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定和字處謐,京兆萬年人也。家少貧賤,有志節。初為侍官,隋開皇九年平陳,定和當從征,無以自給。其妻有嫁時衣服,定和求鬻之,妻不與,定和遂行。以功拜儀同,賜帛千匹,遂棄其妻。後數以軍功,加上開府、驃騎將軍。從上柱國李充征突厥,先登陷陣,虜刺之中頸,定和以草塞創而戰,神氣自若,虜遂敗走。上聞而壯之,遣使齎藥,馳詣定和所勞問之。進位柱國,封武安縣侯,賞物二千段,良馬二匹,金百兩。
煬帝嗣位,歷宜州刺史、河內太守,頗有惠政。遷左屯衛大將軍。從帝征吐谷渾,至履袁川。時吐谷渾主與數騎遁,其名王詐為渾主,保車我真山,帝命定和擊之。既與賊遇,輕其眾少,呼之令降,賊不肯下。定和不被甲,挺身登山,中流矢而斃。其亞將柳武建擊賊,悉斬之。帝為之流涕,贈光祿大夫。時舊爵例除,於是復封武安侯,諡曰壯武。子世立嗣,尋拜光祿大夫。
及隋文帝作相,授丞相府大都督,領鄉兵。賀若弼之鎮江都也,特敕奫從,因為間諜。平陳之役,頗有力焉。進位開府儀同三司,封文安縣子。歲餘,奫率水軍破逆賊笮子游於京口、薛子建於和州。徵入,拜大將軍。文帝命升御坐宴之,謂曰:「卿可為朕兒,朕為卿父。今日聚集,示無外也。」後賜綠沈甲、獸文具裝,綺羅千匹。尋從楊素征江表,別破高智慧於會稽,吳世華於臨海。進位上大將軍。歷撫、濟二州刺史,俱有能名。
麥鐵杖,始興人也。貧賤,少驍勇,有膂力,日行五百里,走及奔馬。性疏誕使酒,好交遊,重信義,每以漁獵為事,不修生業。陳大建中,結聚為群盜,廣州刺史歐陽頠俘之以獻,沒為官戶,配執御傘。每罷朝後,行百餘里,夜至南徐州,踰城而入,行光火劫盜。旦還,及牙時,仍又執傘。如此者十餘度,物主識之,州以狀奏。朝士見鐵杖每旦恒在,弗之信。後南徐州數告變,尚書蔡徵曰:「此可驗矣。」於仗下時,購以百金,求人送詔書與南徐州刺史。鐵杖出應募,齎敕而往,明旦反奏事。帝曰:「信然,為盜明矣。」惜其勇捷,誡而釋之。
陳亡後,徙居清流縣。遇江東反,楊素遣鐵杖頭戴草束,夜浮度江,覘賊中消息,具知還報。後復更往,為賊所禽,逆帥李稜縛送高智慧。行至庱亭,衛者憩食,哀其餒,解手以給其餐。鐵杖取賊刀亂斬衛者,殺之皆盡,悉割其鼻,懷之以歸。素大奇之。後敘戰勳,不及鐵杖,遇素馳驛歸于京師,鐵杖步追之,每夜則同宿。素見而悟,特奏授儀同三司。以不識書,放還鄉里。成陽公李徹稱其驍武,開皇十六年,徵至京師,除車騎將軍。仍從楊素北征突厥,加上開府。
煬帝即位,漢王諒反,從楊素擊之,每戰先登。進位柱國。除萊州刺史,無蒞政名。轉汝南太守,稍習法令,群盜屏跡。後因朝集,考功郎竇威嘲之曰:「麥是何姓?」鐵杖應聲曰:「麥豆不殊,何忽相怪?」威赧然無以應,時人以為敏捷。尋除右屯衛大將軍,帝待之愈密。
