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试运行中,有任何建议或bug反馈,请发信到qiushan@taolang.club;看这里了解本站是做什么的,以及籍海淘浪有什么寓意

知道了

本書目錄

本篇关键词 词云图

卷三百九十四 列传第一百五十三

胡纮 何澹 林栗 高文虎 陈自强 郑丙 京镗 谢深甫 许及之 梁汝嘉

胡纮

胡纮字应期,处州遂昌人。淳熙中,举进士绍熙五年,以京镗荐,监都进奏院,迁司农寺主簿秘书郎韩侂胄用事,逐朱熹赵汝愚,意犹未快,遂擢纮监察御史

纮未达时,尝谒朱熹于建安,熹待学子惟脱粟饭,遇纮不能异也。纮不悦,语人曰:「此非人情。只鸡尊酒,山中未为乏也。」遂亡去。及是,劾赵汝愚,且诋其引用朱熹为伪学罪首。汝愚遂谪永州

汝愚初抵罪去国,搢绅大夫与夫学校之士,皆愤悒不平,疏论甚众。侂胄患之,以汝愚之门及朱熹之徒多知名士,不便于己,欲尽去之,谓不可一一诬以罪,则设为伪学之目以摈之。用何澹刘德秀为言官,专击伪学,然未有诵言攻熹者。独纮草疏将上,会改太常少卿,不果。沈继祖以追论程颐得为察官,纮遂以藁授之。继祖论熹,皆纮笔也。

宁宗孝宗嫡孙行三年服,纮言止当服期。诏侍从、台谏、给舍集议释服,于是徙纮太常少卿,使草定其礼。既而亲飨太庙。

纮既解言责,复入疏云:「比年以来,伪学猖獗,图为不轨,动摇上皇,诋诬圣德,几至大乱。赖二三大臣台谏出死力而排之,故元恶殒命,群邪屏迹。自御笔有『救偏建中』之说,或者误认天意,急于奉承,倡为调停之议,取前日伪学之奸党次第用之,以冀幸其他日不相报复。往者建中靖国之事,可以为戒,陛下何未悟也。汉霍光废昌邑王贺,一日而诛群臣一百余人;唐五王不杀武三思,不旋踵而皆毙于三思之手。今纵未能尽用古法,亦宜且令退伏田里,循省愆咎。」俄迁纮起居舍人。诏伪学之党,宰执权住进拟,用纮言也。自是学禁益急。进起居郎权工部侍郎,移礼部,又移吏部。坐同知贡举、考宏词不当而罢。未几,学禁渐弛,纮亦废弃,卒于家。

何澹

何澹字自然,处州龙泉人。乾道二年进士,累官至国子司业,迁祭酒,除兵部侍郎光宗内禅,拜右谏议大夫侍讲

澹本周必大所厚,始为学官二年不迁,留正奏迁之。澹憾必大,及长谏垣,即劾必大,必大遂策免。澹尝与所善刘光祖言之,光祖曰:「周丞相岂无可论,第其门多佳士,不可并及其所荐者。」澹不听。

姜特立谯熙载春坊旧恩颇用事。一日,光祖过澹,因语澹曰:「曾、龙之事不可再。」澹曰:「得非姜、谯之谓乎?」既而澹引光祖入便坐,则皆姜、谯之徒也,光祖始悟澹谩诺。明年,澹同知贡举,光祖除殿中侍御史,首上学术邪正之章。及奏名,光祖被旨入院拆号,与澹席甫逼。澹曰:「近日风采一新。」光祖曰:「非立异也,但尝为大谏言者,今日言之耳。」既出,同院谓光祖曰:「何自然见君所上章,数夕恍惚,饵定志丸,他可知也。」进御史中丞

澹有本生继母丧,乞有司定所服,礼寺言当解官,澹引不逮事之文,乞下给、谏议之。太学生乔嚞、朱有成等移书于澹,谓:「足下自长台谏,此纲常之所系也。四十余年以所生继母事之,及其终也,反以为生不逮而不持心丧可乎?奉常礼所由出,顾以台谏、给舍议之,识者有以闚之矣。」澹乃去。终制,除焕章阁学士、知泉州,移明州

