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二十一 列傳^作第二百〇九 外國二 安南^政

安南^政，古交阯^政地。唐以前皆隸中國。五代時，始為土人曲承美竊據。宋初，封丁部領為交阯^政郡王^主，三傳為大臣黎桓^名所篡。黎氏^名亦三傳為大臣李公蘊所篡。李氏^名八傳，無子，傳其壻陳日炬。元時，屢破其國。

洪武元年[1368]，王日煃^名聞廖永忠^名定兩廣，將遣使納款，以梁王^主在雲南^地未果。十二月，太祖^號命漢陽^地知府^文易濟招諭之。日煃^名遣少中大夫^文同時敏^名，正大夫段悌、黎安世等，奉表來朝，貢方物。明年六月達京師。帝喜，賜宴，命侍讀學士^文張以寧^名、典簿^文牛諒^名往封為安南國王^主，賜駝紐塗金銀印。詔曰：「咨爾安南國王^主陳日煃^名，惟乃祖父^亲，守境南陲，稱藩中國，克恭^名臣職，以永世封。朕荷天地之靈，肅清華夏，馳書往報。卿即奉表稱臣，專使來賀，法前人之訓，安遐壤之民。眷茲勤誠，深可嘉尚。是用遣使齎印，仍封爾為安南國王^主。於戲！視廣同仁，思效哲王之盛典；爵超五等，俾承奕葉之遺芳。益茂令猷，永為藩輔，欽哉。」賜日煃^名大統曆^作、織金^地文綺紗羅四十匹，同時敏^名以下皆有賜。以寧等至，日煃^名先卒，姪日熞嗣位。遣其臣阮汝亮來迎，請誥印，以寧等不予。日熞乃復遣杜舜欽^名等請命於朝，以寧駐安南^政俟命。時安南^政、占城^政搆兵，帝命翰林編修^文羅復仁^名、兵部主事^文張福諭令罷兵^军，兩國皆奉詔。明年，舜欽^名等至告哀。帝素服御西華門^处引見^礼，遂命編修^文王廉往祭，賻白金五十兩、帛五十匹。別遣吏部主事^文林唐臣封日熞為王，賜金印及織金^地文綺紗羅四十匹。廉既行，帝以漢馬援^名立銅柱鎮南蠻^政，厥功甚偉，命廉就祀之。尋頒科舉詔於其國，且以更定嶽瀆^衙神號及廓清沙漠，兩遣官詔告之。日熞遣上大夫^文阮兼、中大夫^文莫季龍、下大夫^文黎元普等謝恩，貢方物。兼卒於道，詔賜其王及使臣，而送兼柩歸國。頃之，復仁^名等還，言却其贐不受，帝嘉之，加賜季龍等。

四年春，遣使貢象，賀平沙漠，復遣使隨以寧等來朝。其冬，日熞為伯父^亲叔明^名逼死。叔明^名懼罪，貢象及方物。踰年至京，禮官^文見署表非日熞名，詰得其實，詔却之。叔明^名復朝貢謝罪，且請封。其使者抵言日熞實病死，叔明^名遜避於外，為國人所推。帝命國人為日熞服，而叔明^名姑以前王印視事。七年，叔明^名遣使謝恩，自稱年老，乞命弟煓攝政^礼，從之。煓遣使謝恩，請貢期。詔三年一貢，新王世見。尋復遣使貢，帝令所司諭却，且定使者毋過三四人，貢物無厚。十年，煓侵占城^政，敗沒。弟煒代立，遣使告哀，命中官^文陳能往祭。時安南^政怙強，欲滅占城^政，反致喪敗。帝遣官諭前王叔明^名毋搆釁貽禍，以叔明^名實主國事^名也，叔明^名貢方物謝罪。廣西^地思明^地土官訴安南^政犯境，安南^政亦訴思明^地擾邊。帝移檄數其奸誑罪，敕守臣^文勿納其使。煒懼，遣使謝罪，頻年貢奄豎、金銀、紫金盤、黃金酒尊、象馬之屬。帝命助教^仕楊盤往使，令饋雲南^地軍餉，煒即輸五千石於臨安^地。二十一年，帝復命禮部郎中^文邢文偉^名齎敕及幣往賜。煒遣使謝，復進象。帝以其頻煩，且貢物侈，命仍三歲一貢，毋進犀象。

時國相^文黎季^名犛竊柄，廢其主煒，尋弒之，立叔明^名子日焜^名主國事^名，仍假煒名入貢。朝廷不知而納之，越數年始覺，命廣西^地守臣^文絕其使。季犛懼，二十七年遣使由廣東^地入貢。帝怒，遣官詰責，却其貢。季犛益懼，明年復詭詞入貢。帝雖惡其弒逆，不欲勞師遠征，乃納之。大軍方討龍州^地趙宗壽，命禮部尚書^文任亨泰^名、御史^文嚴震直^名諭日焜^名，毋自疑。季犛聞言，稍自安。帝又遣刑部尚書^文楊靖^名諭令輸米八萬石，餉龍州軍^营。季犛輸一萬石，餽金千兩、銀二萬兩，言龍州^地陸道險，請運至憑祥洞。靖不可，令輸二萬石於沲海江，江距龍州^地止半日。靖因言：「日焜^名年幼，國事^名皆決季犛父子，乃敢觀望如此。」時帝以宗壽納款，移兵征向武^地諸蠻，遂諭靖令輸二萬石給軍，而免其所餽金銀。明年，季犛告前王叔明^名之訃。帝以叔明^名本篡弒，弔祭則奬亂，止不行，移檄使知之。

思明^地土官黃廣成^地言：「自元設思明^地總管府^衙，所轄左江州縣^地，東上思州^地，南銅柱為界。元征交阯^政，去銅柱百里立永平^地寨萬戶府^衙，遣兵戍守，令交人給其軍。元季喪亂，交人攻破永平^地，越銅柱二百餘里，侵奪思明^地所屬丘溫^地、如嶅、慶遠^地、淵、脫等五縣地，近又告任尚書^文置驛思明^地洞登地。臣嘗具奏，蒙遣楊尚書^文勘實。乞敕安南^政以五縣地還臣，仍畫銅柱為界。」帝命行人陳誠、呂讓往諭，季犛執不從。誠自為書諭日焜^名，季犛貽書爭，且為日焜^名書移戶部^衙。誠等復命，帝知其終不肯還，乃曰：「蠻夷相爭，自古有之。彼恃頑，必召禍，姑俟之。」建文元年[1399]，季犛弒日焜^名，立其子顒。又弒顒，立其弟𤇼，方在襁褓中，復弒之。大殺陳氏^名宗族^亲而自立，更姓名為胡一元^名，名其子蒼曰胡𡗨，謂出帝^主舜裔^名胡公後，僭國號大虞，年號^礼元聖，尋自稱太上皇^主，傳位𡗨，朝廷不知也。