鐵杖自以荷恩深重,每懷竭命之志。及遼東之役,請為前鋒,顧謂醫者吳景賢曰:「大丈夫性命自有所在,豈能艾炷灸頞,瓜蔕歕鼻,療黃不差,而臥死兒女手中乎!」將度遼,呼其三子曰:「阿奴!當備淺色黃衫。吾荷國恩,今是死日。我得被殺,爾當富貴。唯誠與孝,爾其勉之。」及濟,橋未成,去東岸尚數丈,賊大至。鐵杖跳上岸,與賊戰,死。武賁郎將錢士雄、孟金叉亦死之,左右更無及者。帝為之流涕,購得其屍,贈光祿大夫、宿國公,諡曰武烈。子孟才嗣,授光祿大夫。孟才二弟仲才、季才,俱拜正議大夫。賵贈鉅萬,賜轀輬車,給前後部羽葆鼓吹。命平壤道敗將宇文述等百餘人皆為執紼,王公以下送至郊外。士雄贈左光祿大夫、右屯衛將軍、武強侯,諡曰剛。子傑嗣。金叉贈右光祿大夫,子善誼襲官。
孟才字智稜,果烈有父風。帝以其死節將子,恩錫殊厚,拜武賁郎將。及江都之難,慨然有復讎志。與武牙郎將錢傑素交友,二人相謂曰:「吾等世荷國恩,門著誠節。今賊臣弒逆,社稷淪亡,無節可紀,何面目視息世間哉!」乃流涕扼腕,相與謀於顯福宮邀擊宇文化及。事臨發,陳藩之子謙知而告之,與其黨沈光俱為化及所害,忠義之士哀焉。
光少驍捷,善戲馬,為天下之最。略綜書記,微有詞藻,常慕立功名,不拘小節。家貧,父兄並以傭書為事,光獨跅弛,交通輕俠,為京師惡少年所附。人多贍遺,得以養親,每致甘食美服,未嘗困匱。初建禪定寺,其中幡竿高十餘丈,適值繩絕,非人力所及。光謂僧曰:「當相為上繩。」諸僧驚喜。光因取索口銜,拍竿而上,直至龍頭。繫繩畢,手足皆放,透空而下,以掌拓地,倒行十餘步。觀者駭悅,莫不嗟異,時人號為「肉飛仙」。
大業中,煬帝徵天下驍果之士伐遼東,光預焉。同類數萬人,皆出其下。光將詣行在所,賓客送至灞上百餘騎。光酹酒誓曰:「是行若不建功立名,當死於高麗,不復與諸君相見。」及從帝攻遼東,以衝梯擊城,竿長十五丈,光升其端,臨城與賊戰,短兵接敵,殺傷十數人。賊競擊而墜,未及地,適遇竿有垂緪,光接而復上。帝望見,壯而異之,馳召與語,大悅,即日拜朝散大夫,賜寶刀良馬。恒置左右,親顧漸密。未幾,以為折衝郎將,賞遇優重。帝每推食解衣賜之,同輩莫比。
光自以荷恩深重,思懷竭節。及江都之難,潛構義勇,將為帝復讎。先是,帝寵昵官奴,名為給使,宇文化及以光驍勇,方任之,使總統,營於禁內。時麥孟才、錢傑等陰圖化及,因謂光曰:「我等荷國厚恩,不能死難,又俛首事讎,受其驅率,何用生為!吾必欲殺之,死無所恨。公義士也,肯從我乎?」光泣下霑衿曰:「是所望於將軍也。僕領給使數百人,並荷先帝恩,今在化及內營。以此復讎,如鷹鸇之逐鳥雀。」孟才為將軍,領江淮眾數千人,期以營將發時,晨起襲化及。光語泄,陳謙告其事。化及大懼曰:「此麥鐵杖子也,及沈光者,並勇決不可當,須避其鋒。」是夜即與腹心走出營外,留人告司馬德戡等,遣領兵馬,逮捕孟才。光聞營內諠聲,知事發,不及被甲,即襲化及營,空無所獲。逢舍人元敏,數而斬之。德戡兵至,四面圍合。光大呼潰圍,給使齊奮,斬首數十級,賊皆披靡。德戡輒復遣騎,翼而射之。光身無介冑,遇害,時年二十八。麾下百人皆鬥死,一無降者。壯士聞之,莫不為之隕涕。
權武字武弄,天水人也。祖超,魏秦州刺史。父襲慶,仕周,為開府。時武元皇帝之為周將也,與齊師戰於并州。襲慶時從,被圍百餘重,力戰矢盡,短兵接戰,殺傷甚眾,刀矟皆折,脫冑擲地,向賊大罵曰:「何不來斫頭!」賊遂殺之。
