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一 志第五十七 食貨五

錢鈔 坑冶附鐵冶銅場 商稅 市舶^文 馬市

錢幣之興，自九府^衙圜法，歷代遵用。鈔始於唐之飛錢，宋之交會，金之交鈔。元世始終用鈔，錢幾廢矣。

太祖^號初置寶源局^衙於應天^地，鑄「大中通寶」錢，與歷代錢兼行。以四百文為一貫^名，四十文為一兩，四文為一錢。及平陳友諒^名，命江西^地行省^衙置貨泉局，頒大中通寶錢，大小五等錢式^名。即位，頒「洪武通寶」錢，其制凡五等：曰「當十」、「當五」、「當三」、「當二」、「當一」。「當十」錢重一兩，餘遞降至重一錢止。各行省^衙皆設寶泉局^衙，與寶源局^衙並鑄，而嚴私鑄之禁。洪武四年[1371]改鑄大中、洪武通寶大錢為小錢。初，寶源局^衙錢鑄^名「京」字於背，後多不鑄，民間無「京」字者不行，故改鑄小錢以便之。尋令私鑄錢作廢銅送官，償以錢。是時有司責民出銅，民毀器皿輸官，頗以為苦。而商賈沿元之舊習用鈔，多不便用錢。

七年，帝乃設寶鈔提舉司^衙。明年始詔中書省^衙造大明寶鈔，命民間通行。以桑穰為料，其制方，高一尺，廣六寸，質青色，外為龍文^军花欄。橫題其額曰「大明通行寶鈔」。其內上兩旁，復為篆文^文八字，曰「大明寶鈔，天下通行」。中圖錢貫，十串為一貫^名。其下云：「中書省^衙奏準印造大明寶鈔與銅錢通行使用，偽造者斬，告捕者賞銀二十五兩，仍給犯人財產。」若五百文則畫錢文為五串，餘如其制而遞減之。其等凡六：曰一貫^名，曰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每鈔一貫^名，準錢千文，銀一兩；四貫準黃金一兩。禁民間不得以金銀物貨交易，違者罪之；以金銀易鈔者聽。遂罷寶源、寶泉局^衙。越二年，復設寶泉局^衙，鑄小錢與鈔兼行，百文以下止用錢。商稅兼收錢鈔，錢三鈔七。十三年，以鈔用久昏爛，立倒鈔法，令所在置行用庫^衙，許軍民商賈以昏鈔納庫易新鈔，量收工墨直。會中書省^衙廢，乃以造鈔屬戶部^衙，鑄錢屬工部^衙，而改寶鈔文「中書省^衙」為「戶部^衙」，與舊鈔兼行。十五年，置戶部^衙寶鈔廣源^地庫、廣惠庫^衙；入則廣源^地掌之，出則廣惠掌之。在外衞所軍士，月鹽皆給鈔，各鹽場給工本鈔。十八年，天下有司官^文祿米皆給鈔，二貫五百文準^名米一石。

二十二年詔更定錢式^名：生銅一斤，鑄小錢百六十，折二錢半之，「當三」至「當十」，準是為差。更造小鈔，自十文至五十文。二十四年諭榷稅官^文吏，凡鈔有字貫^作可辨者，不問爛損，即收受解京，抑勒與偽充者罪之。二十五年設寶鈔行用庫^衙於東市，凡三庫，各給鈔三萬錠為鈔本，倒收舊鈔送內府^军。令大明寶鈔與歷代錢兼行，鈔一貫^名準錢千文，提舉司^衙於三月內印造，十月內止，所造鈔送內府^军充賞賚。明年罷行用庫^衙，又罷寶泉局^衙。時兩浙^地、江西^地、閩、廣民重錢輕鈔，有以錢百六十文折鈔一貫^名者，由是物價翔貴，而鈔法益壞不行。三十年乃更申交易用金銀之禁。

成祖^號初，犯者以姦惡諭，惟置造首飾器皿，不在禁例。永樂二年[1404]詔犯者免死，徙家戍興州^地。陝西^地都司僉事^武張豫，坐抵易官鈔論戍。江夏^地民父死，以銀營葬^葬具，當戍邊。帝以其迫於治葬，非玩法，特矜宥之。都御史^文陳瑛^名言：「比歲鈔法不通，皆緣朝廷出鈔太多，收斂無法，以致物重鈔輕。莫若暫行戶口食鹽法。天下人民不下千萬戶，官軍不下二百萬家，誠令計口納鈔食鹽，可收五千餘萬錠。」帝令戶部^衙會羣臣議。大口月食鹽一斤，納鈔一貫^名，小口半之。從其議。設北京^地寶鈔提舉司^衙，稅糧課程贓罰俱折收鈔，其直視洪武初減十之九。後又令鹽官^文納舊鈔支鹽，發南京^地抽分場積薪、龍江^名提舉司^衙竹木鬻之軍民，收其鈔。應天^地歲辦蘆柴，徵鈔十之八。帝初即位，戶部尚書^文夏原吉^名請更鈔板篆文^文為「永樂」。帝命仍其舊。自後終明世皆用洪武年號^礼云。

