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倬字汉章,唐宰相敬则之后,七世祖避地闽中,为闽县人。世学易,入太学。宣和五年,登进士第,调常州宜兴簿。金将犯边,居民求避地,倬为具舟给食,众赖以济。未几,民告涝于郡,郡檄倬考实,乃除田租什九,守怒,不能夺。张浚荐倬,召对,除福建、广东西财用所属官。宣谕使明槖再荐于朝,时方以刘豫为忧,倬因赐对,策其必败。高宗大喜,诏改合入官。与丞相秦桧忤,出教授越州。用张守荐,除诸王府教授。桧恶言兵,倬论掩骼事,又忤之。
梁汝嘉制置浙东,表摄参谋。有群寇就擒,属倬鞫问,独窜二人,余释不问。曰:「吾大父尉崇安日,获寇二百,坐死者七十余人。大父谓此饥民剽食尔,乌可尽绳以法?悉除其罪,不以徼赏。吾其可愧大父乎?」通判南剑。建寇阿魏众数千,剑邻于建,兵愞不可用,悼重赏募卒擒获,境内迄平。
除知惠州。陛辞,因言尝策刘豫必败,高宗记其言,问:「卿久淹何所?」倬曰:「厄于桧。」上愀然慰谕,目送之。旬日间,除国子监丞,寻除浙西提举,且命自今在内除提举官,令朝辞上殿,盖为倬设也。既对,上曰:「卿以朕亲擢出为部使者,使咸知内外任均。」又曰:「人不知卿,朕独知卿。」除右正言,累迁中丞。尝言:「人主任以耳目,非报怨任气之地,必上合天心。」每上疏,辄夙兴露告,若上帝鉴临。奏疏凡数十,如发仓廪,蠲米价,减私盐,核军食,率焚稿不传。知贡举,迁参知政事。
绍兴三十一年,拜尚书右仆射。金兵犯江,倬陈战、备、应三策,且谓兵应者胜,上深然之。又策敌三事:上焉者为耕筑计,中焉者守备,下则妄意绝江,金必出下策。果如所料。史浩、虞允文、王淮、陈俊卿、刘珙之进用,皆倬所荐也。
高宗自建康回銮,有内禅意。倬密奏曰:「靖康之事正以传位太遽,盍姑徐之。」心不自安,屡求去。诏以观文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孝宗即位,谏臣以为言,降资政殿学士。明年致仕,卒。复元职,恤典如宰相,赠特进。孙著,淳熙十四年登第,仕至吏部尚书。
二十六年,试中书舍人。高宗躬亲政事,收揽威柄,召诸贤于散地,诏命填委,多纶所草。纶奏守臣裕民事,乞毋拘五条,从之。兼侍讲。上喜读春秋左氏传,纶进讲,与上意合。尝同讲读官荐兴化军郑樵学行,召对命官,且给笔札,录其所著史。兼直学士院,迁工部侍郎,仍兼直院。撰吴玠神道碑,称上旨,赐宸翰褒宠。
二十九年六月,朝论欲遣大臣为泛使觇敌,且坚盟好。纶请行,乃以为称谢使,曹勋副之。至金,馆礼甚隆。一日,急召使人,金主御便殿,惟一执政在焉,连发数问,纶条对,金主不能屈。九月,还朝入见,言:「隣国恭顺和好,皆陛下威德所致。」宰臣汤思退等皆贺。然当时金已谋犯江,特以善意绐纶尔。
尹穑子少稷。建炎中兴,自北归南。绍兴三十二年,与陆游同为枢密院编修官。权知院史浩、同知王祖舜荐其博学有文,召对称旨,二人并赐进士出身。孝宗奖用西北之士,隆兴元年,除穑监察御史,寻除右正言。二年五月,除殿中侍御史。历迁谏议大夫,未几而罢。
初,符离师溃,汤思退复相,金帅移书索地,诏侍从台谏集议。穑时为监察御史,以为国家事力未备,宜与敌和,惟增岁币,勿弃四州,勿请陵寝,则和议可成。既而卢仲贤出使,为金所胁,又将遣王之望,张浚极言其不可。穑为右正言,惧和议弗就,因劾浚跋扈,未几罢政。后将割四郡,再易国书,岁币如所索之数,而敌分兵入寇。上意中悔。穑为侍御史,乞置狱,取不肯撤备及弃地者劾其罪,牵引凡二十余人。
