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少好學,涉獵經史,美容儀,沉毅有遠量。永安初,爾朱天光為肆州刺史,辟為主簿,深器重之。天光討邢杲及万俟醜奴,以善為長史。軍中謀議,每參預之。天光為關右行臺,表善為行臺左丞,加都督、征虜將軍。普泰初,賞平關、隴之功,拜驃騎將軍、大行臺、散騎常侍,封山北縣伯,邑五百戶。俄除持節、東雍州諸軍事、雍州刺史。天光東拒齊神武於韓陵,善又以長史從。及天光敗見殺,善請收葬其屍,齊神武義而許之。
定惇厚少言,內沉審而外剛毅。永安初,從爾朱天光討關隴群賊,並破之。除襄威將軍。及賀拔岳被害,定從太祖討侯莫陳悅,以功拜平遠將軍、步兵校尉。魏孝武西遷,封高邑縣男,邑二百戶。從擊潼關,拔回洛城,進爵為伯,增邑三百戶,加前將軍、太中大夫。從擒竇泰,復弘農,破沙苑,戰河橋,定皆先鋒,當其前者,無不披靡。以前後功,累遷都督、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帥都督,增邑三百戶。邙山之役,敵人如堵,定奪矟衝之,殺傷甚眾,無敢當者。太祖親觀之,論功為最,賞物甚厚。十三年,授河北郡守,加大都督、通直散騎常侍,增邑通前一千戶。定有勇略,每戰必陷陣,然未嘗自言其功。太祖深重之,諸將亦稱其長者。十五年,遷使持節、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為公。魏廢帝二年,以宗室,進封建城郡王。三年,行周禮,爵隨例改,封長湖郡公。世宗初,拜岷州刺史。威恩兼濟,甚得羌豪之情。先時生羌據險不賓者,至是並出山谷,從征賦焉。及定代還,羌豪等感戀之。保定中,授左宮伯中大夫。久之,轉左武伯中大夫,進位大將軍。
天和二年,陳湘州刺史華皎舉州歸梁,梁主欲因其隙,更圖攻取,乃遣使請兵。詔定從衛公直率眾赴之。梁人與華皎皆為水軍,定為陸軍,直總督之,俱至夏口。而陳郢州堅守不下。直令定率步騎數千圍之。陳遣其將淳于量、徐度、吳明徹等水陸來拒。量等以定已度江,勢分,遂先與水軍交戰。而華皎所統之兵,更懷疑貳,遂為陳人所敗。皎得脫身歸梁。定既孤軍懸隔,進退路絕,陳人乘勝,水陸逼之。定乃率所部斫竹開路,且行且戰,欲趣湘州,而湘州已陷。徐度等知定窮迫,遣使偽與定通和,重為盟誓,許放還國。定疑其詭詐,欲力戰死之。而定長史長孫隆及諸將等多勸定和,定乃許之。於是與度等刑牲歃血,解仗就船。遂為度等所執,所部眾軍亦被囚虜,送詣丹陽。居數月,憂憤發病卒。子樂嗣。
摽少豪俠有志氣。魏孝昌中,爾朱榮殺害朝士,大司馬、城陽王元徽逃難投摽,摽藏而免之。孝莊帝立,徽乃出,復為司州牧。由是摽以義烈聞。擢拜伏波將軍、給事中。元顥入洛,孝莊欲往晉陽就爾朱榮,詔摽率其宗人收船馬渚。摽未至,帝已北度太行,摽遂匿所收船,不以資敵。及爾朱榮奉帝南討,至馬渚,摽乃具船以濟王師。顥平,封肥如五百戶,加鎮遠將軍、步兵校尉,行濟北郡事。進都督、平東將軍、太中大夫。
從魏孝武入關,進爵為侯,增邑八百戶,加撫軍、銀青光祿大夫。時東魏遷鄴,太祖欲知其所為,乃遣摽間行詣鄴以觀察之。使還,稱旨,授通直散騎常侍、車騎將軍。稽胡恃險不賓,屢行抄竊,以摽兼黃門侍郎,往慰撫之。摽頗有權略,能得邊情,誘化酋渠,多來款附,乃有隨摽入朝者。