仁宗^號監國，令犯笞杖者輸鈔。及即位，以鈔不行詢原吉^名。原吉^名言：「鈔多則輕，少則重。民間鈔不行，緣散多斂少，宜為法斂之。請市肆門攤諸稅，度量輕重，加其課程。鈔入官，官取昏軟者悉燬之。自今官鈔宜少出，民間得鈔難，則自然重矣。」乃下令曰：「所增門攤課程，鈔法通，即復舊，金銀布帛交易者，亦暫禁止。」然是時民卒輕鈔。至宣德初，米一石用鈔五十貫，乃弛布帛米麥交易之禁。凡以金銀交易及匿貨增直者罰鈔，府縣衞所倉糧積至十五年以上者，鹽糧悉收鈔，秋糧亦折鈔三分，門攤課鈔增五倍，塌房、店舍月納鈔五百貫，果園、驘車並令納鈔。戶部^衙言民間交易，惟用金銀，鈔滯不行。乃益嚴其禁，交易用銀一錢者，罰鈔千貫，贓吏受銀一兩者，追鈔萬貫，更追免罪鈔如之。

英宗^號即位，收賦有米麥折銀之令，遂減諸納鈔者，而以米銀錢當鈔，弛用銀之禁。朝野率皆用銀，其小者乃用錢，惟折官俸用鈔，鈔壅不行。十三年復申禁令，阻鈔者追一萬貫，全家戍邊。天順中，始弛其禁。憲宗^號令內外課^仕程錢鈔兼收，官俸軍餉亦兼支錢鈔。是時鈔一貫^名不能直錢一文，而計鈔徵之民，則每貫徵銀二分五釐，民以大困。

弘治元年[1488]，京城^地稅課司^地，順天^地、山東、河南^地戶口食鹽，俱收鈔，各鈔關^文俱錢鈔兼收。其後乃皆改折用銀。而洪武、永樂、宣德錢積不用，詔發之，令與歷代錢兼用。戶部^衙請鼓鑄，乃復開局鑄錢。凡納贖^法收稅，歷代錢、制錢各收其半；無制錢即收舊錢，二以當一。制錢者，國朝錢也。舊制，工部^衙所鑄錢入太倉^地、司鑰二庫；諸關稅錢亦入司鑰庫^衙。共貯錢數千百萬，中官^文掌之，京衞軍秋糧取給焉，每七百當銀一兩。武宗^號之初，部臣請察覈侵蝕；又以錢當俸糧者，僅及銀數三之一，請於承運庫^衙給銀。時中官^文方用事，皆不聽。已而司鑰庫^衙太監龐瑮言：「自弘治間榷關折銀入承運庫^衙，錢鈔缺乏，支放不給，請遵成化舊制，錢鈔兼收。」從之。正德三年[1508]，以太倉^地積錢給官俸，十分為率，錢一銀九。又從太監張永^名言，發天財庫及戶部^衙布政司^衙庫錢，關給徵收，每七十文徵銀一錢，且申私鑄之禁。嘉靖四年[1525]，令宣課分司^文收稅，鈔一貫^名折銀三釐，錢七文折銀一分。是時鈔久不行，錢亦大壅，益專用銀矣。

明初^名鑄洪武錢。成祖^號九年鑄永樂錢。宣德九年[1434]鑄宣德錢。弘治十六年[1503]以後，鑄弘治錢。至世宗^號嘉靖六年[1527]，大鑄嘉靖錢。每文重一錢三分，且補鑄累朝未鑄者。三十二年鑄洪武至正德九號錢，每號百萬錠，嘉靖錢千萬錠，一錠五千文。而稅課抽分諸廠，專收嘉靖錢。民患錢少，乃發內庫^衙新舊錢八千一百萬文折給俸糧。又令通行歷代錢，有銷新舊錢及以銅造像製器者，罪比盜鑄。先是，民間行濫惡錢，率以三四十錢當銀一分。後益雜鉛錫，薄劣無形製，至以六七十文當銀一分。翦楮夾其中，不可辨。用給事中^文李用敬^名言，以制錢與前代雜錢相兼行，上品者俱七文當銀一分，餘視錢高下為三等，下者二十一文當銀一分；私造濫惡錢悉禁不行，犯者置之法。小錢行久，驟革之，民頗不便。又出內庫^衙錢給文武官俸，不論新舊美惡，悉以七文折算。諸以俸錢市易者，亦悉以七文抑勒予民，民亦騷然。

屬連歲大侵，四方流民就食京師，死者相枕藉。論者謂錢法不通使然。於是御史^文何廷鈺^名條奏，請許民用小錢，以六十文當銀一分。戶部^衙執不從。廷鈺^名訐奏尚書^文方鈍^名及郎中^文劉爾牧^名。帝怒，斥爾牧，採廷鈺^名議，命從民便。且定嘉靖錢七文，洪武諸錢十文，前代錢三十文，當銀一分。然諸濫惡小錢，以初禁之嚴，雖奉旨間行，竟不復用，而民間競私鑄嘉靖通寶錢，與官錢並行焉。

給事中^文殷正茂^名言：「兩京銅價大高，鑄錢得不償費。宜採雲南^地銅，運至岳州^地鼓鑄，費工本銀三十九萬，可得錢六萬五千萬文，直銀九十三萬餘兩，足以少佐國家之急。」戶部^衙覆言：「雲南^地地僻事簡，即山鼓鑄為便。」乃敕巡撫^文以鹽課銀二萬兩為工本。未幾，巡撫^文王昺^名言費多入少，乞罷鑄。帝以小費不當惜，仍命行之。越數年，巡按^文王諍^名復言宜罷鑄。部議：「錢法壅滯者，由宣課司收稅以七文當一分。姦民乘機阻撓，錢多則惡濫相欺，錢少則增直罔利，故禁愈繁而錢愈滯。自今準折聽民便，不必定文數，而課稅及官俸且俱用銀。」乃罷雲南^地鑄錢，而從戶部^衙議。