隋文帝為丞相,引置左右。平陳之役,以行軍總管從晉王出六合,還拜豫州刺史。以創業之舊,進位大將軍,檢校潭州總管。其年,桂州人李世賢作亂,武以行軍總管與武候大將軍虞慶則擊平之。慶則以罪誅,功竟不錄,復還于州。多造金帶,遺嶺南酋領,其人復答以寶物,武皆納之,由是致富。後武晚生一子,與親客宴集,酒酣,遂擅赦所部獄囚。武常以南越邊遠,政從其俗,務適便宜,不依律令,而每言當今法急,官不可為。上令有司案之,皆驗,令斬之。武於獄中上書,言父為武元皇帝戰死於馬前,以求哀,由是除名。
仁恭少剛毅修謹,工騎射。秦孝王引為記室。後為車騎將軍,從楊素擊突厥於靈武,以功拜上開府。以驃騎將軍典蜀王軍事。蜀王以罪廢,官屬多罹其患。上以仁恭素質直,置而不問。後從楊素討平漢王諒,以功進位大將軍,歷呂、衛二州刺史。尋改為汲郡太守,有能名。上徵入朝,慰勉之,褒賜甚厚。遷信都太守。汲郡吏民扣馬號哭於道,數日不得出境。
遼東之役,以仁恭為軍將。及班師,仁恭為殿,遇賊,敗之。進左光祿大夫。明年,復以軍將指扶餘道,帝謂曰:「往者諸軍多不利,公獨以一軍破賊。古人云,敗軍之將不可以言勇,諸將其可任乎?今委公為前軍。」前後賞賚甚重。仁恭遂進軍,至新城,破其軍,因圍之。帝聞之大悅,遣賜以珍物,進光祿大夫。會楊玄感反,其兄子武賁郎將仲伯預焉,由是坐免。
緒少有武略,在周,襲爵元壽縣公,累遷大將軍、小司武。隋文帝受禪,拜襄州總管,封穀城郡公。轉青州總管,頗有政名。徙朔州總管,甚為北狄所憚。後帝有吞陳志,轉為徐州總管,令修戰具。及大舉濟江,緒以行軍總管與西河紇豆陵洪景屯兵江北。及陳平,拜夏州總管。
晉王廣為太子,引為右虞候率。及帝即位,恐漢王諒為變,拜緒晉、絳二州刺史。未出關,諒已舉兵,詔緒從楊素擊破之,拜左武候將軍。大業初,轉光祿卿。賀若弼遇讒,引緒為證,緒明其無罪,由是免官。後守東平太守。帝幸江都,路經其境,迎謁道傍。帝命升龍舟,緒因頓首謝往事。帝大悅,拜金紫光祿大夫,太守如故。及遼東之役,請為先鋒,拜左屯衛大將軍,指蓋馬道。及還,留鎮懷遠,進位左光祿大夫。
時劉元進作亂,攻潤州,帝徵緒討之。緒擊破元進,解潤州圍。賊窮蹙請降,元進及其偽僕射朱燮僅以身免,於陣斬其偽僕射管崇及其將軍陸顗等五千餘人。進解會稽圍。元進復據建安,帝令進討之。緒以士卒疲弊,請息甲待來春。帝不悅,密求緒罪,有司奏緒怯懦違詔,除名配防建安。尋徵詣行在所,緒鬱鬱不得志,還至永嘉,發疾而卒。
純少有膂力,便弓馬。仕周,位司御上士、典馭下大夫。從武帝平齊,拜儀同,進爵大興縣侯。隋文帝受禪,進爵漢曲縣公。後以軍功,進位上開府。開皇末,以勞舊拜左衛將軍,改封順政縣公。後從楊素平漢王諒,以功拜柱國,進爵郡公,再遷左驍衛將軍。
齊王暕之得罪,純坐與交通,帝譴之。純曰:「比數詣齊王者,以先帝、先后往在仁壽宮,置元德太子及齊王於膝上,謂臣曰:『汝好看此二兒,勿忘吾言。』臣誠不敢忘先帝言。時陛下亦侍先帝側。」帝改容曰:「誠有斯旨。」於是捨之。數日,出為汶山太守。
歲餘,突厥寇邊,轉榆林太守。會彭城賊帥張大彪、宗世模等保懸薄山,帝令純討破之,斬萬餘級,築為京觀。又破賊魏麒麟於單父。及帝重征遼東,復以純為彭城留守。東海賊彭孝才轉入沂水,保伍不及山,純擊之,禽孝才於陣,車裂之。
