幼時,世祖愛之,嘗坐之御席傍。從征雲南,躍馬入水,斫戰船,破其軍,帝奇其勇敢,而戒其輕銳。己未,從伐宋,還自鄂州,卒。追封臨汾郡公,諡顯毅

虎林赤,智勇絕人。阿里不哥之叛,出其家名馬,以助官軍。從幸和林,中道值大風,晝晦,敵猝至,擊走之;還,佩其大父金符,提點尚食、尚藥二局,歷尚膳使,兼司農。嘗入侍,帝問治天下何為本,曰:「重農為本。」何為先,曰:「用賢為先。用賢則天下治,重農則百姓足。」帝深善之,超拜宣徽使,辭,改僉院事,仍領尚膳使,卒。

禿堅不花,襲世職為尚藥、尚食局提點世祖以故家子,獨奇之,謂他日可大用,使在左右。從征乃顏,軍次杭海,敵猝至,帝令急擊之。諸近侍見其勢盛,多畏避,禿堅不花即馳入其陣,疾戰,破走之,擒其首將以歸。移軍哈罕,大風,晝晦,敵兵千人,鼓譟以進,禿堅不花奮擊,身被十餘瘡,猶力戰,復大破之,帝奇其勇。杭海叛者請降,衆議以為親犯王師,宜誅之,禿堅不花獨曰:「杭海本吾人,或誘之以叛,豈其本心哉!且兵法,殺降不祥,宜赦之。」帝曰:「禿堅不花議是。」以此益知其可用,陞同僉宣徽院事。每論政帝前,言直而氣不懾,帝亦知其直。令察宿衛之士,有才器者以名聞,所論薦數十人,用之皆稱職,時論歸之。

成宗即位,諸侯王會于上京,凡芻餼宴享之節、賜予多寡、疏戚之分,無一不當其意,帝喜曰:「宣徽禿堅不花足矣。」進同知宣徽院事四年,帝弗豫,召入侍疾,一食一飲,必嘗乃進,帝體既安,賜錢,不受,解衣賜之。嘗從巡幸,禁中衛士感奮有所欲言,帝命進而問之,皆曰:「臣等宿衛有年矣,日膳充、歲賜以時者,誠荷陛下厚恩,亦由宣徽有能官禿堅不花其人也。」帝悅,賜珠袍,超拜宣徽使。辭曰:「先臣服勤,於茲三世矣,位不過僉佐,臣何敢有加於先臣乎!」帝嘉其退讓,乃允其請。九年,北方乞祿倫部大雪,奏買駝、馬,補其死損,出衣幣於內府,身往給之,全活者數萬人,還,賜七寶笠。十年,帝病甚,入侍疾愈謹。及大漸,內難將作,揆以正義,無所回撓。

武宗入即位,深嘉其忠,進階榮祿大夫遙授平章政事,商議宣徽院事,行金復州新附軍萬戶府達魯花赤至大二年,詔出金帛,大賚北邊諸軍,以禿堅不花明習事宜,能不憚勞苦,使即軍中,與其帥月赤察兒定議而給之,諸部大悅。帝深器之,拜宣徽使,出內藏兼金帶賜之,為同官賈廷瑞所嫉。廷瑞請以宣徽院門下省尚書省奏廷瑞擅易官制,帝大怒,欲殺之。禿堅不花力諫不可,帝曰:「賈廷瑞毀卿不直一錢,卿何力言邪?」對曰:「廷瑞所坐不當死,不敢以臣私隙,誤陛下失刑。」廷瑞遂得免。帝訪群臣以治道,禿堅不花以為治國安民之實在於生財節用。帝嘉納焉。轉光祿大夫

仁宗即位,加金紫光祿大夫延祐四年朔方又被風雪為災,禿堅不花請賑之如大德時,且出私家馬二百匹以為助,賜錢酬其價,不受,解御衣賜之。托恩幸以求賞者,輒抑弗予。帖失、王廷顯,皆同官也,帝賜帖失海舶,禿堅不花曰:「此軍國之所資,上不宜賜,下不宜受。」帝賜廷顯玉帶,廷顯欲取太官羊錢一萬五千緡充其價,又執不可。於是怨之者衆。七年,以疾去官。

