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一 志第六十七 兵三

邊防 海防江防 民壯^军士兵^武鄉兵^军

元人北歸，屢謀興復。永樂遷都^事北平，三面近塞。正統^礼以後，敵患日多。故終明之世，邊防甚重。東起鴨綠，西抵嘉峪，綿亘萬里^名，分地守禦^军。初設遼東^地、宣府^地、大同^地、延綏^地四鎮，繼設寧夏^地、甘肅、薊州^地三鎮，而太原^地總兵^武治偏頭，三邊制府^衙駐固原^地，亦稱二鎮，是為九邊^军。

初，洪武二年[1369]命大將軍^武徐達^名等備山西^地、北平邊，諭令各上方略。從淮安侯^主華雲龍^名言，自永平^地、薊州^地、密雲迤西二千餘里，關隘百二十有九，皆置戍守。於紫荊關^地及蘆花嶺設千戶所^营守禦^军。又詔山西^地都衞於鴈門關^地、太和^地嶺幷武、朔諸山谷間，凡七十三隘，俱設戍兵^军。九年敕燕山^地前、後等十一衞，分兵守古北口^地、居庸關^地、喜峰口、松亭關烽堠百九十六處，參用南北軍^军士。十五年又於北平都司^地所轄關隘二百，以各衞卒守戍。詔諸王近塞者，每歲秋，勒兵巡邊。十七年命徐達^名籍上北平將校士卒。復命將覈遼東^地、定遼等九衞官軍。是後，每遣諸公、侯校沿邊士馬，以籍上。二十年置北平行都司^地於大寧^地。其地在喜峰口外，故遼西郡^地，遼之中京大定府^地也；西大同^地，東遼陽^地，南北平。馮勝^名之破納哈出^名，還師，城之，因置都司及營州^地五屯衞，而封皇子^主權為寧王^主，調各衞兵往守。先是，李文忠^名等取元上都^衙，設開平衞及興和等千戶所^营；東西各四驛，東接大寧^地，西接獨石^地。二十五年又築東勝城^地於河州^地東受降城^地之東，設十六衞，與大同^地相望，自遼以西，數千里聲勢聯絡。

建文元年[1399]，文帝^號起兵，襲陷大寧^地，以寧王^主權及諸軍歸。及即位，封寧王^主於江西^地。而改北平行都司^地為大寧都司^地，徙之保定^地。調營州^地五屯衞於順義^地、薊州^地、平谷^地、香河^地、三河^地，以大寧^地地畀兀良哈^政。自是，遼東^地與宣、大聲援阻絕，又以東勝孤遠難守，調左衞於永平^地，右衞^地於遵化^地，而墟其地。先是興和亦廢，開平徙於獨石^地，宣府^地遂稱重鎮。然帝於邊備甚謹。自宣府^地迤西迄山西^地，緣邊皆峻垣深濠，烽堠相接，隘口通車騎者百戶守之，通樵牧者甲士^武十人守之。武安侯^主鄭亨^名充總兵官^武，其敕書云：「各處烟墩，務增築高厚，上貯五月糧及柴薪藥弩，墩傍開井，井外圍墙與墩平，外望如一。」重門禦暴之意，常凜凜也。

洪熙改元，朔州^地軍士白榮請還東勝、高山等十衞於故地。興州^地軍士范濟^名亦言，朔州^地、大同^地、開平、宣府^地、大寧^地皆藩籬^词要地，其土可耕，宜遣將率兵，修城堡，廣屯種。皆不能用。

正統元年[1436]，給事中^文朱純^名請修塞垣。總兵官^武譚廣^名言：「自龍門^地至獨石^地及黑峪口^地五百五十餘里，工作甚難，不若益墩臺^地瞭守。」乃增赤城^地等堡烟墩二十二。寧夏^地總兵官^武史昭^名言：「所轄屯堡，俱在河外，自河迤東至察罕^名腦兒，抵綏德州^地，沙漠曠遠，並無守備^武。請於花馬池^地築哨馬營^地。」大同^地總兵官^武方政繼以馬營^地請，欲就半嶺紅寺兒廢營修築。宣大巡撫都御史^文李儀^名以大同^地平衍，巡哨宜謹，請以副總兵^武主東路，參將^武主西路，而迤北則屬之總兵官^武都指揮。並如議行。後三年，詔塞紫荊關^地諸隘口，增守備^武軍。時瓦剌^政漸強，從成國公^主朱勇^名請也。既而也先^名入塞，英宗^號陷於土木。景帝^號即位，十餘年間，邊患日多，索來、毛里孩、阿羅出之屬，相繼入犯，無寧歲。

