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暠,淮安王神通玄孫,清河王孝節孫也。暠少孤,事母甚謹。睿宗時,累轉衛尉少卿。丁憂去職,在喪柴毀,家人密親未嘗窺其言笑。開元初,授汝州刺史,為政嚴簡,州境肅然。與兄昇弟暈,尤相篤睦,昇等每月自東都省暠,往來微行,州人不之覺,其清慎如此。俄入授太常少卿,三遷黃門侍郎,兼太原尹,仍充太原已北諸軍節度使。太原舊俗,有僧徒以習禪為業,及死不殮,但以屍送近郊以飼鳥獸。如是積年,土人號其地為「黃坑」,側有餓狗千數,食死人肉,因侵害幼弱,遠近患之,前後官吏不能禁止。暠到官,申明禮憲,期不再犯,發兵捕殺群狗,其風遂革。久之,轉太常卿,旬日,拜工部尚書、東都留守。
開元二十一年正月,制曰:「繼好之義,雖屬邊鄙;受命以出,必在親賢。事欲重於當時,禮故崇於殊俗,選衆之舉,無出宗英。工部尚書李暠,體含柔嘉,識致明允,為公族之領袖,是朝廷之羽儀。金城公主旣在蕃中,漢庭公卿非無專對,有懷於遠,夫豈能忘。宜持節充入吐蕃使,准式發遣。」以國信物一萬匹、私覿物二千匹,皆雜以五綵遣之。及還,金城公主上言,請以今年九月一日樹碑於赤嶺,定蕃、漢界。樹碑之日,詔張守珪、李行褘與吐蕃使莽布支同往觀焉。旣而吐蕃遣其臣隨漢使分往劒南及河西、磧西,歷告邊州曰:「兩國和好,無相侵掠。」漢使告亦如之。以暠奉使稱職,轉吏部尚書。時吏部告身印與曹印文同,行用參雜,難以區分,暠奏請准司勳兵部印文例,加「官告」兩字,至今行之。
齊物,淮安王神通子鹽州刺史銳孫也。齊物無學術,在官嚴整。開元二十四年後,歷懷、陝二州刺史。齊物,天寶初開砥柱之險,以通流運,於石中得古鐵犁鏵,有「平陸」字,因改河北縣為平陸縣,加齊物銀青光祿大夫,為鴻臚卿、河南尹。齊物與右相李適之善,適之為林甫所構貶官,齊物坐謫竟陵太守。入為司農、鴻臚卿。至德初,拜太子賔客,遷刑部尚書、鳳翔尹、太常卿、京兆尹。為政發官吏陰事,以察為能,於物少恩,而清廉自飭,人吏莫敢抵犯。晚年除太子太傅、兼宗正卿。
上元二年五月卒,輟朝一日。詔曰:「故金紫光祿大夫、太子太傅、兼宗正卿齊物,宗室珪璋,士林楨幹,清廉獨斷,剛毅不群。歷踐周行,備經中外,威名益振,忠効彌彰。三尹神州,一登會府,擒姦掩鉤距之術,恤獄正喉舌之官。遂令調護儲闈,再登師傅,從容賔友,師長官僚。桑榆之時,壯志逾勵;松柏之性,晚歲常堅。天不憖遺,奄然殂謝,念親感舊,深軫于懷。宜錫寵章,載光營魄。可贈太子太師。」
子復,字初陽,以父蔭累官至江陵府司錄。精曉吏道,衛伯玉厚遇之,府中之事,多以咨委。性苛刻,為伯玉所信,奏為江陵縣令,遷少尹,歷饒州、蘇州刺史,皆著政聲。李希烈背叛,荊南節度張伯儀數出兵,為希烈所敗,朝廷憂之。以復久在江陵,得軍民心,復方在母喪,起為江陵少尹、兼御史中丞,充節度行軍司馬。伯儀旣受代,以復為容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充本管招討使,加檢校常侍。先時西原叛亂,前後經略使征討反者,獲其人皆沒為官奴婢,配作坊重役,復乃令訪其親屬,悉歸還之。在容州三歲,南人安悅。