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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关键词 词云图

卷六十九 列傳第五十七

申徽 陸通弟逞 厙狄峙 楊荐 王慶 趙剛仲卿 趙昶 王悅 趙文表 元定 楊摽

申徽世儀魏郡人也。六世祖鐘,為後趙司徒冉閔末,中原喪亂,鐘子邃避地江左曾祖爽,仕宋位雍州刺史祖隆道,宋北兗州刺史。父明仁,郡功曹,早卒。

徽少與母居,盡力孝養。及長,好經史。性審慎,不妄交游。遭母憂,喪畢,乃歸於魏。元顥入洛,以元邃東徐州刺史,邃引徽為主簿。顥敗,邃被檻車洛陽,故吏賓客並委去,唯徽送之。及邃得免,乃廣集賓友,歎徽有古人風。尋除太尉府行參軍

孝武初,徽以洛陽兵難未已,遂間行入關見周文。周文與語,奇之,薦之於賀拔岳,岳亦雅相敬待,引為賓客。周文臨夏州,以徽為記室參軍兼府主簿。周文察徽沉密有度量,每事信委之,乃為大行臺郎中。時軍國草創,幕府務殷,四方書檄皆徽之辭也。以迎孝武功,封博平縣子、本州大中正。大統初,進爵為侯。四年,拜中書舍人,修起居注。河橋之役,大軍不利,近侍之官分散者眾,徽獨不離左右,魏帝稱歎之。十年,遷給事黃門侍郎

先是,東陽王元榮為瓜州刺史,其女婿劉彥隨焉。及榮死,瓜州首望表榮子康為刺史,彥遂殺康而取其位。屬四方多難,朝廷不遑問罪,因授彥刺史。頻徵不奉詔,又南通吐谷渾,將圖叛逆。周文難於動眾,欲以權略致之,乃以徽為河西大使,密令圖彥。徽輕以五十騎行,既至,止於賓館。彥見徽單使,不以為疑。徽乃遣一人微勸彥歸朝,以揣其意,彥不從。徽又使贊成其住計,彥便從之,遂來至館。徽先與瓜州豪右密謀執彥,遂叱而縛之。彥辭無罪,徽數之曰:「君無尺寸之功,濫居方岳之重,恃遠背誕,不恭貢職,戮辱使人,輕忽詔命。計君之咎,實不容誅。但受詔之日,本令相送歸闕,所恨不得即申明罰,以謝邊遠耳。」於是宣詔慰勞吏人及彥所部,復云大軍續至,城內無敢動者。使還,遷都官尚書

十二年瓜州刺史成慶為城人張保所殺,都督令狐延等起義逐保,啟請刺史。以徽信洽西土,拜假節、瓜州刺史。徽在州五稔,儉約率下,邊人樂而安之。十六年,徵兼尚書右僕射,加侍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廢帝二年,進爵為公,正右僕射賜姓宇文氏

徽性勤至,凡所居官,案牘無大小皆親自省覽,以是事無稽滯,吏不得為姦。後雖歷公卿,此志不懈。出為襄州刺史。時南方初附,舊俗官人皆通餉遺。徽性廉慎,乃畫楊震像於寢室以自戒。及代還,人吏送者數十里不絕。徽自以無德於人,慨然懷愧,因賦詩,題於清水亭。長幼聞之,皆競來就讀,遞相謂曰:「此是申使君手跡。」並寫誦之。

明帝以御正任總絲綸,更崇其秩為上大夫,員四人,號大御正,又以徽為之。歷小司空少保,出為荊州刺史。入為小司徒小宗伯天和六年,上疏乞骸骨,詔許之。,贈泗州刺史,諡曰

子康嗣。位瀘州刺史司織下大夫上開府

康弟敦,汝南郡守。敦弟靜,齊郡守。靜弟處,上開府同昌縣侯。卒。

陸通仲明吳郡人也。曾祖載,從宋武帝關中,軍還,留載隨其子義真長安,遂沒赫連氏。魏太武平赫連氏,載仕魏,位中山郡守

父政,性至孝。其母吳人,好食魚。北土魚少,政求之常苦難。後宅側忽有泉出,而有魚,遂得以供膳。時人以為孝感所致,因謂其泉為孝魚泉。從尒朱天光討伐。及天光敗,歸周文。周文為行臺,以政為行臺左丞原州長史,賜爵中都縣伯。大統中,卒。