時弘農為東魏守,摽從太祖攻拔之。然自河以北,猶附東魏。摽父猛先為邵郡白水令,摽與其豪右相知,請微行詣邵郡,舉兵以應朝廷。太祖許之。摽遂行,與土豪王覆憐等陰謀舉事,密相應會者三千人,內外俱發,遂拔邵郡。擒郡守程保及令四人,並斬之。眾議推摽行郡事,摽以因覆憐成事,遂表覆憐為邵郡守。以功授大行臺左丞,率義徒更為經略。於是遣諜人誘說東魏城堡,旬月之間,正平、河北、南汾、二絳、建州、太寧等城,並有請為內應者,大軍因攻而拔之。以摽行正平郡事,左丞如故。齊神武敗於沙苑,其將韓軌、潘洛、可朱渾元等為殿,摽分兵要截,殺傷甚眾。東雍州刺史馬恭懼摽威聲,棄城遁走。摽遂移據東雍州。
太祖以摽有謀略,堪委邊任,乃表行建州事。時建州遠在敵境三百餘里,然摽威恩夙著,所經之處,多並贏糧附之。比至建州,眾已一萬。東魏刺史車折于洛出兵逆戰,摽擊敗之。又破其行臺斛律俱步騎二萬於州西,大獲甲仗及軍資,以給義士。由是威名大振。東魏遣太保侯景攻陷正平,復遣行臺薛循義率兵與斛律俱相會,於是敵眾漸盛。摽以孤軍無援,且腹背受敵,謀欲拔還。恐義徒背叛,遂偽為太祖書,遣人若從外送來者,云已遣軍四道赴援。因令人漏泄,使所在知之。又分土人義首,令領所部四出抄掠,擬供軍費。摽分遣訖,遂於夜中拔還邵郡。朝廷嘉其權以全軍,即授建州刺史。
時東魏以正平為東雍州,遣薛榮祖鎮之。摽將謀取之,乃先遣奇兵,急攻汾橋。榮祖果盡出城中戰士,於汾橋拒守。其夜,摽率步騎二千,從他道濟,遂襲克之。進驃騎將軍。既而邵郡民以郡東叛,郡守郭武安脫身走免。摽又率兵攻而復之。轉正平郡守。又擊破東魏南絳郡,虜其郡守屈僧珍。錄前後功,別封郃陽縣伯,邑五百戶。
邙山之戰,摽攻拔柏谷塢,因即鎮之。及大軍不利,摽亦拔還。而東魏將侯景率騎追摽,摽與儀同韋法保同心抗禦,且前經十數里,景乃引退。太祖嘉之,賜帛三百疋。復授建州刺史,鎮車箱。摽久從軍役,未及葬父,至是表請還葬。詔贈其父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晉州刺史,贈其母夏陽縣君,並給儀衛。州里榮之。
及齊神武圍玉壁,別令侯景趣齊子嶺。摽恐入寇邵郡,率騎禦之。景聞摽至,斫木斷路者六十餘里,猶驚而不安,遂退還河陽,其見憚如此。十二年,進授大都督,加晉建二州諸軍事。又攻破蓼塢,獲東魏將李顯,進儀同三司。尋遷開府,復除建州邵郡河內汲郡黎陽等諸軍事,領邵郡。十六年,大軍東討,授大行臺尚書,率義眾先驅敵境,攻其四戍,拔之。時以齊軍不出,乃追摽還。併肥如、郃陽二邑,合一千八百戶,改封華陽縣侯。又於邵郡置邵州,以摽為刺史,率所部兵鎮之。
保定四年,遷少師。其年,大軍圍洛陽,詔摽率義兵萬餘人出軹關。然摽自鎮東境二十餘年,數與齊人戰,每常克獲,以此遂有輕敵之心。時洛陽未下,而摽深入敵境,又不設備。齊人奄至,大破摽軍。摽以眾敗,遂降於齊。摽之立勳也,有慷慨壯烈之志,及軍敗,遂就虜以求苟免。時論以此鄙之。朝廷猶錄其功,不以為罪,令其子襲爵。
