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二十八 列傳^作第一百一十六

魏學曾^名葉夢熊^名 梅國禎^名 李化龍^名江鐸^名

魏學曾^名

魏學曾^名，字惟貫^名，涇陽^地人。嘉靖三十二年[1553]進士^仕。除戶部主事^文，遷郎中^文。中官^文為商人請支芻糧銀鉅萬，學曾^名持不可，乃已。尋擢光祿少卿^文，進右僉都御史^文，巡撫^文遼東^地。隆慶初，土蠻大入永平^地。學曾^名入駐山海，檄諸將王治^名道等追擊至義院口，大捷。進右副都御史^文。學曾^名乃易置將吏，招納降附，釐屯田^军二千餘頃，數破敵，被賞賚。以疾去。起兵部右侍郎^文，提督^文神樞營^军。旋改吏部^衙，轉左侍郎^文。

穆宗^號崩^葬，大學士^文高拱^名欲去馮保^名，屬言官論劾。學曾^名遺書大學士^文張居正^名曰：「外人皆言公與保有謀，遺詔亦出公手。今日之事，不宜復護此閹。」居正^名怒。及拱被逐，舉朝失色，學曾^名獨大言曰：「上踐阼伊始，輒逐顧命大臣^文，且詔出何人，不可不明示百官。」要諸大臣詣居正^名邸爭之。諸大臣多不往，居正^名亦辭以疾。自是益忤。出為南京^地右都御史^文。未上，給事中^文宗弘暹^名希居正^名指劾之。詔以故官候調，學曾^名遂歸。居正^名歿踰年，起南京^地戶部右侍郎^文。召為右都御史^文，督倉場。尋以南京^地戶部尚書^文致仕^仕。

萬曆十八年[1590]，順義王^主撦力克西赴青海，火落赤、真相犯洮河^地，副總兵^武李奎^名、李聯芳^名先後被殺。朝命尚書^文鄭洛^名經略七鎮兼領總督^文，洛固辭總督^文。明年春，閣臣王錫爵^名薦學曾^名。起兵部尚書^文，總督^文陝西^地、延、寧、甘肅軍務^文。時洛專主款。學曾^名至，與議不合，陝西巡撫^文葉夢熊^名助之。初，順義王^主封，夢熊^名以諫沮坐得罪，學曾^名亦為高拱^名言不便。至是，撦力克助叛，學曾^名、夢熊^名欲遂討之，詆洛玩寇。會撦力克東^地歸，火落赤諸部亦徙去，學曾^名奏撦力克雖歸，陰留精兵二萬於嘉峪，欲助火落赤、真相。其說本採諸道路，朝士乃爭附和之。錫爵^名意悔，具疏言狀，又遺書責夢熊^名。而兵部尚書^文石星以順義^地既東，宣、大事急，召洛還定撫議，置學曾^名疏不問。未幾，河套部長土昧明安^地入市畢，要請增賞。學曾^名令總兵官^武杜桐^名、神木^地參將^武張剛、孤山^地游擊李紹^名祖出不意擊斬明安^地，俘馘四百八十餘級，奪馬畜器械稱是。學曾^名以功加太子少保^文。而明安子^主擺言太聲言復仇，號召諸部。

明年，哱拜反，遂煽諸部為亂。拜，西部人也。嘉靖中得罪其部長，父兄皆見殺，拜跳脫來降，驍勇屢立戰功。前督撫王崇古^名、石茂華^名先後奏加副總兵^武，遂多畜亡命。子承恩^名，拜夢妖物入妻施脅而生；狼形梟啼，性狠戾。拜老，承恩^名襲父爵。十九年，洮、河告警，御史^文周弘禴^名舉承恩^名及指揮土文季、拜義子哱雲等。巡撫^文黨馨檄文秀^名西援，拜謁經略鄭洛^名，願與子承恩^名從出師。馨惡其自薦，抑損之，拜以故心怨。至金城^地，見諸鎮兵皆出其下。比賊退，取道塞外還，寇騎遇之皆辟易，遂有輕中外心。馨數裁拜，且按承恩^名罪，箠之二十，雲、文秀^名亦以他故怨馨。會戍卒^营請衣糧久弗給，拜遂嗾軍鋒劉東暘^名、許朝作亂。二十年二月殺馨及副使石繼芳^名，逼總兵官^武張維忠縊死。雲、文秀^名殺遊擊^武梁琦^名，守備^武馬承光^名、東暘^名稱總兵^武，奉拜為謀主，承恩^名、朝為左、右副總兵^武，雲、文秀^名為左、右參將^武。承恩^名遂陷玉泉營^地、中衞、廣武，河西望風靡。惟文秀^名徇平虜，參將^武蕭如薰^名堅守不下。賊既取河西四十七堡，且渡河，復誘河套著力兔、宰僧犯平虜、花馬池^地。全陝皆震動。