英宗即位,帖失竟譖殺之,後帖失以大逆伏誅,事乃白,贈推忠宣力守諒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冀國公,諡忠隱。後進封冀安王;加贈其曾祖昔剌推忠翊運功臣、金紫光祿大夫太保,進封絳國公;祖丑妮子崇德效節功臣、儀同三司太傅柱國追封絳國公;父虎林赤推誠宣力守德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進封臨汾王

子班卜、忽里台、也速古、禿忽赤,皆至顯官。

劉哈剌八都魯

劉哈剌八都魯河東人,本姓劉氏,家世業醫。至元八年世祖駐蹕白海,以近臣言,得召見。世祖謂其目有火光,異之,遂留侍左右,初賜名哈剌斡脫赤十七年,擢太醫院管勾昔里吉叛,宗王別里鐵穆而奉命往征之,帝諭哈剌八都魯曰:「當行者多避事,汝善醫,復習騎射,能從行乎?」對曰:「事君不辭難,臣不行將何為!」即請授甲,帝曰:「汝安用甲?」對曰:「臣願備一戰士。」帝曰:「醫,汝事也,甲不可得。」惟賜以環刀、弓矢、裘馬等物。將行,聞母疾,請歸省,帝命給驛而歸。既見母,不敢以遠役告,母亦微知之,謂曰:「汝第行,我疾安矣。」遂即辭去,忍淚不下,而鼻血暴出,數里弗止,馳至王所。

一日,獵於野,有狐竄草中,王射之,不中,哈剌八都魯一發中之,王大喜。王妃有疾,與藥即愈,王又喜,奏為其府長史。及將戰,從王請甲,王曰:「上不與汝,我何敢與!」因留之,使領輜重哈剌八都魯不肯,曰:「大丈夫當效命行陣,乃守營帳如婦人耶!」見有甲者,飲以酒,高價取之,明日,被以往。王望見其介而馳走,使人問之,免冑曰:「我也。」因慨然曰:「一人興善,萬人可激,我為萬人激耳!」中道,三遇賊,賊射之,皆不中。王喜甚,解衣衣之曰:「此所以識也。」

師次金山,路隘,頓兵未能進,有使者云自脫忽王所來,曰:「我受太祖分地,守此不敢失。凡上所使與昔里吉之過我者,吾並飲食供給之,無異心也。且願見天子,而道遠無援,今聞王來甚喜,得一見可乎?」王以為信,左右曰:「此詐也,脫忽所居要害,殆與昔里吉為耳目,願勿聽。」乃羈其人,遣兵間道窺之,獲其游騎三十人,訊之得其情,知脫忽方飲酣。遂出其不意,進擊,大敗之,因獲昔里吉所遣使,知其不為備,又乘勢進擊,大破擒之,王乃命哈剌八都魯獻俘行宮。帝見其瘠甚,輟御膳羊胾以賜,既拜受,先割其美者懷之。帝問其故,對曰:「臣始與母訣,今歸,母幸存,請以君賜遺之。」帝嘉其志,命自今凡賜之食,必先賜其母。以功授和林等處宣慰副使,賜與甚厚。二十三年,陞同知宣慰司事二十四年,又陞宣慰使

二十五年,海都犯邊,尚書省和林屯糧,當得知緩急輕重者掌其出納,奏用怯伯。帝曰:「錢穀怯伯所知,哈剌斡脫赤可使也。」進階嘉議大夫,職如故,使怯伯與俱。

二十六年,海都兵至,皇子安王使報怯伯,率其民避去。怯伯哈剌八都魯南行六日,止八兒不剌,距海都軍五六十里。怯伯大懼曰:「事急矣,不如順之。」哈剌八都魯語其弟欽祖、榮祖曰:「怯伯有二心矣。」遂潛遁,與探馬赤千戶忽剌思遇,從騎百餘人,問之,忽剌思曰:「吾在海都軍中,聞怯伯反,宣慰脫身歸報天子,我故追以來。」哈剌八都魯察其誠,與之謀,結陣乘高立於西南,令之曰:「吾將往責怯伯,汝曹勿動,見吾執弓而起,即相應也。」既見怯伯怯伯盛言海都之令以威之。哈剌八都魯詭辭自解,得間,疾趨。忽剌思整陣以出,怯伯遣騎來追,屢拒却之。道遇送軍裝者,因護之至鹽海。及入見,帝喜曰:「人言汝陷賊,乃能來耶!」命與酒饌。顧謂侍臣曰:「譬諸畜犬,得美食而棄其主,怯伯是也。雖未得食而不忘其主,此人是也。」更其名曰察罕斡脫赤,賜以鈔五千貫,頓首辭謝,乞以所賜與同來者。帝特命受之,而令中書定其同來者之賞有差。