魚俱羅,馮翊下邽人。身長八尺,膂力絕人,聲氣雄壯,言聞數百步。為大都督,從晉王廣平陳,以功拜開府。及沈玄懀、高智慧等作亂江南,楊素以俱羅壯勇,請與同行。有功,加上開府,封高唐縣公,拜疊州總管。以母憂去職。還至扶風,會楊素將出靈州道擊突厥,逢之,遂與俱行。及遇賊,俱羅與數騎奔擊,瞋目大呼,所當皆披靡。以功進位柱國,拜豐州總管。突厥入境,輒禽斬之,自是屏跡,不敢畜牧於塞下。
初,煬帝在藩,俱羅弟贊以左右從,累遷大都督。及帝嗣位,拜車騎將軍。贊凶暴,令左右炙肉,遇不中意,以籤刺瞎其眼,溫酒不適口者,立斷其舌。帝以藩邸之舊,不忍加誅,謂近臣曰:「弟既如此,兄亦可知。」因召俱羅責之,出贊於獄,令自為計。贊至家,飲藥而死。帝恐俱羅不安,慮生邊患,轉安州刺史,遷趙郡太守。後因朝集至東都,與將軍梁伯隱有舊,數相往來。又從郡多將雜物以貢獻,帝不受,因遺權貴。御史劾俱羅以郡將交通內臣,帝大怒,與伯隱俱坐除名。
未幾,越嶲飛山蠻反,詔俱羅白衣領將,并率蜀郡都尉段鐘葵討平之。大業九年,重征高麗,以俱羅為碣石道軍將。及還,江南劉元進作亂,詔俱羅將兵向會稽諸郡逐捕之。時百姓思亂,從盜如市,俱羅擊賊帥朱燮、管崇等,戰無不捷。然賊勢浸盛,敗而復聚。俱羅度賊非歲月可平,諸子並在京、洛,又見天下漸亂,終恐道路隔絕。于時東都饑饉,穀食踊貴,俱羅遣家僮將船米至東都糶之,益市財貨,潛迎諸子。朝廷微知之,恐有異志,案驗不得其罪。帝復令大理司直梁敬真就鎖將詣東都。俱羅相表異人,目有重瞳,陰為帝之所忌。敬真希旨,奏俱羅師徒敗衄,斬東都市,家口籍沒。
及山東盜賊起,帝引辯升御榻,問以方略。辯論取賊勢,帝稱善曰:「誠如此,賊不足憂。」於是發從行步騎三千,擊敗之,賜黃金二百兩。勃海賊帥高士達自號東海公,眾以萬數。令辯擊之,屢挫其銳。帝在江都宮,聞而召之,及見,禮賜甚厚,復令往信都經略士達,復戰破之,優詔褒顯。時賊帥郝孝德、孫宣雅、時季康、竇建德、魏刀兒等往往屯聚,大者十數萬,小者數千,寇掠河北。辯擊之,所向皆捷。及翟讓寇徐、豫,辯頻擊走之。讓尋與李密屯據洛口倉,辯與王世充討密,阻洛水相持經年。辯攻敗密,乘勝將入城,世充不知,恐將士勞倦,鳴角收兵,翻為密徒所乘,官軍大潰,不可救止。辯至洛水,橋已壞,遂涉水,至中流,為溺人所引墜馬,竟溺死。三軍莫不痛惜之。
時有河南斛斯萬善,驍勇果毅,與辯齊名。從衛玄討楊玄感,萬善與數騎追及之,玄感窘迫自殺。由是知名,拜武賁郎將。突厥始畢之圍雁門,萬善奮擊之,所向皆破。由是突厥莫敢逼城,十許日竟退,萬善力也。後頻討群盜,累功至將軍。
陳稜字長威,廬江襄安人也。祖碩,以漁釣自給。父峴,少驍勇,事章大寶為帳內部曲。告大寶反,授譙州刺史。陳滅,廢于家。高智慧、汪文進反,廬江豪傑亦舉兵相應。以峴舊將,共推為主。峴欲拒之,稜謂峴曰:「眾亂既作,拒之禍且及己,不如偽從,別為後計。」峴然之。後潛使稜至柱國李徹所,請為內應。徹上其事,拜上大將軍、宣州刺史,封譙郡公,詔徹應接之。徹軍未至,謀泄,為其黨所殺,稜僅以獲免。上以其父之故,拜開府,尋領鄉兵。
