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 志第五十六 食貨四

鹽法 茶法

煮海^地之利，歷代皆官領之。太祖^號初起，即立鹽法，置局設官，令商人販鬻，二十取一，以資軍餉。既而倍征之，用胡深^名言，復初^名制。丙午歲，始置兩淮鹽官^文。吳元年置兩浙^地。洪武初，諸產鹽^地地次第設官。都轉運鹽使司^衙六：曰兩淮，曰兩浙^地，曰長蘆^地，曰山東，曰福建，曰河東。鹽課提舉司^衙七：曰廣東^地，曰海北，曰四川^地，曰雲南^地；雲南^地提舉司^衙凡四，曰黑鹽井^地，白鹽井^地，安寧^地鹽井，五井。又陝西^地靈州^地鹽課司^文一。

兩淮所轄分司^文三，曰泰州^地，曰淮安^地，曰通州^地；批驗所^衙二，曰儀真，曰淮安^地；鹽場三十，各鹽課司^文一。洪武時，歲辦大引鹽三十五萬二千餘引。弘治時，改辦小引鹽，倍之。萬曆時同。鹽行直隸^地之應天^地、寧國、太平、揚州^地、鳳陽^地，廬州^地、安慶^地、池州^地、淮安^地九府^衙，滁、和二州，江西^地、湖廣^地二布政司^衙，河南^地之河南^地、汝寧^地、南陽^地三府及陳州^地。正統中，貴州^地亦食淮鹽。成化十八年[1482]，湖廣^地衡州^地、永州^地改行海北鹽。正德二年[1507]，江西^地贛州^地、南安^地、吉安^地改行廣東^地鹽。所輸邊，甘肅、延綏^地、寧夏^地、宣府^地、大同^地、遼東^地、固原^地、山西^地神池^地諸堡。上供光祿寺^衙、神宮監^衙、內官監^衙。歲入太倉^地餘鹽銀六十萬兩。

兩浙^地所轄分司^文四，曰嘉興^地，曰松江^地，曰寧紹、曰溫台；批驗所^衙四，曰杭州^地，曰紹興^地，曰嘉興^地，曰溫州^地；鹽場三十五，各鹽課司^文一。洪武時，歲辦大引鹽二十二萬四百餘引。弘治時，改辦小引鹽，倍之。萬曆時同。鹽行浙江^地，直隸^地之松江^地、蘇州^地、常州^地、鎮江^地、徽州^地五府^衙及廣德^地州，江西^地之廣信府^衙。所輸邊，甘肅、延綏^地、寧夏^地、固原^地、山西^地神池^地諸堡。歲入太倉^地餘鹽銀十四萬兩。

明初^名，置北平河^地間鹽運司^衙，後改稱河間長蘆^地。所轄分司^文二，曰滄州^地，曰青州^地；批驗所^衙二，曰長蘆^地，曰小直沽^地；鹽場二十四，各鹽課司^文一。洪武時，歲辦大引鹽六萬三千一百餘引。弘治時，改辦小引鹽十八萬八百^地餘引。萬曆時同。鹽行北直隸^地，河南^地之彰德^地、衞輝二府。所輸邊，宣府^地、大同^地、薊州^地。上供郊廟百神祭祀、內府^军羞膳及給百官有司。歲入太倉^地餘鹽銀十二萬兩。

山東所轄分司^文二，曰膠萊，曰濱樂；批驗所^衙一，曰濼口；鹽場十九，各鹽課司^文一。洪武時，歲辦大引鹽十四萬三千三百餘引。弘治時，改辦小引鹽，倍之。萬曆時，九萬六千一百餘引。鹽行山東，直隸^地徐、邳、宿三州，河南^地開封府^地，後開封改食河東鹽。所輸邊，遼東^地及山西^地神池^地諸堡。歲入太倉^地餘鹽銀五萬兩。

福建所轄鹽場七，各鹽課司^文一。洪武時，歲辦大引鹽十萬四千五百餘引。弘治時，增七百餘引。萬曆時，減千引。其引曰依山，曰附海。依山納折色。附海行本色，神宗^號時亦改折色。鹽行境內。歲入太倉^地銀二萬二千餘兩。

河東所轄解鹽，初設東場^地分司^文於安邑^地，成祖^號時，增設西場於解州^地，尋復幷於東。正統六年[1441]復置西場分司^文。弘治二年[1489]增置中場分司^文。洪武時，歲辦小引鹽三十萬四千引。弘治時，增八萬引。萬曆中，又增二十萬引。鹽行陝西^地之西安^地、漢中^地、延安^地、鳳翔^地四府^衙，河南^地之歸德^地、懷慶^地、河南^地、汝寧^地、南陽^地五府^衙及汝州^地，山西^地之平陽^地、潞安^地二府，澤、沁、遼三州^地。地有兩見者，鹽得兼行。隆慶中，延安^地改食靈州^地池鹽。崇禎中，鳳翔^地、漢中^地二府亦改食靈州^地鹽。歲入太倉^地銀四千餘兩，給宣府^地鎮及大同^地代府祿糧，抵補山西^地民糧銀，共十九萬兩有奇。

陝西^地靈州^地有大小鹽池^地，又有漳縣^地鹽井、西和^地鹽井。洪武時，歲辦鹽，西和^地十三萬一千五百斤有奇，漳縣^地五十一萬五千六百斤有奇，靈州^地二百八十六萬七千四百斤有奇。弘治時同。萬曆時，三處共辦千二百五十三萬七千六百餘斤。鹽行陝西^地之鞏昌^地、臨洮^地二府及河州^地。歲解寧夏^地、延綏^地、固原^地餉銀三萬六千餘兩。