成化元年[1465]，延綏^地總兵官^武張傑^名言：「延慶等境廣袤千里，所轄二十五營堡，每處僅一二百人，難以應敵，宜選精銳九千為六哨，分屯府谷^地、神木^地二縣，龍州^地、榆林^地二城，高家、安邊二堡，庶緩急有備。」又請分布鄜、慶防秋軍二千餘人於沿邊要害。從之。七年，延綏^地巡撫都御史^文余子俊^名大築邊城。先是，東勝設衞守在河外，榆林^地治綏德^地。後東勝內遷，失險，捐米脂^地、魚河地幾三百里。正統^礼間，鎮守^军都督^武王禎^名始築榆林城^地，建緣邊營堡二十四，歲調延安^地、綏德^地、慶陽^地三衞軍分戍。天順中，阿羅出入河套駐牧，每引諸部內犯，至是，子俊^名乃徙治榆林^地。由黃甫川^地西至定邊營^地千二百餘里，墩堡相望，橫截套口，內復塹山堙谷，曰夾道，東抵偏頭，西終寧、固，風土勁悍，將勇士力，北人呼為槖駝城。十二年，兵部侍郎^文滕昭^名、英國公^主張懋^名條上邊備，言：「居庸關^地、黃花鎮、喜峰口、古北口^地、燕河營^地有團營^军馬步軍萬五千人戍守，請益軍五千，分駐永平^地、密雲以策應遼東^地。涼州^地鎮番、莊浪、賀蘭山^地迤西，從雪山過河，南通^地靖虜^地，直至臨、鞏，俱敵入犯之路，請調陝西^地官軍。益以甘、涼、臨、鞏、秦、平、河、洮兵，戍安定、會寧，遇警截擊；以涼州^地銳士^武五千，扼要屯駐^军，彼此策應。」詔可。二十一年敕各邊軍士，每歲九月至明年三月，俱常操練，仍以操過軍馬及風雪免日奏報。邊備頗修飭。

弘治十四年[1501]設固原鎮^地。先是，固原^地為內地，所備惟靖虜^地。及火篩入據河套，遂為敵衝。乃改平涼^地之開成縣^地為固原州^地，隸以四衞，設總制府^衙，總陝西三邊^地軍務^文。是時陝邊惟甘肅稍安，而哈密^地屢為土魯番^政所擾，乃敕修嘉峪關^地。

正德元年[1506]春，總制^武三邊都御史^文楊一清^名請復守東勝，「因河為固，東接大同^地，西屬寧夏^地，使河套千里沃壤，歸我耕牧，則陝右猶可息肩」。因上修築定邊營^地等六事。帝可其奏。旋以忤中官^文劉瑾^名罷，所築塞垣僅四十餘里而已。武宗^號好武，邊將^武江彬^名等得幸，遼東^地、宣府^地、大同^地、延綏^地四鎮軍多內調，又以京軍六千與宣府^地軍六千，春秋番換。十三年頒定宣、大、延綏^地三鎮應援節度^武：敵不渡河，則延綏^地聽調於宣、大；渡河，則宣、大聽調於延綏^地。從兵部尚書^文王瓊^名議也。

初，大寧^地之棄，以其地畀朶顏^政、福餘^地、泰寧^地三衞，蓋兀良哈^政歸附者也。未幾，遂不靖。宣宗^號嘗因田獵，親率師敗之，自是畏服。故喜峰、密雲止設都指揮鎮守^军。土木之變^事，頗傳三衞助逆，後因添設太監參將^武等官。至是，朶顏^政獨盛，情叵測。

嘉靖初，御史^文丘養浩^名請復小河等關於外地，以扼其要。又請多鑄火器，給沿邊州縣，募商糴粟，實各邊衞所。詔皆行之。初，太祖^號時，以邊軍屯田^军不足，召商輸邊粟而與之鹽。富商大賈悉自出財力，募民墾田塞下，故邊儲不匱。弘治時，戶部尚書^文葉淇^名始變法，令商納銀太倉^地，分給各邊。商皆撤業歸，邊地荒蕪，米粟踊貴，邊軍遂日困。十一年，御史^文徐汝圭^名條上邊防兵^军食，謂「延綏^地宜漕石州^地、保德之粟，自黃河^地而上，楚粟由鄖陽^地，汴粟由陝、洛，沔粟由漢中^地，以達陝右。宣、大產二麥，宜多方收糴。紫荊、倒馬、白羊^天等關，宜招商賃車運」。又請「以宣府^地遊兵駐右衞^地懷來，以援大同^地。選補遊兵於順聖西城為臨期應援，永寧^地等處游兵衞宣府^地，備調遣。直隸^地八府^衙召募勇敢團練^文，赴邊關遠近警急。榆林^地、山、陝遊兵，於本處策應」。報可，亦未能行也。