學曾^名檄副總兵^武李昫率遊擊^武吳顯趨靈州^地，別遣遊擊^武趙武趨鳴沙州^地，沿河扼賊南渡，而自駐花馬池^地，當賊衝。昫等渡河，賊將多遁去，四十七堡皆復，惟寧夏^地鎮城尚為賊據。著力兔等中外相呼應，拜、文秀^名攻趙武於玉泉^地。雲引著力兔攻平虜，如薰^名設伏射殺雲。昫救武，圍亦解。四月，昫引兵與故總兵^武牛秉忠^名抵鎮城下。帝已擢董一奎^名為總兵^武，李蕡^名副之，已，復擢如薰^名代一奎^名，而以麻貴^名代蕡。未至，昫等攻城。賊於東西二門各出驍騎^营三千搏戰，步卒列火車為營。官軍擊之，奪其車百輛，追奔^军入湖，賊溺死無算。副總兵^武王通^名戰尤力。家丁高益等乘勝入北門，後兵不繼，被殺，通亦負傷，榆林^地遊擊^武俞尚德^名戰死^葬。翼日，朝、文秀^名脅慶王^主上東城，乞暫罷兵^军，詭言願獻首惡。會官軍糧盡，乃引退，休近堡。

學曾^名日夜趣芻餉，調延綏^地、莊浪、蘭、靖、榆林^地兵。道回遠，所治舟亦未具，乃駐花馬池^地，俟軍至移靈州^地。頃之，延綏^地遊擊^武姜顯謨^文、都司蕭如蕙^名，甘州^地故總兵^武張傑^名及麻貴^名軍皆至，復抵鎮城攻之。賊計延綏^地、榆林^地兵出內虛，勾黃台吉妻^名，令其子捨達大、從子^亲火落赤、土昧鐵雷掠舊安邊、磚井堡以牽我兵。承恩^名復以間合寇兵，伏延漢渠，掠糧車二百。學曾^名自花馬池^地還靈州^地，被圍，救至而解。貴等數攻城不能克，賊殺慶王^主妃，盡掠其宮人金帛。牛秉忠^名戰傷^军右股，乃復退師。帝用尚書^文星言，賜學曾^名尚方劍^军督戰。會寧夏巡撫^地朱正色^名、甘肅巡撫^地葉夢熊^名、監軍御史^文梅國禎^名，諸大將劉承嗣^名、董一奎^名、李如松^名先後至軍，六月復攻城，連戰不下。

夢熊^名，字男兆^名，歸善人。嘉靖四十年[1525]進士^仕。由福清^地知縣^文入為戶部主事^文，轉餉寧夏^地。改御史^文，以諫受把漢那吉降，貶郃陽丞^文。累遷贛州^地知府^文，平黃鄉賊。遷浙江^地副使，改永平^地。萬曆十七年[1589]冬，由山東布政使^文擢右僉都御史^文，巡撫^文貴州^地。尋改陝西^地，進右副都御史^文。以請討撦力克，與經略洛議相左。廷議方右洛，絀其議不用。會撦力克東^地歸，洛亦還宣、大，乃移夢熊^名甘肅，與學曾^名共事。夢熊^名有膽決，敢任事。會拜反，上疏自請討賊，帝然之。以六月至靈^地州，與學曾^名合。

國禎^名，字克生^名，麻城^地人。少雄傑自喜，善騎射。舉萬曆十一年[1583]進士^仕。除固安^地知縣^文。中官^文詣國禎^名請收責於民，國禎^名偽令民鬻妻以償。民夫婦哀慟，中官^文為毀券。擢御史^文，會拜反，學曾^名師久無功^名。時寧遠伯^主李成梁^名方被論，廷議欲遣為大將，未敢決，國禎^名獨疏保之。乃遣成梁^名子如松為提督^文，將遼東^地、宣、大、山西^地諸鎮兵以往。而國禎^名監其軍，遂與如松至寧夏^地。