時所鑄錢有金背，有火漆，有鏇邊。議者以鑄錢艱難，工匠勞費，革鏇車用鑢鐋。於是鑄工競雜鉛錫便剉治，而輪郭麤糲，色澤黯黲。姦偽倣傚，盜鑄日滋，金背錢反阻不行。死罪日報，終不能止。帝患之，問大學士^文徐階^名。階陳五害，請停寶源局^衙鑄錢，應支給錢者悉予銀。帝乃鞫治工匠侵料減工罪，而停鼓鑄。自後稅課徵銀而不徵錢。且民間止用制錢，不用古錢，而私鑄者多。

隆慶初，錢法不行，兵部侍郎^文譚綸^名言：「欲富民，必重布帛菽粟^词而賤銀；欲賤銀，必制錢法以濟銀之不足。今錢惟布於天下，而不以輸於上，故其權在市井。請令民得以錢輸官，則錢法自通。」於是課稅銀三兩以下復收錢，民間交易一錢以下止許用錢。時錢八文折銀一分，禁民毋得任意低昂。直隸^地巡按^文楊家相^名請鑄大明通寶錢，不識年號^礼。部議格不行。高拱^名再相，言：「錢法朝議夕更，迄無成說。小民恐今日得錢，而明日不用，是以愈更愈亂，愈禁愈疑。請一從民便，勿多為制以亂人耳目。」帝深然之。錢法復稍稍通矣。寶鈔不用垂百餘年，課程亦鮮有收鈔者，惟俸錢獨支鈔如故。四年始以新鑄隆慶^地錢給京官俸云。

萬曆四年[1576]命戶工二部，準嘉靖錢式^名鑄「萬曆通寶」金背及火漆錢，一文重一錢二分五釐，又鑄鏇邊錢，一文重一錢三分，頒行天下，俸糧皆銀錢兼給。雲南^地巡按^文郭庭梧^名言：「國初京師有寶源局^衙，各省有寶泉局^衙，自嘉靖間省局停廢，民用告匱。滇中產銅，不行鼓鑄，而反以重價購海𧵅，非利也。」遂開局鑄錢。尋命十三布政司^衙皆開局。採工部^衙言，以五銖錢為準，用四火黃銅^名鑄金背，二火黃銅^名鑄火漆，麤惡者罪之。蓋以費多利少則私鑄自息也。久之，戶部^衙言：「錢之輕重不常，輕則斂，重則散，故無壅閼匱乏之患。初鑄時，金背十文直銀一分，今萬曆金背五文，嘉靖金背四文，各直銀一分，火漆鏇邊亦如之。僅踰十年，而輕重不啻相半，錢重而物價騰踴，宜發庫貯以平其直。」從之。時王府皆鑄造私錢，吏不敢訐。古錢阻滯不行，國用不足，乃命南北寶源局^衙拓地增爐鼓鑄。而北錢視南錢昂^名直三之一，南鑄大抵輕薄。然各循其舊，並行不廢。

天啟元年鑄泰昌錢。兵部尚書^文王象乾^名，請鑄當十、當百、當千三等大錢，用龍文^军，略倣白金三品之制，於是兩京皆鑄大錢。後有言大錢之弊者，詔兩京停鑄大錢，收大錢發局改鑄。當是時，開局遍天下，重課錢息。

崇禎元年[1628]，南京^地鑄本七萬九千餘兩，獲息銀三萬九千有奇；戶部^衙鑄錢獲息銀二萬六千有奇。其所鑄錢，皆以五十五文當銀一錢，計息取盈，工匠之賠補，行使之折閱，不堪命矣。寶泉局^衙銅本四十萬兩，舊例錢成還本太倉^地，次年再借，至是令永作鑄本。三年，御史^文饒京言：「鑄錢開局，本通行天下，今乃苦於無息，旋開旋罷，自南北兩局外，僅存湖廣^地、陝西^地、四川^地、雲南^地及宣、密二鎮。而所鑄之息，不盡歸朝廷，復苦無鑄本，蓋以買銅而非采銅也。乞遵洪武初及永樂九年[1411]、嘉靖六年[1527]例，遣官各省鑄錢，采銅於產銅之地，置官吏駐兵，倣銀礦法，十取其三。銅山^地之利，朝廷擅之，小民所采，仍予直以市。」帝從之。是時鑄^名廠並開，用銅益多，銅至益少。南京^地戶部尚書^文鄭三俊^名請專官買銅。戶部^衙議原籍產銅之人駐鎮遠^地、荊、常銅鉛會集處，所謂采銅於產銅之地也。帝俱從之。既，又采絳、孟、垣曲^地、聞喜^地諸州縣銅鉛。荊州^地抽分主事^文朱大受^名言：「荊州^地上接黔、蜀，下聯江、廣，商販銅鉛畢集，一年可以四鑄。四鑄之息，兩倍於南，三倍於北。」因陳便宜四事，即命大受專督之。遂定錢式^名，每文重一錢，每千直銀一兩。南都^地錢輕薄，屢旨嚴飭，乃定每文重八分。初，嘉靖錢最工，隆、萬錢加重半銖，自啟、禎新鑄出，舊錢悉棄置。然日以惡薄，大半雜鉛砂，百不盈寸，捽擲輒破碎。末年敕鑄當五錢，不及鑄而明亡。

初制，歷代錢與制錢通行。自神宗^號初，從僉都御史^文龐尚鵬^名議，古錢止許行民間，輸稅贖罪俱用制錢。啟、禎時廣鑄^名錢，始括古錢以充廢銅，民間市易亦擯不用矣。莊烈帝^號初即位，御平臺^衙召對，給事中^文黃承昊^名疏有銷古錢之語。大學士^文劉鴻訓^名言：「北方皆用古錢，若驟廢之，於民不便。」帝以為然。既而以御史^文王燮^名言，收銷舊錢，但行新錢，於是古錢銷毀頓盡。蓋自隋世盡銷古錢，至是凡再見云。

