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八思巴者,土番薩斯迦人,族款氏也。相傳自其祖朶栗赤,以其法佐國主霸西海者十餘世。八思巴生七歲,誦經數十萬言,能約通其大義,國人號之聖童,故名曰八思巴。少長,學富五明,故又稱曰班彌怛。歲癸丑,年十有五,謁世祖于潛邸,與語大悅,日見親禮。
中統元年,世祖即位,尊為國師,授以玉印。命製蒙古新字,字成上之。其字僅千餘,其母凡四十有一。其相關紐而成字者,則有韻關之法;其以二合三合四合而成字者,則有語韻之法;而大要則以諧聲為宗也。至元六年,詔頒行於天下。詔曰:「朕惟字以書言,言以紀事,此古今之通制。我國家肇基朔方,俗尚簡古,未遑制作,凡施用文字,因用漢楷及畏吾字,以達本朝之言。考諸遼、金,以及遐方諸國,例各有字,今文治寖興,而字書有闕,於一代制度,實為未備。故特命國師八思巴創為蒙古新字,譯寫一切文字,期於順言達事而已。自今以往,凡有璽書頒降者,並用蒙古新字,仍各以其國字副之。」遂升號八思巴曰大寶法王,更賜玉印。
十一年,請告西還,留之不可,乃以其弟亦憐真嗣焉。十六年,八思巴卒,訃聞,賻贈有加,賜號皇天之下一人之上開教宣文輔治大聖至德普覺真智佑國如意大寶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師。至治間,特詔郡縣建廟通祀。泰定元年,又以繪像十一,頒各行省,為之塑像云。
亦憐真嗣為帝師,凡六歲,至元十九年卒。荅兒麻八剌剌吉塔嗣,二十三年卒。亦攝思連真嗣,三十一年卒。乞剌斯八斡節兒嗣,成宗特造寶玉五方佛冠賜之。元貞元年,又更賜雙龍盤紐白玉印,文曰「大元帝師統領諸國僧尼中興釋教之印」。大德七年卒。明年,以輦真監藏嗣,又明年卒。相家班嗣,皇慶二年卒。相兒加思巴嗣,延祐元年卒。二年,以公哥羅古羅思監藏班藏卜嗣,至治三年卒。旺出兒監藏嗣,泰定二年卒。公哥列思八沖納思監藏班藏卜嗣,賜玉印,降璽書諭天下,其年卒。天曆二年,以輦真吃剌失思嗣。
八思巴時,又有國師膽巴者,一名功嘉葛剌思,西番突甘斯旦麻人。幼從西天竺古達麻失利傳習梵祕,得其法要。中統間,帝師八思巴薦之。時懷孟大旱,世祖命禱之,立雨。又嘗咒食投龍湫,頃之奇花異果上尊湧出波面,取以上進,世祖大悅。至元末,以不容於時相桑哥,力請西歸。既復召還,謫之潮州。時樞密副使月的迷失鎮潮,而妻得奇疾,膽巴以所持數珠加其身,即愈。又嘗為月的迷失言異夢及己還朝期,後皆驗。
元貞間,海都犯西番界,成宗命禱于摩訶葛剌神,已而捷書果至;又為成宗禱疾,遄愈,賜與甚厚,且詔分御前校尉十人為之導從。成宗北巡,命膽巴以象輿前導。過雲州,語諸弟子曰:「此地有靈怪,恐驚乘輿,當密持神呪以厭之。」未幾,風雨大至,衆咸震懼,惟幄殿無虞,復賜碧鈿盃一。大德七年夏,卒。皇慶間,追號大覺普惠廣照無上膽巴帝師。
其後又有必蘭納識里者,初名只剌瓦彌的理,北庭感木魯國人。幼熟畏兀兒及西天書,長能貫通三藏暨諸國語。大德六年,奉旨從帝師授戒於廣寒殿,代帝出家,更賜今名。皇慶中,命繙譯諸梵經典。延祐間,特賜銀印,授光祿大夫。