初，學曾^名欲招東暘^名、朝，令殺拜父子贖罪，遣卒葉得新往。四人方約同死，折得新脛，置之獄。巡撫^文朱正色^名以賊詭請降，而張傑^名嘗總寧夏^地兵，故與拜善，遣傑入城招之。朝乃舁得新見傑，得新大罵賊，被殺，傑亦繫不遣。而學曾^名以賊求撫為之請，帝切責。及是，城中百戶姚欽^名、武生^仕張遐齡^名射書城外，約內應，夜半舉火。外兵不至，賊殺其黨五十人，欽縋城出，來奔。當是時，賊外以求撫緩兵，而陰結寇為助，然糧盡，勢且困。七月，學曾^名與夢熊^名、國禎^名定計，決黃河^地大壩^地水灌之，水抵城下。時套寇卜失兔、莊禿賴以三萬騎犯定邊^地、小鹽池^地，用土昧鐵雷為前鋒^营，而別遣宰僧以萬騎從^武花馬池^地西沙湃口^地入，為拜聲援。麻貴^名擊之右溝，寇稍挫，分趨下馬關^地及鳴沙洲^地。學曾^名令遊擊^武龔子敬^名扼沙湃口^地，而檄延綏^地總兵官^武董一元^名搗土昧鐵雷巢，斬首^法百三十餘級，寇大驚引去。遇子敬^名，圍之十重，子敬^名死，寇亦去，賊援遂絕。學曾^名益決大壩^地水。八月，河決隄壞，復繕治之，城外水深八九尺，東西城崩百餘丈。著力兔、宰僧復入李剛堡。如松、貴等擊敗之，追奔^军至賀蘭山^地。賊益懼求款，未決，會學曾^名得罪罷。朝命以夢熊^名代，夢熊^名遂成功。

初，學曾^名之遣人招東暘^名、朝也，留固原^地十餘日以俟之，帝責其玩寇；李昫渡河又稍遲，松山^名、河套寇先入，官軍用是再失利。學曾^名嘗上疏令監軍^文無與兵事，帝為飭國禎^名如其言，國禎^名頗憾之。及至軍，劾諸將觀望，而頗以玩寇為學曾^名罪。給事中^文許子偉^名亦劾學曾^名惑於招撫，誤國事^名。國禎^名又言僉事^文隨府從城上躍下，賊令四人下取，我軍咫尺不敢前；又北寇數萬斷我糧道，殺戮無算，匿不以奏。帝遂大怒，逮學曾^名至京。然學曾^名逮未踰月，城壞而大軍入，賊竟以破滅。

夢熊^名既代學曾^名，亦賜尚方劍^军。時調度靈州^地，獨國禎^名監軍^文寧夏^地。賊被圍久，食盡無援，而城受水浸，益大崩。國禎^名挾諸將趨南關^地。秉忠^名先登，國禎^名大呼，諸將畢登。賊退據大城，攻數日不下。國禎^名使間紿東暘^名、朝、承恩^名互相殺，以降貰其罪。三人內猜疑，東暘^名、朝遂先誘殺承恩^名黨文秀^名。承恩^名亦與其黨周國柱^名誘東暘^名、朝殺之；盡懸東暘^名、朝、文秀^名首城上，開門降。如松率兵圍拜家。拜倉皇縊，闔室自焚死。夢熊^名自靈州^地馳至，下令盡誅拜黨及降人二千，慰問宗室^亲士庶。寧夏^地平。夢熊^名、正色、國禎^名各上捷奏，而俘承恩^名獻京師。帝御門受賀，詔磔承恩^名於市，夢熊^名、正色、國禎^名各廕世官，如松功第一，如薰^名、貴、秉忠^名等加恩有差。學曾^名初奪職為民，敘功，以原官致仕^仕。

學曾^名任事勞勩。灌城招降之策，本其所建。及宣捷，帝召見大學士^文趙志臯^名、張位^名，志臯^名、位力為學曾^名解，尚書^文星以下多白學曾^名無罪。國禎^名亦上疏言：「學曾^名應變稍緩，臣請責諸將以振士氣，而逮學曾^名之命，發自臣疏，竊自悔恨。學曾^名不早雪，臣將受萬世譏。」如松亦言：「學曾^名被逮時，三軍雨泣。」夢熊^名亦推功學曾^名。帝初不聽，既而復其官。居家數年卒。夢熊^名以功進右都御史^文。