通少敦敏好學,有志節。幼從政在河西,遂逢寇難,與政相失。通乃自拔東歸,從尒朱榮。榮死,又從尒朱兆。及尒朱氏滅,乃入關。周文時在夏州,引為帳內督。頃之,賀拔岳侯莫陳悅所害。時有傳岳軍府已亡散者,周文憂之,通以為不然。居數日,問至,果如所策。自是愈見親禮,遂晝夜陪侍,家人罕見其面。通雖處機密,愈自恭謹,周文以此重之。後以迎孝武功,封都昌縣伯

大統元年,進爵為侯。從禽竇泰,復弘農沙苑之役,力戰有功。又從解洛陽圍。軍還,屬趙青雀反於長安,周文將討之,以人馬疲弊,不可速行,又謂青雀等一時陸梁,不足為慮,乃云:「我到長安,但輕騎臨之,必當面縛。」通進曰:「青雀等既以大軍不利,謂朝廷傾危,同惡相求,遂成反亂。然其逆謀久定,必無遷善之心。且其詐言大軍敗績,東寇將至,若以輕騎往,百姓謂為信然,更沮兆庶之望。大兵雖疲弊,精銳猶多,以明公之威,率思歸之眾,以順討逆,何慮不平?」周文深納之,因從平青雀。錄前後功,進爵為公,徐州刺史。以寇難未平,留不之部。與于謹討劉平伏,加大都督。從周文援玉壁,進儀同三司

九年,高仲密以地來附,通從若干惠戰於芒山。眾軍皆退,唯惠與通率所部力戰。至夜中乃陰引還,敵亦不敢逼。進授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太僕卿賜姓部六孤氏,進爵綏德郡公。周孝閔踐祚,拜小司空保定五年,累遷大司寇

通性柔謹,雖久處列位,常清慎自守。所得祿賜,盡與親故共之,家無餘財。常曰:「凡人患貧而不貴,不患貴而貧也。」建德元年,轉大司馬。其年。通弟逞。

逞字季明,初名彥,字世雄魏文帝常從容謂之曰:「爾既溫裕,何因乃字世雄?且為世之雄,非所宜也。於爾兄弟又復不類。」遂改焉。逞少謹密,早有名譽。兄通先以軍功別受茅土,乃讓父爵中都縣伯令逞襲之。起家羽林監、周文內親信。時輩皆以驍勇自達,唯逞獨兼文雅,周文由此加禮遇焉。大統十四年,參大丞相府軍事,尋兼記室。保定初,累遷吏部中大夫,歷蕃部、御伯中大夫,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徙授司宗中大夫,轉軍司馬。逞幹識詳明,歷任三府,所在著績。朝廷嘉之,進爵為公。

天和三年,齊遣侍中斛斯文略中書侍郎劉逖來聘。初修鄰好,盛選行人,詔逞為使主,尹公正為副以報之。逞美容止,善辭令,敏而有禮,齊人稱焉。還屆近畿,詔令路車儀服郊迎而入,時人榮之。四年,除京兆尹。郡界有豕生數子,經旬而死。其家又有豶,遂乳養之,諸豚賴之以活,時論以逞仁政所致。俄遷司會中大夫,出為河州刺史晉公護雅重其才,表為中外府司馬,頗委任之。尋復為司會,兼納言,遷小司馬。及護誅,坐免官

頃之,起為納言。又以疾不堪劇任,乃除宜州刺史。故事,刺史奉辭,例備鹵簿,逞以時屬農要,奏請停之。武帝深嘉焉,詔遂其所請,以彰雅操。逞在州有惠政,吏人稱之。東宮初建,授太子太保。卒,贈大將軍。子操嗣。

