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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目錄

本篇关键词 词云图

纪年嘉定七年[1214] 2端平元年[1234] 1淳熙十四年[1187] 1寶慶三年[1227] 1紹定元年[1228] 1寶慶二年[1226] 1端平 1嘉定四年[1211] 1

地点京口 4浙東 3高郵 3眉州 2平江 2太原 2婺州 2鎮江 2常平 2高郵軍 2運河 2浙西 2諸暨 2光州 2蘄州 2潭州 1華陽縣 1漢州 1常州 1閬州 1四川 1嘉興府 1贛州 1黟縣 1湖南 1桂陽軍 1桂陽 1平陽 1萬山 1金壇縣 1弋陽縣 1蘭溪縣 1太平縣 1兩浙 1盱眙 1隆興 1濱海 1中都 1中山 1山陽 1新竈 1紹興府 1蕭山 1施水 1利涉 1臨海道 1都畿 1泉州 1南安 1安溪縣 1安邊所 1京兆 1南康軍 1南劍州 1延平書院 1漳州 1東陽 1黃州 1湖州 1鹽城 1海陵 1揚州 1揚子橋 1應州 1楚州 1濠州 1安豐軍 1齊安 1壽昌軍 1江門 1蘄春 1安慶 1宣化 1

人物昌裔 13王霆 5吳昌裔 4汪綱 4陳宓 4陛下 4祖宗 3杜範 3朱熹 2趙彥吶 2武仙 2史彌遠 2崇禧 2程頤 1張載 1黃幹 1曹彥約 1蘇軾 1周惇頤 1丕變 1崔與之 1徐僑 1皇后 1趙善湘 1汝椿 1汝梓 1洊雷 1大昕 1和衷 1李煒 1趙楷 1朱揚祖 1安癸仲 1李鳴復 1李綱 1望之 1徐清叟 1曾孫 1中銓 1馬大同 1丁父 1張抑 1允濟 1葺城 1范仲淹 1毛澤民 1晁錯 1著明 1俊卿 1黃榦 1廉士 1慶壽 1幡然 1丁焴 1顏真卿 1諸葛亮 1先帝 1定叟 1方臘 1喬行簡 1綦奎 1太公 1李全 1黃莆 1而勉 1魏了翁 1鄭清之 1史嵩之 1邦傑 1安全 1董槐 1鄧泳 1宗族 1

文官臺諫 7制置使 4丞相 4提舉 3軍器監簿 2部使者 2直秘閣 2提點 2教習 2直龍圖閣 2宰相 2士大夫 2計議官 2沿邊都巡檢使 2閤門舍人 2漢陽守 1路轉運使 1通判 1攝官 1將作監簿 1太常少卿 1職事官 1王府教授 1監察御史 1臺臣 1點檢 1協恭 1守臣 1大理少卿 1參政 1權工部侍郎 1參贊 1右文殿 1僚佐 1寶章閣待制 1平陽縣令 1砦官 1侍御史 1左帑 1諸倉 1備禦 1場官 1戶部員外郎 1直煥章閣 1提點刑獄 1司農卿 1右文殿修撰 1集英殿修撰 1寶謨閣待制 1權戶部侍郎 1戶部侍郎 1文書 1樞掾 1太府丞 1寺丞 1殿中侍御史 1承節郎 1制置副使 1一麾 1武功大夫 1吉州刺史 1達州刺史 1

武官總領 2大將軍 2遊擊 2中尉 1元帥 1儲帥 1帥臣 1府司戶參軍 1郡守 1邊將 1總制 1武舉 1都監 1都統 1帥憲 1節制 1大帥 1前驅 1橫班 1馬步軍副總管 1軍副都統 1領軍 1