十八年移三邊制府^衙鎮花馬池^地。是時，俺答諸部強橫，屢深入大同^地、太原^地之境，晉陽^地南北烟火蕭然。巡撫都御史^文陳講請「以兵六千戍老營堡^地東界之長峪，以山西^地兵守大同^地。三關形勢，寧武^地為中路，莫要於神池^地，偏頭為西路，莫要於老營堡^地，皆宜改設參將^武。鴈門^地為東路，莫要於北樓諸口，宜增設把總^武、指揮。而移神池^地守備^武於利民堡^地，老營堡^地遊擊^武於八角所^地，各增軍設備」。帝悉許之。規畫雖密，然兵將率怯弱，其健者僅能自守而已。

二十二年詔宣府^地兵乘塞。舊制，總兵^武夏秋間分駐邊堡，謂之暗伏。至是，有司建議，入秋悉令赴邊，分地拒守，至九月中罷歸，犒以帑金。久之，以勞費罷。二十四年，巡按^文山西^地御史^文陳豪^名言：「敵三犯山西^地，傷殘百萬，費餉銀六十億，曾無尺寸功。請定計決戰^军，盡復套地。」明年，敵犯延安^地，總督^文三邊侍郎^文曾銑^名力主復套，條上十八事。帝嘉奬之。大學士^文嚴嵩^名窺帝意憚兵，且欲殺舊閣臣夏言^名，因劾銑，幷言誅死，自是無敢言邊事者。

二十九年，俺答攻古北口^地，從間道黃榆溝入，直薄東直門，諸將不敢戰。敵退，大將軍^武仇鸞^名力主貢市之議。明年開馬市於大同^地，然寇掠如故。又明年，馬市罷。

先是翁萬達^名之總督^文宣、大也，籌邊事甚悉。其言曰：「山西^地保德州^地河岸，東盡老營堡^地，凡二百五十四里。西路丫角山^地迤北而東，歷中北路，抵東路之東陽^地河鎮口臺，凡六百四十七里。宣府^地西路，西陽河^地迤東，歷中北路，抵東路之永寧^地四海冶，凡一千二十三里。皆逼臨巨寇，險在外者，所謂極邊也。老營堡^地轉南而東，歷寧武^地、鴈門^地、北樓至平刑關盡境，約八百^地里。又轉南而東，為保定^地界，歷龍泉^地、倒馬、紫荊、吳王^主口、插箭嶺^地、浮圖峪^地至沿河口^地，約一千七十餘里。又東北為順天^地界，歷高崖^名、白羊^天，抵居庸關^地，約一百八十餘里。皆峻嶺層岡，險在內者，所謂次邊也。敵犯山西^地必自大同^地，入紫荊必自宣府^地，未有不經外邊能入內邊者。」乃請修築宣、大邊牆千餘里，烽堠三百六十三所。後以通市故，不復防，遂半為敵毀。至是，兵部請敕邊將^武修補。科臣又言，垣上宜築高臺，建廬以栖火器。從之。時俺答益強，朶顏^政三衞為之嚮道，遼、薊、宣、大連歲被兵。三十四年，總督軍務^文兵部尚書^文楊博^名，既解大同^地右衞^地圍，因築牛心諸堡，修烽堠二千八百^地有奇。宣、大間稍寧息，而薊鎮之患不已。

薊之稱鎮，自二十七年始。時鎮兵未練，因詔各邊入衞兵往戍。既而兵部言：「大同^地之三邊，陝西^地之固原^地，宣府^地之長安^地嶺，延綏^地之夾牆，皆據重險，惟薊獨無。渤海所^地南，山陵東，有蘇家口^地，至寨籬村七十里，地形平漫，宜築牆建臺，設兵守，與京軍相夾制。」報可。時兵力孱弱，有警徵召四集，而議者惟以據險為事，無敢言戰者。其後薊鎮入衞兵，俱聽宣、大督、撫調遣，防禦益疏，朶顏^政遂乘虛歲入。三十七年，諸鎮建議，各練本鎮戍^营卒，可省徵發費十之六。然戍卒^营選懦不任戰，歲練亦費萬餘，而臨事徵發如故。隆慶^地間，總兵官^武戚繼光^名總理薊、遼，任練兵事，因請調浙兵^军三千人以倡勇敢。及至，待命於郊，自朝至日中，天雨，軍士跬步不移，邊將^武大駭。自是薊兵以精整稱。

