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 列傳作第二十七
鄭孝穆名 崔謙名弟說 子弘度名 崔猷名 裴俠名 薛端名 薛善名弟慎
鄭孝穆名字道和,滎陽地開封人,魏將作大匠文渾之十一世孫。祖敬叔,魏潁川地、濮陽郡守文,本邑中正文。父瓊,范陽郡守文,贈安東將軍武、青州刺史文。
孝穆名幼而謹厚,以清約自居。年未弱冠,涉獵經史。父叔四人並早歿,昆季之中,孝穆名居長。撫訓諸弟,有如同生,閨庭之中,怡怡如名也。魏孝昌初,解褐太尉行參軍武,轉司徒主簿文。屬盜賊蜂起,除假節、龍驤將軍武、別將武,屢有戰功。永安中,遷冠軍將軍武、持節、都督武。從元天穆討平邢杲,進驃騎將軍武、左光祿大夫文、太師文咸陽王主長史文。及魏孝武西遷事,從入關,除司徒左長史文,領臨洮名王友,賜爵永寧縣侯主。
大統五年[539],行武功郡地事,遷使持節、本將軍武,行岐州刺史文、當州都督武。在任未幾,有能名。就加通直散騎常侍文。王羆名時為雍州刺史文,欽其善政,遣使貽書名,盛相稱述。先是,所部百姓,久遭離亂,饑饉相仍,逃散殆盡。孝穆名下車之日,戶止三千。留情綏撫,遠近咸至,數年之內,有四萬家。每歲考仕績,為天下最。太祖主嘉之,賜書曰:「知卿蒞職近畿,留心治術。凋弊之俗,禮教興行;厭亂之民,襁負而至。昔郭伋名政成并部,賈琮名譽重冀方,以古方今,彼有慚德。」於是徵拜京兆尹地。
十五年,梁雍州刺史文、岳陽王主蕭察稱藩來附,時議欲遣使,盛選行人。太祖主歷觀內外,無逾孝穆名者。十六年,乃假孝穆名散騎常侍文,持節策拜察為梁王主。使還稱旨,進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加散騎常侍文。是年,太祖主總戎武東討,除大丞相文府右長史文,封金鄉縣男主,邑二百戶。軍次潼關地,命孝穆名與左長史文長孫儉名、司馬楊寬名、尚書文蘇亮名、諮議文劉孟良名等分掌眾務。仍令孝穆名引接關東地歸附人士,并品藻然才行而任用之。孝穆名撫納銓敘,咸得其宜。大將軍武達奚武名率眾經略漢中地,以孝穆名為梁州刺史文,以疾不之部。拜中書令文,賜姓礼宇文氏名。尋以疾免。
孝閔帝號踐阼,加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進爵為子,增邑通一千戶。晉公主護為雍州牧文,辟為別駕文,又以疾固辭。武成二年[560],徵拜御伯中大夫文,徙授御正。保定三年[563],出為宜州刺史文,轉華州刺史文。五年,除虞州刺史文,轉陝州刺史文。頻歷數州,皆有政績。復以疾篤,屢乞骸骨词。入為少司空文。卒於位,時年六十。贈本官,加鄭梁北豫三州刺史文。諡曰貞號。
子詡嗣。歷位納言,為聘陳使。後至開府儀同三司文、大將軍武、邵州刺史文。詡弟譯,於隋文帝號有翊贊功,開皇初,又追贈仕孝穆名大將軍武、徐兗等六州刺史文,改諡曰文號。