时方以和为急,擢穑为谏议大夫。敌势浸张,远近震动,都督、同都督相继辞行。上书者攻和议之失,且言:「穑专附大臣为鹰犬,如张浚忠诚为国,天下共知,穑不顾公议,妄肆诋诽;凡大臣不悦者皆逐之,相与表里,以成奸谋,皆可斩。」上虽怒言者,而一时主议之臣与穑,皆相继废黜。先是,胡铨力言主和非是,大臣不悦,命铨与穑分往浙东西措置海道。二人挈家以行,为言者所劾,遂皆罢,语在陈康伯传。
王之望字瞻叔,襄阳谷城人,后寓居台州。父纲,登元符进士第,至通判徽州而卒。之望初以荫补,绍兴八年,登进士第。教授处州,入为太学录,迁博士。久之,出知荆门军,提举湖南茶盐,改潼川府路转运判官,寻改成都府路计度转运副使、提举四川茶马。
孝宗即位,除户部侍郎,充川、陕宣谕使。先是,敌帅合喜寇凤州之黄牛堡,吴璘击走之,遂取秦州,连复商、陕、原、环等十七郡。敌以璘精兵皆在德顺,力攻之。时陈康伯秉政,方议罢德顺戍,虞允文为宣谕使,力争不从,上以手札命璘退师。之望既代允文宣谕使,赞璘命诸将弃德顺,仓卒引退。敌乘其后,正兵三万,还者仅七千人,将校所存无几,连营恸哭,声震原野。上闻而悔之。
隆兴初,右谏议大夫王大宝疏之望罪,除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未几,权户部侍郎、江淮都督府参赞军事。之望雅不欲战,请朝,因奏:「人主论兵与臣下不同,惟奉承天意而已。窃观天意,南北之形已成,未易相兼,我之不可绝淮而北,犹敌之不可越江而南也。移攻战之力以自守,自守既固,然后随机制变,择利而应之。」有旨留中。俄兼直学士院。
汤思退力主息兵,奏除之望吏部侍郎、通问使。寻议先遣小使觇敌,召之望还。之望首以守备不足恃为告,上亟罢都督府,以之望为淮西宣谕使,甫拜命,又擢右谏议大夫。之望因上章极言廷臣执偏见为身谋,乞明诏在庭,平其心于议论之际。时思退主和议,浚主恢复,之望言似善,实阴为思退地也。
既而视师江上。金复犯边,遂上和、战二策,且言措置守御之备,疏奏未达,拜参知政事。既入,俄兼同知枢密院事。敌兵交至,濠、楚守将或弃城遁,上命汤思退督江、淮师;未行,复令之望督视,改同都督。力辞不行。会太学诸生上书,上怒,欲加罪,之望救解之。遂以参知政事劳师江、淮。
之望先尝贻书敌帅。至是,王抃使敌军,并割商、秦地;许归被俘人,惟叛亡不预;世为叔姪之国。敌皆听许,讲解而罢。上闻敌师退,令督府择利击之,之望下令诸将不得妄进。朝廷趣行,之望言:「王抃既还,不可冒小利,害大计。」言者论罢为端明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居天台。乾道元年,起知福州、福建路安抚使。捕海贼王大老,捷闻,加资政殿大学士,移知温州,寻复罢。六年冬,卒。
内侍郑谌识俯于江西,重其诗,荐于高宗。胡直孺在经筵,汪藻在翰苑,迭荐之,遂以俯为右谏议大夫。中书舍人程俱言:「俯以前任省郎遽除谏议,自元丰更制以来未之有。考之古今,非阳城、种放,则未尝不循序而进,愿姑以所应者命之。昔元稹在长庆间,擢知制诰,真不忝矣。缘其为荆南判司,命从中出,召为省郎,便知制诰,遂喧朝论,时谓荆南监军崔潭峻实引之。近亦传俯与宦寺倡酬,称其警策,恐或者不知陛下得俯之由。」不报,俱遂罢。
