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治西内,子淔有干才,漕使宋昪器之。或事有未便,子淔辄力争,昪每改容谢之。除蔡河拨发纲运官。会夏旱,河水涸,转饷后期,贬秩一级。提举三门、白波辇运事,除直秘阁。丁内艰,起复。累进龙图阁、秘阁修撰,除陕西转运副使。
初,蔡京铸夹锡钱,民病壅滞,子淔请铸小铁钱以权之,因范格以进。徽宗大说,御书「宣和通宝」四字为钱文。既成,子淔奏令民以旧铜钱入官,易新铁钱。旬日,易得百余万缗。帝手札以新钱百万缗付五路,均籴细麦,命子淔领其事。民苦限迫,诣子淔诉者日数百人,子淔奏请宽其期,民便之。会蔡京再相,言者希京意,论子淔乱钱法,落职奉祠。
靖康初,复秘阁修撰。金人侵洛,子淔奔荆南。溃兵祝靖、盛德破荆南城,子淔匿民家,靖等知之,来谒,言京城已破。子淔泣,说之曰:「君辈宜亟还都城,护社稷,取功名,无贪财扰州县也。」皆应曰:「诺。」子淔因草檄趣之。翌日,靖等遂北行。
汴京失守,起兵勤王,道阻未得进。闻张邦昌僭位,以书白康王:宜遣师邀金人河上,迎请两宫,问罪僭逆,若议渡江,恐误大计。遂与知颍昌府何志同等盟,传檄中外。已而闻金人退,引兵襄邑,遣范埙、徐文中诣济州,请王进兵南京,且言:「国家之制,无亲王在外者,主上特付大王以元帅之权,此殆天意。亟宜承制号召四方豪杰,则中原可传檄而定。」王命子崧充大元帅府参议官、东南道都总管。邦昌家在庐州,子崧檄通守赵令儦几察之,且请捕诛其母子,以绝奸心。
檄止诸路毋受邦昌伪赦,移书责邦昌曰:「人臣当见危致命,今议者籍籍,谓劫请倾危之计实由合下,不然,金人何坚拒孙傅之请,而卒归于合下也。敌既远去,宜速反正,若少迟疑,则天下共诛逆节,虽悔无及矣。」又遗书王时雍曰:「诸公相与亡人之国,方且以为佐命功臣,不知平日所学何事。」
会邦昌遣使迎王次第白子崧,子崧即贻王书曰:「似闻谓以京师残破,不可复入,止欲即位军中,便图迁徙,臣窃惑焉。夫欲致中兴,当谨举措,宜先谒宗庙,觐母后,明正诛赏,降霈四方。若京师果不可都,然后徐议所向。」遂传檄京师,奏于隆祐太后曰:「诸路先闻二圣北迁,易姓改国,恐间有假讨逆之名,以窃据州郡者。乞速下明诏,谕四方以迎立康王之意,庶几人心慰安,奸宄自消矣。」寻以所部兵会济州。
康王即位,子崧请放诸路常平积欠钱,又言:「台谏为人主耳目,近年用非其人,率取旨言事。请遵旧制,听学士、中丞互举。范祖禹、常安民、上官均先朝言事尽忠,请录其子。」帝皆可其奏。因建三屯之议:一屯澶渊,一屯河中、陕、华,一屯青、郓间,以张声势。万一敌骑南侵,则三道并进,可成大功。
除延康殿学士、知镇江府、两浙路兵马钤辖。上章论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范琼、胡思、王绍、王及之、颜博文、余大均等逼迁上皇,取太子,辱六宫,捕宗室,窃禁物,都人指为国贼。伏望肆诸市朝,以为臣子之戒。时滑州两经残破,子崧荐傅亮可任。除亮滑州通判,黄潜善沮之,命遂寝。
初,昌陵复土,司天监苗昌裔谓人曰:「太祖后当再有天下。」子崧习闻其说,靖康末起兵,檄文颇涉不逊。子崧与御营统制辛道宗有隙,道宗求得其文,上之。诏御史往案其狱,情得,帝震怒,不欲暴其罪,坐以前擅弃城,降单州团练副使,谪居南雄州。绍兴二年赦,复集英殿修撰,而子崧已卒于贬所。
