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三 列傳^作第一 后妃^主一

明太祖^號鑒前代女禍，立綱^名陳紀，首嚴內教。洪武元年[1368]命儒臣修女誡，諭翰林學士^文朱升^名曰：「治天下者，正家為先。正家之道，始於謹夫婦。后妃^主雖母儀天下，然不可俾預政事。至於嬪嬙之屬，不過備職事，侍巾櫛；恩寵或過，則驕恣犯分，上下失序。歷代宮闈，政由內出，鮮不為禍。惟明^名主能察於未然，下此多為所惑。卿等其纂女誡及古賢妃^主事可為法者，使後世子^名孫知所持守。」升等乃編錄上之。

五年六月命禮臣議宮官^文女職之制。禮臣上言：「周制，後宮設內官以贊內治。漢設內官一十四等，凡數百人。唐設六局^衙二十四司^衙，官凡一百九十人，女史^文五十餘人，皆選良家女充之。」帝以所設過多，命重加裁定。於是折衷曩制，立六局^衙一司。局曰尚宮^衙、尚儀^文、尚服、尚食、尚寢^文、尚功^文，司曰宮正^文，秩皆正六品。每局領四司^衙，其屬二十有四，而尚宮^衙總行六局^衙之事。戒令責罰，則宮正^文掌之。官七十五人，女史^文十八人，視唐減百四十餘人，凡以服勞宮寢、祇勤^名典守而已。諸妃位號亦惟取賢、淑、莊、敬、惠、順、康、寧為稱，閨房雍肅，旨寓深遠。

又命工部^衙制紅牌，鐫戒諭后妃^主之詞，懸於宮中。牌用鐵，字飾以金。復著令典，自后妃^主以下至嬪御女史^文，巨細衣食之費，金銀幣帛、器用百物之供，皆自尚宮^衙取旨，牒內使監覆奏，移部臣取給焉。若尚宮^衙不及奏，內使監不覆奏，而輒領於部者，論死。或以私書出外，罪亦如之。宮嬪^主以下有疾，醫者不得入宮，以證取藥。何其慎也。是以終明之代，宮壼肅清，論者謂其家法^礼之善，超軼漢、唐。

爰自孝慈以迄愍后，考厥族里，次其世代，雖所遇不齊，顯晦異致，而凡居正^名號者並列於篇。其妃嬪^主有事實者，亦附見焉。

后妃^主一

太祖^號孝慈高皇后^主 孫貴妃^主 李淑妃^主 郭寧妃^主

惠帝^號馬皇后^主

成祖^號仁孝徐皇后^主 王貴妃^主 權賢妃^主

仁宗^號誠孝張皇后^主

宣宗^號恭讓胡皇后^主 孝恭孫皇后^主 吳賢妃^主 郭嬪^名

英宗^號孝莊錢皇后^主 孝肅周太后^主

景帝^號汪廢后^主肅孝杭皇后^主

憲宗^號吳廢后^主 孝貞王皇后^主 孝穆紀太后^主 孝惠邵太后^主 萬貴妃^主~~

太祖^號孝慈高皇后^主

太祖^號孝慈高皇后^主馬氏^名，宿州^地人。父馬公^名，母鄭媼，早卒。馬公^名素善郭子興^名，遂以后託子興。馬公^名卒，子興育之如己女。子興奇太祖^號，以后歸焉。

后仁慈有智鑒，好書史。太祖^號有劄記，輒命后掌之，倉卒未嘗忘。子興嘗信讒，疑太祖^號。后善事其妻，嫌隙得釋。太祖^號既克太平，后率將士妻妾渡江。及居江寧^地，吳、漢接境，戰無虛日，親緝甲士^武衣鞋佐軍。陳友諒^名寇龍灣^名，太祖^號率師禦之，后盡發宮中金帛犒士。嘗語太祖^號，定天下以不殺人為本。太祖^號善之。

洪武元年[1368]正月，太祖^號即帝位，冊為皇后^主。初，后從帝軍中，值歲大歉，帝又為郭氏^名所疑，嘗乏食。后竊炊餅，懷以進，肉為焦。居常貯糗糒^然脯脩供帝，無所乏絕，而己不宿飽。及貴，帝比之「蕪蔞豆粥」，「滹沱^地麥飯」，每對羣臣述后賢，同於唐長孫皇后^主。退以語后。后曰：「妾聞夫婦相保易，君臣相保難。陛下^主不忘妾同貧賤，願無忘羣臣同艱難。且妾何敢比長孫皇后^主也。」

后勤於內治，暇則講求古訓^名。告六宮^衙，以宋多賢后，命女史^文錄其家法^礼，朝夕省覽。或言宋過仁厚，后曰：「過仁厚，不愈於刻薄乎。」一日，問女史^文：「黃老何教也，而竇太后^主好之？」女史^文曰：「清淨無為^地為本。若絕仁棄義^词，民復孝慈，是其教矣。」后曰：「孝慈即仁義也，詎有絕仁義而為孝慈者哉。」后嘗誦小學^仕，求帝表章焉。