厙狄峙,其先遼東人,本姓段,匹磾之後也,因避難改焉。後徙居代,世為豪右。祖凌,武威郡守。父貞,上洛郡守

峙少以弘厚知名,善騎射,有謀略。仕魏,位高陽郡守,政存仁恕,百姓頗悅之。孝武西遷,峙乃棄官從入關。大統元年,拜中書舍人,參掌機密,以恭謹見稱。遷黃門侍郎

時與東魏爭衡,蠕蠕乘虛,屢為邊患,朝議欲結和親,乃使峙往。峙狀貌魁梧,善於辭令,蠕蠕主雅信重之,自是不復為寇。周文謂峙曰:「昔魏絳和戎,見稱前史。以君方之,彼有愧色。」封高邑縣公。累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拜侍中蠕蠕滅後,突厥強盛,雖與周通好,而外連齊氏。周文又令峙銜命喻之。突厥感悟,即執齊使歸諸京師。進爵安豐郡公,歷小司空小司寇

明帝初,為益州刺史都督三十一州諸軍事。峙性寬和,尚清靖,為夷獠所安。後為宜州刺史。入為少師。以年老,乞骸骨,詔許之。卒,諡曰

子嶷嗣,少知名,位開府儀同三司、職方中大夫蔡州刺史。卒官。

嶷弟徵,從平齊,以功拜儀同大將軍,賜爵樂陵縣公

徵弟徽,亦以軍功至儀同大將軍、保城縣男

徽弟嶔,性弘厚,有局度,以齊右下大夫武帝東伐,入并州。軍敗,侍臣殲焉。及帝之出,唯嶔侍從。以功授上儀同大將軍,遷開府,歷右宮伯,賜爵樂城縣侯。仕隋,位至戶部尚書

楊荐字承略,秦郡寧夷人也。父寶,昌平郡守

荐幼孤,早有名譽,性廉謹,喜怒不形於色。魏永安中,隨尒朱天光入關討群賊,封高邑縣男。周文臨夏州,補帳內都督。及平侯莫陳悅,使荐入洛請事,孝武授周文關西大行臺,仍除荐直閤將軍。時馮翊長公主嫠居,孝武意欲歸諸周文,乃令武衛元毗喻旨。荐歸白周文,又遣荐入洛陽請之,孝武即許焉。孝武欲向關中,荐贊成其計。孝武曰:「卿歸語行臺迎我。」周文又遣荐與長史宇文測出關候接。孝武至長安,進爵清水縣子

大統元年蠕蠕和親,周文遣荐與楊寬使,并結婚而還。進爵為侯。又使荐納幣蠕蠕魏文帝郁久閭后崩,周文遣僕射趙善使蠕蠕,更請婚。善至夏州,聞蠕蠕貳於東魏,欲執使者。善懼,乃還。周文乃使荐往,賜黃金十斤,雜綵三百匹。荐至蠕蠕,責其背惠食言,并論結婚之意。蠕蠕感悟,乃遣使隨荐報命焉。

侯景來附,周文令荐助鎮遏。荐知景翻覆,遂求還,具陳事實,周文乃遣使密追助景之兵。尋而景叛。

十六年,大軍東討,周文恐蠕蠕乘虛寇掠,乃遣荐往,更論和好,以安慰之。進使持節、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

周孝閔帝踐阼,除御伯大夫,進爵姚谷縣公,仍使突厥結婚。突厥可汗弟地頭可汗阿史那庫頭居東面,與齊通和,說其兄欲背先約。計謀已定,將以荐等送齊。荐知其意,乃正色責之,辭氣慷慨,涕泗橫流。可汗慘然良久曰:「幸無所疑,當共平東賊,然後發遣我女。」乃令荐先報命,仍請東討。以奉使稱旨,遷大將軍保定四年,又納幣突厥。還,行小司馬,又行大司徒。從陳公純等逆女於突厥,進爵南安郡公天和三年,遷總管梁州刺史。後以疾卒。

王慶興慶太原祁人也。父因,魏靈州刺史、懷德縣公

慶少開悟,有才略。初從周文征伐,復弘農,破沙苑,並有戰功,每獲殊賞。大統十年,授殿中將軍周孝閔帝踐阼,晉公護引為典籤。慶樞機明辯,漸見親待,授大都督武成元年,以前後功,賜爵始安縣男二年,行小賓部。保定二年,使吐谷渾,與其分疆,仍論和好之事。渾主悅服,遣所親隨慶貢獻。