宁宗即位,朱熹彭龟年以论韩侂胄俱绌,澹还为中丞,怨赵汝愚不援引。汝愚时已免相,复诋其废坏寿皇良法美意,汝愚落职罢祠。又言:「专门之学,流而为伪。愿风厉学者,专师孔、孟,不得自相标榜。」除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迁知枢密院

吴曦贿通时宰,规图帅蜀,未及贿澹,韩侂胄已许之,澹持不可。侂胄怒曰:「始以君肯相就,黜伪学,汲引至此,今顾立异耶?」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起知福州澹居外,常怏怏失意,以书祈侂胄,有曰:「迹虽东冶,心在南园。」南园,侂胄家圃也。侂胄怜之。进观文殿学士,寻移知隆兴府。后除江、淮制置大使兼知建康府,移使湖北,兼知江陵奉祠卒,赠少师

澹美姿容,善谈论,少年取科名,急于荣进,阿附权奸,斥逐善类,主伪党之禁,贤士为之一空。其后更化,凶党俱逐,澹以早退幸免,优游散地二十年

林栗

林栗字黄中,福州福清人。登绍兴十二年进士第,调崇仁尉,教授南安军宰相陈康伯荐为太学正,守太常博士孝宗即位,迁屯田员外郎皇子恭王直讲

时金人请和,约为叔姪之国,且以归疆为请。栗上封事言:「前日之和,诚为非计。然徽宗梓宫、慈宁行殿在彼,为是而屈,犹有名焉。今日之和,臣不知其说也。宗庙之雠,而事之以弟姪,其忍使祖宗闻之乎!无唐、邓,则荆、襄有齿寒之忧;无泗、海,则淮东之备达于真、扬,海道之防徧于明、越矣。议者皆言和戎之币少,养兵之费多,不知讲和之后,朝廷能不养兵乎?今东南民力,陛下之所知也,朝廷安得而不较乎?且非徒无益而已。与之岁币,是畏之矣。三军之情,安得不懈弛;归正之心,安得不携贰。为今日计,宜停使勿遣,迁延其期。比至来春,别无动息,徐于境上移书,谕以两国誓言。败之自彼,信不由衷,虽盟无益。自今宜守分界,休息生灵,不烦聘使之往来,各保疆埸之无事,焉用疲弊州县,以奉犬羊之使乎?」

孝宗惩创绍兴权臣之弊,躬揽权纲,不以责任臣下,栗言:「人主涖权,大臣审权,争臣议权,王侯、贵戚善挠权者也,左右近习善窃权者也。权在大臣,则大臣重;权在迩臣,则迩臣重;权在争臣,则争臣重。是故人主常患权在臣下,必欲收揽而独持之,然未有能独持之者也。不使大臣持之,则王侯、贵戚得而持之矣;不使迩臣审之,争臣议之,则左右近习得而议之矣。人主顾谓得其权而自执之,岂不误哉。是故明主使人持权而不以权与之,收揽其权而不肯独持之。」至有「以鹿为马、以鸡为鸾」之语。方奉对时,读至「人主常患权在臣下,必欲收揽而独持之」,孝宗称善,栗徐曰:「臣意尚在下文。」执政有诉于孝宗曰:「林栗谓臣等指鹿为马,臣实不愿与之同朝。」乃出知江州

有旨省并江州屯驻一军,栗奏:「辛巳甲申,金再犯两淮,赖江州一军分布防托,故舒、蕲、黄三州独不被寇。本州上至鄂渚七百里,下至池阳五百里;平时屯戍,诚若无益,万一有警,鄂渚之戍,上越荆、襄,池阳之师,下流增备,中间千里藩篱,诚为虚阙。无以一夫之议,而废长江千里之防。」由是军得无动。

吏部员外郎召。冬至,有事南郊,前期十日,百执事听誓戒会庆节,有旨上寿不用乐,迨宴金使,乃有权用乐之命。栗以为不可,致书宰相,不听,乃乞免充举册官,以状申朝廷曰:「若听乐则废斋,废斋则不敢以祭。祖宗二百年事天之礼,今因一介行人而废之。天之可畏,过于外夷远矣。」不听。