盛幼有操行,涉獵經史,兼善騎射,膂力過人。魏大統初,起家開府行參軍。轉參軍事。從李遠積年征討,每有戰功。累遷至都督、輔國將軍、中散大夫、帥都督、持節、平東將軍、太中大夫、銀青光祿大夫、大都督。明帝二年,封臨湍縣子,邑三百戶。保定四年,授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虞部下大夫,出為新平郡守。居官清靜,嚴而不殘,矜恤孤貧,抑挫豪右,賊盜止息,郡治肅然。尋以本官從晉公護東討,於洛陽戰沒。贈淅洛義三州刺史,諡曰壯。子謙嗣。官至大都督。
盛二兄,德輿、仲恭。德輿姿貌魁傑,有異常人。歷官持節、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通洛慈澗防主、邵州刺史、任城縣男。仲恭美容儀,澹於榮利。郡累辟為功曹、中正。仲恭答曰:「第五之號,豈減驃騎乎!」後歷廣原、靈原、新豐三縣令,所在皆有聲績。有八子,並有志操。少子紉約,後最知名。
寬儀貌瑰偉,博涉群書,弱冠為州里所稱。與二弟漢、尼是和知名。親歿,撫弟以篤友聞。滎陽鄭孝穆常謂從弟文直曰:「裴長寬兄弟,天倫篤睦,人之師表。吾愛之重之。汝可與之遊處。」年十三,以選為魏孝明帝挽郎,釋褐員外散騎侍郎。魏孝武末,除廣陵王府直兵參軍,加寧朔將軍、員外散騎常侍。及孝武西遷,寬謂其諸弟曰:「權臣擅命,乘輿播越,戰爭方始,當何所依?」諸弟咸不能對。寬曰:「君臣逆順,大義昭然。今天子西幸,理無東面,以虧臣節。」乃將家屬避難於大石巖。獨孤信鎮洛陽,始出見焉。
時汾州刺史韋子粲降於東魏,子粲兄弟在關中者,咸已從坐。其季弟子爽先在洛,窘急,乃投寬。寬開懷納之。遇有大赦,或傳子爽合免,因爾遂出。子爽卒以伏法。獨孤信召而責之。寬曰:「窮來見歸,義無執送。今日獲罪,是所甘心。」以經赦宥,遂得不坐。
大統五年,授都督、同軌防長史,加征虜將軍。十三年,從防主韋法保向潁川,解侯景圍。景密圖南叛,軍中頗有知者。以其事計未成,外示無貳,往來諸軍間,侍從寡少。軍中名將,必躬自造,至於法保,尤被親附。寬謂法保曰:「侯景狡猾,必不肯入關。雖託款於公,恐未可信。若仗兵以斬之,亦一時之計也。如曰不然,便須深加嚴警,不得信其誑誘,自貽後悔。」法保納之,然不能圖景,但自固而已。
十四年,與東魏將彭樂、樂恂戰於新城,因傷被擒。至河陰,見齊文襄。寬舉止詳雅,善於占對,文襄甚賞異之。謂寬曰:「卿三河冠蓋,材識如此,我必使卿富貴。關中貧狹,何足可依,勿懷異圖也。」因解鎖付館,厚加其禮。寬乃裁臥氈,夜縋而出,因得遁還,見於太祖。太祖顧謂諸公曰:「被堅執銳,或有其人,疾風勁草,歲寒方驗。裴長寬為高澄如此厚遇,乃能冒死歸我。雖古之竹帛所載,何以加之!」乃手書署寬名下,授持節、帥都督,封夏陽縣男,邑三百戶,并賜馬一疋、衣一襲,即除孔城城主。
十六年,遷河南郡守,仍鎮孔城。尋加撫軍、大都督、通直散騎常侍。魏廢帝元年,進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散騎常侍。孝閔帝踐阼,進爵為子。寬在孔城十三年,與齊洛州刺史獨孤永業相對。永業有計謀,多譎詐,或聲言春發,秋乃出兵,掩蔽消息,倏忽而至。寬每揣知其情,用兵邀擊,無不克之。永業常戒其所部曰:「但好鎮孔城,自外無足慮。」其見憚如此。齊伊川郡守梁鮓,常在境首抄掠。太祖患之,命寬經略焉。鮓行過妻家,椎牛宴飲,既醉之後,不復自防。寬密知之,遣兵往襲,遂斬之。太祖嘉焉,賜奴婢、金帶、粟帛等。武成二年,徵拜司土中大夫。