初,突厥與周和親,許納女為后。而齊人知之,懼成合從之勢,亦遣使求婚,財饋甚厚。突厥貪其重賂,便許之。朝議以魏氏昔與蠕蠕結婚,遂為齊人離貳,今者復恐改變,欲遣使結之。遂授慶左武伯,副楊荐為使。是歲,遂興入并之役。慶乃引突厥騎,與隋公楊忠至太原而還。及齊人許送皇姑及世母,朝廷遂與通和。突厥聞之,復致疑阻,於是又遣慶往諭之。可汗感悅,結好如初。五年,復與宇文貴使突厥逆女。自此,以慶信著北蕃,頻歲出使。後更至突厥,屬其可汗暴殂,突厥謂慶曰:「前後使來,逢我國喪者,皆剺面表哀。況今二國和親,豈得不行此事!」慶抗辭不從。突厥見其守正,卒不敢逼,武帝聞而嘉之。錄慶前後使功,遷開府儀同三司兵部中大夫,進爵為公。歷丹、中二州刺史,為政嚴肅,吏不敢犯。

大象元年,授小司徒,加上大將軍總管汾石二州五鎮諸軍事汾州刺史。又除延州總管,進位柱國開皇元年,進爵平昌郡公。卒于鎮,贈上柱國,諡曰。子淹嗣。

趙剛字僧慶,河南洛陽人也。祖寧,魏高平太守。父和,永平中,陵江將軍。南討度淮,聞父喪,輒還。所司將致之於法,和曰:「罔極之恩,終天莫報。若許安厝,禮畢而即罪戮,死且無恨。」言訖號慟,悲感傍人。主司以聞,遂宥之。喪畢,除寧遠將軍。大統初,追贈膠州刺史

剛少機辯,有幹能。起家奉朝請,累遷金紫光祿大夫,領司徒從事中郎,加閤內都督。及孝武與齊神武構隙,剛密奉旨,召東荊州刺史馮景昭。未及發,而神武已逼洛陽孝武西遷景昭集府僚文武,議其去就,司馬馮道和請據州待北方處分。剛抽刀投地曰:「公若為忠臣,可斬道和。如欲從賊,可見殺!」景昭感悟,遂率眾赴關右。屬侯景穰城東荊州人楊歡等起兵應景,以其眾邀景昭於路。景昭戰敗,剛遂沒於蠻。後自贖免,乃見東魏東荊州刺史李魔憐,勸令歸關西。魔憐納之,使剛至并州,密觀事勢。神武引剛內宴,因令剛齎書申敕荊州。剛還報魔憐,仍說魔憐斬楊歡等,以州歸西,魔憐乃使剛入朝。大統初,剛於灞上見周文,具陳關東情實周文嘉之,封陽邑縣子。論復東荊州功,進爵臨汝縣伯

初,賀拔勝獨孤信孝武西遷之後,並流寓江左。至是,剛言於魏文帝,請追而復之。乃以剛為兼給事黃門侍郎,使梁魏興,齎移書與其梁州刺史杜懷寶等。即與剛盟歃,受移送建康,仍遣人隨剛報命。是年,又詔剛使三荊,聽在所便宜從事。使還,稱旨,進爵武成縣侯,除大丞相帳內都督。復使魏興,重申前命。尋而梁人禮送賀拔勝獨孤信等。

頃之,御史中尉董紹進策,請圖梁漢,以紹為行臺梁州刺史。剛以為不可,而朝議已決,遂出軍。紹竟無功還,免為庶人。除剛潁川郡守。高仲密北豫州來附,兼大行臺左丞,持節赴潁川節度義軍。師還,剛別破侯景前驅於南陸,復獲其郡守二人。時有流言,傳剛東叛,神武因設反間,聲遣迎接。剛乃率騎襲其丁塢,拔之。周文知剛無貳,乃加賚焉。除營州刺史,進爵為公。

渭州人鄭五醜構逆,與叛羌傍乞鐵匆相應,令剛往鎮之。將發,魏文帝引見內寢,舉觴屬剛曰:「昔侯景在東,為卿所困。黠羌小醜,豈足勞卿謀慮也?」時五醜已剋定夷鎮,所在立柵。剛至,並攻破之,散其黨與。五醜於是西奔鐵匆,剛又進破鐵匆偽廣寧郡。屬宇文貴等西討,詔以剛行渭州事,資給糧餼。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入為光祿卿六官建,拜膳部中大夫