成祖^號既承大統，遣官以即位詔告其國。永樂元年[1403]，𡗨自署權理安南^政國事^名，遣使奉表朝貢，言：「高皇帝^號時安南王^主日煃^名率先輸誠，不幸早亡，後嗣絕。臣陳氏^名甥，為衆所撫，權理國事^名，於今四年。望天恩^名賜封爵，臣有死無二。」事下禮部^衙，部臣疑之，請遣官廉訪^文。乃命行人楊渤^名等齎敕諭其陪臣父老，凡陳氏^名繼嗣之有無，胡𡗨推戴之誠偽，具以實聞。賚𡗨使者遣還，復命行人呂讓、丘智賜絨錦、文綺、紗羅。既而𡗨使隨渤等還，進陪臣父老所上表^礼，如𡗨所以誑帝者，乞即賜𡗨封爵。帝乃命禮部郎中^文夏止善^名封為安南國王^主。𡗨遣使謝恩，然帝其國中自若也。思明^地所轄祿州^地、西平州^地、永平^地寨為所侵奪，帝諭令還，不聽。占城^政訴安南^政侵掠，詔令修好。𡗨陽言奉命，侵掠如故，且授印章逼為屬，又邀奪天朝賜物。帝惡之，方遣官切責，而故陪臣裴伯耆^名詣闕告難，言：「臣祖父^亲皆執政大夫，死國事^名。臣母，陳氏^名近族。故臣幼侍國王^主，官五品，後隸武節侯陳渴真為裨將^武。洪武末，代渴真禦寇東海^地。而賊臣黎季^名犛父子弒主篡位，屠戮忠良，滅族者以百十數，臣兄弟妻孥亦遭害。遣人捕臣，欲加誅醢。臣棄軍遁逃，伏處山谷，思詣闕庭，披瀝肝膽，展轉數年，始睹天日。竊惟季犛乃故經略使^文黎國^政髦之子，世事陳氏^名，叨竊寵榮，及其子蒼，亦蒙貴任。一旦篡奪，更姓易名^礼，僭號改元，不恭朝命。忠臣良士疾首痛心，願興弔伐之師，隆繼絕之義，蕩除奸凶，復立陳氏^名後，臣死且不朽。敢效申包胥之忠，哀鳴闕下，惟皇帝垂察。」帝得奏感動，命所司周以衣食。會老撾^地送陳天平至，言：「臣天平，前王日烜^名孫，奣子，日煃^名弟也。黎賊盡滅陳族，臣越在外州獲免。臣僚佐^文激於忠義，推臣為主以討賊。方議招軍，賊兵見迫，倉皇出走，竄伏巖谷，萬死一生，得達老撾^地。恭聞皇帝陛下^主入正大統，臣有所依歸。匍匐萬里^名，哀愬明庭。陳氏^名後裔止臣一人，臣與此賊不共戴天。伏祈聖慈垂憐，迅發六師，用章^名天討。」帝益感動，命所司館之。𡗨方遣使賀正旦，帝出天平示之，皆錯愕下拜，有泣者。伯耆^名責使者以大義，惶恐不能答。帝諭侍臣：「𡗨父子悖逆，鬼神所不容，而國中臣民共為欺蔽。一國皆罪人也，朕烏能容。」

三年命御史^文李琦^名、行人王樞^名齎敕責𡗨，令具篡弒之實以聞。雲南^地寧遠^地州復訴𡗨侵奪七寨，掠其壻女。𡗨遣其臣阮景真從琦等入朝謝罪，抵言未嘗僭號改元，請迎天平歸，奉為主，且退還祿州^地、寧遠^地地。帝不虞其詐，許之。命行人聶聰^名齎敕往諭，言：「果迎還天平，事以君禮，當建爾上公，封以大郡。」𡗨復遣景真從聰等還報，迎天平。聰力言𡗨誠可信，帝乃令天平還國，敕廣西^地左、右副將軍^武黃中、呂毅^名將兵五千送之。四年，天平陛辭^礼，帝厚加賚，敕封^仕𡗨順化郡公^主，盡食所屬州縣。三月，中等護天平入雞陵關，將至芹站，𡗨伏兵^军邀殺天平，中等敗還。帝大怒，召成國公^主朱能^名等謀，決意討之。七月命能佩征夷將軍^武印充總兵官^武，西平侯^主沐晟^名佩征夷副將軍^武印為左副將軍^武，新城侯^主張輔^名為右副將軍^武，豐城侯^主李彬^名、雲陽伯^主陳旭^名為左、右參將^武，督師南征。能至龍州^地病卒，輔代將其軍。入安南^政坡壘關，傳檄數一元父^名子二十大罪，諭國人以輔立陳氏^名子孫意。師次芹站，遂造浮橋於昌江^地以濟。前鋒^营抵富良^地江北^地嘉林縣^地，而輔由芹站西取他道至北江府^地新福縣^地，諜晟、彬軍亦自雲南^地至白鶴^然，乃遣驃騎將軍^武朱榮往會之。時輔等分道進兵，所至皆克。賊乃緣江樹柵，增築土城於多邦隘，城柵連九百餘里，大發江北^地民二百餘萬守之。諸江海口皆下木樁，所居東都^地，嚴守備^武，水陸兵號七百萬，欲持久以老官軍。輔等乃移營三帶州^地箇招市江口，造戰艦^军。帝慮賊緩師以待瘴癘，敕輔等必以明年春滅賊。十二月，晟次洮江北^地岸，與多邦城^地對壘。輔遣旭攻洮州^地，造浮橋濟師，遂俱抵城下，攻拔之。賊所恃惟此城，既破，膽裂。大軍循富良^地江南^地下，遂擣東都^地。賊棄城走，大軍入據之，薄西都^地。賊大燒宮室，駕舟入海。郡縣相繼納款，抗拒者輒擊破之。士民上書陳黎氏^名罪惡，日以百數。

五年正月大破季犛於木丸江，宣詔訪求陳氏^名子孫。於是耆老千一百二十餘人詣軍門^营，言：「陳氏^名為黎賊殺盡，無可繼者。安南^政本中國地，乞仍入職方，同內郡。」輔等以聞。尋大破賊於富良^地江，季犛父子以數舟遁去。諸軍水陸並追，次茶籠縣，知季犛走乂安，遂循舉厥江，追至日南州奇羅^地海口，命柳升^名出海追之。賊數敗，不能軍。五月獲季犛及偽太子^主於高望山^地，安南^政盡平。羣臣請如耆老言，設郡縣。六月朔，詔告天下，改安南^政為交阯^政，設三司^衙：以都督僉事^文呂毅^名掌都司事^武，黃中副之，前工部侍郎^文張顯宗^名、福建布政司^地左參政^文王平為左、右布政使^文，前河南^地按察使^文阮友彰^名為按察使^文，裴伯耆^名授右參議^文，又命尚書^文黃福^名兼掌布、按二司事^文。設交州^地、北江、諒江^地、三江、建平^地、新安^地、建昌^地、奉化、清化、鎮蠻、諒山、新平、演州^地、乂安、順化十五府^衙，分轄三十六州，一百八十一縣。又設太原^地、宣化^地、嘉興^地、歸化、廣威五州，直隸布政司^地，分轄二十九縣。其他要害，咸設衞所控制之。乃敕有司，陳氏^名諸王被弒者咸予贈謚，建祠治塚，各置灑埽二十戶。宗族^亲被害者贈官，軍民死亡暴露者瘞埋之。居官者仍其舊，與新除者參治。黎氏^名苛政一切蠲除，遭刑者悉放免。禮待高年碩德^名。鰥寡孤獨無告者設養濟院^衙。懷才抱德之彥敦遣赴京。又詔訪求山林隱逸、明經^仕博學、賢良方正^仕、孝弟力田^仕、聰明正直、廉能幹濟、練達吏事、精通書算、明習兵法^军及容貌魁岸、語言便利、膂力勇敢、陰陽術數、醫藥方脈諸人，悉以禮敦致，送京錄用。於是張輔^名等先後奏舉九千餘人。九月，季犛、蒼父子俘至闕下，與偽將相胡杜等悉屬吏。赦蒼弟衞國大王澄^名、子芮，所司給衣食。

