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荣王颢字仲明,初名仲𫄙,自右内率府副率为和州防御使,封安乐郡公,转明州观察使,进祁国公。治平元年,加检校太傅、保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东阳郡王。三年,出合。神宗立,进封昌王;官制行,册拜司空,徙王雍。哲宗嗣位,加太保,换成德、横海二镇,徙封扬王,赐赞拜不名,五日一谒禁中。帝致恭如家人礼。神宗祔庙,拜太傅,移镇京兆、凤翔。
自熙宁以来,颢屡请居外,章上辄却。至元祐初,乃赐咸宜坊第一区,榜曰「亲贤」,与弟𫖳对邸。车驾偕三宫临幸,留宴终日。拜太尉,诸子皆命赐官,制曰:「先皇帝笃兄弟之好,以恩胜义,不许二叔出居于外,盖武王待周公之意。太皇太后严朝廷之礼,以义制恩,始从其请,出就外宅,得孔子远其子之意。二圣不同,同归于道,皆可以为万世法。朕承侍两宫,按行新第,顾瞻怀思,潸然出涕。昔汉明帝问东平王:『在家何以为乐?』王言:『为善最乐。』帝大其言,因送列侯印十九枚,诸子五岁以上悉佩之,著之简策,天下不以为私。今王诸子性于忠孝,渐于礼义,自胜衣以上,颀然皆有成人之风,朕甚嘉之。其各进一官,以助其为善之乐,尚勉之哉!毋忝父祖,以为邦家光。」徙封徐王,诏书不名。
宣仁有疾,颢旦旦入问,因亦被病。宣仁祔庙,拜太师,徙王冀,赐入朝不趋。改淮南、荆南节度使,徙封楚王。病益笃,帝亲挟医视诊,令昼夜具起居状闻,小愈则喜。既而薨,年四十七。帝即临哭,辍朝五日,成服苑中。赠尚书令兼中书令、扬荆冀三州牧、燕王,谥曰荣,陪葬永厚陵。徽宗即位,改封吴王。
颢天资颖异,尤嗜学,始就外傅,每一经终,即遗讲读官以器币服马。工飞白,善射,好图书,博求善本。神宗嘉其志尚,每得异书,亟驰使以示。尝赐方团玉带,俾服而朝,颢辞,乃为制玉鱼以别之。是后亲王遂踵为故实。初,居英宗丧,丐解官终制,以厌于至尊,不克遂。服慈圣光献太后之服,易月当除,颢曰:「身为孙而情文缺然,若是可乎?请如心丧礼,须上禫除,即吉。」诏可。
益端献王𫖳,初名仲恪,封大宁郡公,进鄠国公、乐安郡王、嘉王。所历官赐,略与兄颢同。更武胜、山南西、保信、保静、武昌、武安、武宁、镇海、成德、荆南十节度,徙王曹、荆,位至太尉。元祐三年七月薨,年三十三,赠太师、尚书令、荆徐二州牧、魏王,谥端献。徽宗改封益王。
子九人:孝哲,右骁衞将军,早亡;孝奕,彰化军节度观察留后,赠司空、平原郡王;孝参,奉国军节度使,改宁武、武胜,封豫章郡王;孝永,邢州观察使,赠司空、广陵郡王;孝诒、孝骘、孝悦、孝颖、孝愿,皆至节度使。
神宗十四子:长成王佾,次惠王仅,次唐哀献王俊,次褒王伸,次冀王僴,次哲宗,次豫悼惠王价,次徐冲惠王倜,次吴荣穆王佖,次仪王伟,次徽宗,次燕王俣,次楚荣宪王似,次越王偲。八王皆早薨:佾、仅、伸、伟,徽宗赐名追封;俊、僴、倜、价,徽宗改封。
吴荣穆王佖,帝第九子。初授山南东道节度使,封仪国公。哲宗立,加开府仪同三司、大宁郡王,进申王,拜司空。帝崩,佖于诸弟为最长,有目疾不得立。徽宗嗣位,以帝兄拜太傅,加殊礼,旋拜太师,历京兆、真定尹,荆、扬、太原、兴元牧,徙国陈。崇宁五年薨,辍视朝七日。赠尚书令兼中书令、徐州牧、燕王,谥荣穆。又加赠侍中,改封吴王。子有奕,武信军节度使、和义郡王。
