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列傳^作第七

寇洛^名 李弼^名弟標 于謹^名子寔

寇洛^名，上谷^地昌平人也。累世為將吏。父延壽^名，和平中，以良家子^词鎮武川^地，因家焉。

洛性明辨，不拘小節。正光末，以北邊賊起，遂率鄉親避地於并、肆，因從爾朱榮^名征討。及賀拔岳^名西征，洛與之鄉里，乃募從入關。破赤水^地蜀，以功拜中堅將軍^武、屯騎校尉^武、別將^武，封臨邑縣男^主，邑二百戶。又從岳獲賊帥尉遲菩薩於渭水^地，破侯伏侯元進^名於百里細川，擒万俟醜奴^名於長坑。洛每力戰，並有功。加龍驤將軍^武、都督^武，進爵安鄉縣子^主，累遷征北將軍^武、衛將軍^武。於平涼，以洛為右都督^武。

侯莫陳悅^名既害岳，欲并其眾。時初喪元帥^武，軍中惶擾，洛於諸將之中，最為舊齒，素為眾所信，乃收集將士，志在復讎，共相糾合，遂全眾而反。既至原州^地，眾咸推洛為盟主，統岳之眾。洛復自以非才，乃固辭，與趙貴^名等議迎太祖^主。魏帝以洛有全師之功，除武衛將軍^武。太祖^主至平涼，以洛為右大都督^武。從討侯莫陳悅^名，平之，拜涇州刺史^文。魏孝武西遷^事，進爵臨邑縣伯^主，邑五百戶。尋進位驃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進爵為公，增邑五百戶。

大統初，魏文帝^號詔曰：「往者侯莫陳悅^名遠同逆賊，潛害故清水公岳，志在兼并。當時造次，物情驚駭。使持節、驃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前涇州刺史^文、大都督^武、臨邑縣開國公^主寇洛^名，忠款自心，勳誠早立，遂能糾合義軍，以待大丞相^文。見危授命，推賢而奉，此而不賞，何以勸勵將來。可加開府^衙，進爵京兆郡公^主。」封洛母宋氏為襄城郡君^主。又轉領軍將軍^武。三年，出為華州刺史^文，加侍中^文。與獨孤信^名復洛陽^地，移鎮弘農^地。四年，從太祖^主與東魏^政戰於河橋^地。軍還，洛率所部鎮東^地雍。五年，卒於鎮，時年五十三。贈使持節、侍中^文、都督雍華豳涇原三秦二岐十州諸軍事^武、太尉^武、尚書令^文、驃騎大將軍^武、雍州刺史^文，諡曰武^號。

子和嗣。世宗^主二年，錄勳^名舊，以洛配享太祖^主廟庭，賜和姓若口引氏，改封松陽郡公^主。後至開府儀同三司^文、賓部中大夫^文。

洛弟紹，位至上柱國^武、北平郡公^主。

李弼^名字景和^名，遼東^地襄平^地人也。六世祖^亲根，慕容垂^名黃門侍郎^文。祖貴醜，平州刺史^文。父永，太中大夫^文，贈涼州刺史^文。

弼少有大志，膂力過人。屬魏室喪亂^词，語所親曰：「丈夫^亲生世，會須履鋒刃，平寇難，安社稷^礼以取功名；安能碌碌依階資以求榮位乎。」魏永安元年[528]，爾朱天光^名辟為別將^武，從天光^名西討，破赤水^地蜀。以功拜征虜將軍^武，封石門縣伯^主，邑五百戶。又與賀拔岳^名討万俟醜奴^名、万俟道洛、王慶^名雲，皆破之。弼恆先鋒^营陷陣，所向披靡，賊咸畏之，曰「莫當李將軍^武前也」。