六年六月，輔等振旅^军還京，上交阯^政地圖，東西一千七百六十里，南北二千八百^地里。安撫人民三百一十二萬有奇，獲蠻人二百八萬七千五百有奇，象、馬、牛二十三萬五千九百有奇，米粟一千三百六十萬石，船八千六百七十餘艘，軍器二百五十三萬九千八百^地。於是大行封賞，輔進英國公^主，晟黔國公^主，餘敍賚有差。時中朝所置吏，務以寬厚輯新造，而蠻人自以非類，數相驚恐。陳氏^名故官簡定者，先降，將遣詣京師，偕其黨陳希葛逃去，與化州^地偽官^份鄧悉、阮帥等謀亂。定乃僭大號^礼，紀元興慶，國曰大越。出沒乂安、化州^地山中，伺大軍還，即出攻盤灘鹹子關^地，扼三江府^地往來孔道，寇交州^地近境。慈廉^地、威蠻^地、上洪、天堂、應平^地、石室^地諸州縣皆嚮應，守將屢出討，皆無功^名。事聞，命沐晟^名為征夷將軍^武，統雲南^地、貴州^地、四州軍四萬人，由雲南^地征討。而遣使齎敕招降者予世官。賊不應，晟與戰生厥江，大敗，呂毅^名及參贊^文尚書^文劉儁^名死之。

七年，敗書聞，益發南畿、浙江^地、江西^地、福建、湖廣^地、廣東^地、廣西^地軍四萬七千人，從英國公^主輔征之。輔以賊負江海，不利陸師，乃駐北江仙游^地，大造戰艦^军，而撫諸遭寇逋播者，遂連破慈廉^地、廣威諸營柵。偵其黨鄧景^名異扼南策州^地盧渡江太平橋，乃進軍鹹子關^地。偽金吾將軍^武阮世每衆二萬，對岸立寨柵，列船六百餘艘，樹樁^名東南以扞蔽。時八月，西北風急，輔督陳旭^名、朱廣、俞讓、方政等舟齊進，礮矢飆發，斬首^法三千級，生禽偽監門將軍^武潘低等二百餘人，獲船四百餘艘。遂進擊景異，景異先走，乃定交州^地、北江、諒江^地、新安^地、建昌^地、鎮蠻諸府。追破景異太平海口，獲其黨范必栗。時阮帥等推簡定為太上皇^主，別立陳季擴為帝，紀元重光^节。乃遣使自稱前安南王^主孫，求封爵。輔叱斬之，由黃江、阿江、大安海^地口至福成江，轉入神投海口，盡去賊所樹樁^名柵。十餘日抵清化，水陸畢會。定已奔演州^地，季擴走乂安，帥、景異等亦散亡。於是駐軍，捕餘黨。定走美良^地縣吉利柵，輔等窮追及之。定走入山，大索不得，遂圍之，幷其偽將相陳希葛、阮汝勵^名、阮晏等俱就禽。先是，賊黨阮師檜僭王，與偽金吾上將軍^武杜元措等據東潮州^地安老^地縣之宜陽^地社，衆二萬餘人。八年正月，輔進擊之，斬首^法四千五百餘級，禽其黨范支、陳原卿、阮人柱等二千餘人，悉斬之，築京觀^军。輔將班師，言：「季擴及黨阮帥、胡具、鄧景^名異等尚在演州^地、乂安，逼清化。而鄧鎔^名塞神投福成江口，據清化要路，出沒乂安諸處。若諸軍盡還，恐沐晟^名兵少不敵。請留都督^武江浩，都指揮俞讓、花英^名、師祐等軍，佐晟守禦^军。」從之。五月，晟追季擴至虞江，賊棄柵遁。追至古靈縣^地及會潮、靈長海^地口，斬首^法三千餘級，獲偽將軍^武黎弄。季擴大蹙，奉表乞降。帝心知其詐，姑許之，詔授交阯^政布政使^文，阮帥、胡具、鄧景^名異、鄧鎔^名並都指揮，陳原樽右參政^文，潘季祐^名按察副使^文。詔既下，念賊無悛心，九年復命輔督軍^武二萬四千，合晟軍討之。賊據月常江，樹樁^名四十餘丈，兩崖^名置柵二三里，列船三百餘艘，設伏山右。秋，輔、晟等水陸並進，阮帥、胡具、鄧景^名異、鄧鎔^名等來拒。輔令朱廣等連艦拔樁以進，自率方政等以步隊^军勦其伏兵^军，水陸夾攻。賊大敗，帥等皆散走。生禽偽將軍^武鄧宗稷、黎德彝^名、阮忠、阮軒等，獲船百二十艘。輔乃督水軍勦季擴，聞石室^地、福安^地諸州縣，偽龍虎將軍^武黎蕊等斷銳江浮橋阻生厥江交州^地後衞^地道路，遂往征之。蕊及范慷來拒，蕊中^名矢死。斬偽將軍^武阮陁，獲偽將軍^武楊汝梅^名、防禦使^武馮翕，斬首^法千五百級，追殺餘賊殆盡。慷及杜箇旦、鄧明^名、阮思瑊等亦就禽。

十年，輔督方政等擊賊舟於神投海，大敗之，禽偽將軍^武陳磊、鄧汝戲等。阮帥等遠遁，追之不及。輔軍至乂安上黃，偽少保^文潘季祐^名等請降，率偽官^份十七人上謁。輔承制授^仕季祐^名按察副使^文，署乂安府^地事。於是偽將軍^武、觀察、安撫、招討諸使陳敏^名、阮士勤、陳全勗、陳全敏^名等相繼降。明年，輔及晟合軍至順州^地。阮帥等設伏愛子江^地，而據昆傳山險，列象陣迎敵。諸軍大破之，生禽偽將軍^武潘徑、阮徐等五十六人，追至愛母江。賊潰散，鄧鎔^名弟偽侯鐵及將軍^武潘魯、潘勤^名等盡降。明年春，進軍政和^地。賊帥胡同降，言偽大將軍^武景異率黨黎蟾等七百人逃暹蠻昆蒲柵。遂進羅蒙江^地，舍騎步行，比至，賊已遁。追至叱蒲捺柵，又遁。昏夜行二十餘里，聞更鼓聲，輔率政等銜枚^军疾趨，黎明抵叱蒲幹柵，江北^地賊猶寨南岸。官軍渡江圍之，矢中景異脇，禽之。鎔及弟鈗亡走，追禽之，盡獲其衆。別將^武朱廣追偽大將軍^武阮帥於暹蠻，大搜暹人關諸山，獲帥及季擴等家屬。帥逃南靈州^地，依土官阮茶彙。指揮薛聚追獲帥，斬茶彙。