初，卜失兔為都督^武，其部長切盡台吉最用事。切盡台吉死，卜失兔不能制諸部。經略鄭洛^名專事羈縻。學曾^名以洮河^地之變惡諸部為逆，襲殺明安^地。會拜反，著力兔、宰僧遂聲言與拜為一家，而卜失兔、莊禿賴亦引兵助之。及拜誅，切盡台吉之比吉率著力兔、宰僧、莊禿賴等頓首花馬池^地塞下，悔罪求款。夢熊^名為奏請。帝以夢熊^名初主學曾^名，責其前後異議，令要諸部縛叛贖罪。著力兔等求款益堅，夢熊^名乃與巡撫^文田樂奏上四鎮款戰機宜，俟朝議。中外相仗莫敢決，卜失兔遂率諸部大入定邊^地。總兵官^武麻貴^名等擊却之，夢熊^名以功加太子少保^文。未幾，切盡台吉從子^亲青把都兒犯甘肅，總兵官^武楊濬^名、副總兵^武何崇德^地禦之，斬首^法六百餘級。夢熊^名復加太子太保^文、兵部尚書^文。尋入為南京^地工部尚書^文，而以都御史^文李汶^名代。自洮河^地變後，寇頗輕中國。招撫議既絕，諸部數入犯，四鎮遂頻歲用兵云。夢熊^名雖功多，其品望遠出學曾^名下。卒官。

國禎^名既招降承恩^名，以夢熊^名貪功殺降劾其罪。夢熊^名奏辨，言：「拜所畜家人皆死士，緩一二日，東暘^名、朝黨復集，必再亂。臣寧負殺降名，以絕禍本。」帝為下詔和解之。論功，擢國禎^名太僕少卿^文。踰年，遷右僉都御史^文，巡撫^文大同^地。久之，遷兵部右侍郎^文，總督^文宣、大、山西^地軍務^文。在鎮三年，節省市賞銀十五萬兩有奇。父喪歸，未起而卒。贈右都御史^文。

李化龍^名

李化龍^名，字于田^名，長垣^地人。萬曆二年[1574]進士^仕。除嵩縣知縣^文。年甫二十，胥吏^文易之。化龍^名陰察其奸，悉召置之法，縣中大治。遷南京^地工部主事^文，歷右通政使^文。

二十二年夏，擢右僉都御史^文，巡撫^文遼東^地。初，總兵官^武李成梁^名破殺泰寧^地速把亥，其子把兔兒弟炒花據舊遼陽^地以北，居兩河之中，益結土蠻為患。其年四月，把兔兒圍遼陽^地，朶顏^政小歹青、福餘伯^主言兒分犯錦、義，掠清細河，巡撫^文韓取善^名坐免。化龍^名受事甫兩月，把兔兒與伯言兒等寇鎮武，又約土蠻子卜言台周犯右屯。把兔兒先至吳家墳。化龍^名與總兵官^武董一元^名定計先擊把兔、伯言兒，伯言兒中流矢死，把兔被傷。卜言台周至，攻右屯不利，亦解去。於是把兔、小歹青、卜言台周益相結，謀復前恥。化龍^名與一元嚴備之。一元又出塞，搗巢有功，而把兔傷重竟死，邊塞讋服。詳具一元傳。化龍^名進兵部右侍郎^文。