二十七年,遷正奉大夫河東山西道宣慰使。奏曰:「臣累戰而歸,衣裘盡弊。河東,臣故鄉也,願乞錦衣以為榮。」帝以金織文衣賜之。居二年,召還,帝諭之曰:「自此而北,乃顏故地曰阿八剌忽者,產魚,吾今立城,而以兀速、憨哈納思、乞里吉思三部人居之,名其城曰肇州。汝往為宣慰使,仍別賜汝名曰小龍兒,或曰哈剌八都魯,汝可自擇之。」對曰:「龍,非臣下所敢承。」帝曰:「然則哈剌八都魯可也。」復賜以繡衣、玉帶,及鈔五千貫,其為人主所眷注如此。既至,定市里,安民居。一日,得魚九尾,皆千斤,遣使來獻。俄召還。

三十一年春世祖太傅伯顏皇太后旨,命之曰:「東方汝嘗鎮之,今以屬汝,勿俟制命。」乃以為咸平宣慰使元貞元年,召為御史中丞,行至懿州,病卒。

石抹明里

石抹明里契丹人,姓石抹,世典內膳。國制,內膳為近臣,非篤敬素著者不得為。明里祖曷魯,事太祖睿宗嘗求之於帝,帝聽以其僚十人往,敕之曰:「皇子方緫兵闢地,朕輟爾以事之。能以事朕之恭事之,將用黃金覆周汝身矣。」顯懿莊聖皇后語憲宗、世祖曰:「曷魯太祖,聖躬或小不豫,其烹庖之精,百倍平日,汝兄弟當終始遇之。」睿宗嘗從太宗西征,在道絕汲,曷魯晨起,聚草上霜,煮羹以進。睿宗問曰:「何從得水?」因告之故,師還,賜金帛甚厚。年八十卒。

中統初,明里入見,世祖令侍臣送明里於裕宗,且曰:「明里,朕親臣之子也,今以事汝,令典膳事。」已而世祖嘗命裕宗:令從人十人來,朕將行賞焉。十人者至帝前,四人列於明里上,帝曰:「第五人非明里耶?」對曰:「然。」帝曰:「上之。」明里越一人立,帝又曰:「更上之。」明里又越一人立,帝曰:「止。」賜金紋衣一襲。明里出,侍臣以明里後來反居上,相與耳語,帝聞之曰:「明里之祖曷魯,事太祖睿宗以及朕兄弟,爾時汝輩安在?顧謂後來耶!」帝親討反者於北方,明里請備持矛,師還第功,賜白金百兩。至元二十八年,為典膳令

成宗即位,加朝列大夫,賜金帶,又賜御衣一襲、鈔萬五千貫,詔曰:「明里舊臣,其令諸子入宿衛,可假禮部尚書進階嘉議大夫,食尚書祿以老。」

武宗即位,詔曰:「明里夫婦,歷事帝后,保抱朕躬,朕甚德之。可特令明里榮祿大夫司徒;其妻梅仙,封順國夫人。賜黃金二百五十兩、白金千五百兩、衣一襲。」

仁宗東宮,語宮人曰:「昔朕有疾甚危,徽仁裕皇后憂之,梅仙守視,不解帶者七十日。今不敢忘,其賜明里寶帶、錦衣、輿及四騾。」至大三年二月卒,年六十有九。子皆顯貴。

謝仲溫

謝仲溫字君玉,豐州豐縣人。父睦歡,以貲雄鄉曲間,大兵南下,轉客兀剌城。太祖西夏,過其城,睦歡與其帥迎降。從攻西京睦歡力戰先登,連中三矢,仆城下。太宗見而憐之,命軍校拔其矢,縛牛,刳其腸,裸而納諸牛腹中,良久乃甦。誓以死報,每遇敵,必身先之,官至太原路金銀鐵冶達魯花赤