譯幼聰敏,涉獵群書,尤善音樂,有名於時。世宗主詔令事輔城公。及高祖號即位。除都督武,稍遷御正下大夫文,頗被顧待。東宮衙建,以譯為宮尹下大夫文,特被太子主親愛。建德二年[573],為聘齊使副。及太子主西征,多有失德,王軌名、宇文孝伯名等以聞,高祖號大怒,宮臣親幸者,咸被譴責,譯坐除名法。後例復官,仍拜吏部下大夫文。宣帝號嗣位,授開府儀同大將軍武、內史文中大夫文,封歸昌縣公主,邑千戶。既以恩舊,任遇甚重,朝政機密,並得參詳。尋遷內史上大夫文,進爵沛國公主。上大夫文之官,自譯始也。及宣帝號大漸,御正下大夫文劉昉名乃與譯謀,以隨公受遺輔少主主。隋文帝號執政,拜柱國武、大丞相文府長史文,內史文如故。尋進位上柱國武。
崔謙名字士遜名,博陵地安平地人也。祖辯,魏平遠將軍武、武邑郡守文。父楷,散騎常侍文、光祿大夫文、殷州刺史文,贈侍中文、都督冀定相三州諸軍事武、驃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冀州刺史文。
謙幼聰敏,神彩嶷然。及長,深沉有識量。歷觀經史,不持章句,志在博聞而已。每覽經國緯民之事,心常好之,未嘗不撫卷歎息。孝昌中,解褐著作佐郎文。從太宰元天穆討邢杲,破之,以功授輔國將軍武、太中大夫文,遷平東將軍武、尚書文殿中郎文。
賀拔勝名出鎮荊州地,以謙為行臺左丞文。勝雖居方岳名之任,至於安輯夷夏,綱紀词眾務,皆委謙焉。謙亦盡其智能,以相匡弼。勝有聲南州地,謙之名力也。及魏孝武將備齊神武之逼,乃詔勝引兵赴洛。軍至廣州地,帝已西遷。勝乃遲疑,將旋所鎮。謙謂勝曰:「昔周室不造,諸侯釋位;漢道中微,列藩盡節。今皇家多故,主上蒙塵,寔忠臣枕戈之時,義士军立功之日也。公受方面之重,總宛、葉之眾,若杖義而動,首唱勤王,天下聞風,孰不感激。誠宜順義勇军之志,副遐邇之心,倍道兼行,謁帝關右。然後與宇文行臺衙,同心協力,電討不庭。則桓、文之勳,復興於茲日矣。捨此不為,中道而退,便恐人皆解體,士各有心。一失事機,後悔何及。」勝不能用,而人情果大騷動。還未至州,州民鄧誕引侯景名軍奄至,勝與戰,敗績,遂將麾下數百騎南奔於梁。謙亦與勝俱行。及至梁,每乞師赴援。梁武帝號雖不為出軍,而嘉勝等志節,並許其還國。乃分謙先名還,且通鄰好。魏文帝號見謙甚悅,謂之曰:「卿出萬死之中,投身江外,今得生還本朝,豈非忠貞之報也。」太祖主素聞謙名名,甚禮之。乃授征西將軍武、金紫光祿大夫文,賜爵千乘縣男主。及勝至,拜太師文,以謙有毗輔之功,又授太師文長史文。
大統三年[537],從太祖主擒竇泰名,戰沙苑地,並有功。進爵為子,遷車騎大將軍武、右光祿大夫文,拜尚書右丞文。謙明名練時事,及居樞轄,時論以為得人。四年,從太祖主解洛陽地圍,仍經河橋地戰,加定州地大中正文、瀛州刺史文。十五年,授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又破柳仲禮名於隨郡地,討平李遷哲名於魏興,並有功。進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直州刺史文,賜姓礼宇文氏名。
魏恭帝號初,轉利州刺史文。謙性明悟,深曉政術,又勤於理務,民訟雖繁,未嘗有懈倦之色。吏民以是敬而愛之。時有蜀人賈晃名遷舉兵作亂,率其黨圍逼州城。謙倉卒分部,纔得千許人,便率拒戰。會梁州地援兵至,遂擒晃遷,餘人乃散。謙誅其渠帥,餘並原之。旬日之間,遂得安輯。世宗主初,進爵作唐縣公主。保定二年[562],遷安州地總管武、隨應等十一州甑山上明魯山地三鎮諸軍事武、安州刺史文。四年,加大將軍武,進爵武康郡公主。
