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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〇八 列传第九十五 外夷一

高丽

高丽本箕子所封之地,又扶余别种尝居之。其地东至新罗,南至百济,皆跨大海,西北度辽水营州,而靺鞨在其北。其国都曰平壤城,即汉乐浪郡。水有出靺鞨白山者,号鸭渌江,而平壤在其东南,因恃以为险。后辟地益广,并古新罗百济高句丽三国而为一。其主姓高氏,自初立国至唐干封初而国亡。垂拱以来,子孙复封其地,后稍能自立。至五代时,代主其国迁都松岳者,姓王氏,名建。自建至焘凡二十七王,历四百余年未始易姓。

入元,太祖十一年契丹人金山、元帅六哥等领众九万余窜入其国。十二年九月,攻拔江东城据之。十三年,帝遣哈只吉、劄剌等领兵征之。国人洪大宣诣军中降,与哈只吉等同攻围之。高丽王名缺奉牛酒出迎王师,且遣其枢密院使吏部尚书上将军翰林学士承旨赵冲共讨灭六哥。劄剌与冲约为兄弟。冲请岁输贡赋。劄剌曰:「尔国道远,难于往来,每岁可遣使十人入贡。」十二月,劄剌移文取兵粮,送米一千斛。十四年正月,遣其权知合门祗候尹公就、中书注崔逸以结和牒文送劄剌行营,劄剌遣使报之。高丽王以其侍御史朴时允为接伴使迎之。帝又遣蒲里帒也持诏往谕之,高丽王迎拜设宴。九月皇太弟国王元帅合臣、副元帅劄剌等各以书遣宣差大使庆都忽思等十人趣其入贡,寻以方物进。十五年九月,大头领官堪古苦、著古欤等复以皇太弟国王书趣之,仍进方物。十六年七月,有旨,谕以伐女直事,始奉表陈贺。八月,著古欤使其国。十月,喜速不瓜等继使焉。十七年十月,诏遣著古欤等十二人至其国,察其纳款之实。十八年八月,宣差山术䚟等十二人复以皇太弟国王书趣其贡献。十九年二月,著古欤等复使其国;十二月,又使焉,盗杀之于途,自是连七岁绝信使矣。

太宗三年八月,命撒礼塔征其国,国人洪福源迎降于军,得福源所率编民千五百户,旁近州郡亦有来师者。撒礼塔即与福源攻未附州郡,又使阿儿秃与福源抵王京,招其主王㬚,㬚遣其弟怀安公王侹请和,许之。置京、府、县达鲁花赤七十二人监之,遂班师。十一月元帅蒲桃、迪巨、唐古等领兵至其王京,㬚遣使奉牛酒迎之。十二月一日,复遣使劳元帅行营。明日,其使人与元帅所遣人四十余辈入王城,付文牒。又明日,㬚遣王侹等诣撒礼塔屯所犒师

四年正月,帝遣使以玺书谕㬚。三月,㬚遣中郎将池义源,录事巨源、金谦等赍国赆牒文送撒礼塔屯所。四月,㬚遣其将军赵叔昌、御史薛慎等奉表入朝。五月,复下诏谕之。六月,㬚尽杀朝廷所置达鲁花赤七十二人以叛,遂率王京及诸州县民窜海岛。洪福源集余民保聚,以俟大兵。八月,复遣撒礼塔领兵讨之,至王京南,攻其处仁城,中流矢卒。别将铁哥以军还。其已降之人,令福源领之。十月,㬚遣其将军金宝鼎、郎中赵瑞章上表陈情。

五年四月,诏谕㬚悔过来朝,且数其五罪:「自平契丹贼、杀劄剌之后,未尝遣一介赴阙,罪一也。命使赍训言省谕,辄敢射回,罪二也。尔等谋害著古欤,乃称万奴民户杀之,罪三也。命汝进军,仍令汝弼入朝,尔敢抗拒,窜诸海岛,罪四也。汝等民户不拘集见数,辄敢妄奏,罪五也。」十月,㬚复遣兵攻陷已附西京等处降民,劫洪福源家。

六年,福源得请,领其降民迁居东京,赐佩金符。

七年,命唐古与洪福源领兵征之。

九年,拔其龙冈、咸从等十余城。

十年五月,其国人赵玄习、李元祐等率二千人迎降,命居东京,受洪福源节制,且赐御前银符,使玄习等佩之,以招未降民户。又李君式等十二人来降,待之如玄习焉。十二月,㬚遣其将军金宝鼎、御史彦琦等奉表入朝。