其他致仕 4樞密院 3制司 3教授 2轉對 2廟堂 2轉運司 2總司 2刑獄 2理宗 2白鹿 2守禦 2伍法 2列傳 1進士 1白鹿洞學規 1釋奠 1苦言 1私謁 1坐朝 1簫 1勺 1木經 1治兵 1宣撫司 1儲鑑 1蜀鑑 1四書講義 1鄉約口義 1諸老記聞 1容臺議禮 1三諫詩 1簽書 1歲貢 1左藏西庫 1提轄東西庫 1幹辦諸司審計司 1陛辭 1禁兵 1就糧 1墳墓 1御前軍 1軍制 1鹽司 1面多 1漕運 1慮囚 1安撫司 1提舉常平司 1上章 1恕齋集 1左帑志 1漫存錄 1睦宗院 1監進奏院 1都司 1中宮 1生徒 1廟算 1仁宗 1寧宗 1崩 1朱墨銘 1論語注義問答 1春秋三傳 1讀通鑑綱目 1唐史贅疣 1隨軍 1教閱 1義勇 1民兵 1尉繚子 1獄訟 1薦舉 1反坐 1卒中 1督府 1制置副使司 1審察 1玉溪集 1禮 1樂 1詩 1書 1

卷四百〇八 列傳第一百六十七

吳昌裔 汪綱 陳宓 王霆

吳昌裔

吳昌裔字季永,中江人。蚤孤,與兄泳痛自植立,不肯逐時好,得程頤張載朱熹諸書,輒研繹不倦。嘉定七年[1214]進士,聞漢陽守黃幹得熹之學,往從之。

調閩中尉。利路轉運使曹彥約聞其賢,俾司糴場。時歲饑,議糴上流,昌裔請發本倉所儲數萬而徐糴以償,從之。調眉州教授。眉士故尚蘇軾學,昌裔取諸經為之講說,祠周惇頤及顥、頤、載、熹,揭白鹿洞學規,倣潭州釋奠儀,簿正祭器,士習丕變制置使崔與之薦之,改知華陽縣。脩學宮,來四方士,斥羨錢二十萬緡,買良田備旱。通判眉州,著苦言十篇,慮蜀甚悉。攝郡事,御軍有紀律。尋權漢州,故事比攝官,奉饋皆如真,昌裔命削其半。核兵籍,興社倉,郡政畢舉。興元帥趙彥吶議東納武仙,西結秦、鞏,人莫敢言,昌裔獨奮筆力辨其非。未幾,武仙敗,二州之民果叛。

端平元年[1234],入為軍器監簿,改將作監簿。改太常少卿徐僑於人少許可,獨賢之。兼皇后教授昌裔祖宗舊典無以職事官充者,力辭,改吳、益王府教授轉對,首陳六事,其目曰:「天理未純,天德未健,天命未敕,天工未亮,天職未治,天討未公。」凡君臣之綱,兄弟之倫,舉世以為大戒而不敢言者,皆痛陳之。至於邊臣玩令,陟罰無章,尤拳拳焉。拜監察御史,彈劾無所避,且曰:「今之朝綱果無所撓乎?言及親故則為之留中,言及私暱則為之訖了,事有窒礙則節帖付出,情有嫌疑則調停寢行。今日遷一人,曰存近臣之體,明日遷一人,曰為遠臣之勸。屈風憲之精采,徇人情之去留,士氣銷耎,下情壅滯,非所以糾正官衺,助國脈也。」

臺臣故事,季詣獄點檢。時有爭常州田萬四千畝,平江亦數百畝,株逮百餘人,視其牘,乃趙善湘之子汝椿汝梓也,州縣不敢決,昌裔連疏劾罷之。冬洊雷,春大雨雪,昌裔居齋宮秉燭草疏,凡上躬缺失,宮庭嬖私,廟堂除授,皆以為言。又言:「將帥方命,女寵私謁,舊黨之用,邊疆之禍,皆此陰類。」且曰:「今大昕坐朝,間有時不視事之文;私第謁假,或有時不入堂之報。上有耽樂慆逸之漸,下無協恭和衷之風。內則嬖御懷私,為君心之蠹;外則子弟寡謹,為朝政之累。遊言噂沓,寵賂章聞,欲大和,得乎?」