天和元年[566],授江陵總管文。三年,遷荊州地總管武、荊淅等十四州南陽地平陽地等八防諸軍事武、荊州刺史文。州既統攝遐長,俗兼夷夏,又南接陳境,東鄰齊寇。謙外禦彊敵,內撫軍武民,風化大行,號稱良牧。每年考績,常為天下最,屢有詔褒美焉。謙隨賀拔勝名之在荊州地也,雖被親遇,而名位未顯。及踐其位,朝野以為榮。四年,卒於州。闔境痛惜之,乃共立祠堂,四時祭礼饗。子曠嗣。
謙性至孝,少喪父,殆將滅性。與弟說特相友愛,雖復年事並高,名位各重,所有資產,皆無私焉。其居家嚴肅,動遵禮名度。曠與說子弘度名等,並奉其遺訓云。
曠少溫雅,仁而汎愛。釋褐仕中外府記室。大象末,位至開府儀同大將軍武,淅州刺史文。
說本名士約,少鯁直,有節概,膂力過人,尤工騎射。釋褐仕領軍府词錄事文,轉諮議參軍武。及賀拔勝名出牧荊州地,以說為假節、冠軍將軍武、防城都督武。又隨勝奔梁,復自梁歸國。授衛將軍武﹑都督武,封安昌縣子主,邑三百戶。從太祖主復弘農地,戰沙苑地,皆有功。進爵為侯,增邑八百戶,除京兆郡守文。累遷帥都督武、撫軍將軍武、通直散騎常侍文、大都督武、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都官尚書文、定州地大中正文,改封安固縣侯主,增邑三百戶,賜姓礼宇文氏名,并賜名說焉。進爵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加侍中文,進爵萬年縣公主,增邑通前二千四百戶。除隴州刺史文,遷總管武涼甘瓜三州諸軍事文、涼州刺史文。說蒞政彊毅,百姓畏之。齊王主憲東征,以說為行軍長史文。軍還,除使持節、崇德安地義等十三防熊和中等三州諸軍事文,崇德防主武,加授大將軍武,改封安平縣公主。建德四年[575]卒,時年六十四。贈鄜延丹綏長五州刺史文,諡曰壯號。子弘度名,猛毅有父風。大象末,上柱國武、武鄉郡公主。
崔猷名字宣猷,博陵地安平地人,漢尚書文寔之十二世孫也。祖挺,魏光州刺史文、泰昌縣子主,贈輔國將軍武、幽州刺史文,諡曰景號。父孝芬名,左光祿大夫文、儀同三司文,兼吏部尚書文,為齊神武所害。
猷少好學,風度閑雅,性鯁正,有軍國籌略。釋褐仕員外散騎侍郎文,領大行臺郎中文。尋為吏部尚書文李神雋所薦,拜通直散騎侍郎文,攝尚書駕部郎文中。普泰初,除征虜將軍武、司徒從事中郎文。既遭家難,遂間行入關。及謁魏孝武,哀動左右,帝為之改容。既退,帝目送之曰:「忠孝之道,萃此一門。」即以本官奏門下事。
大統初,兼給事黃門侍郎文,封平原縣伯主,邑八百戶。二年,正除黃門文,加中軍將軍武。擒竇泰名,復弘農地,破沙苑地,猷常以本官從軍典武文翰。五年,除司徒左長史文,加驃騎將軍武。時太廟初成,四時祭礼祀,猶設俳優文角抵艺之戲,其郊廟祭官,多有假兼。猷屢上疏諫,書奏,並納焉。遷京兆尹地。時婚姻禮廢,嫁娶之辰,多舉音樂。又廛里富室,衣服奢淫,乃有織成文繡者。猷又請禁斷,事亦施行。與盧辯名等創修六官文。十二年,除大都督武、驃騎將軍武、淅州刺史文,加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