遷廣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嶺南節度觀察使。會安南經略使高正平、張應相次卒官,其下參佐偏裨李元度、胡懷義等阻兵,黷亂州縣,姦贓狼藉。復誘懷義杖殺之,奏元度流於荒裔。又勸導百姓,令變茅屋為瓦舍。瓊州久陷於蠻獠中,復累遣使喻之,因奏置瓊州都督府以綏撫之。復曉於政道,所在稱理,徵拜宗正卿,加檢校工部尚書。未一歲,會華州節度李元諒卒,以復為華州刺史、潼關防禦鎮國軍使,仍檢校戶部尚書,兼御史大夫。
貞元十年,鄭滑節度使李融卒,軍中潰亂,以復檢校兵部尚書,兼滑州刺史、義成軍節度、鄭滑觀察營田等使、兼御史大夫。復到任,置營田數百頃,以資軍食,不率於民,衆皆悅之。十二年,加檢校左僕射。十三年四月卒官,年五十九,廢朝三日,贈司空,賻布帛米粟有差。復久典方面,積財頗甚,為時所譏。
李麟,皇室之疏屬,太宗之從孫也。父濬,開元初置十道按察使,精選吏才,以濬為潤州刺史、江南東道按察使。轉虢潞二州刺史,益州大都督府長史、攝御史大夫、劒南節度按察使。所歷以誠信待物,稱為良吏。八年卒,贈戶部尚書,謚曰誠。
麟以父任補職,累授京兆府戶曹。開元二十二年,舉宗室異能,轉殿中侍御史,歷戶部、考功、吏部三員外郎。天寶元年,遷郎中,尋改諫議大夫。五載,充河西、隴右、磧西等道黜陟使,稱旨,遷給事中。七載,遷兵部侍郎。同列楊國忠專權,不悅麟同職,宰臣奏麟以本官權知禮部貢舉。俄而國忠為御史大夫,麟復本官。十一載,遷銀青光祿大夫、國子祭酒。十四年七月,以本官出為河東太守、河東道採訪使,為政清簡,民吏稱之。其年冬,祿山構逆,朝廷以麟儒者,恐非禦侮之用,乃以將軍呂崇賁代還,復以祭酒歸朝,賜爵渭源縣男。
六月,玄宗幸蜀,麟奔赴行在。旣至成都,拜戶部侍郎,兼左丞。遷憲部尚書。至德二年正月,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時扈從宰相韋見素、房琯、崔渙已赴鳳翔,俄而崔圓繼去,玄宗以麟宗室子,獨留之,行在百司,麟總攝其事。其年十一月,從上皇還京,策勳行賞,加金紫光祿大夫、刑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進封襃國公。
時張皇后干預朝政,殿中監李輔國以翊衛肅宗之勞,判天下兵馬事,充元帥府行軍司馬,勢傾同朝。宰相苗晉卿、崔圓已下懼其威權,傾心事之,唯麟正身謹事,無所依附,輔國不悅。乾元元年,罷麟知政事,守太子少傅。二年八月卒,時年六十六,贈太子太傅,賻絹二百匹。葬日,詔京兆府差官護送,官給所須。麟好學能文,嘗編聚皇朝已來制集五十卷,行於時。
李國貞,淮安王神通子淄川王孝同之曾孫。父廣業,劒州長史。國貞本名若幽,性剛正,有吏才,歷安定、扶風錄事參軍,皆稱職。乾元中累遷長安令,尋拜河南尹。會史思明逼城,元帥李光弼東保河陽,國貞領官吏寓于陝。數月,徵為京兆尹。上元初,改成都尹、兼御史大夫,充劒南節度使。入為殿中監。二年八月,遷戶部尚書、兼御史大夫,持節充朔方、鎮西、北庭、興平、陳鄭等節度行營兵馬及河中節度都統處置使,鎮于絳,賜名國貞。旣至,又加充管內河中晉絳慈隰沁等州觀察處置等使,餘並如故。