天光^名赴洛，弼因隸侯莫陳悅^名，為大都督^武，加通直散騎常侍^文。太昌初，授清水郡守^文，恆州^地大中正^文。尋除南秦州刺史^文。隨悅征討，屢有剋捷。及悅害賀拔岳^名，軍停隴上。太祖^主自平涼進軍討悅。弼諫悅曰：「岳既無罪而公害之，又不能撫納其眾，使無所歸。宇文夏州^地收而用之，得其死力，咸云為主將報讎，其意固不小也。今宜解兵謝之，不然，恐必受禍。」悅惶惑，計無所出。弼知悅必敗，乃謂所親曰：「宇文夏州^地才略冠世，德義可宗。侯莫陳公^主智小謀大，豈能自保。吾等若不為計，恐與之同至族滅。」會太祖^主軍至，悅乃棄秦州^地南出，據險以自固。翌日，弼密通使太祖^主，許背悅來降。夜，弼乃勒所部云：「侯莫陳公^主欲還秦州^地，汝等何不束裝？」弼妻，悅之姨也，特為悅所親委，眾咸信之。人情驚擾，不可復定，皆散走，爭趣秦州^地。弼乃先馳據城門以慰輯之，遂擁眾以歸太祖^主。悅由此遂敗。太祖^主謂弼曰：「公與吾同心，天下不足平也。」破悅，得金寶奴^名婢，悉以好者賜之。仍令弼以本官鎮原州^地。尋拜秦州刺史^文。

太祖^主率兵東下，徵弼為大都督^武，領右軍^营，攻潼關^地及迴洛^名城，剋之。大統初，進位儀同三司^文、雍州刺史^文。尋又進位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從平竇泰^名，先鋒^营陷敵，斬獲居多。太祖^主以所乘騅馬及竇泰^名所著牟甲賜弼。又從平弘農^地。與齊神武戰於沙苑^地，弼率軍居右，而左軍為敵所乘。弼呼其麾下六十騎，身先士卒，橫截之，賊遂為二，因大破。以功拜特進^文，爵趙郡公^主，增邑一千戶。又與賀拔勝^名攻剋河東，略定汾、絳。四年，從太祖^主東討洛陽^地，弼為前驅^武。東魏^政將莫多婁貸文^名率眾數千，奄至穀城^地。弼倍道而前，遣軍士鼓噪，曳柴揚塵。貸文^名以為大軍至，遂遁走。弼追躡之，虜其眾，斬貸文^名，傳首大軍所。翌日，又從太祖^主與齊神武戰於河橋^地，每入深陷陣，身被七創，遂為所獲，圍守數重。弼佯若創重，殞絕於地。守者稍懈，弼睨其旁有馬，因躍上西馳，得免。五年，遷司空^文。六年，侯景^名據荊州^地，弼與獨孤信^名禦之，景乃退走。九年，從戰邙山^地，轉太尉^武。十三年，侯景^名率河南六州來附，東魏^政遣其將韓軌^名圍景於潁川^地。太祖^主遣弼率軍援景，諸將咸受弼節度^武。弼至，軌退。王思政^名又進據潁川^地，弼乃引還。十四年，北稽胡^政反，弼討平之。遷太保^文，加柱國大將軍^武。魏廢帝^號元年，賜姓^礼徒河^地氏。太祖^主西巡，令弼居守，後事^葬皆諮稟焉。六官^文建，拜太傅^文、大司徒^文。屬茹茹為突厥^政所逼，舉國請降，弼率前軍迎之。給前後部羽葆鼓吹^礼，賜雜綵六千段。及晉公^主護執政，朝之大事，皆與于謹^名及弼等參議^文。孝閔帝^號踐阼，除太師^文，進封趙國公^主，邑萬戶。前後賞賜累巨萬。

弼每率兵征討，朝受令，夕便引路，不問私事，亦未嘗宿於家。其憂國忘身，類皆如此。兼復性沉雄，有深識，故能以功名終。元年十月，薨^葬於位，年六十四。世宗^主即日舉哀，比葬，三臨其喪。發卒穿冢，給大輅^器、龍旂，陳軍至于墓所。諡曰武^號。尋追封^仕魏國公^主，配食太祖^主廟庭。

子耀。次子輝，尚太祖^主女義安長公主^主，遂以為嗣。

輝大統中，起家員外散騎侍郎^文，賜爵義城郡公^主，歷撫軍將軍^武、大都督^武、鎮南將軍^武、散騎常侍^文。輝常臥疾期年，太祖^主憂之，日賜錢一千，供其藥石之費。及魏廢帝^號有異謀，太祖^主乃授輝武衛將軍^武，總宿衛事^文。尋而帝廢，除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魏恭帝^號二年，加驃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出為岐州刺史^文。從太祖^主西巡，率公卿子弟，別為一軍。孝閔帝^號踐阼，除荊州刺史^文。尋襲爵^仕趙國公^主，改魏國公^主。保定中年，加將軍^武。天和六年[571]，進位柱國^武。建德元年[572]，出為總管^武梁洋^名等十州諸軍事^文、梁州刺史^文。時渠、蓬二州生獠，積年侵暴，輝至州綏撫，並來歸附。璽書勞之。