十四年,侯景名據河南歸款,遣行臺衙王思政名赴之。太祖主與思政名書曰:「崔宣名猷智略明贍,有應變之才,若有所疑,宜與量其可不。」思政名初頓兵襄城地,後欲於潁川地為行臺衙治所,遣使人魏仲奉啟陳之。并致書於猷論將移之意。猷復書曰:「夫兵者,務在先聲後實词,故能百戰百勝,以弱為彊也。但襄城地控帶京洛,寔當今之要地,如有動靜,易相應接。潁川地既鄰寇境,又無山川之固,賊若充斥,徑至城下。輒以愚情,權其利害,莫若頓兵襄城地,為行臺衙治所,潁川地置州,遣郭賢名鎮守军。則表裏膠固,人心易安,縱有不虞,豈能為患。」仲見太祖主,具以啟聞。太祖主即遣仲還,令依猷之策。思政名重啟名,求與朝廷立約:賊若水地攻,乞一周為斷;陸攻,請三歲為期。限內有事,不煩赴援。過此以往,惟朝廷所裁。太祖主以思政名既親其事,兼復固請,遂許之。及潁川地沒後,太祖主深追悔焉。十六年,以疾去職。屬大軍東征,太祖主賜以馬輿名,命隨軍营,與之籌議。十七年,進侍中文、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本州大中正文,賜姓礼宇文氏名。
魏恭帝號元年,太祖主欲開梁漢舊路,乃命猷督儀同劉道通、陸騰名等五人,率眾開通車路,鑿山堙谷五百餘里,至于梁州地。即以猷為都督梁利等十二州白馬儻城二防諸軍事武、梁州刺史文。及太祖主崩葬,始利沙興等諸州,阻兵為逆,信合開楚四州亦叛,唯梁州地境內,民無貳心。利州刺史文崔謙名請援,猷遣兵六千赴之。信州地糧盡,猷又送米四千斛。二鎮獲全,猷之力也。進爵固安縣公主,邑二千戶。猷深為晉公主護所重,護乃養猷第三女為己女,封富平公主主。
世宗主即位,徵拜御正中大夫文。時依周禮作稱天王主,又不建年號礼,猷以為世有澆淳,運有治亂,故帝王以之沿革,聖哲因時制宜。今天子稱王,不足以威天下,請遵秦漢政稱皇帝,建年號礼。朝議從之。武成二年[560],除司會文中大夫文,御正如故。
世宗主崩葬,遺詔立高祖號。晉公主護謂猷曰:「魯國公主稟性寬仁,太祖主諸子之中,年又居長。今奉遵遺旨,翊戴词為主,君以為何如?」猷對曰:「殷道尊尊,周道親親,今朝廷既遵周禮作,無容輒違此義。」護曰:「天下事大,但恐畢公沖幼耳。」猷曰:「昔周公輔名成王主以朝諸侯,況明公親賢莫二,若行周公主之事,方為不負顧託。」事雖不行,當時稱其守正文。保定元年[561],重授總管武梁利開等十四州白馬儻城二防諸軍事武、梁州刺史文。尋復為司會文。
天和二年[567],陳將華皎來附,晉公主護議欲南伐,公卿莫敢正言作。猷獨進曰:「前歲東征,死傷過半,比雖加撫循,而瘡痍未復。近者長星為災,乃上玄所以垂鑒誡也。誠宜修德以禳天變,豈可窮兵極武而重其譴負哉?今陳氏保境息民,共敦鄰好。無容違盟約之重,納其叛臣,興無名之師,利其土地。詳觀前載,非所聞也。」護不從。其後水軍果敗,而裨將文元定名等遂沒江南地。
建德四年[575],出為同州地司會文。六年,徵拜小司徒文,加上開府儀同大將軍武。隋文帝號踐極,以猷前代舊齒,授大將軍武,進爵汲郡公主,增邑通前三千戶。開皇四年[584]卒,諡曰明號。
子仲方名,字不齊名,早知名,機神穎名悟,文學優名敏。大象末,儀同大將軍武、司玉下大夫文。