燕王俣,帝第十子;越王偲,帝第十二子。母曰林婕妤。俣初授定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封成国公;偲初授武成军节度使、检校太尉、祁国公。哲宗朝,俣加开府仪同三司,封咸宁郡王;偲加开府仪同三司,封永宁郡王。是后累换节钺,历任尹牧,俣进封莘王,偲封睦王。徽宗朝,俱历太保、太傅,俣进封衞王、魏王、燕王,偲进封定王、邓王、越王。靖康元年,同迁太师,俣授河东剑南西川节度使、成都牧,偲授永兴成德军节度使、雍州真定牧。
楚荣宪王似,帝第十三子。初为集庆军节度使、和国公,进普宁郡王。元符元年出合,封简王。似于哲宗为母弟,哲宗崩,皇太后议所立,宰相章惇以似对。后曰:「均是神宗子,何必然。」乃立端王。徽宗定位,加司徒,改镇武昌、武成,徙封蔡,拜太保,移镇保平、镇安,又改凤翔、雄武。以天府史语言指斥,送大理寺验治,似上表待罪。
左司谏江公望上疏,以为:「亲隙不可开,开则言可离贰;疑迹不可显,显则事难磨灭。陛下之得天下也,章惇尝持异议,已有隙迹矣。蔡王出于无心,年尚幼小,未达祸乱之萌,恬不以为恤。陛下一切包容,已开之隙复涂,已显之迹复泯矣。恩意渥缛,懽然不失兄弟之情。若以暧昧无根之语,加诸至亲骨肉之间,则有魏文『相煎太急』之讥,而忘大舜亲爱之道,岂治世之美事邪。臣愿陛下密诏有司,凡无根之言勿形案牍,倘有瑕可指,一入胸次,则终身不忘,迹不可泯,隙不可涂,则骨肉离矣。一有浸淫旁及蔡王之语,不识陛下将何以处之,陛下何颜见神考于太庙乎?」疏入,公望罢知淮阳军。徽宗虽出公望,然颇思其言,止治其左右。
哲宗一子:献愍太子茂,昭怀刘皇后为贤妃时所生。帝未有子,而中宫虚位,后因是得立。然才三月而夭,追封越王,谥冲献。崇宁元年,改谥献愍。后之立也,邹浩凡三上疏谏,随削其稿。至是,或谓浩有「杀卓氏而夺其子,欺人可也,讵可以欺天乎」之语,徽宗昭暴其事,复窜浩昭州,而峻茂典册。后上表谢,然浩盖无是言也。
徽宗三十一子:长钦宗,次兖王柽,次郓王楷,次荆王楫,次肃王枢,次景王杞,次济王栩,次益王棫,次高宗,次邠王材,次祁王模,次莘王植,次仪王朴,次徐王棣,次沂王㮙,次郓王栱,次和王栻,次信王榛,次汉王椿,次安康郡王楃,次广平郡王楗,次陈国公机,次相国公梴,次瀛国公樾,次建安郡王楧,次嘉国公椅,次温国公栋,次英国公橞,次仪国公桐,次昌国公柄,次润国公枞。柽、楫、材、栱、椿、机六王早薨。郓王楷,帝第三子。初名焕。始封魏国公,进高密郡王、嘉王,历奉宁、镇安、镇东、武宁、保平、荆南、宁江、剑南西川、镇南、河东、宁海十一节度使。政和八年,廷策进士,唱名第一。母王妃方有宠,遂超拜太傅,改王郓,仍提举皇城司。出入禁省,不复限朝暮,于外第作飞桥复道以通往来。北伐之役,且将以为元帅,会白沟失利而止。钦宗立,改镇凤翔、彰德军。靖康初,与诸王皆北迁。
景王杞,初授武安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封冀国公。大观二年,改授山南东道节度使,加开府仪同三司,封文安郡王。政和中,授检校太保,寻迁太保,改授护国、武昌军节度使,追封景王。靖康元年,授荆南、镇东军节度使,迁太傅。
同景王杞为贺金人正旦使。既还,又与何𭫪为请命使,金帅绐栩曰:「自古有南即有北,不可相无,今所欲割地而已。」栩回以白上,且言金帅请与上皇相见,上曰:「岂可使上皇蒙尘。」遂自出,以栩从行。及索诸王家属,栩夫人曹氏避难他出,徐秉哲捕而拘之,遂同北去。