保定元年,出為沔州刺史。尋轉魯山防主。四年,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天和二年,行復州事。三年,除溫州刺史。初陳氏與國通和,每脩聘好。自華皎附後,乃圖寇掠。沔州既接敵境,事資守備,於是復以寬為沔州刺史。而州城埤狹,器械又少,寬知其難守,深以為憂。又恐秋水暴長,陳人得乘其便。即白襄州總管,請戍兵,并請移城於羊蹄山,權以避水。總管府許增兵守禦,不許遷移城。寬乃量度年常水至之處,豎大木於岸,以備船行。襄州所遣兵未至,陳將程靈洗已率眾至於城下。遂分布戰艦,四面攻之。水勢猶小,靈洗未得近城。寬每簡募驍兵,令夜掩擊,頻挫其銳。相持旬日,靈洗無如之何。俄而雨水暴長,所豎木上,皆通船過。靈洗乃以大艦臨逼,拍干打樓,應即摧碎,弓弩大石,晝夜攻之。苦戰三十餘日,死傷過半。女垣崩盡,陳人遂得上城。短兵相拒,猶經二日。外無繼援,力屈。城陷之後,水便退縮。陳人乃執寬至揚州,尋被送嶺外。經數載,後還建業,遂卒於江左。時年六十七。子義宣後從御正杜杲使於陳,始得將寬柩還。開皇元年,隋文帝詔贈襄郢二州刺史。
漢字仲霄,操尚弘雅,聰敏好學。嘗見人作百字詩,一覽便誦。魏孝武初,解褐員外散騎侍郎。大統五年,除大丞相府士曹行參軍,補墨曹參軍。漢善尺牘,尤便簿領,理識明贍,決斷如流。相府為之語曰:「日下粲爛有裴漢。」十一年,李遠出鎮弘農,啟漢為司馬。遠特相器遇。尋加安東將軍、銀青光祿大夫、成都上士。尋轉司車路下大夫。與工部郭彥、太府高賓等參議格令,每較量時事,必有條理,彥等咸敬異之。加帥都督。天和中,復與司宗孫恕、典祀薛慎同為八使,巡察風俗。五年,加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漢少有宿疾,恆帶虛羸,劇職煩官,非其好也。時晉公護擅權,搢紳等多諂附之,以圖仕進。唯漢直道固守,八年不徙職。性不飲酒,而雅好賓遊。每良辰美景,必招引時彥,宴賞留連,間以篇什。當時人物,以此重之。自寬沒後,遂斷絕遊從,不聽琴瑟,歲時伏臘,哀慟而已。撫養兄弟子,情甚篤至。借人異書,必躬自錄本。至于疹疾彌年,亦未嘗釋卷。建德元年卒,時年五十九。贈晉州刺史。
尼字景尼,性弘雅,有器局。起家奉朝請。除梁王東閤祭酒,遷從事中郎,加通直散騎常侍。隴西李際、范陽盧誕並有高名於世,與尼結忘年之交。魏恭帝元年,以本官從于謹平江陵,大獲軍實,謹恣諸將校取之。餘人皆競取珍玩,尼唯取梁元帝素琴一張而已。謹深歎美之。六官建,拜御正下大夫。尋以疾卒。贈輔國將軍、隨州刺史。
鴻少恭謹,有幹略,歷官內外。孝閔帝踐阼,拜輔城公司馬,加儀同三司。為晉公護雍州治中,累遷御正中大夫,進位開府儀同三司,轉民部中大夫。保定末,出為中州刺史、九曲城主。鎮守邊鄙,甚有扞禦之能。衛公直出鎮襄州,以鴻為襄州司馬。天和初,拜郢州刺史,轉襄州總管府長史,賜爵高邑縣侯。從直南征,軍敗,遂沒。尋卒於陳。朝廷哀之,贈豐資遂三州刺史。