初，鄧鎔^名之就執也，季擴逃乂安竹排山^地。輔遣都指揮師祐襲之，走老撾^地。祐踵其後，老撾^地懼官軍躪其地，請自縛以獻。輔檄索之，令祐深入，克三關，抵金陵箇，賊黨盡奔，遂獲季擴及其弟偽相國驩國王^主季揝，他賊盡平。明年二月，輔、晟等班師入京。四月復命輔佩征夷將軍^武印，出鎮。十四年召還。明年命豐城侯^主李彬^名代鎮。交人故好亂。中官^文馬騏^名以採辦至，大索境內珍寶，人情騷動，桀黠者鼓煽之，大軍甫還，即並起為亂。陸那^地阮貞，順州^地黎核、潘強與土官同知^文陳可論、判官阮昭、千戶陳忷、南靈州^地判官阮擬、左平^地知縣^文范伯高^名、縣丞^文武萬、百戶陳已律等一時並反。彬皆遣將討滅之，而反者猶不止。俄樂^地巡檢^文黎利、四忙^地故知縣^文車綿之子三、乂安知府^文潘僚、南靈州^地千戶陳順慶^地、乂安衞百戶陳直誠，亦乘機作亂。其他奸宄，范軟起浮樂，月壬申條改。武貢、黃汝典起偈江^地，儂文歷起丘溫^地，陳木果起武定^地，阮特起快州^地，吳巨來^名起善誓^地，鄭公^主證、黎姪起同利^地，陶強起善才^地，丁宗老^礼起大灣^地，范玉起安老^地，皆自署官爵，殺將吏，焚廬舍。有楊公、阮多者，皆自稱王，稱其黨韋五、譚興^名邦、阮嘉為太師^文、平章，與羣寇相倚，而潘僚、范玉尤猖獗。僚者，故乂安知府^文季祐^名子也，嗣父職，不堪馬騏^名虐，遂反。土官指揮路文律、千戶陳苔等從之。玉為塗山^地寺僧，自言天降印劍，遂僭稱羅平王^主，紀元永寧^地，與范善、吳中^名、黎行、陶承等為亂，署為相國、司空^文、大將軍^武，攻掠城邑，彬東西征勦，日不暇給。中朝以賊久未平，十八年命榮昌伯^主陳智^名為左參將^武，助之。又降敕責彬曰：「叛寇潘僚、黎利、車三、儂文歷等迄今未獲，兵何時得息，民何時得安。宜廣為方略，速奏蕩平。」彬皇恐，督諸將追勦。明年秋，賊悉破滅，惟黎利不能得。利初仕陳季擴為金吾將軍^武，後歸正，用為清化府^地俄樂^地縣巡檢^文，邑邑不得志。及大軍還，遂反，僭稱平定王^主，以弟石為相國，與其黨段莽、范柳、范晏等放兵肆掠。官軍討之，生禽晏等，利遁去。久之，出據可藍堡行劫。諸將方政、師祐勦獲其偽將軍^武阮箇立等，利逃匿老撾^地。及政等還，利潛出，殺玉局^衙巡檢^文。已，復出掠磊江^地，每追擊輒遁去。及羣盜盡滅，利益深匿。杉奏言：「利竄老撾^地，老撾^地請官軍毋入，當盡發所部兵捕利。今久不遣，情叵測。」帝疑老撾^地匿賊，令彬送其使臣至京詰問，老撾^地乃逐利。

二十年春，彬卒，詔智代彬。二十一年，智追利於寧化州^地車來縣，敗之，利復遠竄。明年秋，智奏利初逃老撾^地，後被逐歸瑰縣。官軍進擊，其頭目^武范仰等已率男婦千六百人降，利雖求撫，願以所部來歸，而止俄樂^地不出，造軍器未已，必當進兵。奏至，會仁宗^號以踐阼大赦天下，因敕智善撫之，而利已寇茶籠州^地，敗方政軍，殺指揮伍雲^名。利未叛時，與鎮守^军中官^文山壽善。至是壽還朝，力言利與己相信，今往諭之，必來歸。帝曰：「此賊狡詐，若為所紿，則其勢益熾，不易制也。」壽叩頭^礼言：「如臣往諭，而利不來，臣當萬死。」帝頷之，遣壽齎敕授^仕利清化知府^文，慰諭甚至。敕甫降，利已寇清化，殺都指揮陳忠^名。利得敕，無降意，即借撫愚守臣^文，佯言俟秋涼赴官，而寇掠不已。時洪熙改元，鑄將軍^武印分頒邊將^武，智得征夷副將軍^武印，又命安平伯^主李安^名往佐之。智素無將略，憚賊，因借撫以愚中朝，且與方政迕，遂頓兵不進。賊益無所忌，再圍茶籠，智等坐視不救。閱七月，城中糧盡，巡按御史^文以聞，奏至而仁宗^號崩^葬。宣宗^號初即位，敕責智及三司官^文。智等不為意，茶籠遂陷，知州^文琴彭^名死之。尚書^文掌布按二司陳洽^名言：「利雖乞降，內攜貳，既陷茶籠，復結玉麻土官、老撾^地酋長與之同惡。始言俟秋涼，今秋已過，復言與參政^文梁汝笏有怨，乞改授茶籠州^地，而遣逆黨潘僚、路文律等往嘉興^地、廣威諸州招集徒衆，勢日滋蔓。乞命總兵^武者速行勦滅。」奏上，為降敕切責，期來春平賊。智始懼，與政薄可留關，敗還，至茶籠又敗。政勇而寡謀，智懦而多忌，素不相能，而山壽專招撫，擁兵乂安不救，是以屢敗。

宣德元年[1426]春，事聞，復降敕切責。時渠魁未平，而小寇蠭起，美留潘可利助逆，宣化^地周莊、太原^地黃菴等結雲南^地寧遠^地州紅衣賊大掠。帝敕沐晟^名勦寧遠^地，又發西南諸衞軍萬五千、弩手^武三千赴交阯^政，且敕老撾^地不得容叛人。四月，命成山侯^主王通^名為征夷將軍^武，都督^武馬瑛^名為參將^武，往討黎利。削陳智^名、方政職，充為事官。通未至，賊犯清化。政不出戰，都指揮王演^名擊敗之。詔大赦交阯^政罪人，黎利、潘僚降亦授職；停採辦金銀、香貨，冀以弭賊，而賊無悛心。政督諸軍進討，李安^名及都指揮于瓚、謝鳳、薛聚、朱廣等先奔，政由此敗，俱謫為事官，立功贖罪。未幾，智遣都指揮袁亮擊賊黎善於廣威州^地，欲渡河，土官何加伉言有伏。亮不從，遣指揮陶森、錢輔等渡河，中伏並死，亮亦被執。善遂分兵三道犯交州^地，其攻下關者為都督^武陳濬^名所敗，攻邊江小門者為李安^名所敗，善夜走。通聞之，亦分兵三道出擊。馬瑛^名敗賊清威^地，至石室^地與通會，俱至應平^地寧橋^地。士卒行泥濘中，遇伏兵^军，大敗。尚書^文陳洽^名死焉，通亦中脇還。利在清化聞之，鼓行至清潭^地，攻北江，進圍東關^地。通素無戰功，以父真死事封。朝廷不知其庸劣，誤用之。一戰而敗，心膽皆喪，舉動乖張，不奉朝命，擅割清化以南地予賊，盡撤官吏軍民還東關^地。惟清化知州^文羅通^名不從，利移兵攻之不下。賊分兵萬人圍隘留關^地，百戶萬琮奮擊，乃退。帝聞通敗，大駭，命安遠侯^主柳升^名為總兵官^武，保定伯^主梁銘^名副之，督師赴討，又命沐晟^名為征南將軍^武，興安^名伯徐亨^名、新寧伯^名譚忠^名為左、右副將軍^武，從雲南^地進兵，兩軍共七萬餘人。復敕通固守，俟升。