又念蜀事阽危,條四事以進:實規模,審功賞,訪軍實,儲帥才。時有果、閬州守臣逃遁而進職,有知遂寧李煒父子足跡不至邊庭而受賞,僨軍之趙楷、棄城之朱揚祖皆不加罰;又帥臣趙彥吶年老智衰,其子淫刑黷貨,士卒不用命,安癸仲恥遭抨彈,經營復用,欲起謫籍以代帥垣,昌裔皆抗疏彈擊。

又歷言三邊之事曰:「今朝廷之上,百辟晏然,言論多於施行,浮文妨於實務。后族王宮之冗費,列曹坐局之常程,群工閑慢之差除,諸道非泛之申請,以至土木經營,時節宴遊,神霄祈禳,大禮錫賚,藻飾治具,無異平時。至於治兵足食之方,脩車備馬之事,乃缺略不講。」且援靖康之敝,痛哭言之。

出為大理少卿,屢疏引去,不許。會杜範再入臺,擊參政李鳴復,謂昌裔與範善,必相為謀者,數讒之,以權工部侍郎參贊四川宣撫司軍事。人曰:「此李綱太原也。太原不可救,特以綱主戰,故出之耳。」昌裔曰:「君命也,不可不亟行。」慷慨褸襆被出關,忽得疾,中道病甚,帝聞之,授秘閣脩撰,改嘉興府昌裔曰:「吾以疾不能歸救父母,上負聖恩,下負此心,若舍遠就近,舍危就安,人其謂我何?」辭至四五,而言者以避事論矣。

贛州,辭,以右文殿脩撰主管鴻慶宮。遷浙東提刑,辭,改知婺州。婺告旱,民日夜望之,乃不忍終辭,減騶從供帳,遣僚佐召邑令周行阡陌,蠲粟八萬一千石、錢二十五萬緡有奇。加集英殿脩撰,卒,以寶章閣待制致仕

昌裔剛正莊重,遇事敢言,典章多所閑習。嘗輯至和、紹興諸臣奏議本末。名儲鑑。又會粹周、漢以至宋蜀道得失,興師取財之所,名蜀鑑。有奏議、四書講義鄉約口義諸老記聞容臺議禮、文集行於世。

初,昌裔徐清叟杜範一日並入臺,皆天下正士,四方想聞風采,人至和三諫詩以侈之。然才七閱月以遷,故莫不惋惜云。後謚忠肅。

汪綱

汪綱字仲舉,黟縣人,簽書樞密院勃之曾孫也。以祖任入官,淳熙十四年[1187]中銓試,調鎮江府司戶參軍

馬大同京口,強毅自任,綱言論獨不詭隨。議者欲以兩淮鐵錢交子行於沿江,廷議令大同倡率行之,綱貽書曰:「邊面行鐵錢,慮銅寶洩於外耳。私鑄盛行,故錢輕而物重。今若場務出納不以鐵錢取息,堅守四色請買舊制,冶鑄定額不求餘羨,重禁以戢私鑄,支散邊戍與在軍中半者無異,不以鐵錢準折,則淮民將自便之,何至以敝內郡邪?」大同始悟。試湖南轉運司,又中,綱笑曰:「此豈足以用世澤物耶?」乃刻意問學,博通古今,精究義理,覃思本原。