裴俠名字嵩和,河東解人也。祖思齊,舉秀才词,拜議郎文。父欣,博涉經史,魏昌樂王府司馬文、西河郡守文,贈晉州刺史文。
俠幼而聰慧,有異常童。年十三,遭父憂,哀毀有若成人。州辟主簿文,舉秀才词。魏正光中,解巾奉朝請文。稍遷員外散騎侍郎文、義陽郡守文。元顥入洛事,俠執其使人,焚其赦書。魏孝莊嘉之,授輕車將軍武、東郡太守文,帶防城地別將武。及魏孝武與齊神武有隙,徵河南兵军以備之,俠率所部赴洛陽地。授建威將軍武,左中郎將武。俄而孝武西遷事,俠將行而妻子亲猶在東郡地。滎陽地鄭偉名謂俠曰:「天下方亂,未知烏之所集。何如東地就妻子亲,徐擇木焉。」俠曰:「忠義之道,庸可忽乎!吾既食人之祿,寧以妻子亲易圖也。」遂從入關。賜爵清河縣伯主,除丞相文府士曹參軍武。
大統三年[537],領鄉兵军從戰沙苑地,先鋒营陷陣。俠本名協,至是,太祖主嘉其勇決,乃曰「仁者必有勇」,因命改焉。以功進爵為侯,邑八百戶,拜行臺郎中文。王思政名鎮玉壁,以俠為長史文。未幾為齊神武所攻。神武以書招思政名,思政名令俠草報,辭甚壯烈。太祖主善之,曰:「雖魯連無以加也。」
除河北郡守文。俠躬履儉素,愛民如子,所食唯菽麥鹽菜而已。吏民莫不懷之。此郡舊制,有漁獵夫三十人以供郡守武。俠曰:「以口腹役人,吾所不為也。」乃悉罷之。又有丁三十人,供郡守武役使。俠亦不以入私,並收庸直,為官市馬。歲月既積,馬遂成群。去職之日,一無所取。民歌之曰:「肥鮮不食,丁庸不取,裴公貞惠,為世規矩。」俠嘗與諸牧守俱謁太祖主。太祖主命俠別立,謂諸牧守曰:「裴俠名清慎奉公,為天下之最,今眾中有如俠者,可與之俱立。」眾皆默然,無敢應者。太祖主乃厚賜俠。朝野歎服,號為獨立君。
俠又撰九世伯亲祖貞侯潛傳,以為裴氏名清公,自此始也,欲使後生奉而行之,宗室中知名者,咸付一通。從弟伯鳳、世彥,時並為丞相府衙佐,笑曰:「人生仕進,須身名並裕。清苦若此,竟欲何為?」俠曰:「夫清者蒞職之本,儉者持身之基。況我大宗文,世濟其美,故能:存,見稱於朝廷;沒,流芳於典策。今吾幸以凡庸,濫蒙殊遇,固其窮困,非慕名也。志在自修,懼辱先也。飜被嗤笑,知復何言。」伯鳳等慚而退。
九年,入為大行臺郎中文。居數載,出為郢州刺史文,加儀同三司文,尋轉拓州刺史文,徵拜雍州別駕文。孝閔帝號踐阼,除司邑下大夫文,加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進爵為公,增邑通前一千六百戶。遷民部衙中大夫文。時有姦吏,主守倉儲,積年隱沒至千萬者,及俠在官,勵精發摘,數旬之內,姦盜略盡。轉工部衙中大夫文。有大司空文掌錢物典李貴乃於府中悲泣。或問其故。對曰:「所掌官物,多有費用,裴公清嚴有名,懼遭罪責,所以泣耳。」俠聞之,許其自首。貴言作隱費錢五百萬。俠之肅遏姦伏,皆此類也。
初,俠嘗遇疾沉頓,大司空文許國公主宇文貴名、小司空文北海公申徽名並來伺候俠。俠所居第屋,不免風霜,貴等還,言之於帝。帝矜其貧苦,乃為起宅,并賜良田十頃,奴隸、耕牛、糧粟,莫不備足。搢紳咸以為榮。武成元年[559],卒於位。贈太子少師文、蒲州刺史文,諡曰貞號。河北郡地前功曹武張回及吏民等,感俠遺愛,乃作頌紀其清德焉。