皇子庆王直讲,有旨令二王非时招延讲读官,相与议论时政,期尽规益。栗以为不可,疏言:「汉武帝为戾太子开博望苑,卒败太子;唐太宗魏王泰立文学馆,卒败魏王。古者教世子与吾祖宗之所以辅导太子、诸王,惟以讲经读史为事,他无预焉。若使议论时政,则是对子议父,古人谓之无礼,不可不留圣意。」

右司员外郎,迁太常少卿。太庙祫享之制,始祖东向,昭南向,穆北向,别庙神主祔于祖姑之下,随本室南北向而无西向之位。绍兴、乾道间,懿节、安穆二后升祔,有司设幄西向。逮安恭皇后新祔,有司承前失,其西向之位,几与僖祖相对。栗辨正之。

直宝文阁、知湖州。栗朝辞,曰:「臣闻汉人贾谊号通达国体,其所上书至于痛哭流涕者,考其指归,大抵以一身谕天下之势。其言曰:『天下之势方病大瘇。非徒瘇也,又苦𨂂盭。又类辟,且病痱。』臣每见士大夫好论时事,臣辄举以问之:今日国体,于四百四病之中名为何病?能言其病者犹未必能处其方,不能言其病而辄处其方,其误人之死,必矣。闻臣之言者不忿则默,间有反以诘臣,即对之曰:今日之病,名为风虚,其状半身不随是也。风者在外,虚者在内,真气内耗,故风邪自外而乘之,忽中于人,应时僵仆,则靖康之变是也。幸而元气犹存,故仆而复起,则建炎之兴是也。然元气虽存,邪气尚盛,自淮以北皆吾故壤,而号令不能及,正朔不能加,有异于半身不随者乎?非但半身不随而已,半身存者,凛凛乎畏风邪之乘而不能以自安也。今日论者,譬如痿人之不忘起,奚必贤智之士,然后与国同其愿哉?而市道庸流,口传耳受,苟欲尝试以售其方,则荡熨针石,杂然并进,非体虚之人所宜轻受也。闻之医曰:『中风偏废,年五十以下而气盛者易治。盖真气与邪气相敌,真气盛则邪气衰,真气行则邪气去。然真气不充满于半存之身,则无以及偏废之体。故欲起此疾者,必禁其嗜欲,节其思虑,爱其气血,养其精神,使半存之身,日以充实,则阳气周流,脉络宣畅,将不觉舍杖而行。若急于愈疾而不顾其本,百毒入口,五脏受风,风邪之盛未可卒去,而真气之存者日以耗亡,故中风再至者多不能救。』臣愚有感于斯言,窃谓贾谊复生,为陛下言,无以易此。」

兴化军,又移南剑,除夔路提点刑狱,改知夔州,加直敷文阁。夔属郡曰施州,其羁縻郡曰思州。施民谭汝翼者,与知思州汝弼交恶,会汝弼卒,汝翼帅兵二千人伐其丧。汝弼之子祖周深入报复,兵交于三州之境,施、黔大震。汝翼复缮甲兵,料丁壮,以重币借兵诸洞,而乞师于帅府。栗曰:「汝翼实召乱者。」移檄罢兵,乃选属吏往摄兵职,以渐收汝翼之权。命兵马钤辖按阅诸州,密檄至施,就摄州事。汝翼不之觉,已乃皇遽遁入成都。事闻,孝宗亲札赐栗及成都制置使陈岘曰:「田氏犹是羁縻州郡,谭氏夔路豪族,又且首为衅端,帅阃不能弹压,纵其至此。如尚不悛,未免加兵,除其元恶。」时汝翼成都,闻之逃归,调集家丁及役八砦义军,列陈于沱河桥与官军战,溃,汝翼遁去,俘其徒四十有三人,获甲铠器仗三万一千。栗取其巨恶者九人诛之。田祖周由是惧,与其母冉氏谋献黔江田业,计钱九十万缗以赎罪,蛮徼遂安。

既而汝翼入都诉栗受田氏金,诏以汝翼属吏,省劄下夔州。栗亲书奏状缴还,并辨其事。上大怒。会近臣有救解者,寻坐栗身为帅臣,擅格上命,镌职罢归。既而理寺追究,事白,贷汝翼死,幽置绍兴府