周孝閔帝踐祚,進爵浮陽郡公,出為利州總管沙州氐恃險逆命,剛再討復之。方州生獠,自此始從賦役。剛以信州濱江負阻,乃表請討之。詔剛率利、沙等十四州兵往經略焉。仍加授渠州刺史。剛初至,渠帥憚其軍威,相次降款。剛師出踰年,士卒疲弊,尋復亡叛,後遂以無功而還。又與所部儀同尹才失和,被徵赴闕,遇疾,卒於路。贈中、淅、涿三州刺史,諡曰。子元卿,弟仲卿

仲卿性粗暴,有膂力。周齊王憲甚禮之。以軍功位上儀同,為畿伯中大夫。後以平王謙功,進位大將軍,封長垣縣公隋文帝受禪,進河北郡公,尋拜石州刺史。法令嚴猛,纖介之失無所寬捨,鞭笞輒至二百。吏人戰慄,無敢違犯,盜賊屏息,皆稱其能。遷朔州總管。時塞北盛興屯田仲卿總統之。微有不理者,仲卿輒召主掌撻其胸背,或解衣倒曳於荊棘中,時人謂之於菟。事多克濟,由是收穫歲廣,邊戍無餽運之憂。

突厥啟人可汗求婚,上許之。仲卿因是間其骨肉,遂相攻擊。十七年,啟人窘迫,與隋使長孫晟投通漢鎮。仲卿率騎千餘援之,達頭不敢逼。潛遣人誘致啟人所部,至者二萬餘家。其年,從高熲指白道以擊達頭仲卿前鋒。至族蠡山,與虜遇,交戰七日,大破之。追奔乞伏泊,復啟人。突厥悉眾而至,仲卿為方陣,四面拒戰,經五日。會高熲大兵至,合擊之,虜乃敗走。追度白道,踰秦山七百餘里。時突厥降者萬餘家,上令仲卿處之恒安。以功進上柱國。朝廷慮達頭掩襲啟人,令仲卿屯兵二萬以備之,代州總管韓洪、永康公李藥王蔚州刺史劉隆等將步騎一萬鎮恒安,達頭來寇,韓洪軍大敗。仲卿樂寧鎮邀擊,斬千餘級。

明年,督役築金河定襄二城以居啟人。時有上表仲卿酷暴,上命御史王偉按之,並實。惜其功,不罪,因勞之曰:「知公清正,為下所惡。」賜物五百段。仲卿益恣,由是免官

仁壽初,檢校司農卿。蜀王秀之得罪,奉詔往益州按之。秀賓客經過處,仲卿必深文致法,州縣長吏坐者太半。上以為能,賞奴婢五十口、黃金二百兩、米粟五千石、奇寶雜物稱是。煬帝嗣位,判兵部工部尚書事。卒官。諡曰。子世弘嗣

趙昶字長舒,天水南安人也。曾祖襄,仕魏,至中山郡守,因家於代焉。

昶少聰敏,有志節。弱冠,以材力聞。魏北中郎將高千鎮陝,以昶為長史中軍都督。周文平弘農,擢為相府典籤

大統九年,大軍失律於芒山,清水氐酋李鼠仁自軍逃還,憑險作亂。周文將討之,先求可使者,遂令昶使焉。見鼠仁,喻以禍福。群凶或從或不,從其命者,復將加刃於昶。而昶神色自若,志氣彌厲。鼠仁感悟,遂相率降。氐梁道顯叛,攻南由,周文復遣昶慰喻之,道顯等皆即款附。東秦州刺史魏光因徙其豪帥三十餘人并部落於華州,周文即以昶為都督領之。先是,汾州胡叛,再遣昶慰勞之,皆知其虛實。及大軍往討,昶為先驅,遂破之。以功封章武縣伯

十五年,拜安夷郡守,帶長蛇鎮將。氐俗荒獷,昶威懷以禮,莫不悅服。期歲之後,樂從軍者千餘人。加授帥都督。時屬軍機,科發切急,氐情難之,復相率謀叛。昶又潛遣誘說,離間其情。因其攜貳,遂輕往臨之。群氐不知所為,咸來見昶,乃收其首逆者二十餘人斬之,餘眾遂定。朝廷嘉之,除大都督,行南秦州事。時氐帥蓋閙等反,昶復討禽之。又與史寧宕昌羌、獠二十餘萬。拜武州刺史恭帝初,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潭水羌叛,殺武陵、潭水二郡守。昶率儀同駱天人等討平之。