鈔法自弘、正間廢，天啟^名時，給事中^文惠世揚^名復請造行。崇禎末，有蔣臣^名者申其說，擢為戶部司務^文。倪元璐^名方掌部事，力主之，然終不可行而止。

坑冶

坑冶之課，金銀、銅鐵、鉛汞、硃砂、青綠，而金銀礦最為民害。徐達^名下山東，近臣請開銀場。太祖^號謂銀場之弊，利於官者少，損於民者多，不可開。其後有請開陝州^地銀礦者，帝曰：「土地所產，有時而窮。歲課^仕成額^名，徵銀無已。言利之臣，皆戕民之賊也。」臨淄^地丞乞發山海之藏以通寶路，帝黜之。成祖^號斥河池民言採礦者。仁、宣仍世禁止，填番禺^地坑洞，罷嵩縣^地白泥溝^地發礦。然福建尤溪縣^地銀屏山^地銀場局爐冶四十二座，始於洪武末年。浙江^地溫處、麗水^地、平陽^地等七縣，亦有場局。歲課^仕皆二千餘兩。

永樂間，開陝西^地商縣^地鳳皇^然山銀坑八所。遣官湖廣^地、貴州^地採辦金銀課，復遣中官^文、御史^文往覈之。又開福建浦城縣^地馬鞍^地等坑三所，設貴州^地太平溪、交阯^政宣光鎮金場局，葛溪^地銀場局，雲南^地大理^地銀冶。其不產金銀者，亦屢有革罷。而福建歲額增至三萬餘兩，浙江^地增至八萬餘。宣宗^號初，頗減福建課，其後增至四萬餘，而浙江^地亦增至九萬餘。英宗^號下詔封坑穴，撤閘辦官，民大蘇息，而歲額未除。歲辦，皆洪武舊額也。閘辦者，永、宣所新增也。既而禁革永煎。姦民私開坑穴相殺傷，嚴禁不能止。下詔宥之，不悛。言者復請開銀場，則利歸於上，而盜無所容。乃命侍郎^文王質往經理，定歲課^仕，福建銀二萬餘，浙江^地倍之。又分遣御史^文曹祥、馮傑^名提督^文，供億過公稅，民困而盜愈衆。鄧茂七^名、葉宗留^名之徒流毒浙、閩，久之始定。景帝^號嘗封閉，旋以盜礦者多，兵部尚書^文孫原貞^名請開浙江^地銀場，因並開福建，命中官^文戴細保提督^文之。天順四年[1460]命中官^文羅永之^名浙江^地，羅珪^名之雲南^地，馮讓^名之福建，何能之^名四川^地。課額浙、閩大略如舊，雲南^地十萬兩有奇，四川^地萬三千有奇，總十八萬三千有奇。成化中，開湖廣^地金場，武陵^地等十二縣凡二十一場，歲役民夫五十五萬，死者無算，得金僅五十三兩，於是復閉。而浙江^地銀礦以缺額量減，雲南^地屢開屢停。

弘治元年[1488]始減雲南^地二萬兩，溫、處萬兩餘，罷浦城^地廢坑銀冶。至十三年，雲南巡撫^地李士實^名言：「雲南^地九銀場，四場^仕礦脈久絕，乞免其課。」報可。四川^地、山東礦穴亦先後封閉。武宗^號初，從中官^文秦文等奏，復開浙、閩銀礦。既而浙江^地守臣^文言礦脈已絕，乃令歲進銀二萬兩，劉瑾^名誅乃止。世宗^號初，閉大理^地礦場。其後薊、豫、齊、晉、川、滇所在進礦砂金銀，復議開採，以助大工。既獲玉旺峪礦銀，帝諭閣臣廣開採。戶部尚書^文方鈍^名等請令四川^地、山東、河南^地撫按嚴督所屬，一一搜訪，以稱天地降祥之意。於是公私交騖礦利，而浙江^地、江西^地盜礦者且劫徽、寧，天下漸多事矣。