耀既不得為嗣，朝廷以弼功重，乃封耀邢國公^主，位至開府^衙。子寬，大象末，上大將軍^武蒲山郡公^主。輝弟衍，大象末，大將軍^武、真鄉郡公^主。衍弟綸，最知名，有文武才用。以功臣子，少居顯職，歷吏部^衙、內史^文下大夫^文，並獲當官之譽。位至司會^文中大夫^文、開府儀同三司^文，封河陽郡公^主。為聘齊使主。早卒。子長雅嗣。綸弟晏，建德中，開府儀同三司^文、大將軍^武、趙郡公^主。從高祖^號平齊，歿於并州^地。子璟以晏死王事，即襲其爵。弼弟標。

標字靈傑^名。長不盈五尺，性果決，有膽氣。少事爾朱榮^名。魏永安元年[528]，以兼別將^武從榮破元顥^名，拜討逆將軍^武。及榮被害，標從爾朱世隆^名奉榮妻^名奔河北。又隨爾朱兆^名入洛。賜爵淝城郡男，遷都督^武。普泰元年[531]，元樹自梁入據譙城^地，標從行臺^衙樊子鵠^名擊破之，遷右將軍^营。

魏孝武西遷^事，標從大都督^武元斌之^名與齊神武戰於成皋^地。兵敗，遂與斌之^名奔梁。梁主待以賓禮^礼，後得逃歸。大統元年[535]，授撫軍將軍^武，進封晉陽縣子^主，邑四百戶。尋為太祖^主帳內^营都督^武。從復弘農^地，破沙苑^地。標跨馬運矛，衝鋒陷陣，隱身鞍甲之中。敵人見之，皆曰「避此小兒」。不知標之形貌，正自如是。太祖^主初亦聞標驍悍，未見其能，至是方嗟歎之。謂標曰：「但使膽決如此，何必須要八尺之軀也。」以功進爵為公，增邑四百戶。尋從宇文貴^名與東魏^政將任祥^名、堯雄^名等戰於潁川^地，皆破之。徵為太子中庶子^文。九年，從戰邙山^地，遷持節、大都督^武。十三年，拜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又從弼討稽胡^政，標功居多，除幽州刺史^文，增邑三百戶。十五年，拜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魏廢帝^號初，從趙貴^名征茹茹，論功為最，改封封山縣公^主，增邑并前二千一百戶。孝閔帝^號踐阼，進位大將軍^武。武成初，又從豆盧寧^名征稽胡^政，大獲而還。進爵汝南郡公^主。出為總管^武延綏^地丹三州諸軍事^文、延州刺史^文。四年，卒於鎮。贈恆朔等五州刺史^文。

標無子，以弼子椿嗣。先以標勳功，封魏平縣子^主。大象末，開府儀同三司^文、大將軍^武、右宮伯^武，改封河東郡公^主。

于謹^名字思敬，河南洛陽^地人也。小名巨彌。曾祖^亲婆，魏懷荒鎮將^武。祖安定，平涼郡守^文、高平郡^地將。父提，隴西郡守^文，荏平縣伯^主。保定二年[562]，以謹著勳，追贈^仕使持節、柱國大將軍^武、太保^文、建平郡公^主。

謹性沉深，有識量，略窺經史，尤好孫子^亲兵書。屏居閭里，未有仕進之志。或有勸之者，謹曰：「州郡之職，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須待時來。吾所以優遊郡邑，聊以卒歲耳。」太宰元穆^名見之，歎曰：「王佐材也。」

及破六汗拔陵^名首亂北境，引茹茹為援，大行臺^衙僕射^文元纂^名率眾討之。宿聞謹名，辟為鎧曹^文參軍事^武，從軍北伐。茹茹聞大軍之逼，遂逃出塞。纂令謹率二千騎追之，至郁對原，前後十七戰，盡降其眾。後率輕騎出塞覘賊，屬鐵勒^政數千騎奄至，謹以眾寡不敵，退必不免，乃散其眾騎，使匿叢薄之間，又遣人升山^地指麾，若分部軍眾者。賊望見，雖疑有伏兵^军，既恃其眾，不以為慮，乃進軍逼謹。謹以常乘駿馬一紫一騧，賊先所識，乃使二人各乘一馬，突陣而出。賊以為謹也，皆爭逐之。謹乃率餘軍擊之，其追騎遂奔走，因得入塞。