十一年五月,诏征㬚入朝,㬚以母丧辞。六月,乃遣其礼宾卿卢演、礼宾少卿金谦充进奉使、副,奉表入朝。十月,有旨谕㬚,征其亲朝于明年十二月,㬚遣其新安公王佺与宝鼎、彦琦等百四十八人奉表入贡。

十二年三月,又遣其右谏议大夫赵修、合门祗候金成宝等奉表入贡。五月,复下诏谕之。十二月,㬚遣其礼宾少卿彦琦侍御史权韪充行李使入贡。是岁,攻拔昌、朔等州。

十三年秋,㬚以族子𬘯为己子入质。

定宗、宪宗之世,岁贡不入,故自定宗二年宪宗八年,凡四命将征之,凡拔其城十有四。宪宗末,㬚遣其世子倎入朝。

世祖中统元年三月,㬚卒,命倎归国为高丽国王,以兵卫送之,仍赦其境内。制曰:

太祖皇帝肇开大业,圣圣相承,代有鸿勋,芟夷群雄,奄有四海,未尝专嗜杀也。凡属国列侯,分茅锡土,传祚子孙者,不啻万里,孰非向之勍敌哉。观乎此,则祖宗之法不待言而章章矣。今也,普天之下未臣服者,惟尔国与宋耳。宋所恃者长江,而长江失险;所藉者川、广,而川、广不支。边戍自彻其藩篱,大军已驻乎心腹,鼎鱼幕燕,亡在旦夕。

尔初以世子奉币纳款,束身归朝,含哀请命,良可矜悯,故遣归国,完复旧疆,安尔田畴,保尔室家,弘好生之大德,捐宿构之细故也。用是已尝戒敕边将,敛兵待命,东方既定,则将回戈于钱塘。迨余半载,乃知尔国内乱渝盟,边将复请戒严,此何故也?以谓果内乱耶,权臣何不自立,而立世孙?以谓传闻之误耶,世子何不之国而盘桓于境上也?岂以世子之归愆期,而左右自相猜疑,私忧过计而然耶?重念岛屿残民,久罹涂炭,穷兵极讨,殆非本心。且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推赤心置人腹中,则反侧之辈自安矣。悠悠之言,又何足校。申命边阃,断自予衷,无以逋逃间执政,无以飞语乱定盟。惟事推诚,一切勿问。宜施旷荡之恩,一新遐迩之化。自尚书金仁隽以次,中外枝党、官吏、军民,圣旨到日已前,或有首谋内乱,旅拒王师,已降附而还叛,因仇雠而擅杀,无所归而背主亡命,不得已而随众胁从,应据国人但曾犯法,罪无轻重咸赦除之。

世子其趣装命驾,归国知政,解仇释憾,布德施恩。缅惟疮痍之民,正在抚绥之日,出彼沧溟,宅于平壤。卖刀剑而买牛犊,舍干戈而操耒耜,凡可援济,毋惮勤劳。苟富庶之有征,冀礼义之可复,亟正疆界,以定民心,我师不复逾限矣。大号一出,朕不食言。复有敢踵乱犯上者,非干尔主,乃乱我典刑,国有常宪,人得诛之。於戏!世子其王矣,往钦哉,恭承丕训,永为东藩,以扬我休命。

四月,复降旨谕倎曰:「朕祗若天命,获承祖宗休烈,仰惟覆焘,一视同仁,无遐迩小大之间也。以尔归款,既册为王还国,今得尔与边将之书,因知其上下之情,朕甚悯焉。」倎求出水就陆,免军马侵扰,还被虏及逃民,皆从之。诏班师,乃赦其境内。六月,倎遣其子永安公僖、判司宰事韩即入贺即位,以国王封册、王印及虎符赐之。是月,又下诏抚谕之。

二年三月,遣使入贡。四月,倎入朝。六月,倎更名禃,遣其世子愖奉表以闻。八月,赐禃玉带一,遣侍卫将军孛里察、礼部郎中高逸民护愖还国。九月,禃遣其侍御史张镒奉表入谢。十月,帝遣阿的迷失、焦天翼持诏,谕以开榷场事。

三年正月,罢互市。诸王塔察儿请置铁冶,从之。请立互市,不从。赐禃历,后岁以为常,禃遣使入谢,优诏荅之。四月,禃遣其左谏议大夫朴伦、郎将辛洪成等奉表入朝。六月,遣使入贡。八月,朴伦等还,赐西锦三段、间金熟绫六段。十月,诏谕禃籍编民,出师旅,输粮饷,助军储。是月,禃遣使入贡。