隆慶初，罷薊鎮開採。南中諸礦山，亦勒石禁止。萬曆十二年[1584]，姦民屢以礦利中上心。諸臣力陳其弊。帝雖從之，意怏怏。二十四年，張位^名秉政，前衞^地千戶仲春^节請開礦，位不能止。開採之端啟，廢弁白望獻礦峒者日至，於是無地不開。中使四出：昌平^地則王忠^名，真、保、薊、永、房山^地、蔚州^地則王虎^名，昌黎^地則田進，河南^地之開封、彰德^地、衞輝、懷慶^地、葉縣^地、信陽^地則魯坤，山東之濟南^地、青州^地、濟寧^地、沂州^地、滕、費、蓬萊^地、福山^地、棲霞、招遠、文登^地則陳增^名，山西^地之太原^地、平陽^地、潞安^地則張忠^名，南直之寧國、池州^地則郝隆^名、劉朝用^名，湖廣^地之德安^地則陳奉^名，浙江^地之杭、嚴、金、衢、孝豐^地、諸暨^地則曹金，後代以劉忠^名，陝西^地之西安^地則趙鑒^名、趙欽^名，四川^地則丘乘雲^名，遼東^地則高淮^名，廣東^地則李敬，廣西^地則沈永壽^名，江西^地則潘相^名，福建則高寀，雲南^地則楊榮^名。皆給以關防，幷偕原奏官往。礦脈微細無所得，勒民償之。而姦人假開採之名，乘傳橫索民財，陵轢州縣。有司恤民者，罪以阻撓，逮問罷黜。時中官^文多暴橫，而陳奉^名尤甚。富家鉅族則誣以盜礦，良田美宅則指以為下有礦脈，率役圍捕，辱及婦女，甚至斷人手足投之江，其酷虐如此。帝縱不問。自二十五年至三十三年，諸璫所進礦稅銀幾及三百萬兩，羣小藉勢誅索，不啻倍蓰，民不聊生。雲南巡撫^地魏允貞^名上言：「方今水旱告災，天鳴^异地震^异，星流氣射，四方日報。中外軍^营興，百姓困敝。而嗜利小人，借開採以肆饕餮。倘釁由中作，則礦夫冗役為禍尤烈^名。至是而後，求投珠抵璧之說用之晚矣。」河南^地巡按^文姚思仁^名亦言：「開採之弊，大可慮者有八。礦盜哨聚，易於召亂，一也。礦頭累極，勢成土崩，二也。礦夫殘害，逼迫流亡，三也。僱民糧缺，饑餓噪呼，四也。礦洞徧開，無益浪費，五也。礦砂銀少，強科民買，六也。民皆開礦，農桑失業，七也。奏官強橫，淫刑激變，八也。今礦頭以賠累死，平民以逼買死，礦夫以傾壓死，以爭鬬死。及今不止，雖傾府庫之藏，竭天下之力，亦無濟於存亡矣。」疏入，皆不省。識者以為明亡蓋兆於此。

鐵冶所，洪武六年[1373]置。江西^地進賢^地、新喻^地、分宜^地，湖廣^地興國^地、黃梅^地，山東萊^地蕪，廣東^地陽山^地，陝西^地鞏昌^地，山西^地吉州^地二，太原^地、澤、潞各一，凡十三所，歲輸鐵七百四十六萬餘斤。河南^地、四川^地亦有鐵冶。十二年益以茶陵^地。十五年，廣平吏王允^名道言：「磁州^地產鐵，元時置官，歲收百餘萬斤，請如舊。」帝以民生甫^名定，復設必重擾，杖而流之海外。十八年罷各布政司^衙鐵冶。既而工部^衙言：「山西^地交城^地產雲子鐵，舊貢十萬斤，繕治兵^军器，他處無有。」乃復設。已而武昌^地、吉州^地以次復焉。末年，以工部^衙言，復盡開，令民得自採鍊，每三十分取其二。永樂時，設四川^地龍州^地、遼東都司^地三萬衞鐵冶。景帝^號時，辦事吏請復陝西^地、寧遠^地鐵礦^地，工部^衙劾其違法，下獄。給事中^文張文質^名以為不宜塞言路，乃釋之。弘治十七年[1504]，廣東^地歸善縣請開鐵冶，有司課外索賂，唐大鬢等因作亂，都御史^文劉大夏^名討平之。正德十四年[1519]，廣州^地置鐵廠，以鹽課提舉司^衙領之，禁私販如鹽法。嘉靖三十四年[1555]開建寧^地、延平諸府鐵冶。隆、萬以後，率因舊制，未嘗特開云。

銅場，明初^名，惟江西^地德興^地、鉛山^地。其後四川^地梁山^地，山西^地五臺^衙，陝西^地寧羌、略陽^地及雲南^地皆採水銀^然、青綠。太祖^號時，廉州^地巡檢^文言：「州界西戎^政有水銀^然坑冶及青綠、紫泥，願得兵取其地。」帝不許。惟貴州^地大萬山長官司^地有水銀^然、硃砂場局，而四川^地東川府^地會川^地衞山產青銀銅綠，以與外番接境，虞軍民潛取生事，特禁飭之。成化十七年[1481]封閉雲南^地路南州^地銅坑^地。弘治十八年[1505]裁革板坑水銀^然場局。正德九年[1514]，軍士周達請開雲南^地諸銀礦，因及銅、錫、青綠。詔可，遂次第開採。嘉靖、隆、萬間，因鼓鑄，屢開雲南^地諸處銅場，久之，所獲漸少。崇禎時，遂括古錢以供爐冶焉。

關市之征，宋、元頗繁瑣。明初^名務簡約，其後增置漸多，行齎居鬻，所過所止各有稅。其名物件析榜於官署，按而征之，惟農具、書籍及他不鬻於市者勿算，應征而藏匿者沒其半。買賣田宅頭匹必投稅，契本別納紙價。凡納稅地，置店曆，書所止商氏名物數。官司有都稅，有宣課，有司，有局，有分司^文，有抽分場局，有河泊所^衙。所收稅課，有本色，有折色。稅課司^地局，京城^地諸門及各府州^文縣市集多有之，凡四百餘所。其後以次裁併十之七。抽分在南京^地者，曰龍江^名、大勝港；在北京^地者，曰通州^地、白河^地、盧溝、通積、廣積^地；在外者，曰真定^地、杭州^地、荊州^地、太平、蘭州^地、廣寧^地。又令軍衞自設場分，收貯柴薪。河泊所^衙惟大河以南有之，河北止鹽山縣^地。

凡稅課，徵商估物貨；抽分，科竹木柴薪；河泊，取魚課。又有門攤課鈔，領於有司。太祖初，征酒醋之稅，收官店錢。即吳王^主位，減收官店錢，改在京官店為宣課司，府縣官^文店為通課司。