子砥,艺祖后令珦之子也。仕至鸿胪丞。北迁至燕山,久之,欲遁归,乃遣其徒朱国宾、王孝安至中京,求得上皇宸翰,怀之以归。建炎二年六月,至行在,帝命辅臣召问于都堂。子砥言:「金人讲和以用兵,我国敛兵以待和。往者契丹主和议,女真主用兵,十余年间竟灭契丹。今复蹈其辙。譬人畏虎,啗虎以肉,食尽终必食人。若设陷穽待之,庶能制虎。」因复故官。已而赐对称旨,命知台州,卒。
建炎四年,迁吏部员外郎。寻用大宗正士㒟荐,迁尚书左司员外郎,兼权货务,岁收茶、盐、香钱六百九万余缗,以功进秩一阶。试太常少卿,集太常因革礼八十篇,为二十七卷。上言复春分祀高禖礼。除权礼部侍郎,迁徽猷待制、枢密都承旨。以公族为侍从,及改官制后都承旨用文臣,皆自子昼始。
子㴋字清卿,秦康惠王后,孝靖公令奥之子也。七岁而孤,家贫力学。登宣和中进士第。调真州刑曹掾,与守争狱事,解官去。改衢州推官。胡唐老奇其才,任之。属时多故,子㴋佐唐老缮完城具,苗、刘兵至城下,不能攻,以功进一秩。累官吏部郎中,求补外,迁户部郎中,总领江、淮军马钱粮。诸司馈礼,月以千缗,悉归之公帑。除直秘阁、两淮转运副使。朝廷遣人检沙田芦场,欲概增租额,子㴋以承买异冒占,力止之。
时议者言:田之并太湖者被水患,宜分道诸浦注之江。诏子㴋往案视。还言:「太湖当数州巨浸,岂松江一川所能独泄。昔人于常熟北开浦二十四以达大江,又开浦十于昆山东南以入海,今皆湮塞,宜加疏浚。」从之。遂浚常熟东栅至雉浦入于泾谷;又疏凿福山塘,至尚市桥北注大江,分杀其势,水患用息。
明州守赵善继治郡残酷,子㴋率诸监司劾罢之。除直敷文阁、知临安府,吏不能欺,禁权家僦人子女为仆妾者。诏权户部侍郎,升华文阁待制,复知临安府。调三衙卒修筑都城,不扰而办。金主亮渝盟,子㴋献助军钱十五万缗,特迁一秩。帝幸建康,充行宫留守参谋官。扈跸还,复知临安府。金人来议和,子㴋谓事情叵测,宜以军礼待之。
孝宗嗣位,志图恢复,子㴋练兵,习为「鹅鹳鱼丽阵」,上观于便殿,嘉之,赐金带。擢敷文阁直学士,移知明州、沿海制置使。台谏王十朋、王大宝抗疏留之,帝曰:「朕委以防海,行召还矣。」初,海寇以赂通郡胥吏,吏反为之用,匿其踪迹,贼遂大炽,商舶不通。子㴋以礼延土豪,俾率郡胥分道入海,告之曰:「用命者有厚赏,不则杀无贷。」胥众震恐,争指贼处,悉禽获。凡豪猾为贼囊橐者,穷治之,海道遂平。
升龙图阁直学士、知福州。岁饥,告籴旁郡,米价顿平,民赖以济,进龙图阁学士,移知泉州。吏有掠民女为妾者,其妻妬悍,杀而磔之,贮以缶,抵其兄兴化掾,安廨中。妾父诣郡诉,吏不决。子㴋访知状,亟遣人往兴化,果得缶以归,狱遂决。其发擿概类此。乾道二年卒于官,年六十六。
师𪪴字从善,系出燕懿王。王生彰化军节度使惟忠,惟忠生宣城侯从谨,从谨生崇国公世恬,世恬生嘉国公令晙。中兴初,韩世清挟令晙为变,裂黄旗被其身,固拒获免。令晙生朝奉郎子笈,子笈生和州防御使伯骕。伯骕少从高宗于康邸,以文艺侍左右。
韩侂胄用事,师𪪴附之,遂得尹京。侂胄生日,百官争贡珍异,师𪪴最后至,出小合曰:「愿献少果核侑觞。」启之,乃粟金蒲萄小架,上缀大珠百余,众惭沮。侂胄有爱妾十四人,或献北珠冠四枚于侂胄,侂胄以遗四妾,其十人亦欲之,侂胄未有以应也。师𪪴闻之,亟出钱十万缗市北珠,制十冠以献。妾为求迁官,得转工部侍郎。侂胄尝饮南园,过山庄,顾竹篱茅舍,谓师𪪴曰:「此真田舍间气象,但欠犬吠鸡鸣耳。」俄闻犬嗥丛薄间,视之,乃师𪪴也,侂胄大笑久之。以工部尚书知临安府。