廣東^地所轄鹽場十四，海北所轄鹽場十五，各鹽課司^文一。洪武時，歲辦大引鹽，廣東^地四萬六千八百^地餘引，海北二萬七千餘引。弘治時，廣東^地如舊，海北萬九千四百餘引。萬曆時，廣東^地小引生鹽三萬二百餘引，小引熟鹽三萬四千六百餘引；海北小引正耗鹽一萬二千四百餘引。鹽有生有熟，熟貴生賤。廣東^地鹽行廣州^地、肇慶^地、惠州^地、韶州^地、南雄、潮州^地六府^衙。海北鹽行廣東^地之雷州^地、高州^地、廉州^地、瓊州^地四府^衙，湖廣^地之桂陽^地、郴二州，廣西^地之桂林^地、柳州^地、梧州^地、潯州^地、慶遠^地、南寧^地、平樂^地、太平、思明^地、鎮安^地十府，田、龍、泗城^地、奉議^地、利五州。歲入太倉^地鹽課銀萬一千餘兩。

四川^地鹽井轄鹽課司^文十七。洪武時，歲辦鹽一千一十二萬七千餘斤。弘治時，辦二千一十七萬六千餘斤。萬曆中，九百八十六萬一千餘斤。鹽行四川^地之成都^地、敍州、順慶^地、保寧、夔州^地五府^衙，潼川^地、嘉定^地、廣安^地、雅、廣元^地五州縣。歲解陝西^地鎮鹽課銀七萬一千餘兩。

雲南^地黑鹽井^地轄鹽課司^文三，白鹽井^地、安寧^地鹽井各轄鹽課司^文一，五井轄鹽課司^文七。洪武時，歲辦大引鹽萬七千八百^地餘引。弘治時，各井多寡不一。萬曆時與洪武同。鹽行境內。歲入太倉^地鹽課銀三萬五千餘兩。

成祖^號時，嘗設交阯^政提舉司^衙，其後交阯^政失，乃罷。遼東^地鹽場不設官，軍餘煎辦，召商易粟以給軍。凡大引四百斤，小引二百斤。

鹽所產不同。解州^地之鹽，風水所結。寧夏^地之鹽，刮地得之。淮、浙之鹽，熬波。川、滇之鹽，汲井。閩、粵之鹽，積鹵。淮南^地之鹽，煎。淮北之鹽，曬。山東之鹽，有煎有曬。此其大較也。

有明鹽法，莫善於開中。洪武三年[1370]，山西^地行省^衙言：「大同^地糧儲，自陵縣^地運至太和^地嶺，路遠費煩。請令商人於大同^地倉入米一石，太原^地倉入米一石三斗，給淮鹽一小引。商人鬻畢，即以原給引目赴所在官司繳之。如此則轉運費省而邊儲充。」帝從之。召商輸糧而與之鹽，謂之開中。其後各行省^衙邊境，多召商中鹽以為軍儲。鹽法邊計，相輔而行。

四年定中鹽例，輸米臨濠^地、開封、陳橋、襄陽^地、安陸^地、荊州^地、歸州^地、大同^地、太原^地、孟津^地、北平、河南府^地、陳州^地、北通州^地諸倉^文，計道里近遠，自五石至一石有差。先後增減，則例^法不一，率視時緩急，米直高下，中納者利否。道遠地險，則減而輕之。編置勘合及底簿，發各布政司^衙及都司、衞所。商納糧畢，書所納糧及應支鹽數，齎赴各轉運提舉司^衙照數支鹽。轉運諸司亦有底簿比照，勘合相符，則如數給與。鬻鹽有定所，刊諸銅版，犯私鹽者罪至死，偽造引者如之，鹽與引離，即以私鹽論。

成祖^號即位，以北京^地諸衞糧乏，悉停天下中鹽，專於京衞開中。惟雲南^地金齒^政衞、楚雄府^地，四川^地鹽井衞，陝西^地甘州^地衞，開中如故。不數年，京衞糧米充羨，而大軍征安南^政多費，甘肅軍糧不敷，百姓疲轉運。迨安南^政新附，餉益難繼，於是諸所復召商中鹽，他邊地復以次及矣。

仁宗^號立，以鈔法不通，議所以斂之之道。戶部尚書^文夏原吉^名請令有鈔之家中鹽，遂定各鹽司^衙中鹽則例^法，滄州^地引三百貫，河東、山東半之，福建、廣東^地百貫。宣德元年[1426]停中鈔例。三年，原吉^名以北京^地官吏、軍、匠糧餉不支，條上預備策，言：「中鹽舊則太重，商賈少至，請更定之。」乃定每引自二斗五升至一斗五升有差，召商納米北京^地。戶部尚書^文郭敦^名言：「中鹽則例^法已減，而商來者少，請以十分為率，六分支與納米京倉者，四分支與遼東^地、永平^地、山海、甘肅、大同^地、宣府^地、萬全已納米者。他處中納悉停之。」又言：「洪武中，中鹽客商年久物故，代支者多虛冒，請按引給鈔十錠。」帝皆從之，而命倍給其鈔。甘肅、寧夏^地、大同^地、宣府^地、獨石^地、永平^地道險遠，趨中者少，許寓居官員及軍餘有糧之家納米豆中鹽。

正統三年[1438]，寧夏^地總兵官^武史昭^名以邊軍缺馬，而延慶、平涼^地官吏軍民多養馬，乃奏請納馬中鹽。上馬一匹與鹽百引，次馬八十引。既而定邊^地諸衞遞增二十引。其後河州^地中納者，上馬二十五引，中減五引；松潘^地中納者，上馬三十五引，中減五引。久之，復如初制。中馬之始，驗馬乃掣鹽，既而納銀於官以市馬，銀入布政司^衙，宗祿、屯糧、修邊、振濟展轉支銷，銀盡而馬不至，而邊儲亦自此告匱矣。於是召商中淮、浙、長蘆^地鹽以納之，令甘肅中鹽者，淮鹽十七，浙鹽十三。淮鹽惟納米麥，浙鹽兼收豌豆、青稞。因淮鹽直貴，商多趨之，故令淮、浙兼中也。