帝前殿決事，或震怒，后伺帝還宮，輒隨事微諫。雖帝性嚴，然為緩刑^礼戮者數矣。參軍郭景祥^名守和州^地，人言其子持矟欲殺父，帝將誅之。后曰：「景祥^名止一子，人言或不實，殺之恐絕其後。」帝廉之，果枉。李文忠^名守嚴州^地，楊憲^名誣其不法，帝欲召還。后曰：「嚴，敵境也，輕易將不宜。且文忠^名素賢，憲言^名詎可信。」帝遂已。文忠^名後卒有功。學士^文宋濂^名坐孫慎罪，逮至，論死，后諫曰：「民家為子弟延師，尚以禮全終始，況天子乎？且濂家居，必不知情。」帝不聽。會后侍帝食，不御酒肉。帝問故。對曰：「妾為宋先生^名作福事也。」帝惻然，投箸起。明日赦濂，安置茂州^地。吳興^地富民沈秀者，助築都城三之一，又請犒軍。帝怒曰：「匹夫犒天子軍，亂民也，宜誅。」后諫曰：「妾聞法者，誅不法也，非以誅不祥。民富敵國，民自不祥。不祥之民，天將災之，陛下^主何誅焉。」乃釋秀，戍雲南^地。帝嘗令重囚築城。后曰：「贖罪罰役，國家至恩。但疲囚加役，恐仍不免死亡。」帝乃悉赦之。帝嘗怒責宮人，后亦佯怒，令執付宮正司^衙議罪^法。帝曰：「何為？」后曰：「帝王不以喜怒加刑賞。當陛下^主怒時，恐有畸重。付宮正^文，則酌其平矣。即陛下^主論人罪亦詔有司耳。」

一日，問帝：「今天下民安乎？」帝曰：「此非爾所宜問也。」后曰：「陛下^主天下父，妾辱天下母，子之安否，何可不問。」遇歲旱，輒率宮人蔬食，助祈禱；歲凶，則設麥飯野羹。帝或告以振卹。后曰：「振卹不如蓄積之^名先備也。」奏事官^文朝散，會食廷中，后命中官^文取飲食親嘗之。味弗甘，遂啟帝曰：「人主自奉欲薄，養賢宜厚。」帝為飭光祿官。帝幸太學^衙還，后問生徒^仕幾何，帝曰：「數千。」后曰：「人才衆矣。諸生有廩食，妻子^亲將何所仰給？」於是立紅板倉，積糧賜其家。太學生^仕家糧自后始。諸將克元都，俘寶玉至。后曰：「元有是而不能守，意者帝王自有寶歟。」帝曰：「朕知后謂得賢為寶耳。」后拜謝曰：「誠如陛下^主言。妾與陛下^主起貧賤，至今日。恒恐驕縱生於奢侈，危亡起於細微，故願得賢人共理天下。」又曰：「法屢更必弊，法弊則奸生；民數擾必困，民困則亂生。」帝嘆曰：「至言也。」命女史^文書之冊。其規正，類如此。

帝每御膳，后皆躬自省視。平居服大練^名浣濯之衣，雖敝不忍易。聞元世祖^號后煮故弓弦事，亦命取練織為衾裯，以賜高年煢獨。餘帛纇絲，緝成衣裳，賜諸王妃^主公主^主，使知蠶桑艱難。妃嬪^主宮人被寵有子者，厚待之。命婦^主入朝，待之如家人禮。帝欲訪后族人^亲官之，后謝曰：「爵祿私外家，非法。」力辭而止。然言及父母早卒，輒悲哀流涕。帝封馬公^名徐王^主，鄭媼為王夫人^名，修墓置廟焉。

洪武十五年[1382]八月寢疾。羣臣請禱祀，求良醫^文。后謂帝曰：「死生，命也，禱祀何益。且醫何能活人。使服藥不效，得毋以妾故而罪諸醫乎。」疾亟，帝問所欲言。曰：「願陛下^主求賢納諫，慎終如始，子孫皆賢，臣民得所而已。」是月丙戌崩，年五十一。帝慟哭，遂不復立后。是年九月庚午葬孝陵，諡曰孝慈皇后^號。宮人思之，作歌曰：「我后聖慈，化行^名家邦。撫我育我，懷德難忘。懷德難忘，於萬斯年^名。毖彼下泉，悠悠蒼天。」永樂元年[1403]上尊諡曰孝慈昭憲至仁文德承天順聖高皇后^主。嘉靖十七年[1538]加上尊諡曰孝慈貞化哲順仁徽成天育聖至德高皇后^主。

成穆貴妃^主孫氏^名，陳州^地人。元末兵亂，妃父母俱亡，從仲兄蕃避兵揚州^地。青軍陷城，元帥^武馬世熊^名得之，育為義女。年十八，太祖^號納焉。及即位，冊封^仕貴妃^主，位衆妃上。洪武七年[1374]九月薨^葬，年三十有二。帝以妃無子，命周王^主橚行慈母^亲服三年，東宮^衙、諸王皆期。敕儒臣作孝慈錄^作。庶子^亲為生母服三年，衆子為庶母^亲期，自妃始。葬褚岡。賜兄瑛田^名租三百石，歲供祀。後附葬^葬孝陵。