子祥,性忠謹,有治劇仕才。少為成都令文,清不及俠,斷決過之。後除長安令文,為權貴所憚。遷司倉文下大夫文。俠之終也,遂以毀卒。祥弟肅,貞亮有才藝。天和中,舉秀才词,拜給事中文士。稍遷御正大夫文,賜爵胡原縣子主。
薛端名字仁直,河東汾陰地人也,本名沙陀政。魏雍州刺史文、汾陰侯主辨之六世孫。代為河東著姓。高祖號謹,泰州刺史文、內都坐大官、涪陵公主。曾祖亲洪隆名,河東太守文。以隆兄洪阼尚魏文成帝號女西河公主主,有賜田仕在馮翊名,洪隆名子麟駒徙居之,遂家於馮翊名之夏陽名焉。麟駒舉秀才词,拜中書博士文,兼主客郎中文,贈河東太守文。父英集,通直散騎常侍文。
端少有志操。遭父憂,居喪礼合禮。與弟裕,勵精篤學,不交人事。年十七,司空文高乾名辟為參軍,賜爵汾陰縣男主。端以天下擾亂,遂棄官歸鄉里。
魏孝武西遷事,太祖主令大都督武薛崇禮據龍門地,引端同行。崇禮尋失守,遂降東魏政。東魏政遣行臺衙薛循義、都督武乙干貴率眾數千西度,據楊氏壁地。端與宗親礼及家僮等先在壁中,循義乃令其兵逼端等東度。方欲濟河,會日暮,端密與宗室及家僮等叛之。循義遣騎追,端且戰且馳,遂入石城地柵,得免。柵中先有百家,端與并力固守。貴等數來慰喻,知端無降意,遂拔還河東。東魏政又遣其將賀蘭名懿、南汾州刺史文薛琰名達守楊氏壁地。端率其屬,并招喻村民等,多設奇以臨之。懿等疑有大軍,便即東遁,爭船溺死者數千人。端收其器械,復還楊氏壁地。太祖主遣南汾州刺史文蘇景恕名鎮之。降書勞問,徵端赴闕,以為大丞相文府戶曹參軍武。
從擒竇泰名,復弘農地,戰沙苑地,並有功。加冠軍將軍武、中散大夫文,進爵為伯。轉丞相文東閤祭酒文,加本州大中正文,遷兵部郎中文,改封文城縣伯主,加使持節、平東將軍武、吏部郎中文。端性彊直,每有奏請,不避權貴。太祖主嘉之,故賜名端,欲令名質相副。自居選曹,先盡賢能,雖貴遊子弟,才劣行薄者,未嘗升擢之。每啟太祖主云:「設官分職,本康時務,苟非其人,不如曠職。」太祖主深然之。大統十六年[550],大軍東討。柱國武李弼名為別道元名帥,妙簡首僚,數日不定。太祖主謂弼曰:「為公思得一長史文,無過薛端名。」弼對曰:「真其才也。」乃遣之。加授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轉尚書左丞文,仍掌選事。進授吏部尚書文,賜姓礼宇文氏名。端久處選曹,雅有人倫之鑒,其所擢用,咸得其才。六官文建,拜軍司馬武,加侍中文、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進爵為侯。
孝閔帝號踐阼,除工部衙中大夫文,轉民部衙中大夫文,進爵為公,增邑通前一千八百戶。晉公主護將廢帝號,召群官議之,端頗有同異。護不悅,出為蔡州刺史文。為政寬惠,民吏愛之。尋轉基州刺史文。基州地接梁、陳,事藉鎮撫衙,總管武史寧名遣司馬梁榮名催令赴任。蔡州地父老訴榮,請留端者千餘人。至基州,未幾卒,時年四十三。遺誡薄葬葬,府州地贈遺,勿有所受。贈本官,加大將軍武,追封仕文城郡公主。諡曰質號。
子冑,字紹玄名。幼聰敏,涉獵群書,雅達政事。起家帥都督武。累遷上儀同,歷司金文中大夫文、徐州地總管府長史文、合州刺史文。大象中,位至開府儀同大將軍武。