明初^名仍宋、元舊制，所以優恤竈戶者甚厚，給草場以供樵採，堪耕者許開墾，仍免其雜役，又給工本米，引一石。置倉於場，歲撥附近州縣倉儲及兌軍餘米以待給，兼支錢鈔，以米價為準。尋定鈔數，淮、浙引二貫五百文，河間、廣東^地、海北、山東、福建、四川^地引二貫。竈戶雜犯^法死罪以上止予杖，計日煎鹽以贖。後設總催，多朘削竈戶。至正統^礼時，竈戶貧困，逋逃者多，松江^地所負課六十餘萬。民訴於朝，命直隸^地巡撫^文周忱^名兼理鹽課。忱條上鑄鐵釜、恤鹵丁、選總催、嚴私販四事，且請於每年正課^仕外，帶徵逋課。帝從其請。命分逋課為六，以六載畢徵。

當是時，商人有自永樂中候^文支鹽，祖孫相代不得者。乃議倣洪武中例，而加鈔錠以償之，願守支者聽。又以商人守支年久，雖減輕開中，少有上納者，議他鹽司^衙如舊制，而淮、浙、長蘆^地以十分為率，八分給守支商，曰常股，二分收貯於官，曰存積，遇邊警，始召商中納。常股、存積之^名名由此始。凡中常股者價輕，中存積者價重，然人甚苦守支，爭趨存積，而常股壅矣。景帝^號時，邊圉多故，存積增至六分。中納邊糧，兼納穀草、秋青草，秋青草三當穀草二。

廣東^地之鹽，例不出境，商人率市守關吏^武，越市廣西^地。巡撫^文葉盛^名以為任之則廢法，禁之則病商，請令入米餉邊，乃許出境，公私交利焉。成化初，歲洊災，京儲不足，召商於淮、徐、德州^地水次倉中鹽。

舊例中鹽，戶部^衙出榜召商，無徑奏者。富人呂銘^名等託勢要奏中兩淮存積鹽。中旨允之。戶部尚書^文馬昂^名不能執正。鹽法之壞自此始。勢豪多攙中，商人既失利，江南^地、北軍^军民因造遮洋大船，列械販鹽。乃為重法^法，私販、窩隱俱論死，家屬徙邊衞，夾帶越境者充軍^法。然不能遏止也。十九年頗減存積之^名數，常股七分，而存積三分。然商人樂有見鹽，報中存積者爭至，遂仍增至六分。淮、浙鹽猶不能給，乃配支長蘆^地、山東以給之。一人兼支數處，道遠不及親赴，邊商輒貿引於近地富人。自是有邊商、內商之分。內商之鹽不能速獲，邊商之引又不賤售，報中寢怠，存積之^名滯遂與常股等。憲宗^號末年，閹宦竊勢，奏討淮、浙鹽無算，兩淮積欠至五百餘萬引，商引壅滯。

至孝宗^號時，而買補餘鹽之議興矣。餘鹽者，竈戶正課^仕外所餘之鹽也。洪武初制，商支鹽有定場，毋許越場買補；勤竈有餘鹽送場司，二百斤為一引，給米一石。其鹽召商開中，不拘資次給與。成化後，令商收買，而勸借米麥以振貧竈。至是清理兩淮鹽法，侍郎^文李嗣請令商人買餘鹽補官引，而免其勸借，且停各邊開中，俟逋課完日，官為賣鹽，三分價直，二充邊儲，而留其一以補商人未交鹽價。由是以餘鹽補充正課^仕，而鹽法一小變。

明初^名，各邊開中商人，招民墾種，築臺堡自相保聚，邊方菽粟無甚貴之時。成化間，始有折納銀者，然未嘗著為令也。弘治五年[1492]，商人困守支，戶部尚書^文葉淇^名請召商納銀運司^衙，類解太倉^地，分給各邊。每引輸銀三四錢有差，視國初中米直加倍，而商無守支之苦，一時太倉^地銀累至百餘萬。然赴邊開中之法廢，商屯撤業，菽粟翔貴，邊儲日虛矣。

武宗^號之初，以鹽法日壞，令大臣王瓊^名、張憲^名等分道清理，而慶雲侯^主周壽^名、壽寧侯^主張鶴齡^名各令家人奏買長蘆^地、兩淮鹽引。戶部尚書^文韓文^名執不可。中旨許之。織造^文太監崔杲^名又奏乞長蘆^地鹽一萬二千引。戶部^衙以半予之。帝欲全予。大學士^文劉健^名等力爭，李東陽^名語尤切。帝不悅。健等復疏爭，乃從部議。權要開中既多，又許買餘鹽，一引有用至十餘年者。正德二年[1507]始申截舊引角之令，立限追繳，而每引增納紙價及振濟米麥。引價重而課壅如故矣。

先是成化初，都御史^文韓雍^名於肇慶^地、梧州^地、清遠^地、南雄立抽鹽廠，官鹽一引，抽銀五分，許帶餘鹽四引，引抽銀一錢。都御史^文秦紘^名許增帶餘鹽六引，抽銀六錢。及是增至九錢，而不復抽官引。引目積滯^病，私鹽通行，乃用戶部郎中^文丁致祥^名請，復紘舊法。而他處商人夾帶餘鹽，掣割納價，惟多至三百斤者始罪之。