正光四年[523]，行臺^衙廣陽王^主元深治兵^军北伐，引謹為長流參軍，特相禮接。所有謀議，皆與謹參之。乃使其子佛陀拜焉，其見待如此。遂與廣陽王^主破賊主斛律野穀祿等。時魏末亂，群盜蜂起，謹乃從容謂廣陽王^主曰：「自正光以後，海內沸騰，郡國荒殘，農商廢業。今殿下奉義^地行誅，遠臨關塞^地，然醜類蟻聚，其徒實繁，若極武窮兵，恐非計之上者。謹願稟大王之威略，馳往喻之，必不勞兵甲，可致清蕩。」廣陽王^主然之。謹兼解諸國語^作，乃單騎入賊，示以恩信。於是西部鐵勒^政酋長乜列河等，領三萬餘戶並款附，相率南遷。廣陽王^主欲與謹至折敷嶺^地迎接之。謹曰：「破六汗拔陵^名兵眾不少，聞乜列河等歸附，必來要擊。彼若先據險要，則難與爭鋒。今以乜列河等餌之，當競來抄掠，然後設伏以待，必指掌破之。」廣陽^地然其計。拔陵果來要擊，破乜列河於嶺上，部眾皆沒。謹伏兵^军發，賊遂大敗，悉收得乜列河之眾。魏帝嘉之，除積射將軍^武。

孝昌元年[525]，又隨廣陽王^主征鮮于脩禮。軍次白牛邏^地，會章武王^主為脩禮所害，遂停軍中山。侍中^文元晏宣言於靈太后^主曰：「廣陽王^主以宗室之重，受律專征^礼，今乃盤桓不進，坐圖非望。又有于謹^名者，智略過人，為其謀主。風塵之隙，恐非陛下^主之純臣^名矣。」靈太后^主深納之。詔於尚書省^衙門外立牓，募能獲謹者，許重賞。謹聞之，乃謂廣陽^地曰：「今女主^主臨朝，敢信讒佞，脫不明白殿下素心，便恐禍至無日。謹請束身詣闕，歸罪有司，披露腹心，自免殃禍。」廣陽^地許之。謹遂到牓下曰：「吾知此人。」眾人共詰之。謹曰：「我即是也。」有司以聞。靈太后^主引見^礼之，大怒。謹備論廣陽^地忠款，兼陳停軍之狀。靈后意稍解，遂捨之。尋加別將^武。

二年，梁將曹義宗^號據守穰城^地，數為邊患。乃令謹與行臺^衙尚書^文辛纂^名率兵討之。相持累年，經數十戰。進拜都督^武、宣威將軍^武、冗從僕射^文。孝莊帝^號即位，除鎮遠將軍^武，尋轉直寢^武。又隨太宰元天穆討葛榮^名，平邢杲，拜征虜將軍^武。從爾朱天光^名破万俟醜奴^名，封石城縣伯^主，邑五百戶。普泰元年[531]，除征北大將軍^武、金紫光祿大夫^文、散騎常侍^文。又隨天光^名平宿勤明達，別討夏州^地賊賀遂有伐等，平之，授大都督^武。從天光^名與齊神武戰於韓陵山^地，天光^名既敗，謹遂入關。賀拔岳^名表謹留鎮，除衛將軍^武、咸陽^地郡守^武。

太祖^主臨夏州^地，以謹為防城^地大都督^武，兼夏州長史^文。及岳被害，太祖^主赴平涼。謹乃言於太祖^主曰：「魏祚陵遲，權臣擅命，群盜蜂起，黔首^法嗷然。明公仗超世之姿，懷濟時之略，四方遠近，咸所歸心。願早建良圖，以副眾望。」太祖^主曰：「何以言之？」謹對曰：「關右，秦漢^政舊都，古稱天府，將士驍勇，厥壤膏腴，西有巴蜀之饒，北有羊馬之利。今若據其要害，招集英雄，養卒勸農，足觀時變。且天子在洛，逼迫群兇，若陳明公之懇誠，算時事之利害，請都關^地右，帝必嘉而西遷。然後挾天子而令諸侯，奉王命以討暴亂，桓、文之業，千載一時也。」太祖^主大悅。會有敕追謹為閤內大都督^武，謹因進都關^地中之策，魏帝納之。