二年春，利犯交州^地。通與戰，斬偽太監黎祕及太尉^武、司徒^文、司空^文等官，獲首級萬計。利破膽奔遁，諸將請乘勢追之，通逗留三日。賊知其怯，復立寨濬濠，四出剽掠。三月復發三萬三千人，從柳升^名、沐晟^名征討。賊分兵圍丘溫^地，都指揮孫聚力拒之。先是，賊以昌江^地為大軍往來要道，發衆八萬餘人來攻，都指揮李任^名等力拒，殺賊甚衆。閱九月，諸將觀望不救，賊懼升大軍至，攻益力。夏四月，城陷，任死之。時賊圍交州^地久，通閉城不敢出，賊益易之，致書請和。通欲許之，集衆議，按察使^文楊時習曰：「奉命討賊，與之和，而擅退師，何以逃罪！」通怒，厲聲叱之，衆不敢言，遂以利書聞。升奉命久，俟諸軍集，九月始抵隘留關^地。利既與通有成言，乃詭稱陳氏^名有後，率大小頭目^武具書詣升軍，乞罷兵^军，立陳氏^名裔。升不啟封，遣使奏聞。無何，升進薄倒馬坡，陷歿，後軍相繼盡歿。通聞，懼甚，大集軍民官吏，出下哨河，立壇與利盟誓，約退師。遂遣官偕賊使奉表及方物進獻。沐晟^名軍至水尾，造船將進，聞通已議和，亦引退，賊乘之，大敗。鴻臚寺^衙進賊與升書，略言：「高皇帝^號龍飛，安南^政首朝貢，特蒙褒賞，錫以玉章。後黎賊篡弒，太宗皇帝^號興師討滅，求陳氏^名子孫。陳族避禍方遠竄，故無從訪求。今有遺嗣暠，潛身老撾^地二十年，本國人民不忘先王遺澤，已訪得之。倘蒙轉達黼宸^名，循太宗皇帝^號繼絕明詔，還其爵土，匪獨陳氏^名一宗，實蠻邦億萬生民之幸。」帝得書頷之。明日，暠表亦至，稱「臣暠，先王暊三世嫡孫」，其詞與利書略^作同。帝心知其詐，欲藉此息兵，遂納其言。初，帝嗣位，與楊士奇^名、楊榮^名語交阯^政事，即欲棄之。至是，以表示廷臣^名，諭以罷兵^军息民意。士奇^名、榮力贊之，惟蹇義^名、夏原吉^名不可。然帝意已決，廷臣^名不敢爭。十一月朔，命禮部左侍郎^文李琦^名、工部右侍郎^文羅汝敬^名為正使，右通政^文黃驥^名、鴻臚卿^文徐永達^名為副使，齎詔撫諭安南^政人民，盡赦其罪，與之更新，令具陳氏^名後人之實以聞。因敕利以興滅繼絕^词之意，幷諭通及三司官^文，盡撤軍民北還。詔未至，通已棄交阯^政，由陸路還廣西^地，中官^文山壽、馬騏^名及三司^衙守令，由水路還欽州^地。凡得還者止八萬六千人，為賊所殺及拘留者不可勝計。天下舉疾通棄地殃民，而帝不怒也。

三年夏，通等至京，文武諸臣合奏其罪，廷鞫具服，乃與陳智^名、馬瑛^名、方政、山壽、馬騏^名及布政使^文弋謙^名，俱論死下獄，籍其家。帝終不誅，長繫待決而已。騏恣虐激變，罪尤重，而謙實無罪，皆同論，時議非之。廷臣^名復劾沐晟^名、徐亨^名、譚忠^名逗留及喪師辱國罪，帝不問。琦等還朝，利遣使奉表謝恩，詭言暠於正月物故，陳氏^名子孫絕，國人推利守其國，謹俟朝命。帝亦知其詐，不欲遽封，復遣汝敬^名、永達諭利及其下，令訪陳氏^名，幷盡還官吏人民及其眷屬。明年春，汝敬^名等還，利復言陳氏^名無遺種，請別命。因貢方物及代身金人。又言：「臣九歲女遭亂離散，後知馬騏^名攜歸充宮婢，臣不勝兒女私，冒昧以請。」帝心知陳氏^名即有後，利必不言，然以封利無名，復命琦、汝敬^名敕諭再訪，且以利女病死告之。

五年春，琦等還，利遣使貢金銀器方物，復飾詞具奏，幷具頭目^武耆老奏請令利攝國政。使臣歸，帝復以訪陳氏^名裔，還中國遺民二事諭之，詞不甚堅。明年夏，利遣使謝罪，以二事飾詞對，復進頭目^武耆老奏，仍為利乞封。帝乃許之，命禮部右侍郎^文章敞^名、右通政^文徐琦^名齎敕印，命利權署安南^政國事^名。利遣使齎表及金銀器方物，隨敞等入貢。七年二月達京師，比還，利及使臣皆有賜。明年八月來貢，命兵部侍郎^文徐琦^名等與其使偕行，諭以順天^地保民之道。是年，利卒。利雖受敕命，其居國稱帝，紀元順天^地，建東、西二都，分十三道：曰山南、京北、山西^地、海陽^地、安邦、諒山、太原^地、明光、諒化、清華、乂安、順化、廣南^地。各設承政^文司、憲察司、總兵^武使司^衙，擬中國三司^衙。東都^地在交州府^地，西都^地在清華府。置百官，設學校，以經義^仕、詩賦二科取士，彬彬有華風焉。僭位六年，私諡^礼太祖^號。子麟繼，麟一名龍。自是其君長皆有二名，以一名奏天朝，貢獻不絕如常制。麟遣使告訃，命侍郎^文章敞^名、行人侯璡^名敕麟權署國事^名。明年遣使入貢謝恩。

正統元年[1436]四月以宣宗^號賓天，遣使進香。又以英宗^號登極^礼及尊上太皇太后^主、皇太后^主位號，並遣使表賀，貢方物。閏六月復貢。帝以陳氏^名宗支^礼既絕，欲使麟正位，下廷議，咸以為宜。乃命兵部右侍郎^文李郁、左通政^文柰亨^名齎敕印，封麟^名為安南國王^主。明年遣使入貢謝恩。時安南^政思郎州^地土官攻掠廣西^地安平^地、思陵^地二州，據二峒二十一村。帝命給事中^文湯鼐^名、行人高寅^名敕麟還侵地。麟奉命，遣使謝罪，而訴安平^地、思陵^地土官侵掠思郎。帝令守臣^文嚴飭。七年，安南^政貢使還，令齎皮弁^衣冠服、金織襲衣賜其王。是歲，麟卒，私諡^礼太宗^號。改元二：紹平六年，大寶三年[1151]。子濬繼，一名基隆^地，遣使告訃。命光祿少卿^文宋傑^名、兵科都給事中^文薛謙持^名節冊封^仕為國王^主。濬遣將侵占城^政，奪新州^地港，擄其王摩訶^名賁該以歸。帝為立新王摩訶^名貴來，敕安南^政使，諭濬歸其故王。濬不奉詔，侵掠人口至三萬三千餘，占城^政入訴。