居顷之,诏栗累更事任,清介有闻,复直宝文阁广南西路转运判官,就改提点刑狱,又改知潭州。除秘阁修撰,进集英殿修撰、知隆兴府。召对便殿,奏乞倣唐制置补阙、拾遗左右各一员,不以纠弹为责。从之。除兵部侍郎朱熹江西提刑召为兵部郎官,熹既入国门,未就职。栗与熹相见,论西铭不合。至是,栗遣吏部趣之,熹以脚疾请告。栗遂论:「熹本无学术,徒窃张载程颐之绪余,为浮诞宗主,谓之道学,妄自推尊。所至辄携门生十数人,习为春秋、战国之态,妄希孔、孟历聘之风,绳以治世之法,则乱人之首也。今采其虚名,俾之入奏,将置朝列,以次收用。而熹闻命之初,迁延道途,邀索高价,门生迭为游说,政府许以风闻,然后入门。既经陛对,得旨除郎,而辄怀不满,傲睨累日,不肯供职,是岂张载程颐之学教之然也?缘熹既除兵部郎官,在臣合有统摄,若不举劾,厥罪惟均。望将熹停罢,姑令循省,以为事君无礼者之戒。」

上谓其言过当,而大臣畏栗之强,莫敢深论。太常博士叶适独上封事辩之曰:「考栗之辞,始末参验,无一实者。其中『谓之道学』一语,无实最甚。盖自昔小人残害良善,率有指名,或以为好名,或以为立异,或以为植党。近忽创为『道学』之目,郑丙唱之,陈贾和之。居要路者密相付授,见士大夫有稍务洁修,粗能操守,辄以道学之名归之,殆如吃菜事魔、影迹犯败之类。往日王淮表里台谏,阴废正人,盖用此术。栗为侍从,无以达陛下之德意志虑,而更袭郑丙、陈贾密相传授之说,以道学为大罪。文致言语,逐去一熹,固未甚害,第恐自此游辞无实,谗言横生,善良受害,无所不有!愿陛下正纪纲之所在,绝欺罔于既形,摧抑暴横以扶善类,奋发刚断以慰公言。」于是侍御史胡晋臣劾栗,罢之,出知泉州,又改明州奉祠以卒,谥简肃。

栗为人强介有才,而性狷急,欲快其私忿,遂至攻诋名儒,废绝师教,殆与郑丙、陈贾、何澹刘德秀刘三杰胡纮辈党邪害正者同科。虽畴昔论事,雄辩可观,不足以盖晚节之谬也。

高文虎

高文虎炳如,四明人,礼部侍郎闶之从子。登绍兴庚辰进士第,调平江府吴兴县主簿

曾几守官在吴,文虎从之游,故闻见博洽,多识典故。除国子正,迁太学博士孝宗幸两学,祭酒林光朝访文虎具仪注,文虎辑国朝以来临幸故事授之。兼国史院编修官,与修四朝国史。出知建昌军,擢将作丞实录院检讨官,修高宗实录;又兼玉牒所检讨官,修神宗玉牒。自熙宁以来,史氏淆杂,人无所取信。文虎尽取朱墨本刊正缪妄,一一研核。既奏御,又修徽宗玉牒,考订宣和、崇、观以来尤为详审。

宁宗即位,迁军器少监将作监,迁国子司业学士院权直,迁祭酒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祭酒,升实录院同修撰同修国史

韩侂胄用事,既逐赵汝愚朱熹,以其门多知名士,设伪学之目以摈之,遂命文虎草诏曰:「向者权臣擅朝,伪邪朋附,协肆奸宄,包藏祸心。赖天之灵,宗庙之福,朕获承慈训,膺受内禅,阴谋坏散,国势复安。嘉与士大夫厉精更始,凡曰淫朋比德,几其自新,而历载臻兹,弗迪厥化。缔交合盟,窥伺间隙,毁誉舛迕,流言间发,将以倾国是而惑众心。甚至窃附于元祐之众贤,而不思实类乎绍圣之奸党。国家秉德康宁,弗汝瑕殄,今惟自作弗靖,意者渐于流俗之失不可复反欤?将狃于国之宽恩而罚有弗及欤?何其未能洗濯以称朕意也!朕既深诏二三大臣与夫侍从言议之官,益维持正论以明示天下矣,谕告所抵,宜各改视回听,毋复借疑似之说以惑乱世俗。若其遂非不悔,怙终不悛,邦有常刑,必罚毋赦!」