凡商稅，三十而取一，過者以違令論。洪武初，命在京兵馬指揮領市司，每三日一校勘街市度量權衡，稽牙儈物價；在外，城門兵馬亦令兼領市司。彰德^地稅課司^地，稅及蔬果、飲食、畜牧諸物。帝聞而黜之。山西^地平遠^地主簿^文成樂^地秩滿來朝，上其考曰「能恢辦商稅」。帝曰：「稅有定額，若以恢辦為能，是剝削下民，失吏職也。州考非是。」命吏部^衙移文以訊。十年，戶部^衙奏：「天下稅課司^地局，征商不如額者百七十八處。」遂遣中官^文、國子^主生及部委官各一人覈實，立為定額。十三年，吏部^衙言：「稅課司^地局歲收額米不及五百石者，凡三百六十四處，宜罷之。」報可。胡惟庸^名伏誅，帝諭戶部^衙曰：「曩者姦臣聚斂，稅及纖悉，朕甚恥焉。自今軍民嫁娶喪祭^葬之物，舟車絲布之類，皆勿稅。」罷天下抽分竹木場。明年令以野獸皮輸魚課，製裘以給邊卒。

初，京師軍民居室皆官所給，比舍無隙地。商貨至，或止於舟，或貯城外，駔儈^器上下其價，商人病之。帝乃命於三山諸門外，瀕水為屋，名塌房，以貯商貨。

永樂初定制，嫁娶喪祭^葬時節禮物、自織布帛、農器、食品及買既稅之物、車船運己貨物、魚蔬雜果非市販者，俱免稅。準南京^地例，置京城^地官店塌房。七年遣御史^文、監生^仕於收課處榷辦課程。二十一年，山東巡按^文陳濟^名言：「淮安^地、濟寧^地、東昌^地、臨清^地、德州^地、直沽^地，商販所聚。今都北平，百貨倍往時。其商稅宜遣人監榷一年，以為定額。」帝從之。

洪熙元年[1425]增市肆門攤課鈔。宣德四年[1429]，以鈔法不通。由商居貨不稅，由是於京省商賈湊集地、巿鎮店肆門攤稅課，增舊凡五倍。兩京蔬果園不論官私種而鬻者，塌房、庫房、店舍居商貨者，騾驢車受僱裝載者，悉令納鈔。委御史^文、戶部^衙、錦衣衞、兵馬司^营官各一，於城門察收。舟船受僱裝載者，計所載料多寡、路近遠納鈔。鈔關^文之設自此始。其倚勢隱匿不報者，物盡沒官，仍罪之。於是有漷縣^地、濟寧^地、徐州^地、淮安^地、揚州^地、上新河^地、滸墅^地、九江^地、金沙洲^地、臨清^地、北新諸鈔關^文，量舟大小修廣而差其額，謂之船料，不稅其貨。惟臨清^地、北新則兼收貨稅，各差御史^文及戶部主事^文監收。自南京^地至通州^地，經淮安^地、濟寧^地、徐州^地、臨清^地，每船百料，納鈔百貫。侍郎^文曹弘言：「塌房月鈔五百貫，良苦，有鬻子女輸課者。」帝令覈除之。及鈔法通，減北京^地蔬地課鈔之半，船料百貫者減至六十貫。

正統初，詔凡課程門攤，俱遵洪武舊額，不得藉口鈔法妄增。未幾，以兵部侍郎^文于謙^名奏，革直省稅課司^地局，領其稅於有司；罷濟寧^地、徐州^地及南京^地上新河^地船料鈔，移漷縣^地鈔關^文於河西務^地；船料當輸六十貫者減為二十貫。商民稱便。九年，王佐^名掌戶部^衙，置彰義^地門官^文房，收商稅課鈔，復設直省稅課司^地官，征榷漸繁矣。景泰元年[1450]，于謙^名柄國，船料減至十五貫，減張家灣^地及遼陽^地課稅之半。大理^地卿薛瑄^名言：「抽分薪炭等匿不報者，準舶商匿番貨罪，盡沒之，過重。請得比匿稅律。」帝從之。成化七年[1471]增置蕪湖^地、荊州^地、杭州^地三處工部^衙官。初抽分竹木，止取鈔，其後易以銀，至是漸益至數萬兩。尋遣御史^文榷稅。孝宗^號初，御史^文陳瑤^名言：「崇文門監稅^文官以掊克為能，非國體。」乃命客貨外，車輛毋得搜阻。又從給事中^文王敞^名言，取回蕪湖^地、荊州^地、杭州^地抽分御史^文，以府州佐^文貳官監收其稅。十三年復遣御史^文。正德十一年[1516]始收泰山^地碧霞元君^名祠香錢，從鎮守太監^文言也。十二年，御史^文胡文靜^名請革新設諸抽分廠。未一年，太監鄭璽^名請復設於順德^地、廣平。工部尚書^文李鐩^名依阿持兩端，橫征之端復起。尋命中官^文李文^名、馬俊^名之湖廣^地、浙江^地抽分廠，與主事^文中分榷稅。世宗^號初，抽分中官^文及江西^地、福建、廣東^地稅課司^地局多所裁革，又革真定^地諸府抽印木植中官^文。