淮、浙、長蘆^地引鹽，常股四分，以給各邊主兵及工役振濟之需；存積六分，非國家大事，邊境有警，未嘗妄開。開必邊臣奏討，經部覆允，未有商人擅請及專請淮鹽者。弘治間，存積鹽甚多。正德時，權倖遂奏開殘鹽，改存積、常股皆為正課^仕，且皆折銀。邊臣緩急無備，而勢要占中賣窩，價增數倍。商人引納銀八錢，無所獲利，多不願中，課日耗絀。姦黠者夾帶影射，弊端百出。鹽臣承中璫風旨，復列零鹽、所鹽諸目以假之。世宗^號登極^礼詔，首命裁革。未幾，商人逯俊等夤緣近倖，以增價為名，奏買殘餘等鹽。戶部尚書^文秦金^名執不允。帝特令中兩淮額鹽三十萬引於宣府^地。金言：「姦人占中淮鹽，賣窩罔利，使山東、長蘆^地等鹽別無搭配，積之^名無用。虧國用，誤邊儲，莫此為甚。」御史^文高世魁^名亦爭之。詔減淮引十萬，分兩浙^地、長蘆^地鹽給之。金復言：「宣、大俱重鎮，不宜令姦商自擇便利，但中宣府^地。」帝可之。已而俊等請以十六人中宣府^地，十一人中大同^地，竟從其請。

嘉靖五年[1526]從給事中^文管律奏，乃復常股存積四六分之制。然是時，餘鹽盛行，正鹽守支日久，願中者少；餘鹽第領勘合，即時支賣，願中者多。自弘治時以餘鹽補正課^仕，初以償逋課，後令商人納價輸部濟邊。至嘉靖時，延綏^地用兵，遼左缺餉，盡發兩淮餘鹽七萬九千餘引於二邊開中。自是餘鹽行。其始尚無定額，未幾，兩淮增引一百四十餘萬，每引增餘鹽二百六十五斤。引價，淮南^地納銀一兩九錢，淮北一兩五錢，又設處置、科罰名色，以苛斂商財。於是正鹽未派，先估餘鹽，商竈俱困。姦黠者藉口官買餘鹽，夾販私煎。法禁無所施，鹽法大壞。

十三年，給事中^文管懷理^名言：「鹽法之壞，其弊有六。開中不時，米價騰貴，召糴之難也。勢豪大家，專擅利權，報中之難也。官司科罰，吏胥^文侵索，輸納之難也。下場挨掣，動以數年，守支之難也。定價太昂，息不償本，取贏之難也。私鹽四出，官鹽不行，市易之難也。有此六難，正課^仕壅矣，而司計者因設餘鹽以佐之。餘鹽利厚，商固樂從，然不以開邊而以解部，雖歲入距萬，無益軍需。嘗考祖宗^亲時，商人中鹽納價甚輕，而竈戶煎鹽工本甚厚，今鹽價十倍於前，而工本不能十一，何以禁私鹽使^文不行也？故欲通鹽法，必先處餘鹽，欲處餘鹽，必多減正價。大抵正鹽賤，則私販自息。今宜定價，每引正鹽銀五錢，餘鹽二錢五分，不必解赴太倉^地，俱令開中關支，餘鹽以盡收為度。正鹽價輕，既利於商；餘鹽收盡，又利於竈。未有商竈俱利，而國課不充者也。」事下所司，戶部^衙覆，以為餘鹽銀仍解部如故，而邊餉益虛矣。至二十年，帝以變亂鹽法由餘鹽，敕罷之。淮、浙、長蘆^地悉復舊法，夾帶者割沒入官，應變賣者以時估為準。御史^文吳瓊^名又請各邊中鹽者皆輸本色。然令甫下，吏部尚書^文許讚^名即請復開餘鹽以足邊用。戶部^衙覆從之，餘鹽復行矣。

先是，十六年令兩浙^地僻邑，官商不行之處，山商每百斤納銀八分，給票行鹽。其後多侵奪正引，官商課缺，引壅二百萬，候掣必五六載。於是有預徵、執抵、季掣之法。預徵者，先期輸課，不得私為去留。執抵者，執現在運鹽水^地程，復持一引以抵一引。季掣，則以納課先後為序，春不得遲於夏，夏不得超於春也。然票商納稅即掣賣，預徵諸法徒厲引商而已。

靈州^地鹽池^地，自史昭^名中馬之議行，邊餉虧缺，甘肅米直石銀五兩，戶部^衙因奏停中馬，召商納米中鹽。

二十七年令開中者止納本色糧草。三十二年令河東以六十二萬引為額，合正餘鹽為一，而革餘鹽名。時都御史^文王紳^名、御史^文黃國用^名議：兩淮竈戶餘鹽，每引官給銀二錢，以充工本，增收三十五萬引，名為工本鹽。令商人中額鹽二引，帶中工本鹽一引，抵主兵年例十七萬六千兩有奇。從其請。

初，淮鹽歲課^仕七十萬五千引，開邊報中為正鹽，後益餘鹽納銀解部。至是通前額凡一百五萬引，額增三之一。行之數年，積滯^病無所售，鹽法壅不行。言事者屢陳工本為鹽贅疣。戶部^衙以國用方絀，年例無所出，因之不變。江西^地故行淮鹽三十九萬引，後南安^地、贛州^地、吉安^地改行廣鹽，惟南昌^地諸府行淮鹽二十七萬引。既而私販盛行，袁州^地、臨江、瑞州^地則私食廣鹽，撫州^地、建昌^地私食福鹽。於是淮鹽僅行十六萬引。數年之間，國計大絀。巡撫^文馬森^名疏其害，請於峽江^地縣建橋設關，扼閩、廣要津，盡復淮鹽額，稍增至四十七萬引。未久橋毀，增額二十萬引復除^仕矣。