西掖词命,旧率以数人共一词,文虎以为非所以崇训戒、赞人才也,迺人人各为之。迁兵部侍郎中书舍人,又兼祭酒,拜翰林学士侍读实录院修撰,修国史。除华文阁学士、知建宁府,力丐祠提举太平兴国宫。以台臣言夺职,卒。

文虎以博洽自负,与胡纮合党,共攻道学,久司学校,专困遏天下士,凡言性命道德者皆绌焉。

陈自强

陈自强者,福州闽县人,字勉之。登淳熙五年进士第。庆元二年,入都待铨。自以尝为韩侂胄童子师,欲见之,无以自通,适僦居主人出入侂胄家,为言于侂胄一日,召自强,比至,则从官毕集,侂胄设褥于堂,乡自强再拜,次召从官同坐。侂胄徐曰:「陈先生老儒,汨没可念。」明日,从官交荐其才。除太学录,迁博士,数月转国子博士,又迁秘书郎。入馆半载,擢右正言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入台未逾月,遂登枢府,由选人至两地财四年嘉泰三年,拜右丞相,历封祁、衞、秦国公

韩侂胄颛朝权,包苴盛行,自强尤贪鄙。四方致书餽,必题其缄云:「某物幷献」;凡书题无「幷」字,则不开。纵子弟亲戚关通货贿,仕进干请,必谐价而后予。日押空名刺劄送侂胄家,须用乃填,三省不与也。都城火,自强所贮,一夕为煨烬。侂胄首遗之万缗,执政及列郡闻之,莫不有助。不数月,得六十万缗,遂倍所失之数。创国用司,自为国用使,以费士寅张岩同知国用事,掊克民财,州郡骚动。

侂胄欲为平章,犹畏众议,自强首率同列援典故入奏。诏以侂胄平章军国事。常语人曰:「自强惟一死以报师王。」每称侂胄为恩王、恩父,而呼堂吏史达祖为兄、苏师旦为叔。

侂胄将用兵,遣使北行审敌虚实,自强荐陈景俊以往。金人有「不宜败好」之语,景俊归,自强戒使勿言,侂胄乃决恢复之议。吴曦有逆谋,求归蜀,厚赂自强。自强语侂胄:「非曦不足以镇坤维。」乃纵之归,曦卒受金人命为蜀王侂胄奸凶,久盗国柄,自强实为之表里。

既开边隙,朝野汹汹,三遣使请和。金人欲缚送首议用兵贼臣,侂胄恚愤,复欲用兵,中外大惧。史弥远建议诛侂胄,诏以自强阿附充位,不恤国事,罢右丞相。未几,诏追三官,永州居住,又责武泰军节度副使韶州安置。中书舍人倪思缴奏,乞远窜,籍其家,诏从之。再责复州团练副使雷州安置。后死于广州

郑丙

郑丙少融福州长乐人。绍兴十五年进士。积官至吏部尚书浙东提举

朱熹行部至台州,奏台守唐仲友不法事,宰相王淮芘之。熹章十上。丙雅厚仲友,且迎合宰相意,奏:「近世士大夫有所谓『道学』者,欺世盗名,不宜信用。」盖指熹也。于是监察御史陈贾奏:「道学之徒,假名以济其伪,乞摈斥勿用。」道学之目,丙倡贾和,其后为庆元学禁,善类被厄,丙罪为多。