绍兴二年,赐进士出身,兼侍读。三年,迁翰林学士,俄擢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四年,兼权参知政事。宰相朱胜非言:「襄阳上流,所当先取。」帝曰:「盍就委岳飞?」参政赵鼎曰:「知上流利害,无如飞者。」俯独持不可,帝不听。会刘光世乞入奏,鼎言:「方议出师,大将不宜离军。」俯欲许之,鼎固争,俯乃求去,提举洞霄宫。
时军储窘乏,措置诸镇屯田,与求取古今屯田利害,为集议二卷上之,诏付户部看详。江西安抚、知江州朱胜非未至,而马进寇江州陷之,与求论九江之陷,由胜非赴镇太缓,胜非罢去。时方多事,百司稽违,与求援元丰旧制,请许台谏官弹奏,上从之。与求再居言路,或疑凡范宗尹所引用者,将悉论出之。与求曰:「近世朋党成风,人才不问贤否,皆视宰相出处为进退。今当别人才邪正而言之,岂可谓一时所用皆不贤哉?」人服其言。
迁御史中丞。时禁衞寡弱,诸将各拥重兵,与求言:「汉有南北军,唐用府兵,彼此相维,使无偏重之势。今兵权不在朝廷,虽有枢密院及三省兵房、尚书兵部,但行文字而已。愿诏大臣益修兵政,助成中兴之势。」浙西安抚刘光世来朝,以缯帛、方物为献,上已分乞六宫,与求奏:「今为何时而有此。」时已暮,疏入,上命追取斥还。内侍冯益请别置御马院,自领其事,又擅穿皇城便门。与求劾益专恣,请治其罪。
谍报刘豫在淮阳造舟,议者多欲于明州向头设备。与求言:「使贼舟至此,则入吾腹心之地。臣闻海舟自京东入浙,必由泰州石港、通州料角崇明镇等处,次至平江南北洋,次至秀州金山,次至向头。又闻料角水势湍险,必得沙上水手方能转运。宜于石港、料角等处拘收水手,优给钱粮而存养之,以备缓急。」
两浙转运副使徐康国自温州进发宣和间所制间金、销金屏障什物,与求奏曰:「陛下俭侔大禹,今康国欲以微物累盛德,乞斥而焚之,仍显黜康国。」从之。与求历御史三院,知无不言,前后几四百奏,其言切直,自敌己已下有不能堪者。上时有所训敕,每曰:「汝不识沈中丞邪?」移吏部尚书兼权翰林学士兼侍读,遂出为荆湖南路安抚使、知潭州。引疾丐祠,许之。
四年,出知镇江府兼两浙西路安抚使。复以吏部尚书召,除参知政事。金人将入寇,上谕辅臣曰:「朕当亲总六军。」与求赞之曰:「今日亲征,皆由圣断。」上意决亲征,书车攻诗以赐。上曰:「朕以二圣在远,屈己通和。今豫逆乱如此,安可复忍?」与求曰:「和亲乃金人屡试之策,不足信也。」因奏:「诸将分屯江岸,而敌人往来淮甸,当遣岳飞自上流取间道乘虚击之,彼必有反顾之忧。」上曰:「当如此措置。」
五年,兼权知枢密院事。时张浚视师江上,以行府为名,言知泰州邵彪及具营田利害事,乞送尚书省。有旨从之。与求不能平,曰:「三省、枢密院乃奉行行府文书邪?」六年,张浚复欲出视师,不告之同列。及得旨,乃退而叹曰:「此大事也,吾不与闻,何以居位?」遂丐祠,罢,出知明州。
翟汝文字公巽,润州丹阳人。登进士第,以亲老不调者十年。擢议礼局编修官,召对,徽宗嘉之,除秘书郎。三馆士建议东封,汝文曰:「治道贵清净。今不启上述三代礼乐,而师秦、汉之侈心,非所愿也。」责监宿州税。久之,召除著作郎,迁起居郎。
皇太子就傅,命汝文劝讲,除中书舍人。言者谓汝文从苏轼、黄庭坚游,不可当赞书之任,出知襄州,移知济州,复知唐州,以谢章自辨罢。未几,起知陈州。召拜中书舍人,外制典雅,一时称之。命同修哲宗国史,迁给事中。高丽使入贡,诏班侍从之上,汝文言:「春秋之法,王人虽微,序诸侯上。不可卑近列而尊陪臣。」上遂命如旧制。内侍梁师成强市百姓墓田,广其园圃。汝文言于上,师成讽宰相黜汝文,出守宣州。