会荆湖始置制阃,以命师𪪴,给事中蔡幼学缴其命,遂罢归。未几,诏为兵部尚书、知临安府。幼学时为学士,亦不草诏,留元刚草之。时楮轻籴贵,师𪪴尹京未数月,楮价寖昂,籴亦稍平,执政愈益贤之。会武学士柯子冲、卢宣德以事至府,师𪪴擅挞遣之,众尽讙,文武二学之士交投牒,师𪪴乃罢免,与祠。卒于家,年七十。
希言字若讷,惠王令广元孙也。淳熙十四年登第。调衢州司户,合郡民以计,表其坊里,标其户数,为图献于守,守才之。西安令不职,守檄希言摄邑。漕善令,会严州请复乌龙岭税场,檄希言往访之,俾令得复职。希言力陈乌龙场不当复,漕怒曰:「衢已复孔步、章戴二场,何乌龙独不可复?」希言谓二场当并罢去,漕不能夺,二场竟亦废。改吉州司理,属邑有诬人以杀人罪者,吏治之急,囚诬服。希言鞫得实,檄县他捕,乃得真盗。
知临安仁和县。辟学宫四百余亩。适大旱,蝗集御前芦场中,亘数里。希言欲去芦以除害,中使沮其策,希言驱卒燔之。临平塘堤决,希言督役,亲捧土投石,兵民争奋,堤成,因筑重隄,后不复决。民病和买绢折钱重,希言节公费,代其输。
除太社令,迁枢密院编修官兼右司。上言:「诸将但务城守,敌来不拒,去不复追,异时之忧,殆不止保江而已。宜谕诸将,一军受围,诸军共守,敌不渡淮则均受赏,以战为守,毋以守为守。」迁宗正丞,请南班得与轮对,许之。累迁秘书丞、著作郎、军器少监,皆兼右司,又充密院检详,为宰属、枢掾凡六年,奉祠去。嘉定十七年卒,年六十一。赠资政殿大学士,封越国公,谥忠宪。
希怿字伯和,燕王八世孙。登淳熙十四年进士第。赵汝愚帅褔建,希怿为属吏,尝言:治人如修身,治政如理家,爱民如处昆弟。取古今官著惠爱者缉为一编,曰:「是吾师矣。」汝愚嘉之,荐于宪辛弃疾。弃疾尚气,僚吏不敢与可否,希怿独尽言无所避。属邑候官苦税重,每不登额,希怿稽核公帑羡钱以足之。弃疾亦荐其能。汝愚当国,调江东运司干办。
迁江西茶盐提举。岁饥,恶少聚劫,希怿将自临按,幕属力止之,不听,曰:「希怿不出,饥民终不得食,且召乱矣。」遂行。发粟赈给,禽首谋者治之,其党遂散。升本路帅兼漕事。黑风峒罗世传寇郴阳,奸民潜通贼,阴济以粮。希怿捕治之,贼乏食,乃去。未几,李元砺寇郴,陈廷佐寇南安,复诱罗世传与合,劫掠至龙泉。有何光世者,能知贼动息,希怿授光世计,俾诱世传诛元砺以自赎。功未竟,移知平江府,其后世传果缚元砺以献,廷佐势孤,亦降。
士珸字公美,濮安懿王曾孙也。天资警敏,儿时俨如成人。比弱冠,为右监门衞大将军、贵州团练使。从上皇北迁,次洺州东,与诸宗室议,欲遁还据城。谋未就而金人围合,皆散走。士珸乘驴西亡,夜半盗夺驴去,徒步疾趋,迟明,抵武安酒家,语人曰:「我皇叔也。」邑官闻之来谒,资以衣冠鞍马。因募得少壮百余人,从至磁州,招集义兵以解洺围。旬日间,得胜兵五千人,归附者数万。
时洺州守臣王麟欲叛降敌,军民怒杀之,推统制韩一为主。士珸夜半薄城下,力战破围。翌日入城,部分守御。敌治壕堑,树鹿角,示以持久。士珸砺将士死守,飞火砲碎其攻具,以计生得其首领,敌乃解围去。以功迁权知洺州,仍兼防御使。