周明帝初,鳳州人仇周貢、魏興等反,自號周公,破廣化郡,攻沒諸縣,分兵西入,圍廣業、脩城二郡。廣業郡守薛爽、脩城郡守杜杲等請昶為援。遣使報杲,為周貢黨樊伏興等所獲。興等知昶將至,解脩城圍,據泥功嶺,設六伏以待昶。昶至,遂遇其伏,合戰破之。廣業之圍亦解,昶追之至泥陽川而還。興州人段吒及氐酋姜多復反,攻沒郡縣,昶討斬之。

昶自以被拔擢居將帥之任,傾心下士,虜獲氐、羌,撫而使之,皆為昶盡力。周文常曰:「不煩國家士馬而能威服氐、羌者,趙昶有之矣。」至是,明帝錄前後功,進爵長道郡公賜姓宇文氏,賞勞甚厚。二年,徵拜賓部中大夫,行吏部。尋以疾卒。

王悅字眾喜,京兆藍田人也。少有氣幹,為州里所稱。周文初定關隴,悅率募鄉里從軍,屢有戰功。

大統元年,除相府刑獄參軍,封藍田縣伯四年東魏侯景攻圍洛陽,周文赴援,悅又率鄉里千餘人從軍至洛陽。將戰之夕,悅罄其行資,市牛饗戰士。悅所部盡力,斬獲居多。遷大行臺右丞,轉左丞。久居管轄,頗獲時譽。

十三年侯景據河南來附,仍請兵為援,周文先遣韋法保、賀蘭願德等帥眾助之。悅言於周文曰:「侯景之於高歡,始則篤鄉黨之情,末乃定君臣之契,位居上將,職重台司,論其分義,有同魚水。今歡始死,景便離貳,豈不知君臣之道有違,忠義之禮不足?蓋其圖既大,不卹小嫌。然尚能背德於高氏,豈肯盡節於朝廷!今若益之以勢,援之以兵,非唯侯景不為池中之物,亦恐朝廷貽笑將來也。」周文納之,乃遣追法保等,而景尋叛。後拜京兆郡守散騎常侍,遷大行臺尚書

達奚武征梁漢。軍出,武令悅說其城主楊賢,悅乃貽之書,賢於是遂降。悅又白武云:「白馬衝要,是必爭之地。今城守寡弱,易可圖也。若蜀兵更至,攻之實難。」武然之,即令悅率輕騎徑趣白馬。悅示其禍福,梁將深悟,遂以城降。時梁武陵王蕭紀果遣其將任珍奇,欲先據白馬。行次關城,聞其已降,乃還。及梁州平,周文即以悅行刺史事。招攜初附,人吏安之。

廢帝二年,徵還本任。屬改行臺為中外府,尚書員廢,悅以儀同領兵還鄉里。悅既久居顯職,及此之還,私懷怏怏,猶陵駕鄉里,失於宗黨之情。其長子康恃悅舊望,遂自驕縱。所部軍人將有婚禮,康乃非理陵辱。軍人訴之,悅及康並坐除名,仍配遠防。及于謹江陵,令悅從軍展效。江陵平,因留鎮之。

周孝閔帝踐祚,依例復官,授郢州刺史。尋拜使持節、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大都督、司水中大夫,進爵藍田縣侯。俄遷司憲中大夫賜姓宇文氏,又進爵河北縣公。性儉約,不營生業,雖出內榮顯,家徒四壁而已,明帝手敕勞勉之。保定元年,卒於位。

子康嗣,官至司邑下大夫

趙文表,其先天水西人也,後徙居南鄭。累世為二千石。父珏,性方嚴,有度量。位御伯中大夫,封昌國縣伯。贈虞、絳二州刺史,諡曰

文表少而修謹,志存忠節。起家為周文親信,累遷左金紫光祿大夫保定五年,授畿伯下大夫,遷許國公宇文貴府長史。尋拜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仍從貴使突厥皇后,進止儀注,皆令文表典之。文表斟酌而行,皆合禮度。及皇后將入境,突厥託以馬瘦徐行,文表慮其為變,遂說突厥使羅莫緣曰:「后自發彼蕃,已淹時序,途經沙漠,人馬疲勞。且東寇每伺間隙,吐谷渾亦能為變,今君以可汗愛女,結姻上國,曾無防慮,豈人臣之體乎?」莫緣然之,遂倍道兼行,數日至甘州。以迎后功,別封伯陽縣伯