淑妃^主李氏^名，壽州^地人。父傑，洪武初，以廣武衞指揮北征，卒於陣。十七年九月，孝慈皇后^主服除，冊封^仕淑妃^主，攝六宮^衙事。未幾，薨^葬。

寧妃^主郭氏^名，濠人郭山^地甫女。山甫^名善相人。太祖^號微時過其家，山甫^名相之，大驚曰：「公相^文貴不可言^词。」因謂諸子興、英曰：「吾相汝曹皆可封侯者以此。」亟遣從渡江，並遣妃侍太祖^號。後封寧妃^主。李淑妃^主薨^葬，妃攝六宮^衙事。山甫^名累贈^仕營國公^主，興、英皆以功封侯，自有傳。

惠帝^號皇后^主馬氏^名，光祿少卿^文全女也。洪武二十八年[1395]冊為皇太孫妃^主。建文元年[1399]二月冊為皇后^主。四年六月，城陷，崩^葬於火。

成祖^號仁孝皇后^主徐氏^名，中山王^主達長女^亲也。幼貞靜，好讀書，稱女諸生^名。太祖^號聞后賢淑，召達謂曰：「朕與卿，布衣交^词也。古君臣相契者，率為婚姻。卿有令女，其以朕子棣配焉。」達頓首謝。

洪武九年[1376]冊為燕王妃^主。高皇后^主深愛之。從王之藩^名，居孝慈高皇后^主喪三年，蔬食如禮。高皇后^主遺言可誦者，后一一舉之不遺。

靖難兵起，王襲大寧^地，李景隆^名乘間進圍北平。時仁宗^號以世子^名居守，凡部分備禦^文，多禀命於后。景隆^名攻城急，城中兵少，后激勸將校士民妻，皆授甲登陴拒守，城卒以全。

王即帝位，冊為皇后^主。言：「南北每年戰鬬，兵民疲敝，宜與休息。」又言：「當世賢才皆高皇帝^號所遺，陛下^主不宜以新舊間。」又言：「帝堯施仁自親始。」帝輒嘉納焉。初，后弟增壽^名常以國情輸之燕，為惠帝^號所誅，至是欲贈爵，后力言不可。帝不聽，竟封定國公^主。命其子景昌^名襲，乃以告后。后曰：「非妾志也。」終弗謝。嘗言漢、趙二王性不順，官僚宜擇廷臣^名兼署之。一日，問：「陛下^主誰與圖治者？」帝曰：「六卿理政務，翰林職論思。」后因請悉召見其命婦^主，賜冠服鈔幣。諭曰：「婦之事夫，奚止饋食^礼衣服而已，必有助焉。朋友^亲之言，有從有違，夫婦之言，婉順易入。吾旦夕侍上，惟以生民為念，汝曹勉之。」嘗採女憲^作、女誡^作作內訓^作二十篇，又類編古人嘉言善行，作勸善書^作，頒行天下。

永樂五年[1407]七月，疾革，惟勸帝愛惜百姓，廣求賢才，恩禮宗室^亲，毋驕畜外家。又告皇太子^主：曩者北平將校妻為我荷戈城守，恨未獲隨皇帝北巡，一賚卹之也。是月乙卯崩，年四十有六。帝悲慟，為薦大齋於靈谷、天禧^地二寺，聽羣臣致祭，光祿為具物。十月甲午，諡曰仁孝皇后^號。七年營壽陵於昌平^地之天壽山^地，又四年而陵成，以后葬焉，即長陵^处也。帝亦不復立后。仁宗^號即位，上尊諡曰仁孝慈懿誠明莊獻配天齊聖文皇后^主，祔太廟。

昭獻貴妃^主王氏^名，蘇州^地人。永樂七年[1409]封貴妃^主。妃有賢德，事仁孝皇后^主恭謹，為帝所重。帝晚年多急怒。妃曲為調護，自太子^主諸王公主^主以下皆倚賴焉。十八年七月薨^葬，禮視太祖^號成穆^名孫貴妃^主。

恭獻賢妃^主權氏，朝鮮^政人。永樂時，朝鮮^政貢女充掖庭^处，妃與焉。姿質穠粹，善吹玉簫^名。帝愛憐之。七年封賢妃^主，命其父永均為光祿卿^文。明年十月侍帝北征。凱還，葬於臨城，葬嶧縣^地。

仁宗^號誠孝皇后^主張氏^名，永城^地人。父麒以女貴，追封^仕彭城伯^名，具外戚傳^作。洪武二十八年[1395]封燕世子^名妃。永樂二年[1404]封皇太子妃^主。仁宗^號立，冊為皇后^主。宣宗^號即位，尊為皇太后^主。英宗^號即位，尊為太皇太后^主。

后始為太子妃^主，操婦道至謹，雅得成祖^號及仁孝皇后^主懽。太子^主數為漢、趙二王所間，體肥碩不能騎射。成祖^號恚，至減太子^主宮膳，瀕易者屢矣，卒以后故得不廢。及立為后，中外政事莫不周知。