绍兴五年,迁泉州观察使,再迁平海军承宣使、知南外宗正事。时泉邸新建,向学者少,士珸奏宗子善轸文艺卓绝,众所推誉,乞免文解,由是人知激劝。迁节度使,未拜而卒,年四十六。赠少师,追封和义郡王。淳熙中,谥忠靖。子不流,历临安、绍兴帅,治有声。
士㒟字立之,郇康孝王仲御第四子。有大志,好学,善属文。初补右班殿直,累迁忠州防御使、郑州观察使,由宁远军承宣使转权同知大宗正事。时康王建大元帅府,士㒟请于孟太后,乞命帅府得承制便宜行事,又请奉王承大统,太后从之,王遂即位。
除光山军节度使,扈跸南幸。黄潜善等用事,士㒟论其误国,潜善斥之,出知南外宗正事。会苗傅、刘正彦作乱,士㒟易服入杭,以蜡书遗张浚,趣其勤王;复遗吕颐浩书,勉其与浚同济国难。苗傅等怒浚,浚坐谪。复遗浚书,谓朝廷无他意,俾贼勿疑耳。事平,加检校少保,除同知大宗正事。
士㒟数言事,忤秦桧。及岳飞被诬,士㒟力辨曰:「中原未靖,祸及忠义,是忘二圣不欲复中原也。臣以百口保飞无他。」桧大怒,讽言者论士㒟交通飞,踪迹诡秘,事切圣躬,遂夺官。中丞万俟离复希旨连击之。谪居于建,凡十二年而薨,年七十。帝哀之,赠太傅,追封循王。六子皆进官二阶。
士𡸕字仰夫,太宗五世孙。初以荫补官,累转太子率府副率。建炎初,隆祐太后幸洪州,敌奄至,百司散走。士𡸕至一大船中,见二帝御容,负以走。遇溃兵数百,同行至山中,众欲聚为盗,士𡸕出御容示之曰:「盗不过求食为朝夕计耳,孰若仰给州县。士𡸕以近属谕之,必从。如此,则今日不饥饿,后日不失赏,是一举而两得也。」众听命。乃走谒太后虔州。
会虔民作乱,乡兵在外为应,与官军相持。士𡸕诣执政,谓当请太后急肆赦,人知免死,庶可安集;又宜急谕城中,城中定,则外寇可弭,譬如服药,心腹已安,外御风湿,乃余事耳。赦既下,城中遂定。迁右监门衞大将军、惠州防御使。绍兴二十一年卒,赠建宁军承宣使,追封建安郡王。
迁维州通判,升直秘阁,通判镇江府,辟充两浙宣抚司主管机宜文字。高宗在越,诏改郴州。时群盗出没湖、湘间,不群严备御,盗不能犯。进直显谟阁,移知鼎州,充湖北兵马副钤辖。既而朝廷虑郴失守,复留不群于郴。会岳飞破曹成,成遁,因犯郴,不群乘城固守,拒却之。
进直宝文阁,移知宣州。军需以时办,而民不扰。进秩二阶。知庐州。郦琼叛,拥不群北去,寻释之以归。帝召见,问琼叛故,不群曰:「由刘锜除制置,琼等以为图己,兼抚谕后时,故叛。」帝悔之。除知荆南府,累迁两浙路转运副使,卒于官。
不弃字德夫,太宗之裔。绍兴中,为江东转运判官。秦桧忌四川宣抚使郑刚中,以不弃能制之,除太府少卿、四川宣抚司总领官。初,赵开总蜀赋,宣抚司文移率用申状,不弃至官,用张宪成故事,以平牒见刚中。刚中愕然,久之始悟其不隶己,遂有隙。不弃欲尽取宣抚司所储,刚中不与,不弃怒。刚中辟利州转运使王陟兼本司参议,不弃劾罢之。二人愈不相能,桧并召还,刚中在蜀,服用颇逾制,不弃复文致其事。桧乃罢刚中,升不弃敷文阁待制,知临安府。
除知开州。开在巴东,俗鄙陋,不𢙯为兴学,俾民知孝义。郡有盐井,旧长吏必遣所亲监之,私其利。不𢙯罢遣,盐利倍入,郡计用饶,以羡余代民输夏秋两税及天申节银绢。在开二年,民绝斗争,夜户不闭。诸司交荐,以比古循吏。转夔州转运判官,开人数千遮城门,不得行。