天和三年,除梁州總管府長史。所管地名恒稜者,方數百里,並夷、獠所居,恃其險固,常懷不軌,文表率眾討平之。遷蓬州刺史。政尚仁恕,夷、獠懷之。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加大將軍,進爵為公。

大象中,拜吳州總管。時開府于顗吳州刺史。及隋文帝執政,尉遲迥等舉兵,遠近騷然,人懷異望。顗自以族大,且為國家肺腑,懼文表負己,謀欲先之,乃稱疾不出。文表往問之,顗遂手刃文表,因令其吏人告云:「文表謀反。」仍馳啟其狀。帝以諸方未定,恐顗為變,遂授顗吳州總管以安之。後知文表無異志,雖不罪顗,而聽其子仁海襲爵

元定字願安,河南洛陽人也。祖比,魏婺州刺史。父道龍,鉅鹿郡守

定惇厚少言,內沈審而外剛毅。從周文討侯莫陳悅,以功拜步兵校尉孝武西遷,封高邑縣男。定有勇略,累從征伐,每戰必陷陣,然未嘗自言其功。周文深重之,諸將亦稱其長者。累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為公。廢帝二年,以宗室進封建城郡王三年,行周禮,爵隨例降,改封長湖郡公

周明帝初,拜岷州刺史。威恩兼濟,甚得羌豪之情,先時生羌據險不賓者,至是,並出山谷,從征賦焉。及定代還,羌豪等咸戀慕之。保定中,授左宮伯中大夫。久之,轉左武伯中大夫,進位大將軍

天和二年,陳湘州刺史華皎舉州歸梁,梁主欲因其隙更圖攻取,乃遣使請兵,詔定從衛公直率眾赴之。梁人與華皎皆為水軍,定為陸軍,直總督之。俱至夏口,而陳郢州堅守不下,直令定圍之。陳遣其將淳于量徐度吳明徹等水陸來拒,皎為陳人所敗,直得脫身歸梁。定既孤軍縣隔,進退無路,陳人乘勝,水陸逼之。定乃率所部,斫竹開路,且戰且行,欲趨湘州,而湘州已陷。徐度等知定窮迫,遣使偽與定通和,重為盟誓,許放還國。定疑其詭詐,欲力戰死之。而定長史長孫隆及諸將等多勸定和,定乃許之。於是與度等刑牲歃血,解仗就船。為度所執,所部眾軍亦被囚虜,送詣丹陽。居數月,憂憤發病卒。子樂嗣。

楊摽字顯進,正平高涼人也。祖貴、父猛,並為縣令

摽少豪俠,有志氣。魏孝昌中,尒朱榮殺害朝士,大司馬城陽王元徽逃難投摽,摽藏而免之。孝莊帝立,徽乃出,復為司馬。由是摽以義烈聞,擢拜伏波將軍給事中元顥入洛,孝莊北度太行。及尒朱榮奉帝南討,至馬渚,摽乃具船以濟王師。顥平,封肥如縣伯,加鎮遠將軍步兵校尉、行濟北郡事。進都督平東將軍太中大夫

從孝武入關,進爵為侯,加撫軍將軍銀青光祿大夫。時東魏遷鄴,周文欲知其所為,乃遣摽間行詣鄴以觀察之。使還稱旨,授通直散騎常侍車騎將軍稽胡恃險不賓,屢行鈔竊,以摽兼黃門侍郎,往慰撫之。摽頗有權略,能得邊情,誘化酋渠,多來款附,乃有隨摽入朝者。