尋而齊神武逼洛陽^地，謹從魏帝西遷。仍從太祖^主征潼關^地，破迴洛^名城，授使持節、車騎大將軍^武、儀同三司^文、北雍州刺史^文，進爵藍田縣公^主，邑一千戶。大統元年[535]，拜驃騎大將軍^武、開府儀同三司^文。其年，夏陽^名人王遊浪聚據楊氏壁^地謀逆，謹討擒之。是歲，大軍東伐，謹為前鋒^营。至盤豆，東魏^政將高叔禮守險不下，攻破之。拔虜其卒一千。因此拔弘農^地，擒東魏^政陝州刺史^文李徽伯^名。齊神武至沙苑^地，謹從太祖^主與諸將力戰，破之，進爵常山郡公^主，增邑一千戶。又從戰河橋^地。拜大丞相^文府長史^文，兼大行臺^衙尚書^文。稽胡^政帥夏州刺史^文劉平叛，謹率眾討平之。除大都督^武、恆并燕肆雲五州諸軍事^文、大將軍^武、恆州刺史^文。入為太子太師^文。九年，復從太祖^主東征，別攻柏谷塢^地，拔之。邙山之戰^事，大軍不利，謹率其麾下偽降，立於路左。齊神武軍^营乘勝逐北，不以為虞。追騎過盡，謹乃自後擊之，敵人大駭。獨孤信^名又集兵士於後奮擊，齊神武軍^营遂亂，以此大軍得全。十二年，拜尚書左僕射^文，領司農卿^文。及侯景^名款附，請兵為援，太祖^主命李弼^名率兵應之。謹諫曰：「侯景^名少習兵權，情實^法難測。且宜厚其禮秩^名，以觀其變。即欲遣兵，良用未可。」太祖^主不聽。尋復兼大行臺^衙尚書^文、丞相^文府長史^文，率兵鎮潼關^地，加授華州刺史^文，贈秬鬯^然一卣，圭瓚副焉。俄拜司空^文，增邑四百戶。十五年，進位柱國大將軍^武。齊氏稱帝，太祖^主征之，以謹為後軍大都督^武。別封一子鹽亭縣侯^主，邑一千戶。魏恭帝^號元年，除雍州刺史^文。

初，梁元帝^號平侯景之^名後，於江陵^地嗣位，密與齊氏通使，將謀侵軼。其兄子岳陽王^主察時為雍州刺史^文，以梁元帝^號殺其兄譽，遂結讎隙。據襄陽^地來附，仍請王師^词。乃令謹率眾出討。太祖^主餞於青泥谷。長孫儉^名問謹曰：「為蕭繹^名之計，將欲如何？」謹曰：「耀兵漢、沔，席卷渡江，直據丹陽^地，是其上策；移郭內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至，是其中策；若難於移動，據守羅郭，是其下策。」儉曰：「揣繹定出何策？」謹曰：「必用下策。」儉曰：「彼棄上而用下，何也？」對曰：「蕭氏保據江南^地，綿歷數紀。屬中原多故，未遑外略。又以我有齊氏之患，必謂力不能分。且繹懦而無謀，多疑少斷。愚民難與慮始，皆戀邑居，既惡遷移，當保羅郭。所以用下策也。」謹乃令中山公^主護及大將軍^武楊忠^名等，率精騎先據江津^地，斷其走路。梁人豎木柵於外城，廣輪六十里。尋而謹至，悉眾圍之。梁主屢遣兵於城南出戰，輒為謹所破。旬有六日，外城遂陷。梁主退保子城。翌日，率其太子^主以下，面縛出降，尋殺之。虜其男女十餘萬人，收其府庫珍寶。得宋渾天儀、梁日晷銅表、魏相風^器烏、銅蟠螭趺、大玉徑四尺圍七尺、及諸轝輦法物以獻，軍無私焉。立蕭察為梁主，振旅^军而旋。太祖^主親至其第，宴語極歡。賞謹奴婢一千口，及梁之寶物，并金石絲竹樂一部，別封新野郡公^主，邑二千戶。謹固辭，太祖^主不許。又令司樂^文作常山公^主平梁^建歌十首，使工人歌之。