端弟裕,字仁友名。少以孝悌聞於州里。初為太學生仕,時黌中多是貴遊,好學者少,唯裕耽翫不倦。弱冠,辟丞相參軍武事。是時京兆地韋敻名志安放逸,不干世務。裕慕其恬靜,數載酒餚候之,談宴終日。敻遂以從孫女亲妻之。裕嘗謂親友曰:「大丈夫亲當聖明之運,而無灼然名文武之用,為世所知,雖復栖栖遑遑,徒為勞苦耳。至如韋居士,退不丘壑,進不市朝,怡然名守道,榮辱不及,何其樂也。」尋遇疾而卒,時年四十一。文章之士誄之者數人。太祖主傷惜之,贈洛州刺史文。
薛善名字仲良,河東汾陰地人也。祖瑚,魏河東郡守文。父和,南青州刺史文。
善少為司空文府參軍武事,遷儻城郡守武,轉鹽池地都將武。魏孝武西遷事,東魏政改河東為泰州地,以善為別駕文。善家素富,僮僕數百人。兄元信,仗氣豪侈,每食方丈,坐客恆滿,絃歌不絕。而善獨供己率素,愛樂閑靜。
大統三年[537],齊神武敗於沙苑地,留善族兄亲崇禮守河東。太祖主遣李弼名圍之,崇禮固守不下。善密謂崇禮曰:「高氏戎車器犯順,致令主上播越。與兄忝是衣冠緒餘,荷國榮寵。今大軍已臨,而兄尚欲為高氏盡力。若城陷之日,送首長安,云逆賊某甲之首,死而有靈,豈不歿有餘愧!不如早歸誠款,雖未足以表奇節,庶獲全首領。」而崇禮猶持疑不決。會善從弟馥妹夫亲高子信為防城都督武,守城南面。遣馥來名詣善云:「意欲應接西軍,但恐力所不制。」善即令弟亲濟將門生仕數十人,與信、馥等斬關引弼軍入。時預謀者並賞五等爵,善以背逆歸順,臣子常情,豈容闔門大小,俱叨封邑,遂與弟慎並固辭不受。太祖主嘉之,以善為汾陰令文。善幹名用彊明,一郡稱最。太守文王羆名美之,令善兼督六縣事。
尋徵為行臺郎中文。時欲廣置屯田军以供軍費,乃除司農少卿文,領同州地夏陽縣地二十屯監衙。又於夏陽名諸山置鐵冶名,復令善為冶監衙,每月役八千人,營造軍器。善親自督課,兼加慰撫,甲兵精利,而皆忘其勞苦焉。加通直散騎常侍文,遷大丞相文府從事中郎文。追論屯田军功,賜爵龍門縣子主,遷黃門侍郎文,加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除河東郡守文,進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賜姓礼宇文氏名。六官文建,拜工部衙中大夫文,進爵博平縣公主。尋除御正中大夫文,轉民部衙中大夫文。
時晉公主護執政,儀同齊軌語善云:「兵馬萬機,須歸天子,何因猶在權門。」善白之。護乃殺軌,以善忠於己,引為中外府司馬文。遷司會文中大夫文,副總六府衙事。加授京兆尹地,仍治司會文。出為隆州刺史文,兼治益州地總管府長史文。徵拜少傅文。卒於位,時年六十七。贈蒲虞勳三州刺史文。高祖號以善告齊軌事,諡曰繆公號。子裒嗣。官至高陽守文。善弟慎。
慎字佛護,好學,能屬文,善草書艺。少與同郡裴叔逸、裴諏之名、柳虯名、范陽地盧柔名、隴西地李璨名並相友善。起家丞相府衙墨曹參軍。太祖主於行臺省衙置學,取丞郎及府佐德行明敏者充生。悉令旦理公務,晚就講習,先六經仕,後子史。又於諸生中簡德行淳名懿者,侍太祖主讀書。慎與李璨名及隴西地李伯良名、辛韶,武功蘇衡,譙郡地夏侯裕名,安定梁曠、梁禮,河南長孫璋名,河東裴舉、薛同,滎陽地鄭朝等十二人,並應其選。又以慎為學師,以知諸生課業。太祖主雅好談論,并簡名僧深名識玄宗號者一百人,於第內講說。又命慎等十二人兼學佛義,使內外俱通。由是四方競為大乘之學。