國貞旣至絳,屬軍中素無儲積,百姓飢饉,難為聚斂,將士等糧賜多闕。國貞頻以狀聞,未報。軍中諠諠怨讟,左右以告國貞,國貞喻之曰:「軍將何苦如是,已為奏聞,終有所給。」信宿軍亂,攻國貞,夜燒衙城門。國貞莫知所圖,左右勸國貞棄城遁去,國貞曰「吾銜命為將,不能靖難,安可棄城乎!」左右固勸迴避,乃隱於州獄,詐負縲紲。會國貞麾下為賊所擒,因指所在,遂於獄中執國貞,將害之,國貞曰:「軍中乏糧,已有陳請,人不堪賦,予無負於將士耳。」衆引退。突將王元振獨曰:「今日之事,豈須問焉!」抽刀害國貞及二男、三大將。
子錡,以父蔭貞元中累至湖、杭二州刺史。多以寶貨賂李齊運,由是遷潤州刺史兼鹽鐵使,持積財進奉,以結恩澤,德宗甚寵之。錡恃恩驕恣,有浙西人布衣崔善貞詣闕上封,論錡罪狀,而德宗械送賜錡,錡遂坑殺善貞,天下切齒。乃增置兵額,選善弓矢者聚之一營,名曰「挽硬隨身」;以胡、奚雜類虯鬚者為一將,名曰「蕃落健兒」。德宗復於潤州置鎮海軍,以錡為節度使,罷其鹽鐵使務。錡雖罷其利權,且得節度,反狀未發。
憲宗即位已二年,諸道倔強者入朝,而錡不自安,亦請入朝,乃拜錡左僕射。錡乃署判官王澹為留後。旣而遷延發期,澹與中使頻喻之,不悅,遂諷將士以給冬衣日殺澹而食之。監軍使聞亂,遣衙將趙琦慰喻,又臠食之。復以兵注中使之頸,錡佯驚救解之,囚於別館。遂稱兵,室五劒,分授管內鎮將,令殺刺史。於是常州刺史顏防用客李雲謀,矯制傳檄于蘇、杭、湖、睦等州,遂殺其鎮將李深;湖州辛秘亦殺其鎮將趙惟忠;而蘇州刺史李素為鎮將姚志安所繫,釘於船舷,生致於錡,未至而錡敗,得免。
初,錡以宣州富饒,有并吞之意,遣兵馬使張子良、李奉仙、田少卿領兵三千分略宣、池等州。三將夙有向順志,而錡甥裴行立亦思向順,其密謀多決於行立,乃迴戈趣城,執錡於幕,縋而出之,斬於闕下,年六十七。其「挽硬」、「蕃落」將士,或投井自縊,紛紛枕藉而死者,不可勝紀。
宰相鄭絪等議錡所坐,親疏未定,乃召兵部郎中蔣武問曰:「詔罪李錡一房,當是大功內耶?」武曰:「大功是錡堂兄弟,即淮安王神通之下,淮安有大功於國,不可以孽孫而上累。」又問:「錡親兄弟從坐否?」武曰:「錡親兄弟是若幽之子,若幽有死王事之功,如令錡兄弟從坐,若幽即宜削籍,亦所未安。」宰相頗以為然,故誅錡詔下,唯止元惡一房而已。
李峘,太宗第三子吳王恪之孫。恪第三子琨生信安王褘,褘生三子,峘、嶧、峴。峘志行修立,天寶中為南宮郎,歷典諸曹十餘年。居父喪,哀毀得禮,服闋,以郡王子例封趙國公。楊國忠秉政,郎官不附己者悉出於外,峘自考功郎中出為睢陽太守。尋而弟峴出為魏郡太守,兄弟夾河典郡,皆以理行稱。
十四載,入計京師。屬祿山之亂,玄宗幸蜀,峘奔赴行在,除武部侍郎,兼御史大夫。俄拜蜀郡太守、劒南節度採訪使。上皇在成都,健兒郭千仞夜謀亂,上皇御玄英樓招諭,不從,峘與六軍兵馬使陳玄禮等平之,以功加金紫光祿大夫。時峴為鳳翔太守,匡翊肅宗,兄弟俱効勳力。從上皇還京,為戶部尚書,峴為御史大夫,兼京兆尹,封梁國公,兄弟同制封公。