謹自以久當權勢，位望隆重，功名既立，願保優閑。乃上先所乘駿馬及所著鎧甲等。太祖^主識其意，乃曰：「今巨猾未平，公豈得便爾獨善。」遂不受。六官^文建，拜大司徒^文。

及太祖^主崩^葬，孝閔帝^號尚幼，中山公^主護雖受顧命，而名位素下，群公各圖執政，莫相率服。護深憂之，密訪於謹^名。謹曰：「夙蒙丞相^文殊睠，情深骨肉。今日之事，必以死爭之。若對眾定策，公必不得辭讓。」明日，群公會議。謹曰：「昔帝室傾危，人圖問鼎。丞相^文志在匡救，投袂荷戈，故得國祚^名中興，群生遂性。今上天降禍，奄棄庶寮。嗣子^亲雖幼，而中山公^主親則猶子，兼受顧託，軍國之事，理須歸之。」辭色抗厲，眾皆悚動。護曰：「此是家事，素雖庸昧，何敢有辭。」謹既太祖^主等夷，護每申禮敬。至是，謹乃趨而言曰：「公若統理軍國，謹等便有所依。」遂再拜^礼。群公迫於謹^名，亦再拜^礼，因是眾議始定。

孝閔帝^號踐阼，進封燕國公^主，邑萬戶。遷太傅^文、大宗伯^主，與李弼^名、侯莫陳崇^名等參議^文朝政。及賀蘭祥^名討吐谷渾^政也，謹遙統其軍，授以方略。

保定二年[562]，謹以年老，上表^礼乞骸骨^词。詔報曰：「昔師尚父年踰九十，召公奭幾將百歲，皆勤王家，自彊不息。今元惡未除，九州不一，將以公為舟烜，弘濟於艱難，豈容忘二公之雅操，而有斯請。朕用恧焉。公若更執謙^名沖，有司宜斷啟。」

三年四月，詔曰：「樹以元首，主乎教化，率民孝悌，置之仁壽。是以古先明后，咸若斯典，立三老五更^礼，躬自袒割。朕以眇身，處茲南面，何敢遺此黃髮，不加尊敬。太傅^文、燕國公^主謹，執德淳^名固，為國元老，饋以乞言，朝野所屬。可為三老，有司具禮，擇日^礼以聞。」謹上表^礼固辭，詔答不許。又賜延年杖。高祖^號幸太學^衙以食之。三老入門，皇帝迎拜門屏之間，三老答拜^礼。有司設三老席於中楹，南向。太師^文、晉國公^主護升階，設几於席。三老升席，南面憑几而坐，以師道^仕自居。大司寇^文、楚國公^主寧升階，正舄。皇帝升階，立於斧扆之前，西面。有司進饌，皇帝跪設醬豆，親自袒割。三老食訖，皇帝又親跪授爵以酳。有司撤訖。皇帝北面立而訪道。三老乃起立於席後。皇帝曰：「猥當天下重任，自惟不才，不知政治之要，公其誨之。」三老答曰：「木受繩則正，后從諫則聖。自古明王^主聖主，皆虛心納諫，以知得失，天下乃安。唯陛下^主念之。」又曰：「為國之本，在乎忠信。是以古人云去食去兵，信不可失。國家興廢，莫不由之。願陛下^主守而勿失。」又曰：「治國之道，必須有法。法者，國之綱紀^词。綱紀^词不可不正，所正在於賞罰。若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則有善者日益，為惡者日止。若有功不賞，有罪不罰，則天下善惡不分，下民無所措其手足矣。」又曰：「言行者立身之基，言出行隨，誠宜相顧。願陛下^主三思而言，九慮而行。若不思不慮，必有過失。天子之過，事無大小，如日月之蝕，莫不知者。願陛下^主慎之。」三老言畢，皇帝再拜^礼受之，三老答拜^礼焉。禮成而出。