黎州青羌奴儿结反,制司调兵往戍,属不𢙯给饷。故事,富人出粮,而下户以力致于边。不𢙯曰:「民饥,不可扰也。」以籴余米发卒运之。已而朝廷命不𢙯摄制司。初,官兵败,前制使遣人赂奴儿结以和。不𢙯曰:「奴儿结,吐蕃小种也,今且和,若大族何?」不听。
会酋豪梦束畜列率数千人入汉地二百余里,成都大恐。不𢙯静以镇之,召僚属饮。夜遣步将领飞山军径赴沉黎,又徙绵州兵戍卭州为后援,戒之曰:「坚守勿动。」密檄诸蕃部:生获吐蕃一人赏十缣,杀一人二缣。于是卭部川首领崖袜合诸部落,大破吐蕃于汉源,斩梦束畜列首来献,凡十有六日而平。嘉州虚恨蛮入寇,不𢙯标吐蕃首境上,蛮惧,一夕遁去。不𢙯乃令缘边家出丁夫一人,分戍诸堡,复其家。不𢙯罢归,蜀人送者自成都至双流,遮道不得行。
居官所至有声,立朝好言天下事。蜀中武帅操重权,不𢙯请复置安抚司,相维而治。其论王抃不宜拣选诸路军,王友直不可为副都指挥使,尤人所难言者。遇大旱,一日九疏,劝上求直言,通下情,退而燔其稿。时布衣上书狂悖,多抵罪,不𢙯谓太上皇帝不罪言者,此宜书之御座右。帝悚然可之。既嘉其忠谅,每宴禁中,帝饮之酒,顾谓皇太子曰:「此贤宗室也。」一日,坐待漏院,有给事中白英国公借击毬马,不𢙯正色曰:「上惟一皇孙,万一马惊堕,斩汝辈无益也。」马竟不可得。所敬者朱熹、张栻,栻死为请谥,又请用熹。其好尚如此。
寻摄帅、知庐州。会岁旱,江、浙饥,民麇至。善俊括境内官田均给之,贷牛种,僦屋以居,死者为给槥,人至如归。州城旧毁于兵,善俊葺完之,因言:「异时恃焦湖以通馈𫗥,今既堙涸,宜募乡兵保孤、姥二山,治屋以储粟。敌或败盟,则吾城守有余,饷道无乏矣。」又增筑学舍,新包拯祠,春秋祀之,人感其化。
徙知隆兴府,移江西转运副使。时朝廷议减月桩钱,善俊言:「及州不及县,则县仍迫取于民,犹不减也。宜一路通裁其额,下之漕臣,科郡县轻重均减之。」又奏:「和买已是白科,从而折变,益加糜费,其数反重于正绢,并乞蠲减。黥卒遇赦还者,刺充舖兵,可除民害。」所言多见用。
善誉字静之,父不倚,太宗之后也。善誉幼敏慧,力学。乾道五年,试礼部第一。初调昌国簿,摄邑事。劝编户裒金买田,以助嫁娶丧葬。捕得海盗全党,守欲上其功,善誉曰:「奈何以人命希赏。」守益贤之,荐于朝。授两浙运干,改知抚州临川县。县尝预借民赋,善誉阅籍发逋负,按籍征催,卒以时办集,遂罢预借。
改常州添差通判。史浩言其贤,诏赴部堂审察,累迁大理丞、湖北常平茶盐提举。会大旱,善誉通融诸郡常平,计户振贷,嗣岁麦禾倍收,民争负以偿。奏罢税场十余、渡四十五,民便之。俾诸郡售田,委郡文学董其入,以给计偕者。
移潼川路提刑、转运判官。遂宁守徐诩乏廉声,部使者以其故御史,宽假之。善誉过遂宁,诩出迎,善誉抑使循廊,诩大沮。郡人闻之,争讼其过。善誉劾诸朝,宰相王淮善诩,寝其章。善誉径以闻,罢诩。又以羡赀给诸郡置庄,民生子及娠者俱给米,威惠并孚。宗子寓蜀者,少业儒,善誉即郡庠立学以教之,人始感励。引年乞祠,归处一室,以图书自娱。无疾而卒,年四十七,时淳熙十六年也。
汝述字明可,太宗八世孙。曾祖士说,从二帝北迁,临河骂敌而死。汝述登淳熙十一年进士第。调南剑州顺昌尉。嘉定六年,诏主管官告院,自是常兼宰士,累迁将作少监,权侍立修注官。八年,除起居郎兼密院都承旨,俄迁兵部侍郎。以母忧去,服阕,改邢部侍郎,迁尚书,知平江府,卒。