俺答已通貢，封順義王^主，其子孫襲封^仕者累世。迨萬曆之季，西部遂不競，而土蠻部落虎燉兔、炒花、宰賽、煖兔輩，東西煽動，將士疲於奔命^军，未嘗得安枕也。

初，太祖^號沿邊設衞，惟土著兵及有罪謫戍^法者。遇有警，調他衞軍往戍，謂之客兵^军。永樂間，始命內地軍番戍，謂之邊班^军。其後占役逃亡之數多，乃有召募，有改撥，有修守民兵^军、土兵，而邊防日益壞。洪武時，宣府^地屯守官^文軍殆十萬。正統^礼、景泰間，已不及額。弘治、正德以後，官軍實有者僅六萬六千九百有奇，而召募與土兵居其半。他鎮率視此。

正統初，山西^地、河南^地班軍^军守偏頭、大同^地、宣府塞^地，不得代。巡撫^文于謙^名言：「每歲九月至二月，水冷草枯，敵騎出沒，乘障卒宜多。若三月至八月，邊守自足。乞將兩班軍^军，每歲一班，如期放遣。」甘肅總兵官^武蔣貴^名又言：「沿邊墩臺^地，守瞭軍更番有例，惟坐事謫發者不許，困苦甚。乞如例踐更。」並從之。五年，山西^地總兵官^武李謙^名請偏頭關^地守備^武軍如大同^地例，半歲更番。部議，每番皆十月，而戍卒^营仍率以歲為期，有久而後遣者。弘治中，三邊總制^武秦紘^名言：「備禦^文延綏^地官軍，自十二月赴邊，既周一歲，至次年二月始得代。在軍日多，請歲一更，上下俱在三月初。」邊軍便之。

嘉靖四十三年[1564]，巡撫^文延綏^地胡志夔^名請免戍軍三年，每軍徵銀五兩四錢，為募兵^军用。至萬曆初，大同^地督、撫方逢時^名等請修築費。詔以河南^地應戍班軍^军，自四年至六年概免，盡扣班價發給，謂之折班，班軍^军遂耗。久之，所徵亦不得。寧山^地、南陽^地、潁上^地三衞積逋延綏^地鎮折班銀至五萬餘兩。是後諸邊財力俱盡，敝攰極矣。

初，邊政嚴明^法，官軍皆有定職。總兵官^武總鎮^武軍為正兵，副總兵^武分領三千為奇兵，遊擊^武分領三千往來防禦為遊兵，參將^武分守^营各路東西策應為援兵。營堡墩臺^地分極衝、次衝，為設軍多寡。平時走陣、哨探、守瞭、焚荒諸事，無敢惰。稍違制，輒按軍法。而其後皆廢壞云。

沿海之地，自廣東^地樂會接安南^政界，五千里抵閩，又二千里抵浙，又二千里抵南直隸^地，又千八百^地里抵山東，又千二百里踰寶坻^地、盧龍^地抵遼東^地，又千三百餘里抵鴨綠江。島寇倭夷，在在出沒，故海防亦重。

吳元年用浙江^地行省^衙平章李文忠^名言，嘉興^地、海鹽^地、海寧^地皆設兵戍守。洪武四年[1371]十二月命靖海侯^主吳禎^名籍方國珍^名所部溫、台、慶元三府軍士及蘭秀山^地無田糧之民，凡十一萬餘人，隸各衞為軍。且禁沿海民私出海。時國珍^地及張士誠^名餘衆多竄島嶼間，勾倭為寇。五年命浙江^地、福建造海舟防倭。明年，從德慶侯^主廖永忠^名言，命廣洋^名、江陰^地、橫海、水軍四衞增置多櫓快船，無事則巡徼，遇寇以大船薄戰，快船逐之。詔禎充總兵官^武，領四衞兵，京衞及沿海諸衞軍悉聽節制^武。每春以舟師^军出海，分路防倭，迄秋乃還。十七年命信國公^主湯和^名巡視海上，築山^名東、江南^地北、浙東^地西沿海諸城^地。後三年命江夏侯^主周德興^名抽福建福、興、漳、泉四府^衙三丁之一，為沿海戍兵^军，得萬五千人。移置衞所於要害處，築城十六。復置定海^地、盤石、金鄉^地、海門^地四衞於浙，金山衞於松江^地之小官場，及青村、南匯^地嘴城二千戶所^营，又置臨山衞於紹興^地，及三山、瀝海等千戶所^营，而寧波、溫、台並海地，先已置八千戶所^营，曰平陽^地、三江、龍山^地、霩𩇐、大松、錢倉^地、新河^地、松門，皆屯兵^军設守。二十一年又命和行視閩粵，築城增兵。置福建沿海指揮使^武司五，曰福寧^地、鎮東、平海^地、永寧^地、鎮海^地。領千戶所^营十二，曰大金、定海^地、梅花^然、萬安、莆禧^地、崇武^地、福全^地、金門^地、高浦^名、六鰲、銅山^地、玄鍾。二十三年從衞卒陳仁^名言，造蘇州^地太倉^地衞海舟。旋令濱海^地衞所，每百戶及巡檢司^衙皆置船二，巡海上盜賊。後從山東都司^地周彥言，建五總寨於寧海^地衞，與萊州^地衞八總寨，共轄小寨四十八。已，復命重臣勳戚魏國公^主徐輝祖^名等分巡沿海。帝素厭日本^政詭譎，絕其貢使，故終洪武、建文世不為患。