仲溫豐頤廣顙,聲音洪亮,略涉書史。壬子歲,見世祖野狐嶺,命備宿衛,凡所行幸,必在左右。丙辰,城上都,仲溫為工部提領,董其役。帝曰:「汝但執梃,雖百千人,寧不懼汝耶!」己未,大軍圍鄂,令督諸將。時守江軍士乏食,仲溫教之罾魚,以充其食,帝喜謂侍臣曰:「朕思不及此。飲以駝乳,他日不忘汝也。」一夕,帝聞敵軍讙譟,命警備,仲溫奉繩床,帝憑其肩以行,至旦不能寐。

中統元年,擢平陽太原兩路宣撫使二年,改西京至元九年,遷順德路緫管。時方用兵江淮,有寡婦鬻子以償轉輸之直,仲溫出俸金贖還之。十六年,為湖南宣慰使二十二年,改淮東。歲旱,仲溫導白水塘溉民田,公私賴焉。

三十年春,入見,帝曰:「汝非謝仲溫乎?朕謂汝死矣!」從容語及攻鄂時事,帝喜甚,諭曰:「汝將復官乎?朕當為卿擇之。」對曰:「臣老矣,無能為也,一子早亡,惟有孫孛完,幸陛下憐之。」即日命備宿衛大德六年卒,年八十。

子蘭,江州達魯花赤,先卒。孫孛完,承事郎冀寧等路管民提舉司達魯花赤

高觿

高觿字彥解,渤海人。世仕金,祖彝,徙居上黨。父守忠,國初為千戶。太宗九年,從親王口溫不花黃州,歿于兵。

觿事世祖,備宿衛,頗見親幸。至元初,立燕王皇太子,詔選才俊士充官屬,以觿掌藝文,兼領中醞、宮衛監門事,又監作皇太子宮,規制有法,帝嘉之,錫以金幣、廄馬,因賜名失剌十八年,授中議大夫工部侍郎,行同知王府都緫管府事。十九年春皇太子從帝北幸。時丞相阿合馬留守大都、專權貪恣,人厭苦之。益都千戶王著與高和尚等,因搆變謀殺之。

三月十七日,觿宿衛宮中,西蕃僧二人至中書省,言今夕皇太子國師來建佛事。省中疑之,俾嘗出入東宮者,雜識視之,觿等皆莫識也,乃作西蕃語詢二僧曰:「皇太子國師今至何處?」二僧失色。又以漢語詰之,倉皇莫能對,遂執二僧屬吏。訊之皆不伏,觿恐有變,乃與尚書忙兀兒、張九思,集衛士及官兵,各執弓矢以備。頃之,樞密副使張易,亦領兵駐宮外。觿問:「果何為?」易曰:「夜後當自見。」觿固問,乃附耳語曰:「皇太子來誅阿合馬也。」夜二鼓,忽聞人馬聲,遙見燭籠儀仗,將至宮門,其一人前呼啟關,觿謂九思曰:「他時殿下還宮,必以完澤、賽羊二人先,請得見二人,然後啟關。」觿呼二人不應,即語之日:「皇太子平日未嘗行此門,今何來此也?」賊計窮,趨南門。觿留張子政等守西門,亟走南門伺之。但聞傳呼省官姓名,燭影下遙見阿合馬左丞郝禎已被殺。觿乃與九思大呼曰:「此賊也!」叱衛士急捕之,高和尚等皆潰去,惟王著就擒。黎明,中丞也先帖木兒與觿等,馳驛往上都,以其事聞。帝以中外未安,當益嚴武備,遂勞使遣亟還。高和尚等尋皆伏誅。

二十二年,遷嘉議大夫同知大都留守司事,兼少府監。久之,遷中奉大夫、河南等路宣慰使。卒,年五十三。

張九思

張九思字子有,燕宛平人。父滋,薊州節度使至元二年,九思入備宿衛,裕皇居東宮,一見奇之,以父蔭當補外,特留不遣。江南既平,宋庫藏金帛輸內府,而分授東宮者多,置都緫管府以主之,九思以工部尚書兼府事。