宣德初，軍國大議多禀聽裁決。是時海內寧泰，帝入奉起居，出奉遊宴，四方貢獻，雖微物必先上皇太后^主。兩宮慈孝聞天下。三年，太后^主遊西苑^处，皇后^主皇妃^主侍，帝親掖輿登萬歲山^地，奉觴上壽^礼，獻詩頒德。又明年謁長、獻二陵，帝親櫜鞬^然騎導。至河橋^地，下馬扶輦。畿民夾道拜觀，陵旁老稚皆山呼拜迎。太后^主顧曰：「百姓戴君，以能安之耳，皇帝宜重念。」及還，過農家，召老婦問生業，賜鈔幣。有獻蔬食酒漿者，取以賜帝，曰：「此田家味也。」從臣英國公^主張輔^名，尚書^文蹇義^名，大學士^文楊士奇^名、楊榮^名、金幼孜^名、楊溥^名請見行殿。太后^主慰勞之，且曰：「爾等先朝舊人，勉輔嗣君。」他日，帝謂士奇^名曰：「皇太后^主謁陵還，道汝輩行事甚習。言輔，武臣也，達大義。義重厚小心，第寡斷。汝克正^名，言無避忤，先帝^主或數不樂，然終從汝，以不敗事。又有三事，時悔不從也。」太后^主遇外家嚴，弟昇至淳謹，然不許預議國事^名。

宣宗^號崩^葬，英宗^號方九歲，宮中訛言將召立襄王^主矣。太后^主趣召諸大臣至乾清宮^处，指太子^主泣曰：「此新天子也。」羣臣呼萬歲，浮言乃息。大臣請太后^主垂簾聽政^礼，太后^主曰：「毋壞祖宗^亲法。第悉罷一切不急務，時時勗帝向學，委任股肱。」以故王振^名雖寵於帝，終太后^主世不敢專大政。

正統七年[1442]十月崩。當大漸，召士奇^名、溥入，命中官^文問國家尚有何大事未辦者，士奇^名舉三事。一謂建庶人^名雖亡，當修實錄^文。一謂太宗^號詔有收方孝孺^名諸臣遺書者死，宜弛其禁。其三未及奏上，而太后^主已崩。遺詔勉大臣佐帝惇行仁政，語甚諄篤。上尊諡曰誠孝恭肅明德弘仁順天啟聖昭皇后^主，合葬獻陵^处，祔太廟。

宣宗^號恭讓皇后^主胡氏^名，名善祥^名，濟寧^地人。永樂十五年[1417]選為皇太孫妃^主。已，為皇太子妃^主。宣宗^號即位，立為皇后^主。時孫貴妃^主有寵，后未有子，又善病。三年春，帝令后上表^礼辭位，乃退居長安宮^处，賜號靜慈仙師^名，而冊貴妃^主為后。諸大臣張輔^名、蹇義^名、夏原吉^名、楊士奇^名、楊榮^名等不能爭。張太后^主憫后賢，常召居清寧宮。內廷朝宴，命居孫后上。孫后常怏怏。正統七年[1442]十月，太皇太后^主崩，后痛哭不已，踰年亦崩，用嬪御禮葬金山。

后無過被廢，天下聞而憐之。宣宗^號後亦悔。嘗自解曰：「此朕少年事。」天順六年[1462]，孫太后^主崩，錢皇后^主為英宗^號言：「后賢而無罪，廢為仙師。其沒也，人畏太后^主，殮葬皆不如禮。」因勸復其位號。英宗^號問大學士^文李賢^名。賢對曰：「陛下^主此心，天地鬼神實臨之。然臣以陵寢^葬、享殿、神主^礼俱宜如奉先殿式，庶稱陛下^主明孝。」七年閏七月，上尊諡曰恭讓誠順康穆靜慈章皇后^主，修陵寢^葬，不祔廟。

宣宗^號孝恭皇后^主孫氏^名，鄒平^地人。幼有美色。父忠，永城^地縣主簿^文也。誠孝皇后^主母彭城伯^名夫人，故永城^地人，時時入禁中，言忠有賢女，遂得入宮。方十餘歲，成祖^號命誠孝后育之。已而宣宗^號婚，詔選濟寧^地胡氏^名為妃，而以孫氏^名為嬪。宣宗^號即位，封貴妃^主。故事，皇后^主金寶金冊，貴妃^主以下，有冊無寶。妃有寵，宣德元年[1426]五月，帝請於太后^主，製金寶賜焉。貴妃^主有寶自此始。

妃亦無子，陰取宮人子為己子，即英宗^號也，由是眷寵益重。胡后上表^礼遜位，請早定國本。妃偽辭曰：「后病痊自有子，吾子敢先后子耶？」三年三月，胡后廢，遂冊為皇后^主。英宗^號立，尊為皇太后^主。

英宗^號北狩，太后^主命郕王^主監國。景帝^號即位，尊為上聖皇太后^主。時英宗^號在迤北，數寄禦寒衣裘。及還，幽南宮^地，太后^主數入省視。石亨^名等謀奪門，先密白太后^主。許之。英宗^號復辟，上徽號^礼曰聖烈慈壽皇太后^主。明興，宮闈徽號^礼亦自此始。天順六年[1462]九月崩，上尊諡曰孝恭懿憲慈仁莊烈齊天配聖章皇后^主，合葬景陵^地，祔太廟。而英宗^號生母，人卒無知之者。