是時諸番朝貢,表牋文字無能識者,皆令必蘭納識理譯進。嘗有以金刻字為表進者,帝遣視之,廷中愕眙,觀所以對。必蘭納識理隨取案上墨汁塗金葉,審其字,命左右執筆,口授表中語及使人名氏,與貢物之數,書而上之。明日,有司閱其物色,與所齎重譯之書無少差者。衆無不服其博識,而竟莫測其何所從授,或者以為神悟云。授開府儀同三司,仍賜三臺銀印,兼領功德使司事,厚其廩餼,俾得以養母焉。
至治三年,改賜金印,特授沙津愛護持,且命為諸國引進使。至順二年,又賜玉印,加號普覺圓明廣照弘辯三藏國師。三年,與安西王子月魯帖木兒等謀為不軌,坐誅。其所譯經,漢字則有楞嚴經,西天字則有大乘莊嚴寶度經、乾陀般若經、大涅槃經、稱讚大乘功德經,西番字則有不思議禪觀經,通若干卷。
元起朔方,固已崇尚釋教。及得西域,世祖以其地廣而險遠,民獷而好鬪,思有以因其俗而柔其人,乃郡縣土番之地,設官分職,而領之於帝師。乃立宣政院,其為使位居第二者,必以僧為之,出帝師所辟舉,而緫其政於內外者,帥臣以下,亦必僧俗並用,而軍民通攝。於是帝師之命,與詔敕並行於西土。百年之間,朝廷所以敬禮而尊信之者,無所不用其至。雖帝后妃主,皆因受戒而為之膜拜。正衙朝會,百官班列,而帝師亦或專席於坐隅。且每帝即位之始,降詔褒護,必敕章佩監絡珠為字以賜,蓋其重之如此。其未至而迎之,則中書大臣馳驛累百騎以往,所過供億送迎。比至京師,則敕大府假法駕半仗,以為前導,詔省、臺、院官以及百司庶府,並服銀鼠質孫。用每歲二月八日迎佛,威儀往迓,且命禮部尚書、郎中專督迎接。及其卒而歸葬舍利,又命百官出郭祭餞。大德九年,專遣平章政事鐵木兒乘傳護送,賻金五百兩、銀千兩、幣帛萬匹、鈔三千錠。皇慶二年,加至賻金五千兩、銀一萬五千兩、錦綺雜綵共一萬七千匹。雖其昆弟子姓之往來,有司亦供億無乏。泰定間,以帝師弟公哥亦思監將至,詔中書持羊酒郊勞;而其兄瑣南藏卜遂尚公主,封白蘭王,賜金印,給圓符。其弟子之號司空、司徒、國公,佩金玉印章者,前後相望。
為其徒者,怙勢恣睢,日新月盛,氣焰熏灼,延于四方,為害不可勝言。有楊璉真加者,世祖用為江南釋教緫統,發掘故宋趙氏諸陵之在錢唐、紹興者及其大臣塚墓凡一百一所;戕殺平民四人;受人獻美女寶物無筭;且攘奪盜取財物,計金一千七百兩、銀六千八百兩、玉帶九、玉器大小百一十有一、雜寶貝百五十有二、大珠五十兩、鈔一十一萬六千二百錠、田二萬三千畝;私庇平民不輸公賦者二萬三千戶。他所藏匿未露者不論也。
又至大元年,上都開元寺西僧強巿民薪,民訴諸留守李璧。璧方詢問其由,僧已率其黨持白梃突入公府,隔案引璧髮,捽諸地,捶撲交下,拽之以歸,閉諸空室,久乃得脫,奔訴于朝,遇赦以免。二年,復有僧龔柯等十八人,與諸王合兒八剌妃忽禿赤的斤爭道,拉妃墮車毆之,且有犯上等語,事聞,詔釋不問。而宣政院臣方奏取旨:凡民毆西僧者,截其手;詈之者,斷其舌。時仁宗居東宮,聞之,亟奏寢其令。
泰定二年,西臺御史李昌言:「嘗經平涼府、靜、會、定西等州,見西番僧佩金字圓符,絡繹道途,馳騎累百,傳舍至不能容,則假館民舍,因迫逐男子,奸污女婦。奉元一路,自正月至七月,往返者百八十五次,用馬至八百四十餘匹,較之諸王、行省之使,十多六七。驛戶無所控訴,臺察莫得誰何。且國家之製圓符,本為邊防警報之虞,僧人何事而輒佩之?乞更正僧人給驛法,且令臺憲得以糾察。」不報。必蘭納識里之誅也,有司籍之,得其人畜土田、金銀貨貝錢幣、邸舍、書畫器玩,以及婦人七寶裝具,價直鉅萬萬云。