四年二月,以禃不荅诏书,诘其使者。禃表乞俟民生稍集,然后惟命。帝以其辞意恳实,允之。朝贡物数,亦命称其力焉。自三月至于六月,禃凡三遣使入贡,赐禃羊五百。十一月,禃以免置驿籍民等事,遣其翰林学士韩就奉表入谢。

五年正月丁丑朔,禃遣使奉表入贺,谕还使,令禃亲朝京师。四月,以西北诸王率众款附,拟今岁朝王公群牧于上都,又遣必阇赤古乙独征禃入朝,修世见之礼。五月,禃遣其借国子祭酒张镒从古乙独入见,六月乃亲朝。九月,帝以改中统五年至元元年,遣郎中路得成持赦令,与禃郎将康允绍颁其国。十月,禃入朝。十二月,遣禃还国。是年春,禃遣使入贡。自是终世祖三十一年,其国入贡者凡三十有六。

至元三年二月,立沈州,以处高丽降民。帝欲通好日本,以高丽日本邻国,可为乡导八月,遣国信使兵部侍郎黑的、礼部侍郎殷弘、计议官伯德孝先等使日本,先至高丽谕旨。十二月,禃遣其枢密院副使宋君斐、借礼部侍郎金赞等导诏使黑的、殷弘等往日本,不至而还。

四年正月,禃遣君斐等奉表从黑的等入朝。六月,帝以禃饰辞,令去使徒还,复遣黑的与君斐等以诏谕禃,委以日本事,以必得其要领为期。九月,禃遣其起居舍人潘阜、书状官李挺国信使,持书诣日本

五年正月,禃遣其弟淐入朝。帝以禃见欺于淐,面数其事切责之。特遣北京路緫管兼大定府尹也孙脱礼部郎中孟甲持诏谕禃,其略曰:「向请撤兵,则已撤之矣。三年当去水就陆,而前言无征也。又太祖法制,凡内属之国,纳质、助军、输粮、设驿、编户籍、置长官,已尝明谕之,而稽延至今,终无成言。在太宗时,王𬘯等已入质,驿传亦粗立,余率未奉行。今将问罪于宋,其所助士卒舟舰几何?输粮则就为储积,至若设官及户版事,其意谓何?故以问之。」三月,于也孙脱等至其国。

四月,禃遣其门下侍郎李藏用奉表与也孙脱等入朝。五月,帝敕藏用曰:「往谕尔主,速以军数实奏,将遣人督之。今出军,尔等必疑将出何地,或欲南宋,或欲日本,尔主当造舟一千艘,能涉大海可载四千石者。」藏用曰:「舟舰之事即当应命,但人民残少,恐不及期。往者臣国有军四万,三十余年间死于兵疫,今止有牌子头、五十户、百户、千户之类虚名,而无军卒。」帝曰:「死者有之,生者亦有之。」藏用曰:「赖圣德,自撤兵以来,有生长者仅十岁耳。」帝又曰:「自尔来者言,海中之事,于宋得便风可三日而至,日本则朝发而夕至。舟中载米,海中捕鱼而食之,则岂不可行乎?」又敕藏用曰:「归可以此言谕尔主。」

七月,诏都统领脱朶儿武德将军统领王国昌武略将军副统领刘杰等使其国,与其来朝者大将军崔东秀偕行。八月,至其国,禃出升天府迎之,盖谕以阅军造船也。九月,以禃表奏潘阜等奉使无功而还,复遣黑的等使日本,诏禃遣重臣导送。十二月,禃遣其知门下省事申思佺、礼部侍郎陈井、起居舍人潘阜等从国信使黑的等赴日本,借礼部侍郎张镒奉表从脱朶儿入朝。

六年正月,禃遣其大将军康允绍奉表奏诛权臣金俊等。三月,禃复遣申思佺奉表从黑的入朝。六月,禃遣其世子愖入朝。赐禃玉带一,愖金五十两,从官银币有差。七月,帝遣明威将军都统领脱朶儿武德将军统领王国昌武略将军副统领刘杰相视耽罗等处道路,诏禃选官引达,以人言耽罗海道往南宋日本甚易故也。

八月世子愖至朝,奏本国臣下擅废禃立其弟安庆公淐事。诏遣使臣斡朶思不花、李谔等至其国详问之。九月,其枢密院副使金方庆奉表从斡朶思不花等入朝。枢密院御史台奏,世子愖言:「朝廷若出征,能办军三千,备粮五月,如官军入境,臣宜同往,庶不惊扰。」帝然之。诏授世子特进上柱国,敕愖率兵三千赴其国难。命抄不花往征其国,以病不果行,诏遣蒙哥都代之。