京城^地九門之稅，弘治初歲入鈔六十六萬餘貫，錢二百八十八萬餘文，至末年，數大減。自正德七年[1512]以後，鈔增四倍，錢增三十萬。嘉靖三年[1524]，詔如弘治初年[1488]例，仍減錢三十萬。直省關稅，成化以來，折收銀，其後復收錢鈔。八年復收銀，遂為定制。始時鈔關^文估船料定稅，既而以估料難核，乃度梁頭廣狹為準，自五尺至三丈六尺有差。帝令以成尺為限，勿科畸零。太監李能請於山海關^地榷商稅，行之數年，主事^文鄔閱言：「廣寧^地八里舖前屯衞既有榷場，不宜再榷。」罷之。其後復山海關^地稅，罷八里舖店錢。四十二年令各關歲額定數之外，餘饒悉入公帑。隆慶二年[1568]始給鈔關^文主事^文關防敕書，尋令鈔關^文去府近者，知府^文收解；去府遠者，令佐貳^文官收貯府庫，季解部。主事^文掌覈商所報物數以定稅數，收解無有所與。

神宗^號初，令商貨進京者，河西務^地給紅單，赴崇文門併納正、條、船三稅；其不進京者，河西務^地止收正稅，免條、船二稅。萬曆十一年[1583]革天下私設無名稅課。然自隆慶^地以來，凡橋^地梁、道路、關津私擅抽稅，罔利病民，雖累詔察革，不能去也。迨兩宮三殿災，營建費不貲，始開礦增稅。而天津店租，廣州^地珠榷，兩淮餘鹽，京口^地供用，浙江^地巿舶，成都^地鹽茶，重慶^地名木，湖口^地、長江^地船稅，荊州^地店稅，寶坻^地魚葦及門攤商稅、油布雜稅，中官^文遍天下，非領稅即領礦，驅脅官吏，務朘削焉。

榷稅之使，自二十六年千戶趙承勛^名奏請始。其後高寀於京口^地，暨祿於儀真，劉成^名於浙，李鳳^名於廣州^地，陳奉^名於荊州^地，馬堂^名於臨清^地，陳增^名於東昌^地，孫隆^名於蘇、杭，魯坤於河南^地，孫朝^名於山西^地，丘乘雲^名於四川^地，梁永^名於陝西^地，李道^名於湖口^地，王忠^名於密雲，張曄^名於盧溝橋^地，沈永壽^名於廣西^地，或徵市舶^文，或徵店稅，或專領稅務，或兼領開採。姦民納賄於中官^文，輒姶指揮千戶劄，用為爪牙。水陸行數十里，即樹旗建廠。視商賈懦者肆為攘奪，沒其全貲。負戴行李，亦被搜索。又立土商名目，窮鄉僻塢，米鹽雞豕，皆令輸稅。所至數激民變，帝率庇不問。諸所進稅，或稱遺稅，或稱節省銀，或稱罰贖，或稱額外贏餘。又假買辦、孝順之名，金珠寶玩、貂皮、名馬，雜然進奉，帝以為能。甚至稅監劉成^名因災荒請暫寬商稅，中旨仍徵課四萬，其嗜利如此。三十三年始詔罷採礦，以稅務歸有司，而稅使不撤。李道^名詭稱有司固却，乞如舊便。帝遽從之。又聽福府承奉謝文銓^名言，設官店於崇文門外，以供福邸。戶部尚書^文趙世卿^名屢疏。不聽。世卿^名又言：「崇文門、河西務^地、臨清^地、九江^地、滸墅^地、揚州^地、北新、淮安^地各鈔關^文，歲徵本折約三十二萬五千餘兩，萬曆二十五年[1597]增銀八萬二千兩，此定額也。乃二十七年以後，歷歲減縮，至二十九年總解二十六萬六千餘兩。究厥所由，則以稅使苛斂，商至者少，連年稅使所供，即此各關不足之數也。」疏入不省。寶坻^地銀魚廠，永樂時設，穆宗^號時，止令估直備廟祀上供。及是始以中官^文坐採，又徵其稅，後幷稅武清^地等縣非產魚之處。增葦網諸稅，且及青縣^地、天津。九門稅尤苛，舉子皆不免，甚至擊殺覲吏。事聞，詔法司^衙治之，監豎為小戢。至四十二年，李太后^主遺詔減天下稅額三之一，免近今畸零小稅。光宗^號立，始盡蠲天下額外稅，撤回稅監，其派入地畝、行戶、人丁、間架^建者，概免之。

天啟五年，戶部尚書^文李起元^名請復榷水陸衝要，依萬曆二十七八年例，量徵什一。允行之。崇禎初，關稅每兩增一錢，通八關增五萬兩。三年復增二錢，惟臨清^地僅半，而崇文門、河西務^地俱如舊。戶部尚書^文畢自嚴^名，議增南京^地宣課司稅額一萬為三萬。南京^地戶部尚書^文鄭三俊^名，以宣課所收落地稅無幾，請稅蕪湖^地以當增數。自嚴^名遂議稅蕪湖^地三萬兩，而宣課仍增一萬。三俊^名悔，疏爭不能已。九年復議增稅課欵項。十三年增關稅二十萬兩，而商民益困矣。

凡諸課程，始收鈔，間折收米，已而收錢鈔半，後乃折收銀，而折色、本色遞年輪收，本色歸內庫^衙，折色歸太倉^地。

明初^名，東有馬市，西有茶市，皆以馭邊省戍守費。海外諸國入貢，許附載方物與中國貿易。因設市舶司^衙，置提舉官^文以領之，所以通夷情，抑姦商，俾法禁有所施，因以消其釁隙也。洪武初，設於太倉^地黃渡^地，尋罷。復設於寧波、泉州^地、廣州^地。寧波通日本^政，泉州^地通琉球^政，廣州^地通占城^政、暹羅^政、西洋諸國。琉球^政、占城諸國^地皆恭順，任其時至入貢。惟日本^政叛服不常，故獨限其期為十年，人數為二百，舟為二艘，以金葉勘合表文為驗，以防詐偽侵軼。後市舶司^衙暫罷，輒復嚴禁瀕海居民及守備^武將卒私通海^名外諸國。