永樂六年[1408]命豐城侯^主李彬^名等緣海捕倭，復招島人、蜑戶、賈豎、漁丁為兵，防備益嚴。十七年，倭寇遼東^地，總兵官^武劉江殲之於望海堝。自是倭大懼，百餘年間，海上無大侵犯。朝廷閱數歲一令大臣巡警^文而已。

至嘉靖中，倭患漸起，始設巡撫^文浙江^地兼管福建海道提督軍務^文都御史^文。已，改巡撫^文為巡視。未幾，倭寇益肆。乃增設金山參將^武，分守^营蘇、松海防，尋改為副總兵^武，調募江南^地、北，徐、邳官民兵^军充戰守，而杭、嘉、湖亦增參將^武及兵備道^文。三十三年調撥山東民兵^军及青州^地水陸槍手^军千人赴淮、揚，聽總督^文南直軍務^文都御史^文張經^名調用。時倭縱掠杭、嘉、蘇、松，踞柘林^地城為窟穴，大江南^地北皆被擾。監司^衙任環^名敗之，經亦有王家涇之捷，乃遁出海，復犯蘇州^地。於是南京^地御史^文屠仲律^名言五事。其守海口云：「守平陽^地港、黃花澳，據海門^地之險，使不得犯溫、台。守寧海關^地、湖頭灣遏三江之口，使不得窺寧、紹。守鱉子門、乍浦^地峽，使不得近杭、嘉。守吳淞^名、劉家河^地、七丫港，使不得掩蘇、松。且宜修飭海舟，大小相比，或百或五十聯^名為一䑸，募慣習水工領之，而充以原額水軍，於諸海口量緩急置防。」部是其議。未幾，兵部亦言：「浙、直、通、泰間最利水戰^军，往時多用沙船破賊，請厚賞招徠之。防禦之法，守海島為上，宜以太倉^地、崇明^地、嘉定^地、上海^地沙船及福倉、東莞^地等船守普陀、大衢。陳錢山^地乃浙、直分路之始，狼、福二山約束首尾，交接江洋，亦要害地，宜督水師^军固守。」報可。已，復令直隸^地吳淞江^地、劉家河^地、福山^地港、鎮江^地、圌山五總添設遊兵，聽金山副總兵^武調度。

時胡宗憲^名為總督^文，誅海賊徐海、汪直^名。直部三千人，復勾倭入寇，閩、廣益騷。三十七年，都御史^文王詢^名請「分福建之福、興為一路，領以參將^武，駐福寧^地，水防自流江^地、烽火門、俞山^名、小埕^地至南日山^地；漳、泉為一路，領以參將^武，駐詔安^地，水防自南日山^地至浯嶼、銅山^地、玄鍾、走馬溪^名、安邊館。水陸兵皆聽節制^武。福建省^地城介在南北，去海僅五十里，宜更設參將^武，選募^军精銳部領哨船，與主客兵^军相應援」。部覆從之。廣東^地惠、潮亦增設參將^武，駐揭陽^地。福建巡撫都御史^文游震得^名言：「浙江^地溫、處與福寧^地接壤，倭所出沒，宜進戚繼光^名為副總兵^武，守之。而增設福寧^地守備^武，隸繼光^名。漳州^地之月港^地亦增設守備^武，隸總兵官^武俞大猷^名。延、建、邵為八閩^地上游，宜募兵^军以備緩急。」皆允行。既而宗憲^名被逮，罷總督^文官，以浙江巡撫^文趙炳然^名兼任軍事。炳然^名因請令定海^地總兵^武屬浙江^地，金山總兵^武屬南直，俱兼理水陸軍務^文，互相策應。其後，莆田^地倭寇平，乃復五水寨^地舊制。