十九年春世祖巡幸上都皇太子從,丞相阿合馬留守。妖僧高和尚、千戶王著等謀殺之,夜聚數百人為儀衛,稱太子,入健德門,直趨東宮,傳令啟關甚遽。九思適直宿宮中,命主者不得擅啟關,語在高觿傳。賊知不可紿,循垣趨南門外,擊殺丞相阿合馬左丞郝禎。時變起倉卒,且昏夜,衆莫知所為,九思審其詐,叱宿衛士併力擊賊,盡獲之。賊之入也,矯太子命,徵兵樞密副使張易,易不加審,遽以兵與之,易既坐誅,而刑官復論以知情,將傳首四方。九思啟太子曰:「張易應變不審,而授賊以兵,死復何辭!若坐以與謀,則過矣,請免傳首。」皇太子言於帝,遂從之。九思討賊時,右衛指揮使顏進在行,中流矢卒,怨家誣為賊黨,將籍其孥,九思力辯之,得不坐。

阿合馬既敗,和禮霍孫右丞相,中書庶務更新,省部用人,多所推薦。是年冬,立詹事院,以九思為丞,遂舉名儒上黨宋道、保定劉因、曹南夾谷之奇東平李謙,分任東宮官屬。二十二年皇太子,朝議欲罷詹事院,九思抗言曰:「皇孫,宗社人心所屬;詹事,所以輔成道德者也,奈何罷之!」衆以為允。

三十年,進拜中書左丞,兼詹事丞明年世祖成宗嗣位,改詹事院為徽政,以九思為副使;十一月,進資德大夫中書右丞。會修世祖裕宗實錄,命九思兼領史事。大德二年,拜榮祿大夫中書平章政事五年,加大司徒六年進階光祿大夫,年六十一。子金界奴光祿大夫河南省右丞

王伯勝

王伯勝霸州文安人。兄伯順,給事內廷,為世祖所親幸,因以伯勝入見,命使宿衛。時伯勝年十一,廣顙巨鼻,狀貌屹然,帝顧謂伯順曰:「此兒當勝卿,可名伯勝。」帝嘗沃盥,水溫冷甚稱旨,問進水為誰,內侍李邦寧曰:「伯勝。」帝曰:「此兒他日必知為政,達人情矣。」

至元二十五年,從征乃顏,以功授朝列大夫拱衛直都指揮使元貞元年,賜金虎符進階嘉議大夫成宗即位,復進通議大夫。初,拱衛直隸教坊衛卒多市井無賴,竄名宿衛,及伯勝為指揮使,乃盡募良家子易之。五年,扈從上都,天久雨,夜聞城西北有聲如戰鼙然,伯勝率衛卒百人出視之,乃大水暴至,立具畚鍤,集土石、氊罽以塞門,分決壕隍以泄其勢,至旦始定,而民弗知。丞相完澤以聞,帝嘉之。九年,以侍成宗疾,忤安西王,出為大寧路緫管,伯順亦出為梁王傅。

武宗即位,召拜通奉大夫、也可扎魯花赤刑部尚書至大二年,加右丞明年,進銀青榮祿大夫大都留守,兼少府監。初,大都土城,歲必衣葦以禦雨,日久土益堅,勞費益甚,伯勝奏罷之。

仁宗立,正百官品秩,降授資德大夫,尋復陞榮祿大夫,拜遼陽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遼陽省治懿州,州弊陋,民不知學。伯勝始至,為增郡學弟子員,擇賢師以教之。使客至,無所舍,皆館于民,民苦之,伯勝乃擇隙地為館廄,度閑田百頃,募民耕種,以廩餼之。歲大旱,伯勝齋戒以禱,禱畢即雨,人謂之平章雨。延祐二年,召為大都留守遼陽民狀其行事,言於中書,乞留伯勝,不報,民涕泣而去。三年,特授銀青榮祿大夫

至治二年,賜金虎符,授武衛親軍都指揮使,兼大都屯田事,仍大都留守。奉詔監修文武樓,創咸寧殿,建太廟。泰定三年冬,以疾卒。賜翊忠宣力保惠功臣、太保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追封薊國公,諡忠敏

長子恪,初名安童,累官至兵部尚書南臺治書侍御史僉宣徽院事;次馬兒,以宣武將軍襲武衛親軍都指揮使。孫善果襲。

伯順官至大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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