十月,帝以禃、淐废置乃林衍所为,遣中宪大夫兵部侍郎黑的、淄莱路緫管府判官徐世雄诏禃、淐、衍等以十二月同诣阙下,面陈情实,听其是非。又遣国王头辇哥等率兵压境,如逾期不至,即当穷治首恶,进兵勦戮。命赵璧行中书省于东京,仍诏谕高丽国军民。十一月高丽都统领崔坦等以林衍作乱,挈西京五十余城入附。遣断事官别同瓦驰驿于王𬘯、洪茶丘所管实科差户内签军至东京,付枢密院,得三千三百人。高丽西京都统李延龄乞益兵,遣忙哥都率兵二千赴之。

枢密院臣议征高丽事。初,马亨以为「高丽者,本箕子所封之地,汉、晋皆为郡县。今虽来朝,其心难测。莫若严兵假道,以取日本为名,乘势可袭其国,定为郡县」。亨又言:「今既有衅端,不宜遣兵伐之。万一不胜,上损国威,下损士卒。彼或上表言情,宜赦其罪戾,减其贡献,以安抚其民,庶几感慕圣化。俟南宋已平,彼有他志,回兵诛之,亦未晚也。」前枢密院经历马希骥亦言:「今之高丽,乃古新罗百济高句丽三国并而为一。大抵藩镇权分则易制,诸侯强盛则难臣。验彼州城军民多寡,离而为二,分治其国,使权侔势等,自相维制,则徐议良图,亦易为区处耳。」黑的等至其国,禃受诏复位,遣借礼部侍郎朴烋从黑的等奉表入朝。十二月,乃亲朝京师。

七年正月,遣使言:「比奉诏,臣已复位,令从七百人入觐。」诏令从四百人来,余留之西京。诏西京内属,改东宁府,画慈悲岭为界,以忙哥都为安抚使,佩虎符,率兵戍其西境。诏谕其国僚属军民以讨林衍之故,其略曰:「朕即位以来,闵尔国久罹兵乱,册定尔主,撤还兵戍,十年之间,其所以抚护安全者,靡所不至。不图逆臣林衍自作弗靖,擅废易国王禃,胁立安庆公淐,诏令赴阙,复稽延不出,岂可释而不诛。已遣行省率兵东下,惟林衍一身是讨。其安庆公淐本非得已,在所宽宥。自余胁从诖误,一无所问。」二月,遣军送禃就国,诏谕高丽国官吏军民曰:「朕惟臣之事君,有死无二,不意尔国权臣,辄敢擅废国主。彼既驱率兵众,将致尔众危扰不安,以汝黎庶之故,特遣兵护送国王禃还国,奠居旧京,命达鲁花赤同往镇抚,以靖尔邦。惟尔东土之人,不知为汝之故,必生疑惧,尔众咸当无畏,按堵如故。已别敕将帅,严戒兵士勿令侵犯。汝或妄动,汝妻子及汝身当致俘略,宜审思之。」

初,有旨令头辇哥行省西京,而以忙哥都、赵良弼安抚使,与禃俱入其京;既而复令行省入其王京,而以脱朶儿充其国达鲁花赤,罢安抚司四月,东京行尚书省军近西京,遣彻彻都等同禃之臣郑子玙等持省劄召高丽国令公林衍。使还,言:「衍已死,子惟茂袭令公位。其国侍郎洪文系、尚书宋宗礼,杀惟茂及衍壻崔宗绍。惟茂弟惟裀自刭。衍党裴仲孙等复集余众,立禃庶族承化侯为王,窜入珍岛。」大军次王京西关城,遣人收系林衍妻子行省与禃议迁江华岛居民于王京,仍宣诏抚绥之,禃弗从,至入居其旧京,始从行省之议。六月,禃遣人报有朝廷逃军与承化侯者以三别抄军叛。世子愖复言:「叛兵据江华岛,宜率军水陆进击之。」禃复报叛兵悉遁去。世子愖言:「叛兵劫府库,烧图籍,逃入海中。」行省使人觇江华岛中百姓皆空,岛之东南,相距约四十里,叛兵乘船候风,势欲遁。于是即命乃颜率众追击之。七月丞相安童等言,头辇哥等遣大托、忙古䚟来言,令阿海领军一千五百,屯王京伺察其国中。遂以阿海为安抚使十一月中书省臣言于高丽设置屯田经略司。以忻都史枢凤州等处经略使,佩虎符领军五千屯田金州;又令洪茶丘以旧领民二千屯田阿剌帖木儿为副经略司,緫辖之,而罢阿海军。