召为吏部侍郎,出知庐州,徙密州。密负海产盐,蔡京屡变盐法,盗贩者众,有司穷治党与。汝文曰:「祖宗法度,获私商不诘所由,欲靖民也。今系而虐之,将为厉矣。」悉纵之。密岁贡牛黄,汝文曰:「牛失黄辄死,非所以惠农,宜输财市之,则其害不私于密。」上从之。钦宗即位,召为翰林学士,改显谟阁学士、知越州兼浙东安抚使。
建炎改元,上疏言:「陛下即位赦书,上供常数,后为献利之臣所增者,当议裁损。如浙东和预买绢岁九十七万六千匹,而越州乃二十万五百匹,以一路计之,当十之三。如杭州岁起之额盖与越州等,杭州去年已减十二万匹,独越州尚如旧,今乞视户等第减罢。」杨应诚请使高丽,图迎二帝,汝文奏:「应诚欺罔君父,若高丽辞以大国假道以至燕云,金人却请问津以窥吴越,将何辞以对?」后高丽果如汝文言。上将幸武昌,汝文疏请幸荆南,不从。
绍兴元年,召为翰林学士兼侍讲,除参知政事、同提举修政局。时秦桧相,四方奏请填委未决,吏缘为奸。汝文语桧,宜责都司程考吏牍,稽违者惩之。汝文尝受辞牒,书字用印,直送省部;入对,乞治堂吏受赂者。桧怒,面劾汝文专擅。右司谏方孟卿因奏汝文与长官立异,岂能共济国事?罢去以卒。
王庶字子尚,庆阳人。崇宁五年,举进士第,改秩,知泾州保定县。以种师道荐,通判怀德军。契丹为金人所破,举燕云地求援,诏师道受降。庶谓师道曰:「国家与辽人百年之好,今坐视其败亡不能救,乃利其土地,无乃基女直之祸乎?」不听。宣和七年,金果入寇。太宰李邦彦夜召庶问计,庶曰:「宿将无如种师道,且夷虏畏服,宜付以西兵,使之入援。」邦彦以语蔡攸,攸不然。以庶为陕西运判兼制置解盐事。疆事益棘,钦宗欲幸襄、邓,先命席益为京西安抚使,益求庶自副。高宗即位,除直龙图阁、鄜延经略使兼知延安府。累立战功,进集英殿修撰,升龙图阁待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
先是,河东经制使王𤫉既遁归,东京留守宗泽承制以庶权陕西制置使。会宣谕使谢亮入关,庶移书曰:「夏人之患小而缓,金人之患大而迫,秋高必大举,盍杖节率兵举义,驱逐渡河,徐图恢复。」亮不能从。金人大入,庶调兵自沿河至冯翊,据险以守。金人先已乘冰渡河犯晋宁,侵丹州,又渡清水河,破潼关,秦、陇皆震。庶传檄诸路,会期讨贼。泾原统制曲端雅不欲属庶,以未受命辞;居数日,告身至,又辞。金人知端与庶不协,并兵寇鄜延。庶在坊州闻之,夜趋鄜延以遏其冲。金人诡道陷丹州,州界鄜、延之间,庶乃自当延安路。时端尽统泾原劲兵,庶屡督其进,端讫不行,遂陷延安。语在端传。
初,庶闻围急,自收散亡往援。观察使王𤫉亦将所部发兴元。庶至甘泉而延安已不守,既无所归,遂以军付𤫉,而自将百骑驰至襄乐劳军,尚倚端为助。庶至,端令每门减从骑之半,比至帐下,仅数骑。端厉声问庶延安失守状,且曰:「节制固知爱身,不知为天子爱城乎?」庶曰:「吾数令不从,谁其爱身者!」端怒,谋即军中诛庶而夺其兵,乃夜走宁州,见谢亮曰:「延安,五路襟喉,今既失矣。春秋大夫出疆之义得以专之,请诛庶。」亮曰:「使事有指,今以人臣而擅诛于外,是跋扈也,公则自为之。」端沮而归,乃夺庶节制使印,又拘縻其官属。会诏庶守京兆,庶先以失律自劾得罢。丁内艰。