三十九年，帝欲整鹽法，乃命副都御史^文鄢懋卿^名總理淮、浙、山東、長蘆^地鹽法。懋卿^名，嚴嵩^名黨也，苞苴無虛日。兩淮額鹽銀六十一萬有奇，自設工本鹽，增九十萬，懋卿^名復增之，遂滿百萬。半年一解。又搜括四司^衙殘鹽，共得銀幾二百萬。一時詡為奇功。乃立剋限法，每卒一人，季限獲私鹽有定數；不及數，輒削其僱役錢。邏卒^文經歲有不得支一錢者，乃共為私販，以牟大利，甚至劫估舶，誣以鹽盜而執之，流毒遍海濱^地矣。嵩失勢，巡鹽御史^文徐爌^名言：「兩淮鹽法，曰常股，曰存積，曰水鄉，共七十萬引有奇。引二百斤，納銀八分。永樂以後，引納粟^仕二斗五升，下場關支，四散發賣，商人之利亦什五焉。近年，正鹽之外，加以餘鹽；餘鹽之外，又加工本；工本不足，乃有添單；添單不足，又加添引。懋卿^名趨利目前，不顧其後^名，是誤國亂政之尤者。方今災荒疊告，鹽場渰沒，若欲取盈百萬，必至逃亡。弦急欲絕，不棘於此。」於是悉罷懋卿^名所增者。

四十四年，巡鹽御史^文朱炳如^名奏罷兩淮工本鹽。自葉淇^名變法，邊儲多缺。嘉靖八年[1529]以後，稍復開中，邊商中引，內商守支。末年，工本鹽行，內商有數年不得掣者，於是不樂買引，而邊商困，因營求告掣河鹽。河鹽者，不上廩囷，在河徑自超掣，易支而獲利捷。河鹽行，則守支存積者愈久，而內商亦困，引價彌賤。於是姦人專以收買邊引為事，名曰囤戶，告掣河鹽，坐規厚利。時復議於正鹽外附帶餘鹽，以抵工本之數，囤戶因得賤買餘鹽而貴售之，邊商與內商愈困矣。隆慶二年[1568]，屯鹽都御史^文龐尚鵬^名疏言：「邊商報中，內商守支，事本相須。但內商安坐，邊商遠輸，勞逸不均，故掣河鹽者以惠邊商也。然河鹽既行，淮鹽必滯，內商無所得利，則邊商之引不售。今宜停掣河鹽，但別邊商引價，自見引及起紙關引到司勘合，別為三等，定銀若干。邊商倉鈔已到，內商不得留難。蓋河^地鹽停則淮鹽速行，引價定則開中自多，邊商內商各得其願矣。」帝從之。四年，御史^文李學詩議罷官買餘鹽。報可。

是時廣西^地古田^地平，巡撫都御史^文殷正茂^名請官出資本買廣東^地鹽，至桂林^地發賣，七萬餘包可獲利二萬二千有奇。從之。

自嘉靖初，復常股四分，存積六分之制。後因各邊多故，常股、存積並開，淮額歲課^仕七十萬五千餘引，又增各邊新引歲二十萬。萬曆時，以大工搜遠年違沒廢引六十餘萬，胥出課額之外，無正鹽，止令商買補餘鹽。餘鹽久盡，惟計引重科^名，加煎飛派而已。時兩淮引價餘銀百二十餘萬增至百四十五萬，新引日益，正引日壅。千戶尹英請配賣沒官鹽，可得銀六萬兩。大學士^文張位^名等爭之。二十六年，以鴻臚寺主簿^文田應璧^名奏，命中官^文魯保鬻兩淮沒官餘鹽。給事中^文包見捷^名極陳利害。不聽。保既視事，遂議開存積鹽。戶部尚書^文楊俊民^名言：「明旨覈沒官鹽，而存積非沒官也。額外加增，必虧正課^仕。保奏不可從。」御史^文馬從騁亦爭之。俱不聽。保乃開存積八萬引，引重五百七十斤，越次超掣，壓正鹽不行。商民大擾，而姦人蠭起。董璉^名、吳應麒^名等爭言鹽利。山西^地、福建諸稅監皆領鹽課矣。百戶高時夏奏浙、閩餘鹽歲可變價三十萬兩，巡撫^文金學曾^名勘奏皆罔。疏入不省。於是福建解銀萬三千兩有奇，浙江^地解三萬七千兩有奇，借名苛斂，商困引壅。戶部尚書^文趙世卿^名指其害由保，因言：「額外多取一分，則正課^仕少一分，而國計愈絀，請悉罷無名浮課。」不報。三十四年夏至明年春，正額逋百餘萬，保亦惶懼，請罷存積引鹽。保尋死。有旨罷之，而引斤不能減矣。

李太后^主薨^葬，帝用遺誥蠲各運司^衙浮課，商困稍甦，而舊引壅滯。戶部^衙上鹽法十議，正行見引，附銷積引，以疏通之。巡鹽御史^文龍遇奇^名立鹽政^文綱法，以舊引附見引行，淮南^地編為十綱，淮北編為十四綱，計十餘年，則舊引盡行。從之。天啟^名時，言利者恣搜括，務增引超掣。魏忠賢^名黨郭興^名治、崔呈秀^名等，巧立名目以取之，所入無算。論者比之絕流而漁。崇禎中，給事中^文黃承昊^名條上鹽政^文，頗欲有所釐革。是時兵餉方大絀，不能行也。

初，諸王府則就近地支鹽，官民戶口食鹽皆計口納鈔，自行關支。而官吏食鹽多冒增口數，有一官支二千餘斤，一吏支五百餘斤者。乃限吏典不得過十口，文武官不過三十口，大口鈔十二貫支鹽十二斤，小口半之。景泰三年[1452]始以鹽折給官吏俸糧，以百四十斤當米一石。京官歲遣吏下場，恣為姦利。錦衣吏益暴，率聯巨艦私販，有司不能詰。巡鹽御史^文乃定百司食鹽數，攟束以給吏，禁毋下場。納鈔、僦輓，費無所出，吏多亡。嘉靖中，吏部郎中^文陸光祖^名言於尚書^文嚴訥^名，疏請革之。自後百司停支食鹽，惟戶部^衙及十三道御史^文歲支如故。軍民計口納鈔者，浙江^地月納米三升，買鹽一斤，而商賈持鹽赴官，官為斂散，追徵之急過於租賦。正統^礼時，從給事中^文鮑輝^名言，令民自買食鹽於商，罷納米令，且鬻十斤以下者勿以私鹽論，而鹽鈔不除。後條鞭法行，遂編入正賦。