闰十一月世子愖还。有诏谕禃以其陪臣元傅等妄奏头辇哥国王为头行省官员数事,及其国私与南宋日本交通,又往年所言括兵造船至今未有成效,且谓自此以往或先有事南宋,或先有事日本,兵马、船舰、资粮,早宜措置。是月,又诏禃曰:「向尝遣信使通问日本,不谓执迷固难以善言开谕,此卿所知。将经略于彼,敕有司发卒屯田,为进取之计,庶免尔国他日转输之劳。仍遣使持书,先示招怀。卿其悉心尽虑,俾赞方略,期于有成,以称朕意。」初,林衍之变,百姓惊扰,至是下诏抚慰之。

十二月,诏谕禃送使通好日本,曰:「朕惟日本自昔通好中国,实相密迩,故尝诏卿导达去使,讲信修睦,为其疆吏所梗,竟不获明谕朕心。后以林衍之乱,故不暇及。今既辑宁尔家,遣少中大夫秘书监赵良弼国信使,期于必达。仍以忽林赤王国昌、洪茶丘将兵送抵海上。比国信使还,姑令金州等处屯驻。所需粮饷,卿专委官赴彼,逐近供给,并鸠集金州旁左船舰,于金州需待,无致稽缓匮乏。」

八年正月,禃遣其枢密使金链奉表入见,请结婚。安抚使阿海略地珍岛,与逆党遇,多所亡失。中书省臣言谍知珍岛余粮将竭,宜乘弱攻之,诏不许。二月,命忽都荅儿持诏谕裴仲孙。三月,仲孙乞诸军退屯,然后内附,忻都未从其请,有诏谕之。四月忻都言仲孙稽留诏使,负固不服,乞与虎林赤王国昌分道进讨,从之。以讨珍岛谕禃。五月忻都史枢、洪茶丘大败珍岛贼,获承化侯斩之,其党金通精走耽罗七月,禃遣其上将军郑子玙奉表谢平珍岛世子愖率其尚书右丞宋玢、军器监薛公俭等衣冠胤胄二十八人入侍。八月忽林赤赴镇边合浦县屯所。九月,禃遣其通事别将徐偁导送宣抚赵良弼使日本。帝遣愖还国。十一月,禃遣其同知枢密院事李昌庆奉表谢许婚事。

九年正月,禃遣其别将白琚偕张铎等十二人奉表入见。世子愖以其国尚书右丞宋玢、玢父上将军宗礼讨林惟茂状,言其功于中书省。遣郎中不花、马璘使高丽,谕以供战船输军粮事。二月,禃致书日本,使通好于朝。六月,遣西京属城诸达鲁花赤及质子金镒等归国。

十年正月,禃遣其世子愖入朝。四月经略使忻都同洪茶丘领兵入海,攻拔耽罗城,禽金通精等,奉诏诛之。六月,禃遣其大将军金忻表奏攻破济州九月,禃屡言:「小国地狭,比岁荒歉,其生券军乞驻东京,」诏令营北京界,仍敕东京路运米二万石赈之。达鲁花赤焦天翼还朝。

十一年正月己卯朔,宫阙告成,帝始御正殿,受皇太子诸王百官朝贺。禃遣其少卿李义孙等入贺。三月,遣木速塔八、撒木合持诏使高丽签军五千六百人助征日本五月,皇女忽都鲁揭里迷失下嫁于世子愖。七月,其枢密院副使奇蕴奉表告王禃,命世子袭爵,诏谕高丽国王宗族及大小官员百姓人等,其略曰:「国王王禃存日,屡言世子愖可为继嗣。今令愖袭爵为王。凡在所属,并听节制。」八月世子愖还至其国袭位。九月,遣其齐安侯王淑上表谢恩。十一月,皇女入京城。愖复遣其判合门事李信孙等奉表入谢。十二月,以黑的为高丽达鲁花赤,李益受代还。

十二年七月,黑的还朝。十一月,遣使谕愖改官职名号,愖遣其带方侯王澂率衣冠子弟二十人入侍。以石抹天衢充副达鲁花赤

十三年七月,愖遣其佥议中赞金方庆奉表贺平宋。十一月,愖遣其判秘书寺事朱悦奉表,奏改名䞐。

十四年正月,金方庆等为乱,命愖治之,仍命忻都、洪茶丘饬兵御备。

十五年一月,䞐以达鲁花赤石抹天衢秩满未代,请复留三年,从之。东征元帅府上言:「以高丽侍中金方庆与其子羌、愃、恂,壻赵抃等,阴养死士四百人,匿铠仗器械,造战舰,积粮饷,欲谋作乱,捕方庆等按验得实,已流诸海岛。然高丽初附,民心未安,可发征日本还卒二千七百人,置长吏,屯忠清、全罗诸处,镇抚外夷,以安其民;复令士卒备牛畜耒耜,为来岁屯田之计。」七月,改铸驸马高丽王印赐䞐。