數年,復以慎為宜都公主侍讀。轉丞相府衙記室。魏東宮衙建,除太子舍人文。遷庶子词,仍領舍人文。加通直散騎常侍文,兼中書舍人文,轉禮部郎中文。六官文建,拜膳部衙下大夫文。慎兄善又任工部衙。並居清顯,時人榮之。孝閔帝號踐阼,除御正下大夫文,進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封淮南縣子主,邑八百戶。歷師氏武、御伯中大夫文。
保定初,出為湖州刺史文。州界既雜蠻左,恆以劫掠為務。慎乃集諸豪帥,具宣朝旨,仍令首領每月一參,或須言事者,不限時節。慎每引見礼,必殷勤勸誡,及賜酒食。一年之間,翕然從化。諸蠻乃相謂曰:「今日始知刺史文真民父母也。」莫不欣悅。自是襁負而至者,千有餘戶。蠻俗,婚娶之後,父母雖在,即與別居。慎謂守令曰:「牧守令長是化民者也,豈有其子娶妻,便與父母離析。非唯氓俗之失,亦是牧守之罪。」慎乃親自誘導,示以孝慈名,并遣守令各喻所部。有數戶蠻,別居數年,遂還侍養,及行得果膳,歸奉父母。慎感其從善之速,具以狀聞。有詔蠲其賦役。於是風化大行,有同華俗。
尋入為蕃部中大夫文。以疾去職,卒於家。有文集,頗為世所傳。
薛善名之以河東應李弼名也,敬珍名、敬祥亦率屬縣歸附。
敬珍名字國寶,河東蒲阪地人也,漢楊州刺史文韶之十世孫。父伯樂,州主簿文,安邑令文。珍偉容儀,有氣俠,學業騎射,俱為當時所稱。祥即珍從祖亲兄也,亦慷慨有大志,唯以交結英豪名為務。珍與之深相友愛,每同遊處。
及齊神武趨沙苑地,珍謂祥曰:「高歡名迫逐乘輿,播遷關右,有識之士,孰不欲推刃於其腹中?但力未能制耳。今復稱仕兵內侮,將逞凶逆,此誠志士效命之日,當與兄圖之。」祥聞其言甚悅,曰:「計將安出?」珍曰:「宇文丞相文寬仁大度,有霸王之略,挾天子而令諸侯,已數年矣。觀其政刑備舉,將士用命,歡雖有眾,固非其儔。況逆順理殊,將不戰而自潰矣。我若招集義勇军,斷其歸路,殲馘凶徒,使隻輪不反,非直雪朝廷之恥,亦壯士封侯之業。」祥深然之,遂與同郡豪右張小白、樊昭名賢、王玄略等舉兵,數日之中,眾至萬餘。將襲歡後軍,兵未進而齊神武已敗。珍與祥邀之,多所剋獲。及李弼名軍至河東,珍與小白等率猗氏名、南解、北解、安邑地、溫泉地、虞鄉地等六縣戶十餘萬歸附。太祖主嘉之,即拜珍平陽太守文,領永寧防主武;祥龍驤將軍武、行臺郎中文,領相里防主武。並賜鼓吹礼以寵異之。太祖主仍執珍手曰:「國家有河東之地者,卿兄弟之力。還以此地付卿,我無東顧之憂矣。」
久之,遷絳州刺史文。以疾免,卒於家。子元名約,性貞正,有識學。位至布憲文中大夫文。
小白等既與珍歸闕,太祖主嘉其立效,並任用之。後咸至郡守武、刺史文。
史臣曰:鄭孝穆名撫寧離散,豳岐多襁負之人;崔謙名鎮禦邊垂,江漢流載清之詠。崔說名居家理治,以嚴肅見稱,蒞職當官,以猛毅為政;崔猷名立朝贊務,則嘉謀屢陳,出撫宣條,則威恩具舉。裴俠名忠勤奉上,廉約治身,吏不能欺,民懷其惠。薛端名歷居顯要,以彊直知名。薛善名任惟繁劇,以弘益流譽。並當時之良將也。而善陷齊諂護以要權寵,易名礼為繆,斯不謬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