調桂陽軍平陽縣令,縣連溪峒,蠻蜑與居,綱一遇以恩信。科罰之害既三十年,綱下車,首白諸臺,罷之。桂陽歲貢銀二萬九千餘兩,而平陽當其三分之二。綱謂向者銀礦坌發價輕,故可勉以應,今地寶已竭,市於他郡,其價倍蓗,願力請痛蠲損之。歲饑,旁邑有曹伍者,羣聚惡少入境,彊貸發廩,衆至千餘,挾界頭、牛橋二砦兵為援,地盤踞萬山間,前後令未嘗一涉其境,不虞綱之至也,相率出迎。綱已夙具酒食,令之曰:「汝何敢亂,順者得食,亂者就誅。」夜宿砦中,呼砦官詰責不能防守狀,皆皇恐伏地請死,杖其首惡者八人,發粟振糶,民賴以安。

改知金壇縣,親嫌,更弋陽縣。父義和為侍御史主管佑神觀。尋丁父喪,服除,知蘭溪縣,决擿如神。歲旱,郡倚辦勸分,綱謂勸分所以助義倉,一切行之,非所謂安富恤貧也,願假常平錢為糶本,使得循環迭濟。又躬勸富民浚築塘堰,大興水利,餓者得食其力,全活甚衆。郡守張抑部使者列綱為一道荒政之冠。以言去,邑人相率投匭直其事,綱力止之。

繼知太平縣,主管兩浙轉運司文字,未赴,罹內艱,擢監行在左藏西庫。屬金人殺其主允濟自立,遣使來告襲位,議者即欲遣幣,綱言:「使名不遜,當止之境上,姑命左帑視例計辦,或且留京口總司,令盱眙諭之曰:『紀年名節,皆犯先朝避忌,歲幣乃爾前主所增,今既易代,當復隆興、大定之舊。』俟此議定,而後正旦、生辰之使可遣。遲以歲月,吾擇邊將葺城堡,簡軍實,儲峙糗糧,使沿邊屹然有不可犯之勢,聽其自相攻擊,然後以全力制其後。」廟堂韙之。

提轄東西庫,又幹辦諸司審計司。以選知高郵軍陛辭,言:「揚、楚二州當各屯二萬人,壯其聲勢,而以高郵為家計砦。高郵三面阻水,湖澤奧阻,戎馬所不能騁,獨西南一路直距天長,無險可守,乃去城六十里隨地經畫,或浚溝塹,或備設伏,以扼其衝。」又慮湖可以入淮,招水卒五千人造百艘列三砦以戒非常。興化民田濱海,昔范仲淹築堰以障舄鹵,守毛澤民䃮函管以疏運河水勢,歲久皆壞,綱乃增脩之。部使者聞于朝,增一秩,提舉淮東常平。淮米越江有禁,綱念「淮民有警則室廬莫保,歲凶則轉徙無歸,豐年可以少蘇,重以苛禁,自分畛域,豈為民父母意哉!請下金陵糴三十萬以通淮西之運,京口糴五十萬以通淮東之運。」又言:「兩淮之積不可多,昇、潤之積不可少。平江積米數百萬,陳陳相因,久而紅腐,宜視其收貯近久,取餉輦下百司、諸軍。江上歲餫當至京者,貯之京口、金陵轉漕。兩淮、中都諸倉,亦當廣糴以補其數。」

制置使訪綱備禦孰宜先,綱言:「淮地自昔號財賦淵藪,西有鐵冶,東富魚稻,足以自給。淮右多山,淮左多水,足以自固。誠能合兩淮為一家,兵財通融,聲勢合一,雖不假江、浙之力可也。祖宗盛時,邊郡所儲足支十年;慶曆間,中山一鎮尚百八十萬石。今宜上法先朝,令商旅入粟近塞,而算請錢貨於京師。入粟拜爵,守之以信,則輸者必多,邊儲不患不豐。州郡禁兵本非供役,乃就糧外郡耳,今不為戰鬥用,乃使之共力役,緩急戍守,專倚大軍,指日待更,不安風土,豈若土兵生長邊地,墳墓室家,人自為守邪?當精擇伉壯,廣其尺籍,悉隸御前軍額,分擘券給以助州郡衣糧之供,大率如山陽武鋒軍制,則邊面不必抽江上之戍,江上不必出禁闈之師。生券更番,勞費俱息。」