榛遣广诣行在奏之,其略曰:「邦杰与广,忠义之心,坚若金石,臣自陷贼中,颇知其虚实。贼今稍墯,皆怀归心,且累败于西夏,而契丹亦出攻之。今山西诸砦乡兵约十余万,力与贼抗,但皆苦窘,兼阙戎器。臣多方存恤,惟望朝廷遣兵来援,不然,久之恐反为贼用。臣于陛下,以礼言则君臣,以义言则兄弟,其忧国念亲之心无异。愿委臣总大军,与诸砦乡兵,约日大举,决见成功。」广既至,黄潜善、汪伯彦疑其非真,上识榛手书,遂除河外兵马元帅。潜善、伯彦终疑之,广将行,密授朝旨,使几察榛,复令广听诸路节制。广知事不成,遂留于大名府不进。会有言榛将渡河入京,朝廷因诏择日还京,以伐其谋。
钦宗皇太子谌,朱皇后子也。政和七年生,为嫡皇孙,祖宗以来所未有,徽宗喜。蔡京奏除检校少保、常德军节度使,封崇国公,从之。会王黼得政,谋倾京,言其以东宫比人主,遂降为高州防御使。靖康元年,迁检校少保、昭庆军节度使、大宁郡王。寻进检校少傅、宁国军节度使。四月,诏立为皇太子。
二年,上幸青城,命密院同知孙傅兼太子少傅,吏部侍郎谢克家兼太子宾客,辅太子监国,称制行事。未几,金人请二帝谕太子出城。统制吴革力请留,欲以所募士微服衞太子溃围以出。傅不许,乃谋匿民间,别求状类太子者并宦者二人杀之,送金人,绐以宦者窃太子欲投献,都人争之,并伤太子。迟疑不决者五日。吴幵、莫俦督胁甚急,范琼恐变生,以危言詟衞士,遂拥太子与皇后共车以出。百官军吏奔随号哭,太学诸生拥拜车前,太子呼云:「百姓救我!」哭声震天,已而北去。弟训。
训乃北地所生。有砀山人留遇僧者,金人见之曰:「全似赵家少帝。」遇僧窃喜。绍兴十年,三京路通,诏求宗室。遇僧自言少帝第二子,守臣遣赴行在,过泗州,州官孙守信疑之,白其守,请于朝。合门言渊圣无第二子,乃诏守信劾治。遇僧伏罪,黥隶琼州。后有自北至者,曰:「渊圣小大王训,见居五国城。」
元懿太子讳旉,高宗子也,母潘贤妃。建炎元年六月,生于南京。拜检校少保、集庆军节度使,封魏国公。金人侵淮南,帝幸临安,会苗傅、刘正彦作乱,逼帝禅位于旉,改元明受。既而傅等伏诛,帝复位,乃以旉为皇太子,从幸建康。太子立,属疾,宫人误蹴地上金𬬻有声,太子惊悸,疾转剧,薨,谥元懿。
初,伯琮以宗子被选入宫,高宗命鞠于婕妤张氏;吴才人亦请于帝,遂以伯玖命才人母之,赐名璩,除和州防御使,时生七岁矣。伯琮以建国公就傅,璩独居禁中。俄拜节度使,封吴国公,宰执赵鼎、刘大中、王庶等坚持之,命不果行。会秦桧专政,遂除保大军节度使,封崇国公。寻诏赴资善堂听读。绍兴十五年,加检校少保,进封恩平郡王,出就外第。时伯琮己封普安郡王,璩官属礼制相等夷,号东、西府。逾年,改武昌军节度使。
庄文太子讳愭,孝宗嫡长子也,母郭皇后。初名愉,补右内率府副率,寻赐名愭,除右监门衞大将军、荣州刺史。孝宗为皇子时,愭拜蕲州防御使。及受禅,除少保、永兴军节度使,封邓王。故事皇子出合,封王,兼两镇,然后加司空。愭自防御使躐拜少保,章异数也。
庄文太子薨,恺次当立,帝意未决。既而以恭王英武类己,竟立之。加恺雄武、保宁军节度使,进封魏王,判宁国府。妻华国夫人韦氏,特封韩、魏两国夫人,以示优礼。赐黄金三千两、白金一万两,命宰执设祖于玉津园,王登车,顾谓虞允文曰:「更望相公保全。」比至镇,奏朝天申节,许之。
府长史上言,欲与司马分治郡,俾王受成。恺奏曰:「臣被命判府,今专委长史、司马,是处臣无用之地。况一郡置三判府,臣恐吏民纷竞不一,徒见其扰。长史、司马宜主钱谷、讼牒,俾拟呈臣依而判之,庶上下安,事益易治。」又请增士人贡额。朝廷悉从之。恺究心民事,筑圩田之𬯎圮者,帝手诏嘉劳之。
淳熙元年,徙判明州。辍属邑田租以赡学。得两歧麦,图以献,帝复赐手诏曰:「汝劝课艺植,农不游惰,宜获瑞麦之应。」加恺荆南、集庆军节度使,行江陵尹,寻改永兴、成德军节度使、扬州牧。七年,薨于明州,年三十五。帝素服发哀于别殿,赠淮南武宁军节度使、扬州牧兼徐州牧,谥惠宁。