尝知泉州,为政暴急,或劝之尚宽,丙曰:「吾疾恶有素,岂以晚节易所守哉。」闻者哂之。丙官终端明殿学士,卒,谥简肃。

京镗

京镗字仲远,豫章人也。登绍兴二十七年进士第。龚茂良江西,见之曰:「子庙廊器也。」及茂良参大政,遂荐镗入朝。

孝宗诏侍从举良县令为台官,给事中王希吕曰:「京镗蚤登儒级,两试令,有声。陛下执法官,镗其人也。」上引见镗,问政事得失。时上初统万机,锐志恢复,群臣进说,多迎合天子意,以为大功可旦暮致。镗独言:「天下事未有骤如意者,宜舒徐以图之。」上善其言。镗于是极论今日民贫兵骄,士气颓靡,言甚切至。上说,擢为监察御史,累迁右司郎官

金遣贺生辰使来,上居高宗丧,不欲引见,镗为傧佐,以旨拒之。使者请少留阙下,镗曰:「信使之来,以诞节也。诞节礼毕,欲留何名乎?」使行,上嘉其称职。转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

金人遣使来吊,镗为报谢使。金人故事,南使至汴京则赐宴。镗请免宴,郊劳使康元弼等不从,镗谓必不免宴,则请彻乐,遗之书曰:「镗闻邻丧者舂不相,里殡者不巷歌。今镗衔命而来,繄北朝之惠吊,是荷是谢。北朝勤其远而悯其劳,遣郊劳之使,蒇式宴之仪,德莫厚焉,外臣受赐,敢不重拜。若曰而必听乐,是于圣经为悖理,于臣节为悖义,岂惟贻本朝之羞,亦岂昭北朝之懿哉?」相持甚久。镗即馆,相礼者趣就席,镗曰:「若不彻乐,不敢即席。」金人迫之,镗弗为动,徐曰:「吾头可取,乐不可闻也。」乃帅其属出馆门,甲士露刃向镗,镗叱退之。金人知镗不可夺,驰白其主,主叹曰:「南朝直臣也。」特命免乐。自是恒去乐而后宴镗。孝宗闻之喜,谓辅臣曰:「士大夫平居孰不以节义自许,有能临危不变如镗者乎?」

使还,入见,上劳之曰:「卿能执礼为国家增气,朕将何以赏卿?」镗顿首曰:「北人畏陛下威德,非畏臣也。正使臣死于北庭,亦臣子之常分耳,敢言赏乎!」故事,使还当增秩。右相周必大言于上曰:「增秩常典尔,京镗奇节,今之毛遂也,惟陛下念之。」乃命镗权工部侍郎

四川阙帅,以镗为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镗到官,首罢征敛,弛利以予民。泸州卒杀太守,镗擒而斩之,蜀以大治。召为刑部尚书

宁宗即位,甚见尊礼,由政府累迁为左丞相。当是时,韩侂胄权势震天下,其亲幸者由禁从不一二岁至宰辅;而不附侂胄者,往往沉滞不偶。镗既得位,一变其素守,于国事谩无所可否,但奉行侂胄风旨而已。又荐引刘德秀排击善类,于是有伪学之禁。

后宦者王德谦节度使,镗乃请裂其麻,上曰:「除德谦一人而止可乎?」镗曰:「此门不可启。节钺不已,必及三孤三孤不已,必及三公。愿陛下真宗不予刘承规为法,以大观、宣、政间童贯等冒节钺为戒。」上于是谪德谦而黜词臣吴宗旦,或曰,亦侂胄意也。

居无何,以年老请免相,,赠太保,谥文忠。后以监察御史倪千里言,改谥庄定。

谢深甫

谢深甫字子肃,台州临海人。少颖悟,刻志为学,积数年不寐,夕则置缾水加足于上,以警困怠。父景之识为远器,临终语其妻曰:「是儿当大吾门,善训迪之。」母攻苦守志,督深甫力学。

乾道二年进士第,调嵊县尉。岁饥,有死道旁者,一妪哭诉曰:「吾儿也。佣于某家,遭掠而毙。」深甫疑焉,徐廉得妪子他所,召妪出示之,妪惊伏曰:「某与某有隙,赂我使诬告耳。」

越帅方滋钱端礼皆荐深甫有廊庙才,调昆山丞,为浙曹考官,一时士望皆在选中。司业郑伯熊曰:「文士世不乏,求具眼如深甫者实鲜。」深甫曰:「文章有气骨,如泰山乔岳,可望而知,以是得之。」