時有獻言制司廣買荒田開墾,以為營田,綱以為「荒瘠之地不難辦,而工力、水利非久不可,棄產欺官,良田終不可得,耗費公帑,開墾難就。曷若勸民盡耕閒田,甽澮堙塞則官為之助,變瘠為沃,使民有餘蓄。晁錯入粟之議,本朝便糴之法,在其中矣。」制司知其無益,乃止。

淮東煮鹽之利,本居天下半,歲久敝滋,鹽本日侵,帑儲空竭,負兩總司五十餘萬,亭戶二十八萬,借撥於朝廷五十萬,又會餉所復鹽鈔,舊制弗許商人預供貼鈔錢,鹽司坐是窘不能支。綱抉擿隱伏,凡虛額無實,詭為出內,飛走移易,事制曲防,課乃更羨。既盡償所負,又贏金三十萬緡,為樁辦庫,以備鹽本之闕。添置新竈五十所,諸場悉視乾道舊額三百九十萬石,通一千三百萬緡,課官吏之殿最。綱約己率下,辭臺郡之互餽,獨增場官奉以養其廉。

戶部員外郎總領淮東軍馬財賦。時邊面多生券,山東歸附月饟錢糧,以緡計增三十有三萬,米以石計增六萬,真、楚諸州又新招萬拏手,皆仰給總所,而浙西鹽利積負至七十餘萬緡,諸州漕運不以時至。綱核名實,警稽慢,區畫處分,餉事賴以不乏。

移疾乞閑,得直秘閣、知婺州,改提點浙東刑獄,皆屢辭不得請。慮囚,至婺,有奴挾刃欲戕其主,不遇而殺其子,〈言滿〉讕妄牽連,徑出斬之。釋衢囚之冤者。台盜鍾百一非共盜,尉覬賞,躐申制司,綱謂:「治盜雖尚嚴,豈得鍛鍊傅會以成其罪邪?」於是得減死。禱雨龍瑞宮,有物蜿蜒朱色,盤旋壇上者三日。綱曰:「吾欲雨而已,毋為異以惑衆。」言未竟,雷雨大至,歲以大熟。

直煥章閣、知紹興府、主管浙東安撫司公事兼提點刑獄。訪民瘼,罷行尤切。蕭山有古運河,西通錢塘,東達台、明,沙漲三十餘里,舟行則膠。乃開浚八千餘丈,復創牐江口,使泥淤弗得入,河水不得洩,於涂則盡甃以達城闉。十里創一廬,名曰「施水」,主以道流。於是舟車水陸,不問晝夜暑寒,意行利涉,歡訢忘勩。屬邑諸縣瀕海,而諸暨十六鄉瀕湖,蕩濼灌溉之利甚博,勢家巨室率私植埂岸,圍以成田,湖流既束,水不得去,雨稍多則溢入邑居,田閭寖蕩。瀕海藉塘為固,隄岸易圮,鹹鹵害稼,歲損動數十萬畝,蠲租亦萬計。以綱言,詔提舉常平司發田園,奇援巧請,一切峻卻,而湖田始復;郡備緡錢三萬專備修築,而海田始固。綱謂:「是邦控臨海道,密拱都畿,而軍籍單弱。」乃招水軍,刺叉手,教習甚專,不令他役。創營千餘間,寬整堅密,增置甲兵,威聲赫然。兼權司農卿,尋直龍圖閣,因任。

理宗即位,詔為右文殿修撰,加集英殿修撰,復因任,又加寶謨閣待制寶慶三年[1227]大水,綱發粟三萬八千餘、緡錢五萬振之,蠲租六萬餘石,捐瘠頓蘇,無異常歲。越有經總制窠名四十一萬,其中二十五,則紹興以來虛額也,前後帥懼負殿,以修奉欑宮之資偽增焉。綱謂「負殿之責小,罔上之罪大」。摭其實以聞。詔免九萬五千緡,而宿敝因是著明矣。