吳太后^主，景帝^號母也，丹徒^地人。宣宗^號為太子^主時，選入宮。宣德三年[1428]封賢妃^主。景帝^號即位，尊為皇太后^主。英宗^號復辟，復稱^仕宣廟賢妃^主。成化中薨^葬。

郭嬪^名，名愛，字善理^名，鳳陽^地人。賢而有文，入宮二旬而卒。自知死期，書楚聲以自哀。詞曰：「修短有數兮，不足較也。生而如夢兮，死則覺也。先吾親而歸兮，慚予之失孝也。心悽悽而不能已兮，是則可悼也。」

正統元年[1436]八月追贈^仕皇庶母^亲惠妃^主何氏^名為貴妃^主，諡端靜；趙氏^名為賢妃^主，諡純靜；吳氏^名為惠妃^主，諡貞順；焦氏^名為淑妃^主，諡莊靜；曹氏為敬妃，諡莊順；徐氏^名為順妃^主，諡貞惠；袁氏^名為麗妃^主，諡恭定；諸氏為淑妃^主，諡貞靜；李氏^名為充妃^主，諡恭順；何氏^名為成妃^主，諡肅僖。冊文曰：「茲委身而蹈義，隨龍馭以上賓，宜薦徽稱，用彰節行。」蓋宣宗^號殉葬^葬宮妃也。

初，太祖^號崩^葬，宮人多從死者。建文、永樂時，相繼優恤。若張鳳^名、李衡、趙福、張璧^名、汪賓^名諸家，皆自錦衣衞所試百戶、散騎帶刀舍人^文進千百戶，帶俸世襲^仕，人謂之「太祖^號朝天女戶」。歷成祖^號，仁、宣二宗亦皆用殉。景帝^號以郕王^主薨^葬，猶用其制，蓋當時王府皆然。至英宗^號遺詔，始罷之。

英宗^號孝莊皇后^主錢氏，海州^地人。正統七年[1442]立為后。帝憫后族單微，欲侯之，后輒遜謝。故后家獨無封。英宗^號北狩，傾中宮^衙貲佐迎駕。夜哀泣籲天，倦即臥地，損一股。以哭泣復損一目。英宗^號在南宮^地，不自得，后曲為慰解。后無子，周貴妃^主有子，立為皇太子^主。英宗^號大漸，遺命曰：「錢皇后^主千秋萬歲後，與朕同葬。」大學士^文李賢^名退而書之冊。

憲宗^號立，上兩宮徽號^礼，下廷臣^名議。大監^衙夏時^名希貴妃^主意，傳諭獨尊貴妃^主為皇太后^主。大學士^文李賢^名、彭時^名力爭，乃兩宮並尊，而稱后為慈懿^名皇太后^主。及營裕陵^处，賢、時請營三壙，下廷議。夏時^名復言不可，事竟寢。

成化四年[1468]六月，太后^主崩，周太后^主不欲后合葬。帝使夏時^名、懷恩^名召大臣議。彭時^名首對曰：「合葬裕陵^处，主祔廟，定禮也。」翼日，帝召問，時對如前。帝曰：「朕豈不知，慮他日妨母后耳。」時曰：「皇上孝事兩宮，聖德彰^名聞。禮之所合，孝之所歸也。」商輅^名亦言：「不祔葬，損聖德。」劉定之^名曰：「孝從義，不從命。」帝默然久之，曰：「不從命尚得為孝耶！」時力請合葬裕陵^处左，而虛右以待周太后^主。已，復與大臣疏爭，帝再下廷議。吏部尚書^文李秉^名、禮部尚書^文姚夔^名集廷臣^名九十九人議，皆請如時言。帝曰：「卿等言是，顧朕屢請太后^主未得命。乖禮非孝，違親亦非孝。」明日，詹事^文柯潛^名、給事中^文魏元^名等上疏，又明日，夔等合疏上，皆執議如初。中旨猶諭別擇葬地。於是百官伏哭文華^名門外。帝命羣臣退。衆叩頭^礼，不得旨不敢退。自巳至申，乃得允。衆呼萬歲出。事詳時、夔傳中。是年七月上尊諡曰孝莊獻穆弘惠顯仁恭天欽聖睿皇后^主，祔太廟。九月合葬裕陵^处，異隧，距英宗^號玄堂數丈許，中窒之，虛右壙以待周太后^主，其隧獨通，而奉先殿祭，亦不設后主。