巡鹽之官，洪、永時，嘗一再命御史^文視鹽課。正統元年[1436]始命侍郎^文何文淵^名、王佐^名，副都御史^文朱與言^名提督^文兩淮、長蘆^地、兩浙^地鹽課，命中官^文御史^文同往。未幾，以鹽法已清，下敕召還。後遂令御史^文視鹺，依巡按^文例，歲更代以為常。十一年以山東諸鹽場隸長蘆^地巡鹽御史^文。十四年命副都御史^文耿九疇^名清理兩淮鹽法。成化中，特遣中官^文王允中^名、僉都御史^文高明^名整治兩淮鹽法。明請增設副使一人，判官二人。孝宗^號初，鹽法壞，戶部尚書^文李敏^名請簡風憲大臣清理，乃命戶部侍郎^文李嗣於兩淮，刑部侍郎^文彭韶^名於兩浙^地，俱兼都御史^文，賜敕遣之。弘治十四年[1501]，僉都御史^文王璟^名督理兩淮鹽法。正德二年[1507]，兩淮則僉都御史^文王瓊^名，閩、浙則僉都御史^文張憲^名。後惟兩淮賦重，時遣大臣。十年，則刑部侍郎^文藍章^名。嘉靖七年[1528]，則副都御史^文黃臣。三十二年，則副都御史^文王紳^名。至三十九年，特命副都御史^文鄢懋卿^名總理四運司^衙，事權尤重。自隆慶二年[1568]，副都御史^文龐尚鵬^名總理兩淮、長蘆^地、山東三運司^衙後，遂無特遣大臣之事。

番人嗜乳酪，不得茶，則困以病。故唐、宋以來，行以茶易馬法，用制羌、戎，而明制尤密。有官茶，有商茶，皆貯邊易馬。官茶間徵課鈔，商茶輸課略如鹽制。

初，太祖^號令商人於產茶地買茶，納錢請引。引茶百斤，輸錢二百，不及引曰畸零，別置由帖給之。無由、引及茶引相離者，人得告捕，置茶局批驗所^衙，稱較茶引不相當，即為私茶。凡犯私茶者，與私鹽同罪。私茶出境，與關隘不譏者，並論死。後又定茶引一道，輸錢千，照茶百斤；茶由一道，輸錢六百，照茶六十斤。既，又令納鈔，每引由一道，納鈔一貫^名。

洪武初，定令：凡賣茶之地，令宣課司三十取一。四年，戶部^衙言：「陝西^地漢中^地、金州^地、石泉^地、漢陰^地、平利^地、西鄉^地諸縣，茶園四十五頃，茶八十六萬餘株。四川^地巴茶三百十五頃，茶二百三十八萬餘株。宜定令每十株官取其一。無主茶園，令軍士薅采，十取其八，以易番馬。」從之。於是諸產茶地設茶課司，定稅額，陝西^地二萬六千斤有奇，四川^地一百萬斤。設茶馬司^衙於秦、洮、河、雅諸州，自碉門^地、黎、雅抵朶甘、烏思藏^地，行茶之地五千餘里。山後歸德^地諸州，西方諸部落，無不以馬售者。

碉門^地、永寧^地、筠、連所產茶，名曰剪刀^器麄葉，惟西番用之，而商販未嘗出境。四川^地茶鹽都轉運使^文言：「宜別立茶局，徵其稅，易紅纓、氊衫、米、布、椒、蠟以資國用。而居民所收之茶，依江南^地給引販賣法，公私兩便。」於是永寧^地、成都^地、筠、連皆設茶局矣。

川人故以茶易毛布、毛纓諸物以償茶課。自定課額，立倉收貯，專用以市馬，民不敢私採，課額每虧，民多賠納。四川布政司^地以為言，乃聽民採摘，與番易貨。又詔天全六番^地司民^文，免其徭役，專令蒸烏茶^政易馬。

初制，長河西^地等番商以馬入雅州^地易茶，由四川^地巖州^地衞入黎州^地始達。茶馬司^衙定價，馬一匹，茶千八百^地斤，於碉門^地茶課司給之。番商往復迂遠，而給茶太多。巖州^地衞以為言，請置茶馬司^衙於巖州^地，而改貯碉門^地茶於其地，且驗馬高下以為茶數。詔茶馬司^衙仍舊，而定上馬一匹，給茶百二十斤，中七十斤，駒五十斤。

三十年改設秦州^地茶馬司^衙於西寧^地，敕右軍^营都督^武曰：「近者私茶出境，互市者少，馬日貴而茶日賤，啟番人玩侮之心。檄秦、蜀二府，發都司官軍於松潘^地、碉門^地、黎、雅、河州^地、臨洮^地及入西番關口外，巡禁私茶之出境者。」又遣駙馬都尉^武謝達諭蜀王^主椿曰：「國家榷茶，本資易馬。邊吏失譏，私販出境，惟易紅纓雜物。使番人坐收其利，而馬入中國者少，豈所以制戎狄哉！爾其諭布政司^衙、都司，嚴為防禁，毋致失利。」