弘農東魏守,摽從周文攻拔之。然自河以北,猶附東魏。摽父猛先為邵郡白水令,摽與其豪右相知,請微行詣邵郡,舉兵以應朝廷。周文許之,摽遂行。與土豪王覆憐等陰謀舉事,密相應會,內外俱發,遂拔邵郡,禽郡守程保及縣令四人,並斬之。眾議推摽行郡事,摽以因覆憐成事,遂表覆憐為邵郡守。以功授大行臺左丞,仍率義徒更為經略。於是遣諜人誘說東魏城堡,旬月之間,正平、河北、南汾、二絳、建州、太寧等諸城,並有請為內應者,大軍因攻而拔之。以摽行正平郡事,左丞如故。齊神武敗於沙苑,其將韓軌潘樂可朱渾元等為殿,摽分兵要截,殺傷甚眾。東雍州刺史司馬恭懼摽威聲,棄城遁走。摽遂移據東雍州

周文以摽有謀略,堪委邊任,乃表行建州事。時建州遠在敵境,然摽威恩夙著,所經之處,多贏糧附之。比至建州,眾已一萬。東魏州刺史車折于洛出兵逆戰,摽擊敗之。又破其行臺斛律俱於州西,大獲甲仗及軍資,以給義士。由是威名大振。東魏太保尉景攻陷正平,復遣行臺薛脩義與斛律俱相會,於是敵眾漸盛。摽以孤軍無援,且腹背受敵,謀欲拔還。復恐義徒背叛,遂偽為周文書,遣人若從外送來者,云已遣軍四道赴援。因令人漏泄,使所在知之。又分土人義酋,令各領所部四出鈔掠,擬供軍費。摽分遣訖,遂於夜中拔還邵郡。朝廷嘉其權以全軍,即授建州刺史

時東魏以正平為東雍州,遣薛榮祖鎮之。乃先遣奇兵,急攻汾橋。榮祖果盡出城中戰士,於汾橋拒守。其夜,摽從他道濟,遂襲剋之。進驃騎將軍邵郡人以郡東叛,郡守武安脫身走免,摽又率兵攻而復之。轉正平郡守。又擊破東魏絳郡,虜其郡守僧珍。錄前後功,封郃陽縣伯

芒山之戰,摽攻拔柏谷塢,因即鎮之。及大軍不利,摽亦拔還。而東魏侯景率騎追摽,摽與儀同韋法保同心抗禦,且戰且前,景乃引退。周文嘉之,復授建州刺史,鎮車箱。摽久從軍役,未及葬父。至是,表請遷葬。詔贈其父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晉州刺史,贈其母夏陽縣君,並給儀衛,州里榮之。

及齊神武圍玉壁,別令侯景齊子嶺。摽恐入寇邵郡,率騎禦之。景遠聞摽至,斫木斷路者六十餘里,猶驚而不安,遂退還河陽,其見憚如此。十二年,進授大都督,加晉、建二州諸軍事。又攻破蓼塢,獲東魏將李顯,進儀同三司。尋加開府,復鎮邵郡十六年,大軍東討,授大行臺尚書,率義眾先驅敵境,攻其四戍,拔之。時以齊軍不出,乃追摽還。改封華陽縣侯。又於邵郡邵州,以摽為刺史,率所部兵鎮之。

保定四年,遷少師。其年,大軍圍洛陽,詔摽出軹關。然摽自鎮東境二十餘年,數與齊人戰,每常克獲,以此遂有輕敵之心。時洛陽未下,而摽深入敵境,又不設備。齊人奄至,大破摽軍。摽以眾敗,遂降於齊。摽之立勳也,有慷慨壯烈之志,及軍敗,遂就虜以求苟免,時論以此鄙之。朝廷猶錄其功,不以為罪,令其子襲爵

論曰:申徽局量深沉,文之以經史,陸通鑒悟明敏,飾之以溫恭,並夙奉龍顏,早蒙任遇,效宣提戟,功預披荊,義結周旋,恩生契闊。遂得入居端揆,出撫列藩。雖以識用成名,抑亦情兼惟舊。陸逞於戎旅之際,以文雅見知,出境播延譽之能,蒞官著從政之美,歷居顯要,豈徒然哉!厙狄峙建和戎之功,楊荐成入關之策,趙剛之克剪凶狡,趙昶之懷服氐、羌,王悅之侯景文表之譎突厥,或明稱先覺,或識表見機,觀其立功立事,皆一時志力之士也。元定敗亡,同黃權之無路;楊摽攻勝,亦兵破而身囚。功名寥落,良可嗟矣!曰:「師出以律,否臧凶。」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其摽之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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