明年，小歹青悔禍款塞，請開木市於義州^地，且告朶顏^政長昂^名將犯邊。已，長昂^名果犯錦、義，副總兵^武李如梅^名擊却之。歹青言既信，化龍^名遂許其請。上疏曰：

環遼皆敵也，迤北土蠻種類多不可數。近邊者，直寧前則長昂^名，直錦、義則小歹青，直廣寧^地、遼、瀋則把兔、炒花、花大，直開、鐵則伯言、煖兔，其在東邊海西則猛骨孛羅^名、那林孛羅^地、卜寨，皆與遼地項背相望^词。並牆圍獵，則刁斗^军聲相聞，蓋肘腋憂也。自那卜被勦，數年東陲無事。去年把兔、伯言戰死^葬，炒花、花大一敗塗地^词。今伯言子宰賽受罰，入市廣寧^地，遼、瀋、開、鐵間警報漸希。所未馴伏者，惟小歹青與長昂^名耳。
小歹青素兇狡，雄長諸部。西助長昂^名，東助炒花。大舉動以數萬，小竊則飛騎^营出沒錦、義間。自周之望、柏朝翠戰歿，無敢以一矢加遺。凌河上下方數百里，野多暴骨，民無寧宇^名。遠慮者每以河西不保為虞。今乃叩關求市，臣遍詢將領及彼地居民，僉言木市開有五利。
河西無木，皆在邊外，叛亂以來，仰給河東，以邊警又不時至。故河西木貴於玉，市通則材木不可勝用。利一。所疑於歹青者無信耳。彼重市為生路，當市時必不行掠。即今年市而明年掠，我已收今年不掠之利矣。利二。遼東^地馬市，成祖^號所開，無他賞，本聽商民與交易。木市與馬市等，有利於民，不費於官。利三。大舉之害酷而希，零竊之害輕而數。小歹青不掠錦、義，零竊少矣。又西不助長昂^名，東不助炒花，則敵勢漸分。即寧前、廣寧^地患亦漸減。且大舉先報，又得預為備。利四。零竊既希，邊人益得修備。利五。

疏入，從之。化龍^名尋以病去，木市亦停止。其後總兵官^武馬林^名復議開市，與巡撫^文李植^名相左，論久不決，小歹青遂復為寇云。

二十七年三月，化龍^名起故官，總督^文湖廣^地、川、貴軍務^文兼巡撫^文四川^地，討播州^地叛臣楊應龍^名。應龍^名之先曰楊鑑^名。明初^名內附，授宣慰使^文。應龍^名性猜狠嗜殺。數從征調，恃功驕蹇。知川兵脆弱，陰有據蜀志^作，間出剽州縣。嬖小妻田雌鳳，讒殺妻張氏^名，屠其家。其誅罰立威，所屬五司七姓不堪其虐，走貴州^地告變。巡撫^文葉夢熊^名疏請大征。詔不聽，逮繫重慶^地獄。應龍^名詭將兵征倭自效，得脫歸。復逮，不出。四川巡撫王^主繼光^名發兵討，覆於白石，應龍^名諉罪諸苗。朝廷命邢玠^名總督^文。值東西用兵，勢未能窮治，因招撫之。應龍^名益結生苗，奪五司七姓地，并湖廣^地四十八屯以畀之，歲出侵掠。是年二月敗官軍於飛練堡^地，都司楊國柱^名、指揮李廷棟^名等皆死。已，復破殺綦江^地參將^武房嘉寵、遊擊^武張良賢，投屍蔽江下。偽軍師^武孫時泰^名請直取重慶^地，搗成都^地，劫蜀王^主為質，而應龍^名遷延，聲言爭地^军界，冀曲赦^法如曩時。化龍^名至成都^地，徵兵未至，亦謬為好語縻之。

帝聞綦江^地破，大怒。追褫前四川^地、貴州巡撫^文譚希思^名、江東之^名職，而賜化龍^名劍，假便宜討賊。賊焚東坡、爛橋，梗湖、貴路，又焚龍泉^地，走都司楊惟忠^名。化龍^名劾諸大帥^武不用命者，沈尚文^名逮治，童元鎮^名、劉綎^名皆革職充為事官。諸軍大集，化龍^名先檄水西兵三萬守貴州^地，斷招苗路，乃移重慶^地，大誓文武。明年二月分八道進兵。川師四路：總兵官^武劉綎^名由綦江^地，總兵官^武馬孔英^名由南川^地，總兵官^武吳廣^名由合江，副將^武曹希彬^名受廣節制^武，由永寧^地。黔師三路：總兵官^武童元鎮^名由烏江^地，參將^武朱鶴齡^名受元鎮^名節制^武，統宣慰使^文安疆臣由沙溪^地，總兵官^武李應祥^名由興隆^地。楚師一路分兩翼：總兵官^武陳璘^名由偏橋^地，副總兵^武陳良玭受璘節制^武，由龍泉^地。每路兵三萬，官兵三之，土司^地七之。貴州巡撫^文郭子章^名駐貴陽^地，湖廣巡撫^地支可大^名移沅州^地，化龍^名自將中軍^营策應。帝以楚地遼闊，又擢江鐸^名為僉都御史^文，巡撫^文偏、沅。湖廣^地設偏沅巡撫^地，自鐸始也。