弘治十七年[1504]，周太后^主崩。孝宗^號御便殿，出裕陵^处圖，示大學士^文劉健^名、謝遷^名、李東陽^名曰：「陵有二隧，若者窒，若者可通往來，皆先朝內臣所為，此未合禮。昨見成化間彭時^名、姚夔^名等章奏，先朝大臣為國如此，先帝^主亦不得已耳。欽天監^衙言通隧上干先帝^主陵堂，恐動地脈，朕已面折之。窒則天地閉塞，通則風氣流行。」健等因力贊。帝復問祔廟禮，健等言：「祔二后，自唐始也。祔三后，自宋始也，漢以前一帝一后。曩者定議合祔，孝莊太后^主居左，今大行太皇太后^主居右，且引唐、宋故事為證，臣等以此不敢復論。」帝曰：「二后已非，況復三后。」遷曰：「宋祔三后，一繼立，一生母也。」帝曰：「事須師古，太皇太后^主鞠育朕躬，朕豈敢忘，顧私情耳。祖宗^亲來，一帝一后。今並祔，壞禮自朕始。且奉先殿祭皇祖，特座一飯一匙而已。夫孝穆皇太后^主，朕生母也，別祀之奉慈殿。今仁壽宮^处前殿稍寬，朕欲奉太皇太后^主於此，他日奉孝穆皇太后^主於後，歲時祭^礼享，如太廟。」於是命羣臣詳議。議上，將建新廟，欽天監^衙奏年方有礙。廷議請暫祀周太后^主於奉慈殿，稱孝肅太皇太后^主。殿在奉先殿西，帝以祀孝穆^名，至是中奉孝肅而徙孝穆^名居左焉。帝始欲通隧，亦以陰陽家言不果行。

孝肅周太后^主，英宗^號妃，憲宗^號生母也，昌平^地人。天順元年[1457]封貴妃^主。憲宗^號即位，尊為皇太后^主。其年十月，太后^主誕日，帝令僧道建齋祭。禮部尚書^文姚夔^名帥羣臣詣齋所，為太后^主祈福。給事中^文張寧^名等劾之。帝是其言，令自後僧道齋醮，百官不得行香。二十三年四月上徽號^礼曰聖慈仁壽皇太后^主。孝宗^號立，尊為太皇太后^主。

先是，憲宗^號在位，事太后^主至孝，五日一朝，燕享必親。太后^主意所欲，惟恐不懽。至錢太后^主合葬裕陵^处，太后^主殊難之。憲宗^號委曲寬譬，乃得請。孝宗^號生西宮^衙，母妃紀氏薨^葬，太后^主育之宮中，省視萬方。及孝宗^號即位，事太后^主亦至孝。太后^主病瘍，久之愈，誥諭羣臣曰：「自英皇厭代，予正位長樂^地，憲宗皇帝^號以天下養，二十四年猶一日。茲予偶患瘍，皇帝夜籲天，為予請命，春郊罷宴，問視惟勤，俾老年疾體，獲厎康寧。以昔視今，父子兩世，孝同一揆，予甚嘉焉。」

弘治十一年[1498]冬，清寧宮災，太后^主移居仁^名壽宮。明年，清寧宮成，迺還居焉。太后^主弟長寧伯^主彧家有賜田^仕，有司請釐正之，帝未許也，太后^主曰：「奈何以我故骫皇帝法。」使歸地於官。

弘治十七年[1504]三月崩，諡孝肅貞順康懿光烈輔天承聖睿皇后^主，合葬裕陵^处。以大學士^文劉健^名、謝遷^名、李東陽^名議，別祀於奉慈殿，不祔廟，仍稱太皇太后^主。嘉靖十五年[1536]，與紀、邵二太后^主並移祀陵殿，題主曰皇后^主，不繫帝諡，以別嫡庶^亲。其後穆宗^號母孝恪^名、神宗^號母孝定、光宗^號母孝靖^名、熹宗^號母孝和、莊烈帝^號母孝純^名，咸遵用其制。

景帝^號廢后汪氏^名，順天^地人。正統十年[1436]冊為郕王^主妃。十四年冬，王即皇帝位，冊為皇后^主。后有賢德，嘗念京師諸死事及老弱遇害者暴骨原野，令官校掩埋之。生二女，無子。景泰三年[1452]，妃杭氏^名生子見濟^名，景帝^號欲立為太子^主，而廢憲宗^號，后執不可。以是忤帝意，遂廢后，立杭氏^名為皇后^主。七年，杭后崩，諡肅孝。英宗^號復位，削皇后^主號，毀所葬陵，而后仍稱郕王^主妃。景帝^號崩^葬，英宗^號以其後宮唐氏^名等殉，議及后。李賢^名曰：「妃已幽廢，況兩女幼，尤可憫。」帝乃已。

憲宗^號復立為太子^主，雅知后不欲廢立，事之甚恭。因為帝言，遷之外王府，得盡攜宮中所有而出。與周太后^主相得甚歡，歲時入宮，敘家人禮。然性剛執。一日，英宗^號問太監劉桓曰：「記有玉玲瓏繫腰，今何在？」桓言當在妃所。英宗^號命索之。后投諸井，對使者曰：「無之。」已而告人曰：「七年天子，不堪消受此數片玉耶！」已，有言后出所攜鉅萬計，英宗^號遣使檢取之，遂立盡。正德元年[1506]十二月薨^葬，議祭葬禮。大學士^文王鏊^名曰：「葬以妃，祭以后。」遂合葬金山。明年上尊諡曰貞惠安和景皇后^主。