五寨^地者，福寧^地之烽火門，福州^地之小埕^地澳，興化^地之南日山^地，泉州^地之浯嶼，漳州^地之西門澳，亦曰銅山^地。景泰三年[1452]，鎮守^军尚書^文薛希璉^名奏建者也，後廢。至是巡撫^文譚綸^名疏言：「五寨^地守扼外洋，法甚周悉，宜復舊。以烽火門、南日、浯嶼三䑸為正兵，銅山^地、小埕^地二䑸為游兵。寨設把總^武，分汛地，明斥堠^文，嚴會哨。改三路參將^武為守備^武。分新募浙兵^军為二班，各九千人，春秋番上^军。各縣民壯^军皆補用精悍，每府領以武職一人，兵備使者以時閱視。」帝皆是之。狼山^地故設副總兵^武，至是改為鎮守總兵官^武，兼轄大江南^地北。迨隆慶^地初，倭漸不為患，而諸小寇往往有之。

萬曆三年[1575]設廣東^地南澳^地總兵官^武，以其據漳、泉要害也。久之，倭寇朝鮮^政，朝廷大發兵往援，先後六年。於是設巡撫^文官於天津，防畿甸。後十餘年，從南直巡按御史^文顏思忠^名言，分淮安^地大營兵^军六百守廖角嘴。從福建巡撫^文丁繼嗣^名言，設兵自浙入閩之三江及劉澳，而易海澄^地團練^文營土著軍以浙兵^军。

天啟中，築城於澎湖，設遊擊^武一，把總^武二，統兵三千，築礮臺以守。先是，萬曆中，許孚遠^名撫閩，奏築福州^地海壇山^地，因及澎湖諸嶼，且言浙東^地沿海陳錢^名、金塘、玉環、南麂諸山俱宜經理，遂設南麂副總兵^武，而澎湖不暇及。其地遙峙海中，逶迤如修蛇，多岐港零嶼，其中空闊可藏巨艘。初為紅毛所據，至是因巡撫^文南居益^名言，乃奪而守之。

自世宗^號世倭患以來，沿海大都會，各設總督^文、巡撫^文、兵備副使^文及總兵官^武、參將^武、遊擊^武等員，而諸所防禦，於廣東^地則分東、中、西三路，設三參^礼將；於福建則有五水寨^地；於浙則有六總，一金鄉^地、盤石二衞，一松^名門、海門^地二衞，一昌國衞及錢倉^地、爵溪等所，一定海^地衞及霩𩇐、大嵩^名等所，一觀海^地、臨山二衞，一海寧^地衞，分統^武以四參將^武；於南直隸^地則乍浦^地以東，金山衞設參將^武，黃浦^名以北，吳淞江^地口設總兵^武；於淮、揚則總兵^武駐通州^地，遊擊^武駐廟灣^地，又於揚州^地設陸兵遊擊^武，待調遣；於山東則登、萊、青三府設巡察海道之副使，管理民兵^军之參將^武，總督^文沿海兵馬備倭之都指揮；於薊、遼則大沽海口宿重兵，領以副總兵^武，而以密雲、永平^地兩遊擊^武為應援。山海關^地外，則廣寧^地中、前等五所兵守各汛，以寧前參將^武為應援，而金、復、海、蓋諸軍皆任防海，三岔以東，九聯城外創鎮江城^地，設遊擊^武，統兵千七百，哨海上，北與寬奠^地參將^武陸營相接，共計凡七鎮，而守備^武、把總^武、分守^营、巡徼會哨者不下數百員。以三、四、五月為大汛，九、十月為小汛。蓋遭倭甚毒，故設防亦最密云^地。