及晉公^主護東伐，謹時老病，護以其宿將舊臣，猶請與同行，詢訪戎略。軍還，賜鐘磬一部。天和二年[567]，又賜安車^器一乘。尋授雍州牧^文。三年，薨^葬于位，年七十六。高祖^號親臨，詔譙王儉^名監護喪^葬事，賜繒綵千段，粟麥五千斛，贈本官，加使持節、太師^文、雍恆等二十州諸軍事^文、雍州刺史^文，諡曰文^號。及葬，王公已下，咸送出郊外。配享於太祖^主廟庭。

謹有智謀，善於事上。名位雖重，愈存謙^名挹。每朝參^礼往來，不過從兩三騎而已。朝廷凡有軍國之務，多與謹決之。謹亦竭其智能，弼諧帝室。故功臣之中，特見委信，始終若一，人無間言。每教訓諸子，務存靜退。加以年齒遐長，禮遇隆重，子孫繁衍，皆至顯達^名，當時莫與為比焉。子寔嗣。

寔字賓實，少和厚。年未弱冠，入太祖^主幕府^衙，從征潼關^地及迴洛^名城。大統三年[537]，又從復弘農^地，戰沙苑^地。以前後功，封萬年縣子^主，邑五百戶，授主衣都統^武。河橋之役^事，先鋒^营陷陣。軍還，寔又為內殿，除通直散騎常侍^文，轉太子右衛率^武，加都督^武。又從太祖^主戰於邙山^地。十一年，詔寔侍講^文東宮^衙。侯景^名來附，遣寔與諸軍援之，平九曲城^地。進大都督^武，遷儀同三司^文，加散騎常侍^文。十四年，除尚書^文。是歲，太祖^主與魏太子^主西巡，寔時從。太祖^主刻石於隴山^地之上，錄功臣位，以次鐫勒，預以寔為開府儀同三司^文。至十五年，方授之。尋除滑州刺史^文，特給鼓吹^礼一部，進爵為公，增邑二百戶。魏恭帝^號二年，羌東念姐率部落反，結連吐谷渾^政，每為邊患。遣大將軍^武豆盧寧^名討之，踰時不剋。又令寔往，遂破之。太祖^主手書勞問，賜奴婢一百口，馬一百疋。孝閔帝^號踐祚，授民部^衙中大夫^文，進爵延壽郡公^主，邑二千戶。又進位大將軍^武，除勳州刺史^文，入為小司寇^文。天和二年[567]，延州^地蒲川^地賊郝三郎等反，攻逼丹州^地。遣寔率眾討平之，斬三郎首，獲雜畜萬餘頭。乃除延州刺史^文。五年，襲爵^仕燕國公^主，進位柱國^武，以罪免。尋復本官，除涼州^地總管^武。大象二年[580]，加上柱國^武，拜大左輔^文。隋開皇元年[581]，薨^葬。贈司空^文，諡曰安^號。

子顗，大象末，上開府^衙、吳州總管^文、新野郡公^主。顗弟仲文^名，大將軍^武、延壽郡公^主。仲文^名弟象賢，儀同三司^文，尚高祖^號女。

寔弟翼，自有傳。翼弟義，上柱國^武、潼州^地總管^武、建平郡公^主。義弟^名禮，上大將軍^武、趙州刺史^文、安平郡公^主。禮弟^名智，初為開府^衙，以受宣帝^號旨，告齊王^主憲反，遂封齊國公^主。尋拜柱國^武、涼州^地總管^武、大司空^文。智弟紹，上開府^衙、綏州刺史^文、華陽郡公^主。紹弟弼，上儀同、平恩縣公^主。弼弟蘭，上儀同、襄陽縣公^主。蘭弟曠，上儀同，贈恆州刺史^文。

史臣曰：賀拔岳^名變起倉卒，侯莫陳悅^名意在兼并，于時將有離心，士無固志。洛撫緝散亂，抗禦仇讎。全師而還，敵人絕覬覦之望；度德而處，霸王建^名匡合之謀。此功故不細也。李弼^名、于謹^名懷佐時之略，逢啟聖之運，綢繆顧遇，締構艱難，帷幄盡其謨猷，方面宣其庸績，擬巨川^名之舟楫，為大廈之棟梁。非惟攀附成名，抑亦材謀自取。及謹以耆年^名碩德^名，譽重望高，禮備上庠^名，功歌司樂^文，常以滿盈為戒，覆折是憂。不有君子，何以能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