时张浚自富平败归,始思庶及端之言可用,乃并召之。庶地近先至,力陈抚秦保蜀之策,劝浚收熙河、秦凤之兵,扼关、陇以为后图。浚不纳。求终制,不许,乃版授参议官。浚念端与庶必不相容,端未至,但复其官,移恭州。庶因谓浚曰:「端有反心。」浚亦畏端得士,始有杀端意矣。语在端传。
绍兴五年,起复知兴元府、利夔路制置使。庶以士卒单寡,籍兴、洋诸邑及三泉县强壮,两丁取一,三丁取二,号「义士」,日阅于县,月阅于州,厚犒之,不半年,有兵数万。浚言于朝,升徽猷阁直学士。有谗于浚者,徙庶知成都,改嘉州。明年,浚劾庶轻率倾险,落职奉祠。寻起知遂宁,固避得请。
六年,除湖北安抚使、知鄂州。趋阙,上因燕见,庶言:「陛下欲保江南,无所事;如曰绍复大业,都荆为可。荆州左吴右蜀,利尽南海,前临江、汉,出三川,涉大河,以图中原,曹操所以畏关羽者也。」上大异之。复显谟阁待制、知荆南府、湖北经略安抚使,又复直学士。
七年十月,以兵部侍郎召。明年春,入对,上曰:「召卿之日,张浚已去,赵鼎未来,此朕亲擢,非有左右之助。」庶顿首谢,因奏:「恢复之功十年未立,其失在偏听,在欲速,在轻爵赏,是非邪正混淆。诚能赏功罚罪,其谁不服?昔汉光武以兵取天下,不以不急夺其费,不知兵者不可使言兵。」又口陈手画秦、蜀利害。上大喜,即日迁本部尚书。阅月,拜枢密副使。
议者乞遣重臣行边,遂命庶措置江、淮边防。京、湖宣抚使岳飞闻庶行边,遗书曰:「今岁若不出师,当纳节请闲。」庶壮之。庶还朝,论金人变诈,自渝海上之盟,因及飞纳节之语。当是时,秦桧再相,以和戎为事。金使乌陵思谋至,诏趣庶还。庶力诋和议,乞诛金使,其言甚切。金又遣张通古来许割地,还梓宫,归太后。庶曰:「和议之事,臣所不知。」凡七疏乞免官,乃以资政殿学士知潭州。
御史中丞勾龙如渊劾庶本赵鼎所荐,欺君罔上。庶罢归,至九江,被命夺职,徙家居焉。十三年,御史胡汝明论庶讥讪朝政,责向德军节度副使,道州安置。至贬所卒。孝宗思庶言,追复其官,谥敏节。子六人,之奇,乾道中,知枢密院事。
辛炳字如晦,福州侯官县人。登元符三年进士第,累官至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先是,蔡京废发运司转般仓为直达纲,舟入,率侵盗,沈舟而遁,户部受虚数,人畏京莫敢言。炳极疏其弊,且以变法后两岁所得之数,较常岁亏欠一百三十有二万,支益广而入寖微,乞下有司计度。徽宗以问京,京怒,以炳为沮挠,责监南剑州新丰场,寻提举洞霄宫,起知袁州,移无为军。靖康初,召为兵部员外郎。
高宗即位,除左司员外郎,辞;未几,起直龙图阁、知潭州。明年,张浚调兵潭州,以炳懦怯不能,罢之,寻以起居舍人召,辞。绍兴二年,复以侍御史召。首言今日公道壅塞,风俗颓薄,连疏三省所行乖失数十事,请谕大臣勿废都堂公见之礼。时福建八州添差至百八十余员,炳言:「艰危多事之时,冗食之官无益,当罢。」从之。
论曰:秦桧晚荐士以收人望,然一时知名之士,亦岂尽可笼络者哉!朱倬论事辄不合,王纶代言辞合体要,若尹穑、王之望人品虽不同,其附和议则一尔。徐俯末与赵鼎争辨,沮抑岳飞,异哉。沈与求止和亲之议,翟汝文善料事,而桧以为异己。王庶论都荆州,当时诸臣之虑皆不及此。考夫祈宽之事,庶盖忠义人也。辛炳雅志清修,又岂多见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