乾元初,兼御史大夫,持節都統淮南、江南、江西節度、宣慰、觀察處置等使。二年,以宋州刺史劉展握兵河南,有異志,乃陽拜展淮南節度使,而密詔揚州長史鄧景山與峘圖之。時展徒黨方強,旣受詔,即以兵渡淮。景山、峘拒之壽春,為展所敗。峘走渡江,保丹陽,坐貶袁州司馬。寶應二年,病卒於貶所,追贈揚州大都督,官給遞乘,護柩還京。
峴,樂善下士,少有吏幹。以門蔭入仕,累遷高陵令,政術知名,特遷萬年令、河南少尹、魏郡太守;入為金吾將軍,遷將作監,改京兆府尹,所在皆著聲績。天寶十三載,連雨六十餘日,宰臣楊國忠惡其不附己,以雨災歸咎京兆尹,乃出為長沙郡太守。時京師米麥踊貴,百姓謠曰:「欲得米粟賤,無過追李峴。」其為政得人心如此。
至德初,朝廷務收才傑,以清寇難,峴召至行在,拜扶風太守、兼御史大夫。至德二年十二月,制曰:「銀青光祿大夫、守禮部尚書李峴,饋軍周給,開物成務。可光祿大夫,行御史大夫,兼京兆尹,封梁國公。」乾元二年,制曰:「李峴朝廷碩德,宗室藎臣。可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與呂諲、李揆、第五琦同拜相。峴位望稍高,軍國大事,諸公莫敢言,皆獨決於峴,由是諲等銜之。
初,李輔國判行軍司馬,潛令官軍於人間聽察是非,謂之察事。忠良被誣構者繼有之,須有追呼,諸司莫敢抗。御史臺、大理寺重囚在獄,推斷未了,牒追就銀臺,不問輕重,一時釋放,莫敢違者。每日於銀臺門決天下事,須處分,便稱制勑,禁中符印,悉佩之出入。縱有勑,輔國押署,然後施行。及峴為相,叩頭論輔國專權亂國,上悟,賞峴正直,事並變革。輔國以此讓行軍司馬,請歸本官,察事等並停,由是深怨峴。
鳳翔七馬坊押官,先頗為盜,劫掠平人,州縣不能制,天興縣令知捕賊謝夷甫擒獲決殺之。其妻進狀訴夫冤。輔國先為飛龍使,黨其人,為之上訴,詔監察御史孫鎣推之。鎣初直其事。其妻又訴,詔令御史中丞崔伯陽、刑部侍郎李曄、大理卿權獻三司訊之,三司與鎣同。妻論訴不已,詔令侍御史毛若虛覆之,若虛歸罪於夷甫,又言伯陽等有情,不能質定刑獄。伯陽怒,使人召若虛,詞氣不順。伯陽欲上言之,若虛先馳謁,告急於肅宗,云:「已知,卿出去。」若虛奏曰:「臣出即死。」上因留在簾內。有頃,伯陽至,上問之,伯陽頗言若虛順旨,附會中人。上怒,叱出之。伯陽貶端州高要尉,權獻郴州桂陽尉,鳳翔尹嚴向及李曄皆貶嶺下一尉,鎣除名長流播州。峴以數人咸非其罪,所責太重,欲理之,遂奏:「若虛希旨用刑,不守國法,陛下若信之重輕,是無御史臺。」上怒峴言,出峴為蜀州刺史。時右散騎常侍韓擇木入對,上謂之曰:「峴欲專權耶?何乃云任毛若虛是無御史臺也?令貶蜀州刺史,朕自覺用法太寬。」擇木對曰:「峴言直,非專權。陛下寬之,祇益聖德爾。」
代宗即位,徵峴為荊南節度、江陵尹,知江淮選補使。入為禮部尚書,兼宗正卿。屬鑾輿幸陝,峴由商山路赴行在。旣還京師,拜峴為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故事,宰臣不于政事堂邀客,時海內多務,宰相元載等見中官傳詔命至中書者,引之升政事堂,仍置榻待之;峴為宰相,令去其榻。奏請常參官各舉堪任諫官、憲官者,不限人數。