十六年正月,敕其国置大灰艾州、东京、柳石、孛落四驿。

十七年五月,䞐以民饥,乞贷粮万石,从之。七月,以其国初置驿站,民乏食,命给粮一岁,仍禁使臣往来勿求索饮食。十月,加䞐开府仪同三司中书左丞相、行中书省事

十八年二月,䞐言本国必阇赤不谙行移文字,请除郎中员外各一员以为参佐。䞐又请易宣命职衔,增驸马字,从之。六月,䞐言本国置驿四十,民畜凋弊。敕并为二十站,仍给马价八百锭。八月,升其佥议府为从三品十一月金州等处置镇边万户府,以控制日本

十九年正月,䞐以日本寇其边海郡邑,烧居室掠子女而去,请发阇里帖木儿麾下蒙古军五百人戍金州,又从之。

二十年五月,立征东行中书省,以高丽国王阿塔海共事。

二十八年五月,以䞐子謜为世子,授特进上柱国,赐银印。十月,以其国饥,给以米二十万斛。

三十年二月,䞐遣使入奏,复更名昛,及乞功臣号。制曰:「特进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征东行中书省左丞相驸马高丽王昛,世守王爵,选尚我家。载旌藩屏之功,宜示褒嘉之宠。可赐号推忠宣力定远功臣,余如故。益懋厥勋,对扬休命。」十一月,昛入朝。

成宗元贞二年七月,升其佥议司为二品。

大德元年十一月,封昛为逸寿王,以世子謜为高丽王,从所请也。

二年七月中书省臣奏謜有罪当废,复以其父昛为王。

三年正月,昛遣使入贡。丞相完泽等言:「世祖时,或言高丽僭设省、院、台,有旨罢之,其国遂改立佥议府、密直司、监察司。今謜加其臣赵仁规司徒司空侍中之职。又昛给仁规赦九死奖谕文书。又擅写皇朝帝系,及自造历,加其女为令妃。又立资政院,以崔冲绍为兴禄大夫。又尝奉太后旨,公主与謜两位下怯薛䚟合并为一。謜不奉旨。謜又擅杀千户金吕而以其金符给宦者术合儿。又仁规进女侍謜,有巫蛊事。今乞将仁规、冲绍发付京兆巩昌两路安置,不得他适。昛行事不法,謜年少妄杀无辜,乞降诏戒饬。」帝命杖仁规、冲绍而遣之。二月,诏谕昛并阖境臣民:「自今以始,勉遵守国之规,益谨畏天之戒。凡在官者,各勤乃事,协力匡赞,毋蹈前非,自干刑宪。缁黄士庶,各安其业。」

五月哈散使高丽还,言昛不能服其众,朝廷宜遣官共理之。遂复立征东行省,命阔里吉思高丽行省平章政事九月,昛遣使入贡,以朝廷增置行省上表陈情,其略言:「累世有勤王之功,凡八十余年,岁修职贡。尝以世子入侍,得联婚帝室,遂为甥舅,实感至恩。使小国不替祖风,永修侯职,是所望也。」

四年二月,征东行省平章阔里吉思言:「高丽国王自署官府三百五十八所,官四千五十五员,衣食皆取之民,复苛征之。又其大会,王曲盖、龙扆、警跸,诸臣舞蹈山呼,一如朝仪,僭拟过甚。」遣山东宣慰使塔察儿刑部尚书王泰亨赍诏谕之,使厘正以闻。三月阔里吉思复上言:「佥议司官不肯供报民户版籍、州县疆界。本国横科暴敛,民少官多,刑罚不一,若止依本俗行事,实难抚治。」

五年二月,为昛罢行省官,有诏谕昛。秋七月,昛上表言:「昔居海岛时,尝用山呼,后改呼千秋。今既奉明诏,一切皆罢。又革官府九十余所,汰官吏二百七十余员。他如杂徭病民、驲骑烦扰驿传者,亦皆省之。」诏曰:「卿其谕朕意,所言当始终行之,或有不然,宁不羞惧?」

昛自大德二年复位,八年。子謜复袭王位。成宗初年,尚宝塔实怜公主十一年,进爵沈阳王,继袭位高丽国王,生子焘。焘受逊位,以仁宗皇庆二年四月高丽国王。是年,其弟暠立为世子,以其父沈阳王请于朝故也。自㬚传其子禃,禃传其子昛,昛传其子謜,謜传其子焘,焘传其弟暠。禃初名倎;昛初名愖,又名䞐,后乃名昛;謜则更名璋云。