日本^政地與閩相值，而浙之招寶關其貢道在焉，故浙、閩為最衝。南寇則廣東^地，北寇則由江犯留都、淮、揚，故防海外，防江為重。洪武初，於都城南新江^地口置水兵^武八千。已，稍置萬二千，造舟四百艘。又設陸兵於北岸浦子口，相犄角。所轄沿江諸郡，上自九江^地、廣濟^地、黃梅^地，下抵蘇、松、通、泰，中包安慶^地、池、和、太平，凡盜賊及販私鹽者，悉令巡捕^文，兼以防倭。永樂時，特命勳臣為帥視江操^军，其後兼用都御史^文。成化四年[1468]從錦衣衞僉事^文馮瑤^名言，令江兵依地設防，於瓜、儀、太平置將領鎮守^军。後六年，守備^武定西侯^主蔣琬^名奏調建陽^地、鎮江^地諸衞軍補江兵缺伍。十三年命擇武大臣一人職江操^军，毋攝營務。又五年，從南京^地都御史^文白昂^名言，敕沿江守備^武官互相應援，幷給關防。著為令。弘治中，命新江^地口兩班軍^军如京營^军例，首班歇，即以次班操。嘉靖八年[1529]，江陰^地賊侯仲金等作亂，給事中^文夏言^名請設鎮守^军江、淮總兵官^武。已而寇平，總兵^武罷不設。十九年，沙賊黃艮等復起。帝詰兵部以罷總兵^武之故，乃復設，給旗牌^文符敕，提督^文沿江上下。後復裁罷。三十二年，倭患熾，復設副總兵^武於金山衞，轄沿海至鎮江^地，與狼山副總兵^武水陸相應。時江北^地俱被倭，於是量調九江^地、安慶^地官軍守京口^地、圌山等地。久之，給事中^文范宗吳^名言：「故事，操江都^地御史^文防江，應、鳳二巡撫^文防海。後因倭警，遂以鎮江^地而下，通常、狼、福諸處隸之操江，以故二撫臣得諉其責。操江又以向非本屬兵，難遙制，亦漠然視之，非委任責成意。宜以圌山、三江會口為操、撫分界。」報可。其後增上下兩江^地巡視御史^文，得舉劾^法有司將領，而以南京^地僉都御史^文兼理操江，不另設。

先是，增募水兵^武六千。隆慶初，以都御史^文吳時來^名請，留四之一，餘悉罷遣，幷裁中軍^营把總^武等官。已，復令分汛設守，而責以上下南北互相策應。又從都御史^文宋儀望^名言，諸軍皆分駐江上，不得居城市。萬曆二十年[1574]，以倭警，言者請復設京口^地總兵^武。南京^地兵部尚書^文衷貞吉^名等謂既有吳淞^名總兵^武，不宜兩設。乃設兵備使者，每春汛，調備倭都督^武，統衞所水、陸軍赴鎮江^地。後七年，操江耿定力^名奏：「長江^地千餘里，上江列營五，兵備臣三；下江列營五，兵備臣二。宜委以簡閱訓練，即以精否為兵備殿最。」部議以為然。故事，南北總哨官^文五日一會哨於適中地，將領官亦月兩至江上會哨。其後多不行。崇禎中，復以勳臣任操江，偷惰成習，會哨巡徼皆虛名，非有實矣。

衞所之外，郡縣有民壯^军，邊郡有土兵。

太祖^號定江東^地，循元制，立管領民兵萬戶^文府。後從山西行都司^地言，聽邊民自備軍械，團結防邊。閩、浙苦倭，指揮方謙^名請籍民丁多者為軍。尋以為患鄉里，詔閩、浙互徙。時已用民兵^军，然非召募也。正統二年[1437]始募所在軍餘、民壯^军願自效者，陝西^地得四千二百人。人給布二匹，月糧四斗。景泰初，遣使分募直隸^地、山東、山西^地、河南^地民壯^军，撥山西^地義勇^军守大同^地，而紫荊、倒馬二關，亦用民兵^军防守，事平免歸。

成化二年[1466]，以邊警，復二關民兵^军。敕御史^文往延安^地、慶陽^地選精壯編伍，得五千餘人，號曰土兵。以延綏巡撫^地盧祥^名言邊民驍果^营，可練為兵，使護田里妻子^亲，故有是命。

弘治七年[1494]立僉民壯^军法。州、縣七八百^地里以上，里僉五人；五百里，四；三百里，三；百里以上，二。有司訓^文練，遇警調發，給以行糧，而禁役占放買之弊。富民不願，則上直於官，官自為募。或稱機兵^军，在巡檢司^衙者稱弓兵^营。後以越境防冬非計，大同巡撫^地劉宇^名請免其班操，徵銀糧輸大同^地，而以威遠^地屯丁、舍、餘補役。給事中^文熊偉^名亦請編應募民於附近衞所。並從之。十四年，以西北諸邊所募土兵，多不足五千，遣使齎銀二十萬及太僕寺^衙馬價銀四萬往募。指揮千百戶以募兵^军多寡為差，得遷級，失官者得復職，即令統所募兵^军。既而兵部議覆侍郎^文李孟暘^名請實軍伍疏，謂：「天下衞所官軍原額二百七十餘萬，歲久逃故，嘗選民壯^军三十餘萬，又覈衞所舍人^文、餘丁八十八萬，西北諸邊召募土兵無慮數萬。請如孟暘^名奏，察有司不操練民壯^军、私役雜差者，如役占軍人罪。」報可。正德中，流賊擾山東，巡撫^文張鳳^名選民兵^军，令自買馬團操，民不勝其擾。兵部侍郎^文楊潭以為言。都御史^文甯杲^名所募多無賴子，為御史^文張璿^名所劾。