景泰元年[1450]賜敕戒濬，迄不奉詔。四年遣使賀冊立皇太子^主。天順元年[1457]遣使入貢，乞賜袞冕^衣，如朝鮮^政例，不從。其使者乞以土物易書^作籍、藥材，從之。二年遣使賀英宗^號復辟。三年十月，其庶兄諒山王琮^名弒之而自立。濬改元二：大利十一年，延寧六年。私諡^礼仁宗^號。琮，一名宜民^地，篡位九月，改元天與，為國人所誅，貶厲德侯，以濬弟灝繼。灝，一名思誠。初，琮弒濬，以游湖溺死奏。天朝不知，將遣官弔祭。琮恐天使至覺其情，言禮不弔溺，不敢煩天使，帝即已之。使者言濬無子，請封琮。命通政^文參議^文尹旻^名、禮科給事中^文王豫往封。未入境，聞琮已誅，灝嗣位，即却還。灝連遣使朝貢請封，禮官^文疑其詐，請命廣西^地守臣^文覈實奏請，從之。使臣言：「禮，生有封，死有祭。今濬死既白，請賜祭。」乃命行人往祭。六年二月命侍讀學士^文錢溥^名、給事中^文王豫封灝為國王^主。

憲宗^號踐阼，命尚寶^文卿淩信、行人邵震^名賜王及妃綵幣。灝遣使來貢，因請冕服^礼，不從，但賜皮弁^衣冠服及紗帽犀帶。成化元年[1465]八月以英宗^號賓天，遣使進香，命赴裕陵^处行禮。灝雄桀，自負國富兵強，輒坐大。四年侵據廣西^地憑祥。帝聞，命守臣^文謹備之。七年破占城^政，執其王盤羅茶全，逾三年又破之，執其王盤羅茶悅，遂改其國為交南州，設兵戍守。安南^政貢道，故由廣西^地。時雲南^地鎮守^军中官^文錢能^名貪恣，遣指揮郭景齎敕取其貨。灝素欲窺雲南^地，遂以解送廣西^地龍州^地罪人為詞，隨景假道雲南^地入京，索夫六百餘，且發兵繼其後，雲南^地大擾。兵部言雲南^地非貢道，龍州^地罪人宜解廣西^地，不必赴京。乃令守臣^文檄諭，且嚴邊備。灝既得憑祥，滅占城^政，遂侵廣東^地瓊、雷，盜珠池^然。廣西^地之龍州^地、右平，雲南^地之臨安^地、廣南^地、鎮安^地，亦數告警。詔守臣^文詰之，輒詭詞對。廟堂^礼務姑息，雖屢降敕諭，無厲詞。灝益玩侮無畏忌，言：「占城王^主盤羅茶全侵化州道^地，為其弟盤羅茶悅所弒，因自立。及將受封，又為子茶質苔所弒。其國自亂，非臣灝罪。」中朝知其詐，不能詰，但勸令還其土宇。灝奏言：「占城^政非沃壤，家鮮積貯，野絕桑麻，山無金寶之收，海乏魚鹽之利，止產象牙、犀角、烏木、沉香^器。得其地不可居，得其民不可使，得其貨不足富，此臣不侵奪占城^政故也。明詔令臣復其土宇，乞遣朝使申畫郊圻，俾兩國邊陲休息，臣不勝至願。」時占城^政久為所據，而其詞誕如此。先是，安南^政入貢，多攜私物，道憑祥、龍州^地，乏人轉運，輒興讎釁。會遣使賀冊立皇太子^主，有詔禁飭之。十五年冬，灝遣兵八百^地餘人，越雲南^地蒙自界，聲言捕盜，擅結營築室以居。守臣^文力止之，始退。灝既破占城^政，志意益廣，親督兵九萬，開山為三道，攻破哀牢^政，侵老撾^地，復大破之，殺宣慰刀板雅、蘭、掌父子三人，其季子怕雅賽走八百^地以免。灝復積糧練兵，頒偽敕於車里^地，徵其兵合攻八百^地。將士暴死者數千，咸言為雷霆所擊。八百^地乃遏其歸路，襲殺萬餘人，灝始引還。帝下廷議，請令廣西布政司^地檄灝斂兵，雲南^地、兩廣守臣^文戒邊備而已。既而灝言未侵老撾^地，且不知八百^地疆宇何在，語甚誑誕。帝復慰諭之，迄不奉命。十七年秋，滿剌加^政亦以被侵告，帝敕使諭令睦鄰保國。未幾，使臣入貢，請如暹羅^政、爪哇^政例賜冠帶^衣。許之，不為例。

孝宗^號踐阼，命侍讀^仕劉戩^名詔諭其國。其使臣來貢，以大喪^礼免引奏。弘治三年[1490]，時占城王^主古來以天朝力得還國，復愬安南^政見侵。兵部尚書^文馬文升^名召安南^政使臣曰：「歸諭爾主，各保疆土享太平。不然，朝廷一旦赫然震怒，天兵壓境，如永樂朝事，爾主得無悔乎？」安南^政自是有所畏。十年，灝卒，私諡^礼聖宗^號。其改元二：光順十年，洪德二十八年。子暉繼，一名鏳，遣使告訃，命行人徐鈺^名往祭。尋賜暉皮弁^衣服、金犀帶。其使臣言，國主^主受王封，賜服與臣下無別，乞改賜。禮官^文言：「安南^政名為王，實中國臣也。嗣王^主新立，必賜皮弁^衣冠服，使不失主宰一國之尊，又賜一品常服^衣，俾不忘臣事中國之義。今所請，紊亂祖制，不可許。然此非使臣罪，乃通事^文者導之妄奏，宜懲。」帝特宥之。十七年，暉卒，私諡^礼憲宗^號，其改元曰景統。子𣽲繼，一名敬甫^名，七月而卒，私諡^礼肅宗^號。弟誼繼，一名璿。武宗^號踐阼，命修撰^文倫文敍^名、給事中^文張弘至^名詔諭其國。誼亦遣使告訃，命官致祭如常儀。正德元年[1506]冊為王。誼寵任母黨^礼阮种、阮伯勝兄弟，恣行威虐，屠戮宗親^礼，酖殺祖母^亲。种等怙寵竊權，四年逼誼自殺，擁立其弟伯勝，貶誼為厲愍王。國人黎廣^名等討誅之，立灝孫晭，改諡誼威穆帝^號。誼在位四年，改元端慶。晭，一名瀅，七年受封，多行不義。

十一年，社堂燒香官陳暠與二子昺、昇作亂，殺晭而自立。詭言前王陳氏^名後，仍稱大虞皇帝，改元應天，貶晭為靈隱王。晭臣都力士^武莫登庸初附暠，後與黎氏^名大臣阮弘裕^名等起兵討之。暠敗走，獲昺及其黨陳璲^名等。暠與昇奔諒山道，據長寧^地、太原^地、清節三府自保。登庸等乃共立晭兄灝之子譓，改諡晭襄翼帝。晭在位七年，改元洪順。譓將請封，因國亂不果。以登庸有功，封武川伯^主，總水陸諸軍。既握兵柄，潛蓄異志。黎氏^名臣鄭綏，以譓徒擁虛位，別立其族子^亲酉榜，發兵攻都城。譓出走，登庸擊破綏兵，捕酉榜殺之，益恃功專恣，遂逼妻譓母，迎譓歸，自為太傅^文仁國公^主。十六年率兵攻陳暠，暠敗走死。