耽罗

耽罗高丽与国也。世祖既臣服高丽,以耽罗南宋日本冲要,亦注意焉。至元六年七月,遣明威将军都统领脱脱儿、武德将军统领王国昌武略将军副统领刘杰往视耽罗等处道路,诏高丽国王王禃选官导送。时高丽叛贼林衍者,有余党金通精遁入耽罗九年中书省臣及枢密院臣议曰:「若先有事日本,未见其逆顺之情。恐有后辞,可先平耽罗,然后观日本从否,徐议其事。且耽罗国王尝来朝觐,今叛贼逐其主,据其城以乱,举兵讨之,义所先也。」

十年正月,命经略使忻都史枢及洪茶丘等率兵船大小百有八艘,讨耽罗贼党。六月,平之,于其地立耽罗国招讨司,屯镇边军千七百人。其贡赋岁进毛施布百匹。招讨司后改为军民都达鲁花赤緫管府,又改为军民安抚司

三十一年高丽王上言,耽罗之地,自祖宗以来臣属其国;林衍逆党既平之后,尹邦宝充招讨副使,以计求径隶朝廷,乞仍旧。帝曰:「此小事,可使还属高丽。」自是遂复隶高丽

日本

日本国东海之东,古称倭奴国,或云恶其旧名,故改名日本,以其国近日所出也。其土疆所至与国王世系及物产风俗,见宋史本传。日本为国,去中土殊远,又隔大海,自后汉历魏、晋、宋、隋皆来贡。唐永徽、显庆、长安、开元、天宝、上元、贞元、元和、开成中,并遣使入朝。宋雍熙元年日本僧奝然,与其徒五六人浮海而至,奉职贡,并献铜器十余事。奝然善隶书,不通华言。问其风土,但书以对,云其国中有五经书及佛经、白居易集七十卷。奝然还后,以国人来者曰滕木吉,以僧来者曰寂照。寂照识文字,缮写甚妙。至熙宁以后,连贡方物,其来者皆僧也。

元世祖至元二年,以高丽赵彝等言日本国可通,择可奉使者。三年八月,命兵部侍郎黑的,给虎符,充国信使礼部侍郎殷弘给金符,充国信副使,持国书使日本。书曰:

蒙古国皇帝奉书日本国王。朕惟自古小国之君,境土相接,尚务讲信修睦。况我祖宗,受天明命,奄有区夏,遐方异域畏威怀德者,不可悉数。朕即位之初,以高丽无辜之民久瘁锋镝,即令罢兵还其疆域,反其旄倪。高丽君臣感戴来朝,义虽君臣,欢若父子。计王之君臣亦已知之。高丽,朕之东藩也。日本密迩高丽,开国以来亦时通中国,至于朕躬,而无一乘之使以通和好。尚恐王国知之未审,故特遣使持书,布告朕志,冀自今以往,通问结好,以相亲睦。且圣人以四海为家,不相通好,岂一家之理哉。以至用兵,夫孰所好。王其图之。

黑的等道高丽高丽国王王禃以帝命遣其枢密院副使宋君斐、借礼部侍郎金赞等导诏使黑的等往日本,不至而还。

四年六月,帝谓王禃以辞为解,令去使徒还,复遣黑的等至高丽谕禃,委以日本事,以必得其要领为期。禃以为海道险阻,不可辱天使,九月,遣其起居舍人潘阜等持书往日本,留六月,亦不得其要领而归。

五年九月,命黑的、弘复持书往,至对马岛,日本人拒而不纳,执其塔二郎、弥二郎二人而还。

六年六月,命高丽金有成送还执者,俾中书省牒其国,亦不报。有成留其太宰府守护所者久之。十二月,又命秘书监赵良弼往使。书曰:「盖闻王者无外,高丽与朕既为一家,王国实为邻境,故尝驰信使修好,为疆埸之吏抑而弗通。所获二人,敕有司慰抚,俾赍牒以还,遂复寂无所闻。继欲通问,属高丽权臣林衍构乱,坐是弗果。岂王亦因此辍不遣使,或已遣而中路梗塞,皆不可知。不然,日本素号知礼之国,王之君臣宁肯漫为弗思之事乎。近已灭林衍,复旧王位,安集其民,特命少中大夫秘书监赵良弼国信使,持书以往。如即发使与之偕来,亲仁善邻,国之美事。其或犹豫以至用兵,夫谁所乐为也,王其审图之。」良弼将往,乞定与其王相见之仪。廷议与其国上下之分未定,无礼数可言。帝从之。