紹定元年[1228],召赴行在,綱入見,言:「臣下先利之心過於徇義,為身之計過於謀國,媮惰退縮,奔競貪黷,相與為欺,宜有以轉移之。」帝曰:「聞卿治行甚美,越中民力如何?」對曰:「去歲水潦,諸暨為甚,今歲幸中熟,十年之間,千里晏安,皆朝廷威德所及,臣何力之有。」權戶部侍郎。越數月,上章致仕,特畀二秩,守戶部侍郎,仍賜金帶。卒,越人聞之多墮淚,有相率哭於寺觀者。

綱學有本原,多聞博記,兵農、醫卜、陰陽、律曆諸書,靡不研究;機神明銳,遇事立决。在越佩四印,文書山積,而能操約御詳,治事不過二十刻,公庭如水。卑官下吏,一言中理,慨然從之。為文尤長於論事,援據古今,辨博雄勁。服用不喜奢麗,供帳車乘,雖敝不更。所著有恕齋集左帑志漫存錄

陳宓

陳宓字師復,丞相俊卿之子。少嘗及登朱熹之門,熹器異之。長從黃榦遊。以父任歷泉州南安鹽稅,主管南外睦宗院、再主管西外,知安溪縣

嘉定七年[1214],入監進奏院。時無敢慷慨盡言者,宓上封事言:「宮中宴飲或至無節,非時賜予為數浩穰,一人蔬食而嬪御不廢於擊鮮,邊事方殷而樁積反資於妄用,此宮闈儀刑有未正也。大臣所用非親即故,執政擇易制之人,臺諫用慎默之士,都司樞掾,無非親暱,貪吏靡不得志,廉士動招怨尤,此朝廷權柄有所分也。鈔鹽變易,楮幣秤提,安邊所創立,固執己見,動失人心;敗軍之將躐躋殿巖,庸鄙之夫久尹京兆,宿將有守成之功,以小過而貶,三牙無汗馬之勞,託公勤而擢,此政令刑賞多所舛逆也。若能交飭內外,一正紀綱,天且不雨,臣請伏面謾之罪。」奏入,丞相史彌遠不樂,而中宮慶壽,三牙獻遺,至是為之罷卻。尋遷軍器監簿九年轉對言:

人主之德貴乎明,大臣之心貴乎公,臺諫之言貴乎直。陛下臨政雖勤而治功未舉,奉身雖儉而財用未豐,愛民雖仁而實惠未徧,良由上下相蒙,務於欺蔽。匭奏囊封,有懷畢吐,陛下付近臣差擇,是有意於行其言也。而有司惟取專攻上躬與移咎牧守之章,騰播中外,以答觀聽。今赤地千里,蝗飛蔽天,如此其可畏,猶或諱晦以旱不為災、蝗不害稼,其他誣罔,抑又可知。臣故曰人主之德貴乎明。

大臣施設,浸異厥初。凡建議求言之人,則以他事逐,諫官言事稍直,則以他職徙。忠憤者指為不靖,切直者目曰沽名,衆怨所萃則相繼超升,物論所歸則以次疏外。某人之遷,是嘗重人罪以快同列之私忿者;某人之擢,是嘗援古事以文邇日之天變者。直節重望以私嫌而久棄,老姦宿臧以巧請而牽復。使大臣果能杜倖門、塞邪徑,則舉錯當而人心服。臣故曰大臣之心貴乎公。

臺諫平居未嘗立異,遇事不敢盡言。有如金人再通,最關國體,近而侍從,下至生徒,莫不力爭,冀裨廟算,獨於言責,不出一辭。輦轂之下,乾沒巨萬,莫之誰何;州縣之間,罪僅毫髮,摭以塞責。大臣所欲為之事則遂之,所不右之人則排之。仁宗時,有宰相奉行臺諫風旨之譏,今乃有臺諫不敢違中書之誚,豈祖宗設官之初意哉?臣故曰臺諫之言貴乎直。