推官^文高折枝^名先以南川^地兵進，據桑木鎮，綎復自綦江^地入。應龍^名以勁兵二萬屬其子朝棟^名曰：「爾破綦江^地，馳南川^地，盡焚積聚，彼無能為也。」比抗諸路兵皆大敗，應龍^名頓足歎曰：「吾不用時泰^名計，今死矣！」或言水西佐賊，化龍^名詰之疆臣，斬賊使，二氏交遂絕。烏江^地兵敗績，逮下元鎮^名於理，諸將益奮。綎先入婁山關^地，直抵海龍囤^地，璘、疆臣兵亦至。賊勢急，上囤死守，遣使詐降^军。化龍^名檄諸將斬使，焚書。以綎與應龍^名有舊，諭無通賊，綎械其人以自明。八路兵皆會囤下，築長圍困之，更番迭攻。六月，綎破土、月二城，應龍^名窘，與二妾俱縊。明晨，官軍入城，七子皆被執。詔磔應龍^名屍并子朝棟^名於市。自出師至滅賊，凡百有十四日。播自唐乾符中入楊氏^名，二十九世，八百^地餘年，至應龍^名而絕。以其地置遵義^地、平越^地二府，分屬川、貴。

化龍^名初聞父喪，以金革起復^仕，至是乞歸終制^礼。三十一年四月起工部右侍郎^文，總理河道^文，與淮揚巡撫^文李三才^名奏開淤河，由直河^地入泇口抵夏鎮二百六十里，避黃河^地呂梁之險。再以憂去，未代。敘前平播功，晉兵部尚書^文，加少保^文，廕一子世錦衣指揮使^武。

三十五年夏，起戎政尚書^武。化龍^名以京營^军根本，奏陳十一濫、十二苦、十九宜，又上屯政十二事，皆置不理。兵部自二十七年後，左、右侍郎^文皆空署。未幾，尚書^文蕭大亨^名亦致仕^仕，化龍^名掌部事。三十七年正月，京師訛言寇至，民爭避匿，邊民逃入都門者亦數萬，九門晝閉。輔臣言兵部尚書^文惟一人，何以應猝變，帝亦不報。遼戰士^营二萬餘皆老弱，而稅監高淮^名肆虐，遼人切齒。化龍^名請停稅課且增兵萬人，又條上兵食款戰之策，帝皆不報。一品秩滿，加柱國^武、少傅^文兼太子太保^文。卒官，年七十。諡襄毅^名，贈少師^文，加贈太師^文。

化龍^名具文武才。播州之役^事，以劉綎^名驕蹇，先摧挫之而薦其才，故綎為盡力。開河之功，為漕渠^地永利，詳見河渠志^作。

江鐸^名

江鐸^名，字士振^名，仁和^地人。高祖^號玭，景泰時為禮科給事中^文。劾石亨^名怙寵罔上，有直聲。官至山東參政^文。曾祖^亲瀾，正德時南京^地禮部尚書^文。卒諡文昭^名。祖曉，嘉靖中工部侍郎^文。父圻，萬曆初廣西^地提學僉事^文。父母疾，嘗藥舐糞。居喪^礼寢苫三年，經寢室必俯其首，妻經夫廬亦然。卒，門人私諡^礼為孝端先生^名。自玭至鐸五世皆進士^仕。而曉弟暉，正德中為庶吉士^文，與舒芬^名等諫南巡受杖。世宗^號時，由編修^文出為河南^地僉事^文。

鐸登第^仕在萬曆二年[1574]。授刑部主事^文。累官山西^地按察使^文，擢撫偏、沅。夾攻楊應龍^名有功，與郭子章^名皆廕一子世錦衣指揮。丁母^名艱去。奪情^仕，命留討皮林諸洞蠻，平之。詳具陳璘傳^作。以勞疾歸。卒，贈兵部右侍郎^文。

贊曰：哱拜一降人耳，雖假以爵秩而憑藉未厚。倉猝發難，據鎮城，聯外寇，邊鄙為之騷然，武備之弛有由來矣。楊應龍^名惡稔貫盈，自速殄滅。然盤踞積久，地形險惡，非師武臣力，奏績^名豈易言哉。李化龍^名之功可與韓雍^名、項忠^名相埒，較寧夏之役^事，難易懸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