永樂初，西洋剌泥國^政回回^政哈只^名馬哈沒奇等來朝，附載胡椒與民互市。有司請徵其稅。帝曰：「商稅者，國家抑^名逐末之民，豈以為利。今夷人慕義遠來，乃侵其利，所得幾何，而虧辱大體多矣。」不聽。三年，以諸番貢使益多，乃置驛於福建、浙江^地、廣東^地三市舶司^衙以館之。福建曰來遠，浙江^地曰安遠^地，廣東^地曰懷遠^地。尋設交阯^政雲南^地市舶提舉司^衙，接西南諸國朝貢者。初，入貢海舟至，有司封識，俟奏報，然後起運。宣宗^號命至即馳奏，不待報隨送至京。

武宗^號時，提舉市舶^文太監畢真言：「舊制，泛海諸船，皆市舶司^衙專理，近領於鎮巡及三司官^文，乞如舊便。」禮部^衙議：市舶^文職司進貢方物，其汎海客^名商及風泊番船，非敕旨所載，例不當預。中旨令如熊宣舊例行。宣先任市舶^文太監也，嘗以不預滿剌加^政諸國番舶抽分，奏請兼理，為禮部^衙所劾而罷。劉瑾^名私真，謬以為例云。

嘉靖二年[1523]，日本^政使宗設、宋素卿分道入貢，互爭真偽。市舶^文中官^文賴恩納素卿賄，右素卿，宗設遂大掠寧波。給事中^文夏言^名言倭患起於市舶^文。遂罷之。市舶^文既罷，日本^政海賈往來自如，海上姦豪與之交通，法禁無所施，轉為寇賊。二十六年，倭寇百艘久泊寧、台，數千人登岸焚劫。浙江巡撫^文朱紈^名訪知舶主^主皆貴官大姓，市番貨皆以虛直，轉鬻牟利，而直不時給，以是構亂。乃嚴海禁，毀餘皇，奏請鐫諭戒大姓，不報。二十八年，紈又言：「長澳諸大俠林恭等勾引夷舟作亂，而巨姦關通射利，因為嚮導，躪我海濱^地，宜正典刑。」部覆不允。而通番大猾，紈輒以便宜誅之。御史^文陳九德^名劾紈措置乖方，專殺啟釁。帝逮紈聽勘。紈既黜，姦徒益無所憚，外交內訌，釀成禍患。汪直^名、徐海、陳東、麻葉等起，而海上無寧日矣。三十五年，倭寇大掠福建、浙、直，都御史^文胡宗憲^名遣其客蔣洲^名、陳可願使倭宣諭。還報，倭志欲通貢市。兵部議不可，乃止。

三十九年，鳳陽巡撫^地唐順之^名議復三市舶司^衙。部議從之。四十四年，浙江^地以巡撫^文劉畿^名言，仍罷。福建開而復禁。萬曆中，復通福建互市，惟禁市硝黃。已而兩市舶司^衙悉復，以中官^文領職如故。

永樂間，設馬市三：一在開原^地南關^地，以待海西；一在開原^地城東五里，一在廣寧^地，皆以待朶顏^政三衞。定直四等：上直絹八疋，布十二，次半之，下二等各以一遞減。既而城東、廣寧^地市皆廢，惟開原^地南關^地馬市獨存。

大同^地馬市始正統三年[1438]，巡撫^文盧睿^名請令軍民平價市駝馬，達官指揮李原^名等通譯語，禁市兵器、銅鐵。帝從之。十四年，都御史^文沈固^名請支山西行都司^地庫銀市馬。時也先^名貢馬互市，中官^文王振^名裁其馬價，也先^名大舉入寇，遂致土木之變^事。

成化十四年[1478]，陳鉞^名撫遼東^地，復開三衞馬市。通事^文劉海、姚安^地肆侵牟，朶顏^政諸部懷怨，擾廣寧^地，不復來市。兵部尚書^文王越^名請令參將^武、布政司^衙官各一員監之，毋有所侵剋。遂治海、安二人罪。尋令海西及朶顏^政三衞入市；開原^地月一市，廣寧^地月二市，以互市之稅充撫賞。正德時，令驗放入市者，依期出境，不得挾弓矢，非互市日，毋輒近塞垣。

嘉靖三十年[1524]，以總兵仇鸞^地言，詔於宣府^地、大同^地開馬市，命侍郎^文史道總理之。兵部員外郎^文楊繼盛^名諫。不從。俺答旋入寇抄，大同^地市則寇宣府^地，宣府^地市則寇大同^地。幣未出境，警報隨至。帝始悔之，召道還。然諸部嗜馬市利，未敢公言大舉，而邊臣亦多畏懾，以互市啗之。明年罷大同^地馬市，宣府^地猶未絕，抄掠不已，乃幷絕之。隆慶四年[1570]，俺答孫把漢那吉來降，於是封貢互市之議起。而宣、大互市復開，邊境稍靜。然撫賞甚厚，朝廷為省客兵^军餉、減哨銀以充之。頻年加賞，而要求滋甚，司事^文者復從中乾沒，邊費反過當矣。

遼東^地義州木^然市，萬曆二十三年[1595]開，事具李化龍傳^作。二十六年從巡撫^文張思忠^名奏，罷之，遂幷罷馬市。其後總兵^武李成梁^名力請復，而薊遼總督^地萬世德^名亦疏於朝。二十九年復開馬、木二市，後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