若歲時祝釐禱祠之常,號稱好事者,其目尤不一。有曰鎮雷阿藍納四,華言慶讚也。有曰亦思滿藍,華言藥師壇也。有曰搠思串卜,華言護城也。有曰朶兒禪,華言大施食也。有曰朶兒只列朶四,華言美妙金剛迴遮施食也。有曰察兒哥朶四,華言迴遮也。有曰籠哥兒,華言風輪也。有曰喒朶四,華言作施食也。有曰出朶兒,華言出水濟六道也。有曰党剌朶四,華言迴遮施食也。有曰典朶兒,華言常川施食也。有曰坐靜,有曰魯朝,華言獅子吼道場也。有曰黑牙蠻荅哥,華言黑獄帝主也。有曰搠思江朶兒麻,華言護法神施食也。有曰赤思古林搠,華言自受主戒也。有曰鎮雷坐靜,有曰吃剌察坐靜,華言祕密坐靜也。有曰斟惹,華言文殊菩薩也。有曰古林朶四,華言至尊大黑神迴遮施食也。有曰歇白咱剌,華言大喜樂也。有曰必思禪,華言無量壽也。有曰睹思哥兒,華言白傘蓋呪也。有曰收札沙剌,華言五護陀羅尼經也。有曰阿昔荅撒哈昔里,華言八千頌般若經也。有曰撒思納屯,華言大理天神呪也。有曰闊兒魯丳卜屯,華言大輪金剛呪也。有曰且八迷屯,華言無量壽經也。有曰亦思羅八,華言最勝王經也。有曰撒思納屯,華言護神呪也。有曰南占屯,華言壞相金剛也。有曰卜魯八,華言呪法也。又有作擦擦者,以泥作小浮屠也。又有作荅兒剛者。其作荅兒剛者,或一所二所以至七所;作擦擦者,或十萬二十萬以至三十萬。又嘗造浮屠二百一十有六,實以七寶珠玉,半置海畔,半置水中,以鎮海災。
延祐四年,宣徽使會每歲內廷佛事所供,其費以斤數者,用麪四十三萬九千五百、油七萬九千、酥二萬一千八百七十、蜜二萬七千三百。自至元三十年間,醮祠佛事之目,僅百有二。大德七年,再立功德司,遂增至五百有餘。僧徒貪利無已,營結近侍,欺昧奏請,布施莽齋,所需非一,歲費千萬,較之大德,不知幾倍。又每歲必因好事奏釋輕重囚徒,以為福利,雖大臣如阿里,閫帥如別沙兒等,莫不假是以逭其誅。宣政院參議李良弼,受賕鬻官,直以帝師之言縱之。其餘殺人之盜,作奸之徒,夤緣幸免者多。至或取空名宣敕以為布施,而任其人,可謂濫矣。凡此皆有關乎一代之治體者,故今備著焉。
丘處機,登州棲霞人,自號長春子。兒時,有相者謂其異日當為神仙宗伯。年十九,為全真學于寧海之崑崳山,與馬鈺、譚處端、劉處玄、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同師重陽王真人。重陽一見處機,大器之。金、宋之季,俱遣使來召,不赴。
歲己卯,太祖自乃蠻命近臣札八兒、劉仲祿持詔求之。處機一日忽語其徒,使促裝,曰:「天使來召我,我當往。」翌日,二人者至,處機乃與弟子十有八人同往見焉。明年,宿留山北,先馳表謝,拳拳以止殺為勸。又明年,趣使再至,乃發撫州,經數十國,為地萬有餘里。蓋蹀血戰場,避寇叛域,絕糧沙漠,自崑崳歷四載而始達雪山。常馬行深雪中,馬上舉策試之,未及積雪之半。既見,太祖大悅,賜食、設廬帳甚飭。
太祖時方西征,日事攻戰,處機每言欲一天下者,必在乎不嗜殺人。及問為治之方,則對以敬天愛民為本。問長生久視之道,則告以清心寡欲為要。太祖深契其言,曰:「天錫仙翁,以寤朕志。」命左右書之,且以訓諸子焉。於是錫之虎符,副以璽書,不斥其名,惟曰「神仙」。一日雷震,太祖以問,處機對曰:「雷,天威也。人罪莫大於不孝,不孝則不順乎天,故天威震動以警之。似聞境內不孝者多,陛下宜明天威,以導有衆。」太祖從之。