大業三年,拜武賁郎將。後與朝請大夫張鎮周自義安汎海擊流求國,月餘而至。流求人初見船艦,以為商旅,往往詣軍貿易。稜率眾登岸,遣鎮周為先鋒。其主歡斯渴刺兜遣兵拒戰,鎮周頻破之。稜進至低沒檀洞,其小王歡斯老模拒戰,稜敗之,斬老模。其日霧雨晦冥,將士皆懼,稜刑白馬以祭海神,既而開霽。分為五軍,趣其都邑,乘勝逐北,至其柵,破之,斬渴刺兜,獲其子島槌,虜男女數千而歸。帝大悅,加稜右光祿大夫,鎮周金紫光祿大夫。
遼東之役,以宿衛遷左光祿大夫。明年,帝復征遼東,稜為東萊留守。楊玄感反,稜擊平黎陽,斬玄感所署刺史元務本。尋奉詔於江南營戰艦。至彭城,賊帥孟讓據都梁宮,阻淮為固。稜潛於下流而濟,至江都,襲破讓。以功進位光祿大夫,賜爵信安侯。
後帝幸江都宮,俄而李子通據海陵,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屯六合,帝遣稜擊之,往見剋捷,超拜右禦衛將軍。復度清江,擊宣城賊。俄而帝以弒崩,宇文化及引軍北上,召稜守江都。稜集眾縞素,為煬帝發喪,備儀衛,改葬於吳公臺下,衰杖送喪,慟感行路,論者深義之。稜後為李子通所陷,奔杜伏威,伏威忌而害之。
才少驍武,便弓馬,性粗悍,無威儀。仕周,為輿正上士。隋文帝受禪,以軍功至上儀同。後配事晉王,為右虞候率。煬帝即位,轉左備身驃騎、右驍衛將軍。帝以才藩邸舊臣,漸見親待。才亦恪勤匪懈,所在有聲。轉右候衛將軍。從征吐谷渾,以為行軍總管,率衛尉卿劉權、兵部侍郎明雅等出合河道,破賊,以功進金紫光祿大夫。及遼東之役,再出碣石道。再遷右候衛大將軍。時帝每事巡幸,才恒為斥候,肅遏姦非,無所迴避。在塗遇公卿妻子有違禁者,才輒醜言大罵,多所援及。時人雖患其不遜,然才守正,無如之何。
十二年,帝將幸江都,才見四海土崩,諫請還京師,安兆庶。帝大怒,以才屬吏,旬日乃出之。遂幸江都,待遇逾昵。時江都糧盡,內史侍郎虞世基、祕書監袁充等多勸帝幸丹陽。才極陳入京策,世基極言度江便。帝無言,才與世基相忿而出。
宇文化及殺逆之際,才時在苑北,化及遣驍果席德方執之,謂曰:「今日之事,祇得如此。」才默然不對。化及忿才無言,將殺之,三日乃釋,以本官從事,鬱鬱不得志。才嘗對化及宴,請勸其同謀逆者十八人楊士覽等酒,化及許之。才執盃曰:「十八人止可一度作,勿復餘處更為。」諸人默然不對。行止聊城,遇疾。俄而化及為竇建德所破,才復見虜。心彌不平,數日而卒。
論曰:虎嘯風生,龍騰雲起,英賢奮發,亦各因時。張定和、張奫、麥鐵杖皆一時壯士,而困於貧賤。當其鬱抑未遇,亦安知有鴻鵠志哉!終能振拔汙泥,申其力用,符馬革之願,快生平之心,得丈夫之節矣。孟才、錢傑、沈光等感懷恩舊,臨難亡身,雖功無所成,其志有可稱矣。權武素無行檢,不拘刑憲,終取黜辱,不亦宜哉!仁恭武毅見知,文以取達,初在汲郡,清能可紀,後居馬邑,貪吝而亡。鮮克有終,斯言乃驗。吐萬緒、董純以萑蒲不翦,遽嬰罪戮。大業之季,盜可盡乎?俱羅欲加之罪,非其咎釁。王辯殞身勍敵,志在勤王。陳稜縞素發喪,哀感行路,義之所動,固已深乎!趙才雖人而無儀,志在強直,拒世基之諂,可謂不苟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