处州青田县侍御史葛邲监察御史颜师鲁礼部侍郎王蔺交荐之。孝宗召见,深甫言:「今日人才,枵中侈外者多妄诞,矫讦沽激者多眩鬻。激昂者急于披露,然或邻于好夸;刚介者果于植立,而或邻于太锐;静退简默者寡有所合,或邻于立异。故言未及酬而已龃龉,事未及成而已挫抑。于是趣时徇利之人,专务身谋,习为软熟,畏避束手,因循苟且,年除岁迁,亦至通显,一有缓急,莫堪倚仗。臣愿任使之际,必察其实,既悉其实,则涵养之以蓄其才,振作之以厉其气,栽培封殖,勿使沮伤。」上嘉纳。问当世人才,对曰:「荐士,大臣职也。小臣来自远方,不足以奉明诏。」上颔之,谕宰臣曰:「谢深甫奏对雍容,有古人风。」除籍田令,迁大理丞。

江东大旱,擢为提举常平,讲行救荒条目,所全活一百六十余万人。光宗即位,以左曹郎官礼部尚书贺金国生辰使。绍熙改元,除右正言,迁起居郎兼权给事中知合门事韩侂胄破格转遥郡刺史深甫封还内降云:「人主以爵禄磨厉天下之人才,固可重而不可轻;以法令隄防天下之侥幸,尤可守而不可易。今侂胄蓦越五官而转遥郡,侥幸一启,攀援踵至,将何以拒之?请罢其命。」

进士俞古应诏言事,语涉诋讦,送瑞州听读。深甫谓:「以天变求言,未闻旌赏而反罪之,则是名求而实拒也。俞古不足以道,所惜者朝廷事体耳。」右司谏邓驲论近习,左迁深甫请还驲,谓:「不可以近习故变易谏官,为清朝累。」

二年知临安府三年,除工部侍郎。入谢,光宗面谕曰:「京尹宽则废法,猛则厉民,独卿为政得宽猛之中。」进兼吏部侍郎,兼详定敕令官四年,兼给事中陈源久以罪斥,忽予内祠深甫固执不可。姜特立复诏用,深甫力争,特立竟不得入。张子仁节度使深甫疏十一上,命遂寝。每禁庭燕私,左右有希恩泽者,上必曰:「恐谢给事有不可耳。」

宁宗即位,除焕章阁待制、知建康府,改御史中丞侍读。上言:「比年以来,纪纲不立。台谏有所论击,不与被论同罢,则反除以外任;给、舍有所缴駮,不命次官书行,则反迁以他官;监司有所按察,不两置之勿问,则被按者反得美除。以奔竞得志者,不复知有廉耻;以请属获利者,不复知有彝宪。贪墨纵横,莫敢谁何;罪恶暴露,无所忌惮。隳坏纪纲,莫此为甚。请风厉在位,革心易虑,以肃朝著。」礼官议祧僖祖侍讲朱熹以为不可,深甫言:「宗庙重事,未宜遽革。朱熹攷订有据,宜从熹议。」

庆元元年,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迁参知政事,再迁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内侍王德谦建节,深甫三疏力陈不可蹈大观覆辙,德谦竟斥。进金紫光禄大夫,拜右丞相,封申国公,进岐国公光宗山陵,为总謢使。还,拜少保,力辞,改封鲁国公

嘉泰元年,累疏乞避位,宁宗曰:「卿能为朕守法度,惜名器,不可以言去。」召坐赐茶,御笔书说命中篇及金币以赐之。

余嚞者,上书乞斩朱熹,绝伪学,且指蔡元定为伪党。深甫掷其书,语同列曰:「朱元晦、蔡季通不过自相与讲明其学耳,果有何罪乎?余嚞虮虱臣,乃敢狂妄如此,当相与奏知行遣,以厉其余。」