叔近,悼王元孙,荣良公克类之子也。建炎元年,为秀州守,杭卒陈通反,诏辛道宗将西兵讨之。兵溃为乱,抵秀州城下,叔近乘城谕以祸福,乱兵乃去。未几,差权两浙提刑。叔近招通,通听命。叔近以素队数十人入贼城,众犹不解甲。叔近置酒,推诚待之,遂皆感服,城中稍定。叔近奏:通初无叛心,止缘叶梦得赏不时给,遂至纷争;今已就招,请赦其徒二百余人。帝许之。台谏皆言不可,遂寝。
叔近还秀州,已而王渊兵至杭,诈传呼云:「赵秀州来。」通郊迎,渊遂诛之。初,渊在汴京,狎娼周氏,周氏后归叔近,渊衔之,乃诬叔近通贼,夺职拘于州,以朱芾代之。芾肆残虐,军民怨愤,小卒徐明率众囚芾,迎叔近领郡事,叔近不得辞,因抚定之,请择守于朝。
奏未达,朝廷命张俊致讨。俊,渊部曲也,辞行,渊谓之「叔近在彼。」俊谕意。领兵至郡,叔近出迎,俊叱令置对。方操笔,群刀遽前,断其右臂,叔近呼曰:「我宗室也。」俊曰:「汝既从贼,何云宗室!」语未竟,已折首于地。徐明等见叔近死,遂反戈婴城,纵火驱掠。翌日,俊斩关入,捕明等诛之。取周氏归于渊。绍兴九年,御史言叔近之冤,赠集英殿修撰。
寻知绍兴府。楮价轻,彦倓权以法,民便之。复鹿鸣礼,置兴贤庄以资其费。筑捍海石塘,亦置庄以备增筑。会,饥民聚陂湖中,彦倓取死囚,羃首刖足,徇于众曰:「此劫菱藕也。」遂散其众。乃第民高下,损其税有差,免输湖籍田米,举缗钱四十万以助荒政,民赖以济。诏改太府少卿,迁显谟阁、知太平州,调江西转运使。嘉定十一年卒于官,年六十四。
彦橚字文长,悼王七世孙。祖训之在忠义传。彦橚登乾道二年进士第。尉乐清,会大旱,令循故事祷雨,而责租益急。彦橚曰:「损敛已责,所以招和气,何祷为?」已而果雨。累官福建路运干,属邑负振盐本钱数千万,累岁不能偿,彦橚白其长,蠲之。
迁湖广总领。旧士卒物故,大将不落其籍,而私其月请,彦橚置别籍稽核之。或传军中有怨言,彦橚曰:「不乐者主帅耳,何损士卒。」持之三年,挂虚籍者赢三万,额减钱百万缗,用度以饶。比去,余七百万,而诸路累积逋负犹四百万,尽蠲之。
彦逾字德先,魏悼王后,崇简国公叔寓曾孙也。绍兴三十年登第。淳熙五年,知秀州。累迁太府少卿、四川总领。将入境,利西帅吴挺遣属吏安丙来迓,彦逾见即喜其人,从容问之曰:「太尉统众六万,得无虚籍乎?」丙以情告。彦逾遗挺书,俾损虚籍数千,以宽四川之赋。挺不敢隐。改知镇江府,郡适旱饥,彦逾节浮费,发粟振籴,民赖以济。
迁户部侍郎、工部尚书。孝宗崩,光宗疾,不能持丧。枢密赵汝愚议请立嘉王为皇帝,欲倚殿帅郭杲为用,遣中郎将范任告之,杲不应。时中外汹汹,彦逾见汝愚,对泣,汝愚密告以翊戴之议。彦逾大喜,力赞其决。郭杲尝被诬,彦逾为白于帝,杲德之,遂驰告杲曰:「彦逾与枢密第能谋之耳,太尉为国虎臣,当任其责。」杲未及对,彦逾急责之,杲许诺,遂领兵为衞。宁宗即位,汝愚谓彦逾曰:「我辈宗臣,不当言功。」
会留正免相,汝愚登右揆,彦逾以端明殿学士出知建康,兼江东安抚使。未行,改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彦逾为政不扰,蜀人便安之。以定策勋,累迁资政殿大学士。嘉泰间,知明州兼沿海制置使。嘉定间,乞祠以归,寻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