嘉靖二十二年[1543]增州縣民壯^军額，大者千人，次六七百，小者五百。二十九年，京師新被寇，議募民兵^军，以二萬為率。歲四月終，赴近京防禦。後五年，兵部尚書^文楊博^名請汰老弱，存精銳，在外者發各道為民兵^军，在京者隸之巡捕^文參將^武，逃者不補。帝以影占數多，耗糧無用，遣官覈宜罷宜還者以聞。隆慶中，張居正^名、陳以勤^名復請籍畿甸民兵^军，謂：「直隸^地八府^衙人多健悍，總按戶籍，除單丁老^名弱者，父子三人籍一子，兄弟三人籍一弟，州與大縣可得千六百人，小縣可得千人。中分之為正兵、奇兵，登名尺籍，隸撫臣操練，歲無過三月，月無過三次，練畢即令歸農，復其身。歲操外，不得別遣。」命所司議行。然自嘉靖後，山東、河南^地民兵^军戍薊門^地者，率徵銀以充召募。至萬曆初，山東徵銀至五萬六千兩，貧民大困。

治河之役，給事中^文張貞觀^名請益募土兵，捍淮、揚、徐、邳。畿南盜起，給事中^文耿隨龍^名請復民壯^军舊制，專捕賊盜^法。播州^地之亂，工部侍郎^文趙可懷^名請練土著，兵部因言：「天下之無兵者，不獨蜀也。各省官軍、民壯^军，皆宜罷老稺，易以健卒。軍操屬印官、操官，民操屬正官、捕官，郡守^武、監司^衙不得牽制。立營分伍，以憑調發。」先後皆議行。

末年，募兵^军措餉益急。南京^地職方郎中^文鄒維璉^名陳調募之害。山西^地參政^文徐九翰尤極言民兵^军不可調。崇禎時，中原盜急，兵部尚書^文楊嗣昌^名議令責州縣訓練土著為兵。工部侍郎^文張慎言^名言其不便者數事，而御史^文米壽圖^名又言其害有十，謂不若簡練民兵^军，增民壯^军快手，備禦^文地方為便。後嗣昌^名死，練兵亦不行。

鄉兵^军

鄉兵^军者，隨其風土所長應募，調佐軍旅緩急。其隸軍籍者曰浙兵^军，義烏^地為最，處次之，台、寧又次之，善狼筅，間以叉槊。戚繼光^名製鴛鴦^然陣以破倭，及守薊門^地，最有名。曰川^名兵、曰遼兵，崇禎時，多調之勦流賊。其不隸軍籍者，所在多有。河南^地嵩縣^地曰毛葫蘆^名，習短兵，長於走山。而嵩及盧氏^地、靈寶^地、永寧^地並多礦兵，曰角腦，又曰打手。山東有長竿手。徐州^地有箭手。井陘^地有螞螂手，善運石，遠可及百步。閩漳、泉習鏢牌，水戰^军為最。泉州^地永春^名人善技擊^武。正統^礼間，郭榮六者，破沙尤賊有功。商竈鹽丁以私販為業，多勁果。成化初，河東鹽徒千百輩，自備火礮、強弩、車仗，雜官軍逐寇。而松江^地曹涇^名鹽徒，嘉靖中，逐倭至島上，焚其舟。後倭見民家有鹺囊，輒搖手相戒。粵東雜蠻蜑，習長牌、斫刀，而新會^地、東莞^地之產強半。延綏^地、固原^地多邊外土著，善騎射，英宗^號命簡練以備秋防。大籐峽之役，韓雍^名用之，以摧猺、獞之用牌刀者。莊浪魯家軍，舊隸隨駕中，洪熙初，令土指揮領之。萬曆間，部臣稱其驍健，為敵所畏，宜鼓舞以儲邊用。西寧^地馬戶八百^地，嘗自備騎械赴敵，後以欵貢裁之。萬曆十九年[1591]，經略鄭雒請復其故。又僧兵^军，有少林、伏牛、五臺^衙。倭亂，少林僧應募者四十餘人。戰亦多勝。西南邊服有各土司^地兵。湖南^地永順^地、保靖^地二宣慰所部，廣西^地東蘭、那地、南丹、歸順^地諸狼兵^军，四川^地酉陽^地、石砫^地秦氏、冉氏^名諸司，宣力最多。末年，邊事急，有司專以調三省^衙土司^地為長策，其利害亦恒相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