金使入见不如式,宁宗起入禁中,深甫端立不动,命金使俟于殿隅,帝再御殿,乃引使者进书,迄如旧仪。

少保乞骸骨,授醴泉观使明年,拜少傅致仕。有星陨于居第,遂。后孙女理宗后,追封信王,易封衞、鲁,谥惠正。

许及之

许及之深甫温州永嘉人。隆兴元年进士,知袁州分宜县。以部使者荐,除诸军审计,迁宗正簿。乾道元年林栗请增置谏员,乃傚唐制置拾遗、补阙,以及之为拾遗班序监察御史之上。

高宗,及之言:「皇帝既躬三年之丧,群臣难从纯吉,当常服黑带。」王淮当国久,及之奏:「陛下即位二十七年,而群臣未能如圣意者,以苟且为安荣,以姑息为仁恕,以不肯任事为简重,以不敢任怨为老成。敢言者指为轻儇,鲜耻者谓之朴实。陛下得若人而相之,何补于治哉!」淮竟罢职予祠。

光宗受禅,除军器监,迁太常少卿,以言者罢。绍熙元年,除淮南运判兼淮东提刑,以铁钱滥恶不职,贬秩,知庐州。召除大理少卿宁宗即位,除吏部尚书给事中。及之早与薛叔似同擢遗、补,皆为当时所予。党事既起,善类一空,叔似累斥逐,而及之谄事侂胄,无所不至。尝值侂胄生日,朝行上寿毕集,及之后至,阉人掩关拒之,及之俯偻以入。为尚书二年不迁,见侂胄流涕,序其知遇之意及衰迟之状,不觉膝屈。侂胄恻然怜之曰:「尚书才望,简在上心,行且进拜矣。」居亡何,同知枢密院事。当时有「由窦尚书、屈膝执政」之语,传以为笑。

嘉泰二年,拜参知政事,进知枢密院事参政。兵端开,侂胄欲令及之守金陵,及之辞。侂胄诛,中丞孝友奏及之实赞侂胄开边,及守金陵,始诡计免行。降两官,泉州居住。嘉定二年,卒。

梁汝嘉

梁汝嘉仲谟处州丽水人。以外祖太宰何执中任入官,调中山府司议曹事。建炎初,知常州武进县。守荐其治状,擢通判州事,加直秘阁,历官至转运副使

临安阙守,火盗屡作,命汝嘉摄事。汝嘉修火政,严巡徼,盗发辄得,火灾亦息。遂命为真,加直龙图阁。以称职,擢徽猷阁待制,试户部侍郎知临安府。累迁户部侍郎,进权尚书兼江、淮、荆、广经制使

汝嘉素善秦桧殿中侍御史周葵将按之。汝嘉闻,绐中书舍人林待聘曰:「副端将论君。」待聘亟告桧,徙葵起居郎。葵入后省,出疏示待聘曰:「梁仲谟何其幸也。」待聘始知为汝嘉所卖,士大夫以是薄汝嘉。汝嘉求去,以宝文阁直学士提举太平观。未几,升学士、知明州,兼浙西沿海制置使,更温、宣、鼎三郡,复奉祠以归。绍兴二十三年,卒。汝嘉长于吏治,在临安风绩尤著。

论曰:君子之论人,亦先观其大者而已矣。忠孝,人之大节也,胡纮导其君以短丧,不得谓之忠;何澹疑所生继母之服,士论纷纭而后去,不可以为孝。彼于其大者且忍为之,则其协比权奸,诬搆善类,亦何惮而不为乎?谢深甫出处,旧史泯其迹,若无可议为者。然庆元之初,韩侂胄设伪学之禁,网罗善类而一空之,深甫秉政,适与之同时,诿曰不知,不可也。况于一劾陈傅良,再劾赵汝愚,形于深甫之章,有不可揜者乎?陈自强郑丙许及之辈,狐媚苟合,以窃贵宠,斯亦不足论已。若林栗之有治才,善论事,高文虎之自负该洽,京镗之仗义秉礼,志信于敌国,抑岂无足称者。然栗以私忿诋名儒,不为清议所与,而文虎草伪学之诏,以是为非,以正为邪,变乱白黑,以欺当世,其人可知也。镗暮年得政,朋奸取容,既愧其初服矣,况伪学之目,识者以为镗实发之乎?士君子立身行事,一失其正,流而不知返,遂为千古之罪人,可不惧哉!可不惧哉!

<< < > >>

×0

社区贡献:

 报错 / 反馈

 编辑片段 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