當是時，帝綢繆邊防，用茶易馬，固番人心，且以強中國。嘗謂戶部尚書^文郁新^名：「用陝西^地漢中^地茶三百萬斤，可得馬三萬匹，四川^地松、茂茶如之。販鬻之禁，不可不嚴。」以故遣僉都御史^文鄧文鏗^名等察川、陝私茶；駙馬都尉^武歐陽倫^名以私茶坐死。又製金牌信符，命曹國公^主李景隆^名齎入番，與諸番要約，篆文^文上曰「皇帝聖旨」，左曰「合當差發」，右曰「不信者斬」。凡四十一面：洮州^地火把藏思囊日等族，牌四面，納馬三千五十匹；河州^地必里衞西番二十九族^礼，牌二十一面，納馬七千七百五匹；西寧^地曲先、阿端^地、罕東、安定四衞，巴哇、申中、申藏等族，牌十六面，納馬三千五十匹。下號金牌降諸番，上號藏內府^军以為契，三歲一遣官合符。其通道有二，一出河州^地，一出碉門^地，運茶五十餘萬斤，獲馬萬三千八百^地匹。太祖^號之馭番如此。

永樂中，帝懷柔遠^礼人，遞增茶斤。由是市馬者多，而茶不足。茶禁亦稍弛，多私出境。碉門^地茶馬司^衙至用茶八萬餘斤，僅易馬七十匹，又多瘦損。乃申嚴茶禁，設洮州^地茶馬司^衙，又設甘肅茶馬司^衙於陝西^地行都司地。十三年特遣三御史^文巡督陝西^地茶馬。

太祖^號之禁私茶也，自三月至九月，月遣行人四員，巡視河州^地、臨洮^地、碉門^地、黎、雅。半年以內，遣二十四員，往來旁午。宣德十年[1426]，乃定三月一遣。自永樂時停止金牌信符，至是復給。未幾，番人為北狄^政所侵掠，徙居內地，金牌散失。而茶司^衙亦以茶少，止以漢中^地茶易馬，且不給金牌，聽其以馬入貢而已。

先是，洪武末，置成都^地、重慶^地、保寧、播州^地茶倉四所，令商人納米中茶。宣德中，定官茶百斤，加耗什一。中茶者，自遣人赴甘州^地、西寧^地，而支鹽於淮、浙以償費。商人恃文憑恣私販，官課^仕數年不完。正統初，都御史^文羅亨信^名言其弊，乃罷運茶支鹽例，令官運如故，以京官總理之。

景泰中，罷遣行人。成化三年[1467]命御史^文巡茶陝西^地。番人不樂御史^文，馬至日少。乃取回御史^文，仍遣行人，且令按察司巡察。已而巡察不專，兵部言其害，乃復遣御史^文，歲一更，著為令。又以歲饑待振，復令商納粟^仕中茶，且令茶百斤折銀五錢。商課折色自此始。

弘治三年[1490]，御史^文李鸞^名言：「茶馬司^衙所積漸少，各邊馬耗，而陝西^地諸郡歲稔，無事易粟。請於西寧^地、河西、洮州^地三茶馬司^衙召商中茶，每引不過百斤，每商不過三十引，官收其十之四，餘者始令貨賣，可得茶四十萬斤，易馬四千匹，數足而止。」從之。十二年，御史^文王憲^名又言：「自中茶禁開，遂令私茶莫遏，而易馬不利。請停糧茶之例。異時，或兵荒，乃更圖之。」部覆從其請。四川^地茶課司舊徵數十萬斤易馬。永樂以後，番馬悉由陝西道^地，川茶多浥爛。乃令以三分為率，一分收本色，二分折銀，糧茶停二年。延綏^地饑，復召商納糧草，中四百萬斤。尋以御史^文王紹言，復禁止，幷罷正額外召商開中之例。

十六年取回御史^文，以督理馬政^军都御史^文楊一清^名兼理之。一清復議開中，言：「召商買茶，官貿其三之一，每歲茶五六十萬斤，可得馬萬匹。」帝從所請。正德元年[1506]，一清又建議，商人不願領價者，以半與商，令自賣。遂著為例，永行焉。一清又言金牌信符之制當復，且請復設巡茶御史^文兼理馬政^军。乃復遣御史^文，而金牌以久廢，卒不能復。後武宗^號寵番僧，許西域^地人例外帶私茶。自是茶法遂壞。

番人之市馬也，不能辨權衡，止訂篦中馬。篦大，則官虧其直；小，則商病其繁。十年，巡茶御史^文王汝舟^名酌為中制，每千斤為三百三十篦。

嘉靖三年[1524]，御史^文陳講以商茶低偽，悉徵黑茶，地產有限，乃第茶為上中二品，印烙篦上，書商名而考之。旋定四川^地茶引五萬道，二萬六千道為腹引，二萬四千道為邊引。芽茶引三錢，葉茶引二錢。中茶至八十萬斤而止，不得太濫。

十五年，御史^文劉良卿^名言：「律例：『私茶出境與關隘失察者，並凌遲^法處死。』蓋西陲^地藩籬^词，莫切於諸番。番人恃茶以生，故嚴法以禁之，易馬以酬之，以制番人之死命，壯中國之藩籬^词，斷匈奴^政之右臂，非可以常法論也。洪武初例，民間蓄茶不得過一月之用。弘治中，召商中茶，或以備振，或以儲邊，然未嘗禁內地之民使不得食茶也。今減通番之罪，止於充軍^法，禁內地之茶，使不得食，又使商私課茶，悉聚於三茶馬司^衙。夫茶司^衙與番為鄰，私販易通，而禁復嚴於內郡，是敺民為私販而授之資也。以故大姦闌出而漏網，小民負升斗而罹法。今計三茶馬司^衙所貯，洮河^地足三年，西寧^地足二年，而商、私、課茶又日益增，積久腐爛而無所用。茶法之弊如此。番地多馬而無所市，吾茶有禁而不得通，其勢必相求，而制之之機在我。今茶司^衙居民，竊易番馬以待商販，歲無虛日，及官易時，而馬反耗矣。請敕三^名茶馬司^衙，止留二年之用，每年易馬當發若干。正茶之外，分毫毋得夾帶。令茶價踴貴，番人受制，良馬將^武不可勝用。且多開商茶，通行內地，官榷其半以備軍餉，而河、蘭、階、岷諸近番地，禁賣如故，更重通番之刑如律例。洮、岷、河責邊備道^文，臨洮^地、蘭州^地責隴右^地分巡，西寧^地責兵備，各選官防守。失察者以罷軟論。」奏上，報可。於是茶法稍飭矣。