歲癸未,太祖大獵于東山,馬踣,處機請曰:「天道好生,陛下春秋高,數畋獵,非宜。」太祖為罷獵者久之。時國兵踐蹂中原,河南、北尤甚,民罹俘戮,無所逃命。處機還燕,使其徒持牒招求於戰伐之餘,由是為人奴者得復為良,與濱死而得更生者,毋慮二三萬人。中州人至今稱道之。
歲乙酉,熒惑犯尾,其占在燕,處機禱之,果退舍。丁亥,又為旱禱,期以三日雨,當名瑞應,已而亦驗。有旨改賜宮名曰長春,且遣使勞問,制若曰:「朕常念神仙,神仙毋忘朕也。」六月,浴于東溪,越二日天大雷雨,太液池岸北水入東湖,聲聞數里,魚鱉盡去,池遂涸,而北口高岸亦崩。處機嘆曰:「山其摧乎,池其涸乎,吾將與之俱乎!」遂卒,年八十。其徒尹志平等世奉璽書襲掌其教,至大間加賜金印。
處機之四傳有曰祁志誠者,居雲州金閤山,道譽甚著。丞相安童嘗過而問之,志誠告以修身治世之要。安童感其言,故其相世祖也,以清靜忠厚為主。及罷還第,退然若無與於世者,人以為有得於志誠之言。其後安童復被召入相,辭,不可,遂往決於志誠。志誠曰:「昔與子同列者何人?今同列者何人?」安童悟,入見世祖,辭曰:「臣昔為宰相,年尚少,幸不失陛下事者,丞佐皆臣所師友。今事臣者,皆進與臣俱,則臣之為政能有加於前乎!」世祖曰:「誰為卿言是?」對曰:「祁真人。」世祖嘆異者久之。
正一天師者,始自漢張道陵,其後四代曰盛,來居信之龍虎山。相傳至三十六代宗演,當至元十三年,世祖已平江南,遣使召之。至則命廷臣郊勞,待以客禮。及見,語之曰:「昔歲己未,朕次鄂渚,嘗令王一清往訪卿父,卿父使報朕曰:後二十年天下當混一。神仙之言驗於今矣。」因命坐,錫宴,特賜玉芙蓉冠、組金無縫服,命主領江南道教,仍賜銀印。
十八年、二十五年再入覲。世祖嘗命取其祖天師所傳玉印、寶劍觀之,語侍臣曰:「朝代更易已不知其幾,而天師劍印傳子若孫尚至今日,其果有神明之相矣乎!」嗟嘆久之。二十九年卒,子與棣嗣,為三十七代,襲掌江南道教。三十一年入覲,卒于京師。元貞元年,弟與材嗣,為三十八代,襲掌道教。
時潮嚙鹽官、海鹽兩州,為患特甚,與材以術治之。一夕大雷電以震,明日見有物魚首龜形者磔于水裔,潮患遂息。大德五年,召見于上都幄殿。八年,授正一教主,主領三山符籙。武宗即位,來覲,特授金紫光祿大夫,封留國公,錫金印。仁宗即位,特賜寶冠、組織文金之服。延祐三年卒。四年,子嗣成嗣,為三十九代,襲領江南道教,主領三山符籙如故。
其徒張留孫者,字師漢,信州貴溪人。少時入龍虎山為道士,有道人相之曰:「神仙宰相也。」至元十三年,從天師張宗演入朝,世祖與語,稱旨,遂留侍闕下。世祖嘗親祠幄殿,皇太子侍。忽風雨暴至,衆駭懼,留孫禱之立止。又嘗次日月山,昭睿順聖皇后得疾危甚,亟召留孫請禱。既而后夢有朱衣長髯,從甲士,導朱輦白獸行草間者。覺而異之,以問留孫,對曰:「甲士導輦獸者,臣所佩法籙中將吏也;朱衣長髯者,漢祖天師也;行草間者,春時也。殿下之疾,其及春而瘳乎!」后命取所事畫像以進,視之果夢中所見者。帝后大悅,即命留孫為天師,留孫固辭不敢當,乃號之上卿,命尚方鑄寶劍以賜,建崇真宮于兩京,俾留孫居之,專掌祠事。