憲宗^號廢后吳氏^名，順天^地人。天順八年[1464]七月立為皇后^主。先是，憲宗^號居東宮^衙，萬貴妃^主已擅寵。后既立，摘其過，杖之。帝怒，下詔曰：「先帝^主為朕簡求賢淑，已定王^主氏，育於別宮待期。太監牛玉輒以選退吳氏^名於太后^主前復選。冊立禮成之後，朕見舉動輕佻，禮度率略，德不稱位，因察其實，始知非預立者。用是不得已，請命太后^主，廢吳氏^名別宮。」立甫^名踰月耳。后父俊，先授都督同知^文，至是下獄戍邊。謫玉孝陵種菜，玉從子^亲太常少卿^文綸、甥吏部員外郎^文楊琮^名並除名^法，姻家懷寧侯^主孫鏜^名閒住。於是南京^地給事中^文王徽^名、王淵^名、朱寬^名、李翺^名、李鈞^名等合疏言玉罪重罰輕，因並劾大學士^文李賢^名。帝怒，徽等皆貶邊州判官^文。

後孝宗^號生於西官，后保抱惟謹。孝宗^號即位，念后恩，命服^礼膳皆如母后禮，官其姪錦衣百戶。正德四年[1509]薨^葬。劉瑾^名欲焚之。大學士^文王鏊^名持不可，乃以妃禮葬。

孝貞皇后^主王氏^名，上元^地人。憲宗^號在東宮^衙，英宗^號為擇配，得十二人，選后及吳氏^名、栢氏^名留宮中。吳氏^名既立而廢，遂冊為皇后^主，天順八年[1464]十月也。萬貴妃^主寵冠後宮，后處之淡如^名。孝宗^號即位，尊為皇太后^主。武宗^號即位，尊為太皇太后^主。正德五年[1510]十二月上尊號^礼曰慈聖康壽。十三年二月崩，上尊諡曰孝貞莊懿恭靖仁慈欽天輔聖純皇后^主，合葬茂陵^处，祔太廟。

孝穆紀太后^主，孝宗^號生母也，賀縣^地人。本蠻土官女。成化中征蠻，俘入掖庭^处，授女史^文，警敏通文字，命守內藏。時萬貴妃^主專寵而妬，後宮有娠者皆治使墮。栢賢妃^主生悼恭太子^主，亦為所害。帝偶行內藏，應對稱旨，悅，幸之，遂有身。萬貴妃^主知而恚甚，令婢鈎治之。婢謬報曰病痞。乃謫居安樂^地堂。久之，生孝宗^號，使門監張敏^名溺焉。敏驚曰：「上未有子，奈何棄之。」稍哺粉餌飴蜜，藏之他室，貴妃^主日伺無所得。至五六歲，未敢剪胎髮。時吳后廢居西內，近安樂^地堂，密知其事，往來哺養，帝不知也。

帝自悼恭太子^主薨後，久無嗣，中外皆以為憂。成化十一年[1475]，帝召張敏^名櫛髮，照鏡嘆曰：「老將至而無子。」敏伏地曰：「死罪，萬歲已有子也。」帝愕然，問安在。對曰：「奴言即死，萬歲當為皇子^主主。」於是太監懷恩^名頓首曰：「敏言^名是。皇子^主潛養西內，今已六歲矣，匿不敢聞。」帝大喜，即日幸西內，遣使往迎皇子^主。使至，妃抱皇子^主泣曰：「兒去，吾不得生。兒見黃袍有鬚者，即兒父也。」衣以小緋袍，乘小輿^礼，擁至階下，髮披地，走投帝懷。帝置之膝，撫視久之，悲喜泣下曰：「我子也，類我。」使懷恩^名赴內閣^衙具道其故，羣臣皆大喜。明日，入賀，頒詔^礼天下。移妃居永壽^名宮，數召見。萬貴妃^主日夜怨泣曰：「羣小紿我。」其年六月，妃暴薨^葬。或曰貴妃^主致之死，或曰自縊也。諡恭恪莊僖淑妃^主。敏懼，亦吞金死。敏，同安^地人。

孝宗^號既立為皇太子^主，時孝肅皇太后^主居仁^名壽宮，語帝曰：「以兒付我。」太子^主遂居仁^名壽。一日，貴妃^主召太子^主食，孝肅謂太子^主曰：「兒去，無食也。」太子^主至，貴妃^主賜食，曰：「已飽。」進羹，曰：「疑有毒。」貴妃^主大恚曰：「是兒數歲即如是，他日魚肉我矣。」因恚而成疾。

孝宗^號即位，追諡淑妃^主為孝穆慈慧恭恪莊僖崇天承聖純皇后^主，遷葬茂陵^处，別祀奉慈殿。帝悲念太后^主，特遣太監蔡用求太后^主家，得紀父貴、紀祖旺兄弟以聞。帝大喜，詔改父貴為貴，授錦衣衞指揮同知^文，祖旺為旺，授錦衣衞指揮僉事^文，賜予第宅、金帛、莊田、奴婢不可勝計。追贈^仕太后^主父為中軍都督府左都督^武，母為夫人，其曾祖^亲、祖父^亲亦如之。遣修太后^主先塋之在賀者，置守墳戶，復其家。