七年十二月,诏谕高丽王禃送国信使赵良弼通好日本,期于必达。仍以忽林失王国昌、洪茶丘将兵送抵海上,比国信使还,姑令金州等处屯驻

八年六月日本通事曹介升等上言:「高丽迂路导引国使,外有捷径,倘得便风半日可到。若使臣去,则不敢同往;若大军进征,则愿为乡导。」帝曰:「如此则当思之。」九月高丽王禃遣其通事别将徐偁导送良弼使日本日本始遣弥四郎者入朝,帝宴劳遣之。

九年二月枢密院臣言:「奉使日本赵良弼书状官张铎来言,去岁九月,与日本国人弥四郎等至太宰府西守护所。守者云,曩为高丽所绐,屡言上国来伐;岂期皇帝好生恶杀,先遣行人下示玺书,然王京去此尚远,愿先遣人从奉使回报。」良弼乃遣铎同其使二十六人至京师求见。帝疑其国主使之来,云守护所者诈也。诏翰林承旨和礼霍孙以问姚枢许衡等,皆对曰:「诚如圣筭。彼惧我加兵,故发此辈伺吾强弱耳。宜示之宽仁,且不宜听其入见。」从之。是月,高丽王禃致书日本五月,又以书往,令必通好大朝,皆不报。

十年六月赵良弼复使日本,至太宰府而还。

十一年三月,命凤州经略使忻都高丽军民緫管洪茶丘,以千料舟、拔都鲁轻疾舟、汲水小舟各三百,共九百艘,载士卒一万五千,期以七月日本冬十月,入其国,败之。而官军不整,又矢尽,惟虏掠四境而归。

十二年二月,遣礼部侍郎杜世忠、兵部侍郎何文著、计议官撒都鲁丁往。使复致书,亦不报。

十四年日本遣商人持金来易铜钱,许之。

十七年二月日本国使杜世忠等。征东元帅忻都、洪茶丘请自率兵往讨,廷议姑少缓之。五月,召范文虎,议征日本八月,诏募征日本士卒。

十八年正月,命日本行省右丞阿剌罕右丞范文虎忻都、洪茶丘等率十万人征日本二月,诸将陛辞。帝敕曰:「始因彼国使来,故朝廷亦遣使往,彼遂留我使不还,故使卿辈为此行。朕闻汉人言,取人家国,欲得百姓土地,若尽杀百姓,徒得地何用。又有一事,朕实忧之,恐卿辈不和耳。假若彼国人至,与卿辈有所议,当同心协谋,如出一口荅之。」五月日本行省参议裴国佐等言:「本省右丞相阿剌罕、范右丞、李左丞先与忻都、茶丘入朝。时同院官议定,领舟师高丽金州,与忻都、茶丘军会,然后入征日本。又为风水不便,再议定会于一岐岛。今年三月,有日本船为风水漂至者,令其水工画地图,因见近太宰府西有平户岛者,周围皆水,可屯军船。此岛非其所防,若径往据此岛,使人乘船往一岐,呼忻都、茶丘来会进讨为利。」帝曰:「此间不悉彼中事宜,阿剌罕辈必知,令其自处之。」六月阿剌罕以病不能行,命阿塔海代緫军事。八月,诸将未见敌,丧全师以还,乃言:「至日本,欲攻太宰府暴风破舟,犹欲议战,万户厉德彪、招讨王国佐、水手緫管陆文政等不听节制,辄逃去。本省载余军至合浦,散遣还乡里。」未几,败卒于阊脱归,言:「官军六月入海,七月平壶岛,移五龙山八月一日,风破舟。五日,文虎等诸将各自择坚好船乘之,弃士卒十余万于山下。众议推张百户者为主帅,号之曰张緫管,听其约束。方伐木作舟欲还,七日日本人来战,尽死。余二三万为其虏去。九日,至八角岛,尽杀蒙古高丽、汉人,谓新附军为唐人,不杀而奴之。阊辈是也。」盖行省官议事不相下,故皆弃军归。久之,莫青与吴万五者亦逃还,十万之众得还者三人耳。

二十年,命阿塔海日本丞相,与彻里帖木儿右丞、刘二拔都儿左丞募兵造舟,欲复征日本。淮西宣慰使昂吉儿上言民劳,乞寝兵。

二十一年,又以其俗尚佛,遣王积翁与补陀僧如智往使。舟中有不愿行者,共谋杀积翁,不果至。

二十三年,帝曰:「日本未尝相侵,今交趾犯边,宜置日本,专事交趾。」

成宗大德二年江浙平章政事也速荅儿乞用兵日本。帝曰:「今非其时,朕徐思之。」

三年,遣僧宁一山者,加妙慈弘济大师,附商舶往使日本,而日本人竟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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