嘉靖元年[1522]，登庸自稱安興王^主，謀弒譓。譓母以告，乃與其臣杜溫潤^名間行以免，居於清華。登庸立其庶弟懬，遷居海東長慶府。世宗^號踐阼，命編修^文孫承恩^名、給事中^文俞敦^名詔諭其國。至龍州^地，聞其國大亂，道不通，乃却還。四年夏，譓遣使間道通貢，幷請封，為登庸所阻。明年春，登庸賂欽州判官^文唐清，為懬求封。總督^文張嵿^名逮清，死於獄。六年，登庸令其黨范嘉謨^名偽為懬禪詔，篡其位，改元明德，立子^礼方瀛為皇太子^主。旋酖殺懬，謚為恭皇帝^號。踰年，遣使來貢，至諒山城，被攻而還。九年，登庸禪位於方瀛，自稱太上皇^主，移居都齋、海陽^地，為方瀛外援，作大誥^作五十九條，頒之國中。方瀛改元大正。其年九月，黎譓卒於清華，國亡。

十五年冬，皇子^主生，當頒詔安^地南。禮官^文夏言^名言：「安南^政不貢已二十年，兩廣守臣^文謂黎譓、黎懬均非黎晭應立之嫡，莫登庸、陳暠俱彼國篡逆之臣，宜遣官按問^法，求罪人主名。且前使既以道阻不通，今宜暫停使命。」帝以安南^政叛逆昭然，宜急遣官往勘，命言會兵部議征討。言及本兵張瓚^名等力言逆臣篡主奪國，朝貢不修，決宜致討。乞先遣錦衣官二人往覈其實，敕兩廣、雲南^地守臣^文整兵積餉，以俟師期，制可。乃命千戶陶鳳儀^名、鄭璽^名等，分往廣西^地、雲南^地，詰罪人主名，敕四川^地、貴州^地、湖廣^地、福建、江西^地守臣^文，預備兵食，候征調。戶部侍郎^文唐胄^名上疏，力陳用兵七不可，語詳其傳中，末言：「安南^政雖亂，猶頻奉表箋，具方物，款關求入。守臣^文以其姓名不符，拒之。是彼欲貢不得，非負固不貢也。」章下兵部，亦以為然，命俟勘官還更議。

十六年，安南^政黎寧遣國人鄭惟僚等赴京，備陳登^名庸篡弒狀，言：「寧即譓子。譓卒，國人立寧為世孫，權主國事^名。屢馳書邊臣告難，俱為登庸邀殺。乞興師問罪，亟除國賊。」時嚴嵩^名掌禮部^衙，謂其言未可盡信，請羈之，待勘官回奏，從之。尋召鳳儀^名等還，命禮、兵二部會廷臣^名議，列登庸十大罪，請大振宸斷，剋期徂征。乃起右都御史^文毛伯溫^名於家，參贊軍務^文，命戶部侍郎^文胡璉^名、高公韶^名先馳雲、貴、兩廣調度軍食，以都督僉事^文江桓、牛桓為左、右副總兵^武，督軍^武征討，其大將需後命。兵部復奉詔，條用兵機宜十二事。獨侍郎^文潘珍^名持不可，抗疏切諫。帝怒，褫其職。兩廣總督^文潘旦^名亦馳疏請停前命，言：「朝廷方興問罪之師，登庸即有求貢之使，宜因而許之，戒嚴^军觀變，以待彼國之自定。」嚴嵩^名、張瓚^名窺帝旨，力言不可宥，且言黎寧在清都^地圖恢復，而旦謂彼國俱定，上表^礼求貢，決不可許。旦疏遂寢。五月，伯溫^名至京，奏上方略六事，以旦不可共事，請易之，優旨褒答。及兵部議上，帝意忽中變，謂黎寧誠偽未審，令三方守臣^文從宜撫勦，參贊^文、督餉大臣俱暫停，旦調用，以張經^名代之。時御史^文徐九皐^名、給事中^文謝廷茝以修省^衙陳言，亦請罷征南之師。八月，雲南巡撫^地汪文盛^名以獲登庸間諜及所撰偽大誥^作上聞。帝震怒，命守臣^文仍遵前詔征討。時文盛^名招納黎氏^名舊臣武文淵^名得其進兵地圖，謂登庸必可破，遂上之朝。廣東^地按臣余光言：「莫之篡黎，猶黎之篡陳，不足深較。但當罪其不庭，責以稱臣修貢，不必遠征，疲敝中國。臣已遣使宣諭，彼如來歸，宜因以撫納。」帝以光輕率，奪祿一年。文盛^名即傳檄安南^政，登庸能束身歸命，籍上輿圖，待以不死。於是登庸父子遣使奉表乞降，且投牒文盛^名及黔國公^主沐朝輔^名，具述黎氏^名衰亂，陳暠叛逆，己與方瀛有功，為國人歸附，所有土地，已載一統志^作中，乞貰其罪，修貢如制。朝輔^名等以十七年三月奏聞，而黎寧承前詔，懼天朝竟納其降，備以本國篡弒始末及軍馬之數、水陸進兵道里來上。俱下兵部，集廷臣^名議。僉言莫氏罪不可赦，亟宜進師。請以原推咸寧侯^主仇鸞^名總督軍務^文，伯溫^名仍為參贊^文，從之。張經^名上言：「安南^政進兵之道有六，兵當用三十萬，一歲之餉當用百六十萬，造舟、市馬、制器、犒軍諸費又須七十餘萬。況我調大衆，涉炎海，與彼勞逸殊勢，不可不審處也。」疏方上，欽州^地知州^文林希元^名又力陳登^名庸可取狀。兵部不能決，復請廷議。及議上，帝不悅曰：「朕聞卿士大夫^文私議，咸謂不當興師。爾等職司邦政，漫無主持，悉委之會議。既不協心謀國，其已之。鸞、伯溫^名別用。」

十八年冊立皇太子^主，當頒詔安^地南。特起黃綰^名為禮部尚書^文，學士^文張治副之，往使其國。命甫下，方瀛遣使上表^礼降，並籍其土地、戶口，聽天朝處分，凡為府五十有三，州四十有九，縣一百七十有六。帝納之，下禮、兵二部協議。至七月，綰猶未行，以忤旨落職^仕，遂停使命。初，征討之議發自夏言^名，帝既責綰，因發怒曰：「安南^政事，本一人倡，衆皆隨之。乃訕上聽言計，共作慢詞。此國應棄應討，宜有定議，兵部即集議以聞。」於是瓚及廷臣^名惶懼，請如前詔，仍遣鸞、伯溫^名南征。如登庸父子束手歸命，無異心，則待以不死，從之。登庸聞，大喜。十九年，伯溫^名等抵廣西^地，傳檄諭以納款宥罪意。時方瀛已卒，登庸即遣使請降。十一月率從子^亲文明^名及部目四十二人入鎮南關^地，囚首徒跣，匍匐叩頭^礼壇上，進降表，伯溫^名稱詔赦之。復詣軍門^营匍匐再拜^礼，上土地軍民籍，請奉正朔，永為藩臣^文。伯溫^名等宣示威德，令歸國俟命。疏聞，帝大喜，命削安南國^政為安南都統使司^营，授登庸都統使^武，秩從二品，銀印。舊所僭擬制度悉除去，改其十三道為十三宣撫司^衙，各設宣撫^文、同知^文、副使、僉事^文，聽都統^武黜陟。廣西^地歲給大統曆^作，仍三歲一貢以為常。更令覈黎寧真偽，果黎氏^名後，割所據四府^衙奉其祀事，否則已之。制下，登庸悚惕受命。