御史^文劉崙^名、總督^文尚書^文王以旂^名等，請復給諸番金牌信符。兵部議，番族變詐不常，北狄^政抄掠無已，金牌亟給亟失，殊損國體。番人納馬，意在得茶，嚴私販之禁，則番人自順，雖不給金牌，馬可集也。若私販盛行，吾無以繫其心制其命，雖給金牌，馬亦不至。乃定議發勘合予之。

其後陝西^地歲饑，茶戶無所資，頗逋課額。三十六年，戶部^衙以全陝災震，邊餉告急，國用大絀，上言：「先時，正額茶易馬之外，多開中以佐公家，有至五百萬斤者。近者御史^文劉良卿^名亦開百萬，後止開正額八十萬斤，幷課茶、私茶通計僅九十餘萬。宜下巡茶御史^文議，召商多中。」御史^文楊美益^名言：「歲祲民貧，即正額尚多虧損，安有贏羨。今第宜守每年九十萬斤招番易馬之規。凡通內地以息私販，增開中以備振荒，悉從停罷，毋使與馬分利。」戶部^衙以帑藏方匱，請如弘治六年[1493]例，易馬外仍開百萬斤，召納邊鎮以備軍餉。詔從之。末年，御史^文潘一桂^名言：「增中商茶，頗壅滯，宜裁減十四五。」又言：「松潘^地與洮、河近，私茶往往闌出，宜停松潘^地引目，申嚴入番之禁。」皆報可。

四川^地茶引之分邊腹也，邊茶少而易行，腹茶多而常滯。隆慶三年[1569]裁引萬二千，以三萬引屬黎、雅，四千引屬松潘^地諸邊，四千引留內地，稅銀共萬四千餘兩，解部濟邊以為常。

五年令甘州^地倣洮、河、西寧^地事例，歲以六月開中，兩月內中馬八百^地匹。立賞罰例，商引一二年銷完者賞有差，踰三年者罪之，沒其附帶茶。

萬曆五年[1577]，俺答欵塞，請開茶市。御史^文李時^名成言：「番以茶為命。北狄^政若得，藉以制番，番必從狄，貽患匪細。部議給百餘篦，而勿許其市易。自劉良卿^名弛內地之禁，楊美益^名以為非，其後復禁止。十三年，以西安^地、鳳翔^地、漢中^地不與番鄰，開其禁，招商給引，抽十三入官，餘聽自賣。御史^文鍾化民^名以私茶之闌出多也，請分任責成。陝之漢中^地，關南道督之，府佐一人專駐魚渡垻；川之保寧，川北道^地督之，府佐一人專駐雞猴垻。率州、縣官^文兵防守。」從之。

中茶易馬，惟漢中^地、保寧，而湖南^地產茶，其直賤，商人率越境私販，中漢中^地、保寧者，僅一二十引。茶戶欲辦本課，輒私販出邊，番族利私茶之賤，因不肯納馬。二十三年，御史^文李楠^名請禁湖茶，言：「湖茶行，茶法、馬政^军兩弊，宜令巡茶御史^文召商給引，願報漢、興、保、夔者，準中。越境下湖南^地者，禁止。且湖南^地多假茶，食之刺口破腹，番人亦受其害。」既而御史^文徐僑^名言：「漢、川茶少而直高，湖南^地茶多而直下。湖茶之行，無妨漢中^地。漢茶味甘而薄，湖茶味苦，於酥酪為宜，亦利番也。但宜立法嚴覈，以遏假茶。」戶部^衙折衷其議，以漢茶為主，湖茶佐之。各商中引，先給漢、川畢，乃給湖南^地。如漢引不足，則補以湖引。報可。

二十九年，陝西^地巡按御史^文畢三才^名言：「課茶徵輸，歲有定額。先因茶多餘積，園戶解納艱難，以此改折。今商人絕跡，五司茶空。請令漢中^地五州縣仍輸本色，每歲招商中五百引，可得馬萬一千九百餘匹。」部議，西寧^地、河、洮、岷、甘、莊浪六茶司^衙共易馬九千六百匹，著為令。天啟^名時，增中馬二千四百匹。

明初^名嚴禁私販，久而姦弊日生。洎乎末造，商人正引之外，多給賞由票，使得私行。番人上駟^文盡入姦商，茶司^衙所市者乃其中下也。番得茶，叛服自由；而將吏又以私馬竄番馬，冒支上茶。茶法、馬政^军、邊防於是俱壞矣。

其他產茶之地，南直隸^地常、廬、池、徽，浙江^地湖、嚴、衢、紹，江西^地南昌^地、饒州^地、南康、九江^地、吉安^地，湖廣^地武昌^地、荊州^地、長沙^地、寶慶，四川^地成都^地、重慶^地、嘉定^地、夔、瀘，商人中引則於應天^地、宜興^地、杭州^地三批驗所^衙，徵茶課則於應天^地之江東^地瓜埠。自蘇、常、鎮、徽、廣德^地及浙江^地、河南^地、廣西^地、貴州^地皆徵鈔，雲南^地則徵銀。

其上供茶，天下貢額四千有奇，福建建寧^地所貢最為上品，有探春、先春、次春、紫筍及薦新等號。舊皆採而碾之，壓以銀板，為大小龍團。太祖^號以其勞民，罷造，惟令採茶^艺芽以進，復上供戶五百家。凡貢茶，第按額以供，不具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