先是，太后^主在宮中，嘗自言家賀縣^地，姓紀，幼不能知親族也，太監郭鏞^名聞而識之。太監陸愷^名者，亦廣西^地人，故姓李，蠻中紀、李同音，因妄稱太后^主兄，令人訪其族人^亲詣京師。愷女兄夫韋父成者出冒之，有司待以戚畹，名所居里曰迎恩里。貴、旺曰：「韋猶冒李，況我實李氏^名。」因詐為宗系上有司，有司莫辨也。二人既驟貴，父成亦詣闕爭辨。帝命郭鏞^名按之。鏞逐父成，猶令馳驛歸。及帝使治后先塋，蠻中李姓者數輩，皆稱太后^主家，自言於使者。使者還，奏貴、旺不實。復遣給事中^文孫珪^名、御史^文滕祐^名間行連、賀間，微服入猺、獞中訪之，盡得其狀，歸奏。帝謫罰鏞等有差，戍貴、旺邊海。自此帝數求太后^主家，竟不得。

弘治三年[1490]，禮部尚書^文耿裕^名奏曰：「粵西當大征之後，兵燹饑荒，人民奔竄，歲月悠遠，踪跡難明。昔孝慈高皇后^主與高皇帝^號同起艱難，化家為國，徐王^主親高皇后^主父，當后之身，尋求家族，尚不克獲，然後立廟^礼宿州^地，春秋祭祀。今紀太后^主幼離西粵，入侍先帝^主，連、賀非徐、宿中原之地，嬪宮無母后正位之年，陛下^主訪尋雖切，安從得其實哉。臣愚謂可倣徐王^主故事，定擬太后^主父母封號，立祠桂林^地致祭。」帝曰：「孝穆皇太后^主早棄朕躬，每一思念，惄焉如割。初謂宗親^礼尚可旁求，寧受百欺，冀獲一是。卿等謂歲久無從物色，請加封^仕立廟^礼，以慰聖母之靈。皇祖既有故事，朕心雖不忍，又奚敢違。」於是封后父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文柱國^武慶元伯，諡端僖，后母伯夫人，立廟^礼桂林府^地，有司歲時祀。大學士^文尹直^名撰哀冊^葬有云：「覩漢家堯母^名之門，增宋室仁宗^號之慟。」帝燕閒念誦，輒欷歔流涕也。

孝惠邵太后^主，憲宗^號妃，興獻帝^主母也。父林，昌化人，貧甚，鬻女於杭州^地鎮守太監^文，妃由此入宮。知書，有容色。成化十二年[1476]封宸妃^主，尋進封貴妃^主。興王之藩^名，妃不得從。世宗^號入繼大統，妃已老，目眚矣，喜孫為皇帝，摸世宗^號身，自頂至踵。已，尊為皇太后^主。嘉靖元年[1522]上尊號^礼曰壽安^地。十一月崩。帝欲明年二月遷葬茂陵^处，大學士^文楊廷和^名等言：「祖陵^处不當數興工作，驚動神靈。」不從。諡曰孝惠康肅溫仁懿順協天祐聖皇太后^號，別祀奉慈殿。七年七月改稱太皇太后^主。十五年遷主陵殿，稱皇后^主，與孝肅、孝穆^名等。

恭肅^名貴妃^主萬氏^名，諸城^地人。四歲選入掖廷，為孫太后^主宮女。及長，侍憲宗^號於東宮^衙。憲宗^號年十六即位，妃已三十有五，機警，善迎帝意，遂讒廢皇后^主吳氏^名，六宮^衙希得進御。帝每遊幸，妃戎服前驅^武。成化二年[1466]正月生皇第一子，帝大喜，遣中使祀諸山川，遂封貴妃^主。皇子^主未期薨^葬，妃亦自是不復娠矣。

當是時，帝未有子，中外以為憂，言者每請溥恩澤^名以廣繼嗣。給事中^文李森^名、魏元^名，御史^文康永韶^名等先後言尤切。四年秋，彗星^天屢見。大學士^文彭時^名、尚書^文姚夔^名亦以為言。帝曰：「內事也，朕自主之。」然不能用。妃益驕。中官^文用事者，一忤意，立見斥逐。掖廷御幸有身，飲藥傷墜者無數。孝宗^號之生，頂寸許無髮，或曰藥所中也。紀淑妃^主之死，實妃為之。佞倖錢能^名、覃勤、汪直^名、梁芳^名、韋興輩皆假貢獻，苛斂民財，傾竭府庫，以結貴妃^主歡。奇技淫巧，禱祠宮觀，糜費無算。久之，帝後宮生子漸多，芳等懼太子^主年長，他日立，將治己罪，同導妃勸帝易儲。會泰山^地震，占者謂應在東宮^衙。帝心懼，事乃寢。

二十三年春，暴疾薨^葬，帝輟朝^礼七日。諡曰恭肅端慎榮靖皇貴妃^號，葬天壽山^地。弘治初，御史^文曹璘^名請削妃諡號^礼。魚臺縣丞^文徐頊^名請逮治診視紀太后^主諸醫，捕萬氏^名家屬，究問當時薨狀。孝宗^號以重違先帝^主意，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