楊敷字文衍,華山公寬之兄子也。父暄,字景和。性朗悟,有識學。弱冠拜奉朝請,歷員外散騎侍郎、華州別駕、尚書右中兵郎中、輔國將軍、諫議大夫。以別將從魏廣陽王深征葛榮,為榮所害。贈殿中尚書、華夏二州諸軍事、鎮西將軍、華州刺史。
敷少有志操,重然諾。每覽書傳,見忠臣烈士之事,常慨然景慕之。魏建義初,襲祖鈞爵臨貞縣伯,邑四百戶。除員外羽林監。大統元年,拜奉車都尉。歷尚書左士郎中、祠部郎中、大丞相府墨曹參軍、帥都督、平東將軍、太中大夫,加撫軍將軍、通直散騎常侍。魏恭帝二年,遷廷尉少卿。所斷之獄,號稱平允。
孝閔帝踐阼,進爵為侯,增邑并前八百戶。除小載師下大夫,使北豫州迎司馬消難,還,授使持節、蒙州諸軍事、蒙州刺史。先是蠻左等多受齊假署,數為亂逆。敷推誠布信,隨方慰撫,蠻左等感之,相率歸附。敷乃送其首四十餘人赴闕,請因齊所假而授之。諸蠻等愈更感悅,州境獲寧。特降璽書勞問,加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保定中,徵為司水中大夫。夷夏吏民,乃荊州總管長孫儉並表請留之。時議欲東討,將委敷以舟艦轉輸之事,故弗許焉。陳公純鎮陝州,以敷為總管長史。五年,轉司木中大夫、軍器副監。敷明習吏事,所在以勤察著名,每歲奏課居最,累獲優賞。進位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天和六年,出為汾州諸軍事、汾州刺史,進爵為公,增邑一千五百戶。齊將段孝先率眾五萬來寇,梯衝地道,晝夜攻城。敷親當矢石,隨事扞禦,拒守累旬。孝先攻之愈急。時城中兵不滿二千,戰死者已十四五,糧儲又盡,公私窮蹙。齊公憲總兵赴救,憚孝先,不敢進軍。敷知必陷沒,乃召其眾謂之曰:「吾與卿等,俱在邊鎮,實願同心戮力,破賊全城。但彊寇四面攻圍日久,吾等糧食已盡,救援斷絕。守死窮城,非丈夫也。今勝兵之士,猶數百人,欲突圍出戰,死生一決。儻或得免,猶冀生還,受罪闕庭,孰與死於寇乎!吾計決矣,於諸君意何如?」眾咸涕泣從命。敷乃率見兵夜出,擊殺齊軍數十人。齊軍眾稍卻。俄而孝先率諸軍盡銳圍之,敷殊死戰,矢盡,為孝先所擒。齊人方欲任用之,敷不為之屈,遂以憂懼卒於鄴。高祖平齊,贈使持節、大將軍、淮廣復三州諸軍事、三州刺史,諡曰忠壯。葬於華陰舊塋。
史臣曰:自三方鼎峙,群雄競逐,俊能馳騖,各吠非主。爭奮厲其智勇,思赴蹈於仁義。臨危不顧,前哲所難。趙善等或行彰於孝友,或誠顯於忠概,咸躬志力,俱徇功名。兵凶戰危,城孤援絕。楊敷、趙善,類龐德之勢窮;元定、裴寬,同黃權之無路。王旅不振,非其罪也。敷少而慷慨,終能立節,仁而有勇,其最優乎。楊摽屢有奇功,狃於數勝,輕敵無備,兵破身囚,未能遠謀,良可嗟矣。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傳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其楊摽之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