三者機括所繫,願陛下幡然悔悟,昭明德以照臨百官。大臣、臺諫,亦宜公心直節,以副望治之意。

指陳敝事,視前疏尤剴切焉。

宓遂請罷,歸。在告日,擢太府丞,不拜,出知南康軍。詣史彌遠別,彌遠曰:「子言甚切當,第愚昧不能行,殊有愧耳。」至官,歲大侵,奏蠲其賦十之九。會流民羣集,宓就役之,築江隄,而給其食。時造白鹿洞,與諸生討論。改知南劍州。時大旱疫,蠲逋賦十數萬,且弛新輸三之一,躬率僚吏持錢粟藥餌戶給之。創延平書院,悉倣白鹿洞之規。

漳州,未行,聞寧宗,嗚咽累日。亡何,請致仕寶慶二年[1226]提點廣東刑獄,章復三上,迄不就。直秘閣,主管崇禧觀,宓拜祠命而辭職名。卒,進職一等致仕。三學諸生以起宓為請,而沒已閱月矣。

初,宓之在朝也,寺丞丁焴往使金,宓歎曰:「世讎未復,何以好為?」餞詩有「百年中國豈無人」之句。後數年,聞關外不靖,以書抵焴曰:「蜀口去關外雖遠,實如一身。近事可寒心,皆士大夫之罪,豈非賄道不絕之故耶?」焴服其言。

宓天性剛毅,信道尤篤,嘗為朱墨銘,謂朱屬陽,墨屬陰,以驗理欲分寸之多寡。自言居官必如顏真卿,居家必如陶潛,而深愛諸葛亮身死家無餘財,庫無餘帛。庶乎能蹈其語者。端平初,殿中侍御史王遂首言:「宓事先帝有論諫之直,而不及俟聖化之更,宜褒其身後,以勸天下之為臣者。」帝為感動,詔贈直龍圖閣。所著書有論語注義問答春秋三傳抄、讀通鑑綱目唐史贅疣之稿數十卷,藏于家。

王霆

王霆定叟東陽人。高大父豪,帥衆誅方臘,以功補官。霆少有奇氣,試有司不偶,去就武舉嘉定四年[1211],中絕倫異等。喬行簡考藝別頭,喜曰:「吾為朝廷得一帥才矣。」

承節郎,從軍于鄂,帥鍾興嗣戍邊,請于樞密院,以霆為隨軍都錢糧官。總領綦奎委霆專一教閱總效軍,尋委帥師守禦黃州。沿江制置副使李𡌴辟置幕下,淮右兵叛,遣霆招諭之。霆於軍事知無不言,謂:「招募良家子,不可以寅緣關節冒濫其間,防守江面,全藉正軍,若義勇民兵,特可為聲援耳。而所謂大軍,羸病者多,兵械損舊,豈不敗事。調兵防江,當於江岸創屋居之,使之專心守禦。諸軍伍法既廢,平居則無以稽其虛籍冒請之敝,無以糾其竄逸生事之人,緩急則無以稽其併力向敵之志,無以連其逃陳不進之心。此尉繚子所以著束部伍之令,太公伍法為要者謂此也。用兵不以人數多寡為勝負,惟教習之精否,則勝負之形可見矣。」

理宗即位,特差充浙西都監湖州駐劄。時潘甫等起兵,事甫定,霆因綏撫之。鎮江都統趙勝辟為計議官,時李全鹽城,攻海陵,勝出戍揚州,屬官多憚從行,霆慨然曰:「此豈臣子辭難之日!」至揚子橋,人言賊兵昨日在南門,去將安之,霆竟至南門,以帥憲之命董三城事。勝次第出城接戰,霆必身先士卒,大小十八戰,無一不利。奪賊壕,築土城,焚城門,賊氣為懾。差知應州沿邊都巡檢使樞密院節制黃莆後營,彈壓諸道軍馬。諸道兵二十萬將往收復楚州,霆帥所部為掎角之助。