初收東京,受偽官陳希烈已下數百人,崔器希旨深刻,奏皆處死;上意亦欲懲勸天下,欲從器議。時峴為三司使,執之曰:「夫事有首從,情有輕重,若一概處死,恐非陛下含弘之義,又失國家惟新之典。且羯胡亂常,無不凌據,二京全陷,萬乘南巡,各顧其生,衣冠蕩覆。或陛下親戚,或勳舊子孫,皆置極法,恐乖仁恕之旨。昔者明王用刑,殲厥渠魁,脅從罔理。況河北殘寇未平,官吏多陷,苟容漏網,適開自新之路,若盡行誅,是堅叛逆之黨,誰人更圖効順?困獸猶鬬,況數萬人乎!」崔器、呂諲,皆守文之吏,不識大體,殊無變通。廷議數日,方從峴奏,全活甚衆。其料敵決事皆此類。竟為中官所擠,罷知政事,為太子詹事,尋遷吏部尚書,知江淮舉選,置銓洪州。明年,改檢校兵部尚書,兼衢州刺史。永泰二年七月以疾終,時年五十八。
李巨,曾祖父虢王鳳,高祖之第十四子也。鳳孫邕,嗣虢王,巨即邕之第二子也。剛銳果決,頗涉獵書史,好屬文。開元中為嗣虢王。天寶五載,出為西河太守。皇太子杜良娣之妹壻柳勣陷詔獄,巨母扶餘氏,吉溫嫡母之妹也,溫為京兆士曹,推勣之黨,以徐徵等往來巨家,資給之,由是坐貶義陽郡司馬。六載,御史中丞楊慎矜為李林甫、王鉷構陷得罪,其黨史敬忠亦伏法。以巨與敬忠相識,坐解官,於南賔郡安置。又起為夷陵郡太守。
及祿山陷東京,玄宗方擇將帥,張垍言巨善騎射,有謀略,玄宗追至京師。楊國忠素與巨相識,忌之,謂人曰:「如此小兒,豈得令見人主。」經月餘日不得見。玄宗使中官召入奏事,玄宗大悅,遂令中官劉奉庭宣勑令宰相與巨語,幾亭午,方出。國忠頗怠,對奉庭謂巨曰:「比來人多口打賊,公不爾乎?」巨曰:「不知若箇軍將能與相公手打賊乎?」尋授陳留譙郡太守、攝御史大夫、河南節度使。翌日,巨稱官銜奉謝,玄宗驚曰:「何得令攝?」即日詔兼御史大夫。巨奏曰:「方今艱難,恐為賊所詐,如忽召臣,不知何以取信?」玄宗劈木契分授之,遂以臣兼統嶺南節度使何履光、黔中節度使趙國珍、南陽節度使魯炅,先領三節度事。有詔貶炅為果毅,以潁川太守來瑱兼御史中丞代之。巨奏曰:「若炅能存孤城,其功足以補過,則何以處之?」玄宗曰:「卿隨宜處置之。」巨至內鄉,趣南陽,賊將畢思琛聞之,解圍走。巨趣何履光、趙國珍同至南陽,宣勑貶炅,削其章服,令隨軍効力。至日晚,以恩命令炅復位。
至德二年,為太子少傅。十月,收西京,為留守、兼御史大夫。三年夏四月,加太子少師、兼河南尹,充東京留守,判尚書省事,充東畿採訪等使。於城市橋梁稅出入車牛等錢以供國用,頗有乾沒,士庶怨讟。後與妃張氏不睦,張氏即皇后從父妹也。宗正卿李遵構之,發其所犯贓賄,貶為遂州刺史。屬劒南東川節度兵馬使、梓州刺史段子璋反,以衆襲節度使李奐於綿州,路經遂州,巨蒼黃修屬郡禮迎之,為子璋所殺。
史臣曰:暠孝友清慎,居官有稱;齊物貞廉整肅,復節制權謀;國貞清白守法,皆神通之曾玄,宗室之翹楚。錡之為逆,不累其親,前人之積德彰矣,當朝之用法明矣。然暠發人陰私,齊物積財興議,國貞急於操下,皆尺之短也。麟修整,峘循良,匪躬立事,始終無玷者,皆宗室之英也。峴之剛正才略,有足可稱。初為國忠所憎,終沮朝恩之勢。處群邪之內,堅獨正之心,是不吐也;活東都之命,是不茹也。庶幾乎仲山甫之道焉!巨以剛銳果決,亦可嘉焉,終以贓賄貪殘,良可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