竑好鼓琴,丞相史弥远买美人善鼓琴者,纳诸御,而厚廪其家,使美人瞯竑,动息必以告。美人知书慧黠,竑嬖之。宫壁有舆地图,竑指琼厓曰:「吾他日得志,置史弥远于此。」又尝呼弥远为「新恩」,以他日非新州则恩州也,弥远闻之,尝因七月七日进乞巧奇玩以觇之,竑乘酒碎于地。弥远大惧,日夕思以处竑,而竑不知也。
时沂王犹未有后,方选宗室希瓐子昀继之。一日,弥远为其父饭僧净慈寺,独与国子学录郑清之登惠日阁,屏人语曰:「皇子不堪负荷,闻后沂邸者甚贤,今欲择讲官,君其善训迪之。事成,弥远之坐即君坐也。然言出于弥远之口,入于君之耳,若一语泄者,吾与君皆族矣。」清之拱手曰:「不敢。」乃以清之兼魏忠宪王府教授。清之日教昀为文,又购高宗书俾习焉。清之上谒弥远,即以昀诗文翰墨以示,弥远誉之不容口。弥远尝问清之:「吾闻其贤已熟,大要竟何如?」清之曰:「其人之贤,更仆不能数,然一言以断之曰:不凡。」弥远颔之再三,策立之意益坚。清之始以小官兼教授,其后累迁,兼如故。
宁宗崩,弥远始遣清之往,告昀以将立之之意。再三言之,昀默然不应。最后清之乃言曰:「丞相以清之从游之久,故使布腹心于足下。今足下不答一语,则清之将何以复命于丞相?」昀始拱手徐答曰:「绍兴老母在。」清之以告弥远,益相与叹其不凡。
竑跂足以需宣召,久而不至。弥远在禁中,遣快行宣皇子,令之曰:「今所宣是沂靖惠王府皇子,非万岁巷皇子,苟误,则汝曹皆处斩。」竑不能自已,属目墙壁间,见快行过其府而不入,疑焉。已而拥一人径过,天已暝,不知其为谁,甚惑。
昀既至,弥远引入柩前,举哀毕,然后召竑。竑闻命亟赴,至则每过宫门,禁衞拒其从者。弥远亦引入柩前,举哀毕,引出帷,殿帅夏震守之。既而召百官立班听遗制,则引竑仍就旧班,竑愕然曰:「今日之事,我岂当仍在此班?」震绐之曰:「未宣制以前当在此,宣制后乃即位耳。」竑以为然。未几,遥见烛影中一人已在御坐,宣制毕,合门赞呼,百官拜舞,贺新皇帝即位。竑不肯拜,震捽其首下拜。皇后矫遗诏:竑开府仪同三司,进封济阳郡王,判宁国府。帝因加竑少保,进封济王。九月丁丑,以竑充醴泉观使,令就赐第。
宝庆元年正月庚午,湖州人潘壬与其弟丙谋立竑,竑闻变匿水窦中,壬等得之,拥至州治,以黄袍加身。竑号泣不从,不获已,与之约曰:「汝能勿伤太后、官家乎?」众许诺。遂发军资库金帛、会子犒军,命守臣谢周卿率官属入贺,伪为李全榜揭于门,数弥远废立罪,云:「今领精兵二十万,水陆进讨。」比明视之,皆太湖渔人及巡尉兵卒,不满百人耳。竑知其谋不成,率州兵讨之。遗王元春告于朝,弥远命殿司将彭任讨之,至则事平。弥远令客秦天锡托召医治竑疾,竑本无疾。丙戌,天锡诣竑,谕旨逼竑缢于州治。
帝辍朝,赙银绢各一千、会子万贯,赠少师、保静镇潼军节度使。给事中盛章、权直舍人院王塈一再缴奏,诏从之。右正言李知孝累奏,追夺王爵,降封巴陵县公。于是在廷之臣真德秀、魏了翁、洪咨夔、胡梦昱等每以竑为言,弥远辄恶而斥远之。
端平元年,诏复官爵。妻吴氏为比丘尼,赐惠净法空大师,月给钵钱百贯。景定五年,度宗降诏,追复元赠节度使。德祐元年,提领户部财用兼修国史常楙请立竑后,试礼部侍郎兼中书舍人王应麟请更封大国,表墓锡谥,命大宗正司议选择立后,迎善气,销恶运,莫先于此。下礼部议,赠太师、尚书令,依旧节度使,升封镇王,谥昭肃。以田万亩赐其家,遣应麟致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