二十二年，登庸卒，方瀛子福海^地嗣，遣宣撫同知^文阮敬^名典等來朝。二十五年，福海^地卒，子宏瀷嗣。初，登庸以石室^地人阮敬^名為義子，封西寧侯^主。敬有女嫁方瀛次子敬^名典，因與方瀛妻武氏通，得專兵柄。宏瀷立，方五歲，敬益專恣用事。登庸次子正中及文明^名避之都齋，其同輩阮如桂、范子儀^名等亦避居田里。敬舉兵逼都齋，正中、如桂、子儀^名等禦之，不勝。正中、文明^名率家屬奔欽州^地，子儀^名收殘卒遁海東。敬詭稱宏瀷歿，以迎立正中為詞，犯欽州^地，為參將^武俞大猷^名所敗，誅死。宏瀷初立時，遣使黎光^名賁來貢，至南寧^地，守臣^文以聞。禮官^文以其國內亂^法，名分未定，止來使勿進，而令守臣^文覈所當立者。至三十年事白，命授宏瀷都統使^武，赴關領牒。會部目黎伯驪與黎寧臣鄭檢合兵來攻，宏瀷奔海陽^地，不克赴。光賁^名等留南寧^地且十五年，其偕來使人物故大半。宏瀷祈守臣^文代請，詔許入京，其都統^武告身^仕，仍俟宏瀷赴關則給。四十三年，宏瀷卒，子茂^名洽嗣。萬曆元年[1573]授都統使^武。三年遣使謝恩，賀即位，進方物，又補累年所缺之貢。時莫氏漸衰，黎氏^名復興^名，互相搆兵，其國益多故。始黎寧之據清華也，仍僭帝號，以嘉靖九年[1530]改元元和。居四年，為登庸所攻，竄占城^政界。國人立其弟憲，改元光照。十五年廉知寧所在，迎歸清華，後遷於漆馬江^地。寧卒，其臣鄭檢立寧子寵。寵卒，無子，國人共立黎暉四世孫維邦。維邦卒，檢子松立其子維^名潭，世居清華，自為一國。

萬曆十九年[1591]，維潭漸強，舉兵攻茂洽，茂洽敗奔喜林縣^地。明年冬，松誘土人內應，襲殺茂洽，奪其都統使^武印，親黨多遇害。有莫敦讓者，奔防城^地告難，總督^文陳蕖^名以聞。松復禽敦讓，勢益張。茂洽子敬^名恭與宗人^名履遜等奔廣西^地思陵州^地，莫履機奔欽州^地。獨莫敬邦有衆十餘萬，起京北道，擊走黎黨范拔萃^仕、范百祿^名諸軍，敦讓得復歸。衆乃推敬邦署都統^武，諸流寓思陵^地、欽州^地者悉還。黎兵攻南策州^地，敬邦被殺，莫氏勢益衰。敬恭、敬用屯諒山高平^地，敬璋^名屯東海^地新安^地，懼黎兵追索，竄至龍州^地、憑祥界，令土官列狀告當事。維潭亦叩關求通貢，識以國王金^名印。二十一年，廣西巡撫^文陳大科^名等上言：「蠻邦易姓如弈棋，不當以彼之叛服為順逆，止當以彼之叛我服我為順逆。今維潭雖圖恢復，而茂洽固天朝外臣也，安得不請命而𢵧然戮之。竊謂黎氏^名擅興^法之罪，不可不問。莫氏孑遺之緒，亦不可不存。倘如先朝故事，聽黎氏^名納款，而仍存莫氏，比諸漆馬江^地，亦不翦其祀，於計為便。」廷議如其言。明年，大科^仕方遣官往察，敬用即遣使叩軍門^营告難，且乞兵。明年秋，維潭亦遣使謝罪，求款。時大科^仕已為兩廣總督^文，與廣西巡撫^文戴燿^名並以屬左江^地副使楊寅秋^名，寅秋^名竊計曰：「不拒黎，亦不棄莫，吾策定矣。」兩遣官往問，以敬恭等願居高平^地來告，而維潭求款之使亦數至。寅秋^名乃與之期，具報督撫。會敬璋^名率衆赴永安^地，為黎氏^名兵擊敗，海東、新安^地地盡失，於是款議益決。時維潭圖恢復名，不欲以登庸自處，無束身入關意。寅秋^名復遣官諭之，其使者來報如約，至期忽言於關吏^武曰：「士卒饑病，款儀未備。且莫氏吾讎也，棲之高平^地，未敢聞命。」遂中宵遁去。大科^仕等疏聞，謂其臣鄭松專權所致。維潭復遣使叩關，白己非遁。大科^仕等再遣官諭之，維潭聽命。

二十五年遣使請期^礼，寅秋^名示以四月。屆期，維潭至關外，譯者詰以六事。首擅殺茂洽，曰：「復讎急，不遑請命。」次維潭宗派，曰：「世孫也，祖暉^名，天朝曾錫命^仕。」次鄭松，曰：「此黎氏^名世臣^名，非亂黎氏^名也。」然則何宵遁，曰：「以儀物之不戒，非遁也。」何以用王章^名，曰：「權倣^名為之，立銷矣。」惟割高平^地居莫氏，猶相持不絕。復諭之曰：「均貢臣也，黎昔可棲漆馬江^地，莫獨不可棲高平^地乎？」乃聽命。授以款關儀節，俾習之^名。維潭率其下入關謁御幄，一如登庸舊儀。退謁寅秋^名，請用賓^名主禮，不從，四拜成禮而退。安南^政復定。詔授維潭都統使^武，頒曆奉貢，一如莫氏故事。先是，黎利及登庸進代身金人，皆囚首面縛，維潭以恢復名正，獨立而肅容，當事嫌其倨，令改製，乃為俯伏狀，鐫其背曰：「安南^政黎氏^名世孫，臣黎維潭不得蒲伏天門，恭進代身金人，悔罪乞恩。」自是，安南^政復為黎氏^名有，而莫氏但保高平^地一郡。

二十七年，維潭卒，子維^名新嗣，鄭松專其柄。會叛酋潘彥^名搆亂，維新^名與松移保清化。三十四年遣使入貢，命授都統使^武。時莫氏宗黨多竄處海隅^地，往往僭稱公侯伯名號，侵軼邊境，維新^名亦不能制。守臣^文檄問，數發兵夾勦，雖應時破滅，而邊方頗受其害。維新^名卒，子維^名祺嗣。天啟四年，發兵擊莫敬寬，克之，殺其長子，掠其妻妾及少子以歸。敬寬與次子逃入山中，復回高平^地，勢益弱。然迄明之世，二姓分據，終不能歸一云。

安南^政都會在交州^地，即唐都護^文治所。其疆域，東距海，西接老撾^地，南渡海即占城^政，北連廣西^地之思明^地、南寧^地，雲南^地之臨安^地、元江^地。土膏^名腴，氣候熱，穀歲二稔。人性獷悍。驩、演二州多文學，交、愛二州多倜儻士，較他方為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