大帥薦之,召試為閤門舍人。入對言:「恢復之說有二:曰規橅,曰機會。顧今日之規橅安在哉?守令所以牧民,而惠養之未加;將帥所以御軍,而拊循之未至。邦財未裕,而楮券之敝浸深;軍儲未豐,而和糴之害徒慘。官有土地而荒蕪,民因賦役而破蕩,獄訟類成冤抑,銓曹率多淹留。薦舉反坐,貪徒得以引類而通班;按刺不徇公,微官易以迕意而連譴。以言郡計,則紛耗於囊槖包苴;以言戰功,則多私於親昵故舊。至如降卒中處,養虎遺患,輕敵開邊,以肉餧虎。夫以規橅之切要者而不滿人意如此,臣敢輕進恢復之說以誤上聽哉?凡臣之所陳者,誠播告中外之臣,悉懲其舊而圖其新。規橅既立,然後義旗一麾,諸道並進,臣力尚壯,願效前驅。惟陛下堅定而勉圖之。」帝稱其言可采。升武功大夫,出知濠州,賜金帶。至州,節浮費,糴粟買馬,以備不虞。尋差知安豐軍,臣僚上言:「王霆在濠,人甚安之,不宜輕易。」詔再任濠,職事修舉,特轉橫班。諸使交薦之。

北兵至浮光,其民奔遁,相屬于道,朝論以為霆可守之,乃知光州沿邊都巡檢使。冒雪夜行,倍道疾馳至州,分遣間探,整飭戰守之具,大戰于謝令橋,光人遂安。督府魏了翁以書來慰安之,以緡錢十萬勞其軍。霆以召,尋為吉州刺史,仍知光州。霆固辭,丞相鄭清之制置使史嵩之皆數以書留霆,霆不從,且曰:「士大夫當以世從道,不可以道從世也。」

再授閤門舍人,尋為達州刺史、右屯衞大將軍兼知蘄州,不赴。尋遷淮西馬步軍副總管兼淮西遊擊軍副都統制。論遊擊軍十事,不報。提舉崇禧觀。知高郵軍,流民邦傑聚衆三千人為盜,霆勦其渠魁,餘黨悉散。時議出師,和者甚多,霆以為:「莫若遣間探覘敵情,如不得已然後行之;否則無故自蕩其根本,是外兵未至而內兵先慘烈也。」諸軍畢行,惟高郵遲之,境內賴以安全。由是與時迕,而讒者益衆。

提舉雲臺觀。執政期論邊事,且謂朝廷即有齊安之命。霆曰:「秋防已急,邊守不宜臨時更易,盍少需之。」乃授帶行左領軍大將軍,充沿江制置副使司計議官,霆乃撰沿江等邊誌一編上之。制置使董槐鄧泳交薦之,差知壽昌軍,改蘄州,建學舍,祠忠臣。嘗歎曰:「兩淮藩籬也,大江門戶也,三輔堂奧也。藩籬不固則門戶且危,門戶既危則堂奧豈能久安乎?」於是貽書丞相杜範,乞瞰江審察形勢,置三新城:蘄春置于龍眼磯,安慶置于孟城,滁陽置于宣化。不報。卒。

初,其父析業,霆獨以讓其兄。處宗族有恩意,嘗訓其子弟曰:「窮理盡性,學之本也。」有玉溪集行于世。

論曰:吳昌裔訪道東南,一何勤哉!故其造深醇,見諸事功者,足以知其學無雜也。汪綱之遺愛在越,先民所謂擇賢久任者,固不我欺矣。陳宓宰相子,論諫之直,于今有光。王霆通兵家言,而謂不可以道從世,此古人謀帥貴乎「說而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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