十五年,授玄教宗師,錫銀印。又特任其父信州路治中,尋復陞江東道同知宣慰司事。是時天下大定,世祖思與民休息,留孫待詔尚方,因論黃老治道貴清淨、聖人在宥天下之旨,深契主衷。及將以完澤為相,命留孫筮之,得同人之豫,留孫進曰:「『同人,柔得位而應乎乾』,君臣之合也;『豫,利建侯』,命相之事也。何吉如之,願陛下勿疑。」及拜完澤,天下果以為得賢相。
大德中,加號玄教大宗師,同知集賢院道教事,且追封其三代皆魏國公,官階品俱第一。武宗立,召見,賜坐,陞大真人,知集賢院,位大學士上。尋又加特進。進講老子推明謙讓之道。及仁宗即位,猶恒誦其言,且諭近臣曰:「累朝舊德,僅餘張上卿爾。」進開府儀同三司,加號輔成贊化保運玄教大宗師,刻玉為玄教大宗師印以賜。至治元年十二月卒,年七十四。天曆元年,追贈道祖神德真君。其徒吳全節嗣。
全節字成季,饒州安仁人。年十三學道于龍虎山。至元二十四年至京師,從留孫見世祖。三十一年,成宗至自朔方,召見,賜古琱玉蟠螭環一,敕每歲侍從行幸,所司給廬帳、車馬、衣服、廩餼,著為令。大德十一年,授玄教嗣師,錫銀印,視二品。至大元年,賜七寶金冠、織金文之服。三年,贈其祖昭文館大學士,封其父司徒、饒國公,母饒國太夫人,名其所居之鄉曰榮祿,里曰具慶。至治元年,留孫卒。二年,制授特進、上卿、玄教大宗師、崇文弘道玄德真人、緫攝江淮荊襄等處道教、知集賢院道教事,玉印一、銀印二并授之。
全節嘗代祀嶽瀆還,成宗問曰:「卿所過郡縣,有善治民者乎?」對曰:「臣過洛陽,太守盧摯平易無為,而民以安靖。」成宗曰:「吾憶其人。」即日召拜集賢學士。成宗崩,仁宗至自懷孟,有狂士以危言訐翰林學士閻復者,事叵測。全節力為言于李孟,孟以聞,仁宗意解,復告老而去。當時以為朝廷得敬大臣體,而不以口語傷賢者,全節蓋有力焉。
真大道教者,始自金季,道士劉德仁之所立也。其教以苦節危行為要,而不妄取於人、不苟侈於己者也。五傳而至酈希成,居燕城天寶宮,見知憲宗,始名其教曰真大道,授希成太玄真人,領教事,內出冠服以賜;仍給紫衣三十襲,賜其從者。
至元五年,世祖命其徒孫德福統轄諸路真大道,錫銅章。二十年,改賜銀印二。又三傳而至張清志,其教益盛,授演教大宗師、凝神沖妙玄應真人。清志事親孝,尤耐辛苦,制行堅峻。東海珠、牢山舊多虎,清志往結茅居之,虎皆避徙,然頗為人害。清志曰:「是吾奪其所也!」遂去之。後居臨汾,地大震,城郭邑屋摧壓,死者不可勝計,獨清志所居裂為二,無少損焉。乃遍巡木石間,聽呻吟聲,救活者甚衆。朝廷重其名,給驛致之掌教事。清志舍傳徒步至京師,深居簡出,人或不識其面。貴人達官來見,率告病,伏卧內不起。至於道德縉紳先生,則納屣杖屨求見,不以為難。時人高其風,至畫為圖以相傳焉。
至元十一年,建太一宮于兩京,命居壽居之,領祠事,且禋祀六丁,以繼太保劉秉忠之術。十三年,賜太一掌教宗師印。十六年十月辛丑,月直元辰,敕居壽祠醮,奏赤章于天,凡五晝夜。事畢,居壽請間曰:「皇太子春秋鼎盛,宜參預國政。」且又因典瑞董文忠以為言,世祖喜曰:「行將及之。」其後詔太子參決朝政,庶事皆先啟後聞者,蓋居壽為之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