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四 志第六十 河渠二 黃河^地下

萬曆元年[1573]，河決房村^地，築堤^地窪子頭至秦溝^地口。明年，給事中^文鄭岳^名言：「運道自茶城^地至淮安^地五百餘里，自嘉靖四十四年[1565]河水大發，淮口^地出水之際，海沙漸淤，今且高與山等。自淮而上，河流不迅，泥水愈淤。於是邳州^地淺，房村^地決，呂、梁二洪平，茶城^地倒流，皆坐此也。今不治海口之沙，乃日築徐、沛間^地堤岸，桃、宿而下，聽其所之。民之為魚，未有已時也。」因獻宋李公義、王令圖^名濬川^名爬法。命河臣勘奏，從其所言。而是年秋，淮、河並溢。明年八月，河決碭山^地及邵家口、曹家莊^地、韓登家口而北，淮亦決高家堰^地而東，徐、邳、淮南^地北漂沒千里。自此桃、清上下河道淤塞，漕艘梗阻者數年，淮、揚多水患矣。總河都御史^文傅希摯^名改築碭山^地月隄，暫留三口為洩水之路。其冬，並塞之。

四年二月，督漕侍郎^文吳桂芳^名言：「淮、揚洪潦奔衝，蓋緣海濱^地汊港久堙，入海止雲梯^军一徑，致海擁橫沙，河流汎溢，而鹽、安、高、寶不可收拾。國家轉運，惟知急漕，而不暇急民，故朝廷設官，亦主治河，而不知治海。請設水利僉事^文一員，專疏海道，審度地利，如草灣及老黃河^地皆可趨海，何必專事雲梯^军哉？」帝優詔報可。

桂芳^名復言：「黃水^地抵清河^地與淮合流，經清江^地浦外河，東至草灣，又折而西南，過淮安^地、新城外河，轉入安東縣^地前，直下雲梯關^地入海。近年關口多壅，河流日淺，惟草灣地低下，黃河^地衝決，駸駸欲奪安東入海，以縣治所關，屢決屢塞。去歲，草灣迤東自決一口，宜於決口之西開挑新口^地，以迎埽灣之溜，而於金城^地至五港岸築堤^地束水。語云：『救一路哭^词，不當復計一家哭。』今淮、揚、鳳、泗、邳、徐不啻一路矣。安東自衆流匯圍，祇文廟^仕、縣署僅存椽瓦，其勢垂陷，不如委之，以拯全淮。」帝不欲棄安東，而命開草灣如所請。八月，工竣，長萬一千一百餘丈，塞決口二十二，役夫四萬四千。帝以海口開濬，水患漸平，賚桂芳^名等有差。

未幾，河決韋家樓，又決沛縣^地縷水堤，豐、曹二縣長堤^地，豐、沛、徐州^地、睢寧^地、金鄉^地、魚臺^地、單、曹田廬漂溺無算，河流齧宿遷城。帝從桂芳^名請，遷縣治、築土城避之。於是御史^文陳世寶^名請復老黃河^地故道，言：「河自桃源^地三義鎮歷清河^地縣北，至大河口會淮入海。運道自淮安^地天妃^主廟亂淮而下，十里至大河口，從三義鎮出口向桃源^地大河而去，凡七十餘里，是為老黃河^地。至嘉靖初，三義鎮口淤，而黃河^地改趨清河^地縣南與淮會，自此運道不由大河口而徑由清河^地北上矣。近者，崔鎮^名屢決，河勢漸趨故道。若仍開三義鎮口引河入清河^地北，或令出大河口與淮流合，或從清河^地西別開一河，引淮出河上游，則運道無恐，而淮、泗之水不為黃流所漲。」部覆允行。

桂芳^名言：「淮水^地向經清河^地會黃河^地趨海。自去秋河決崔鎮^地，清江^地正河淤澱，淮口^地梗塞。於是淮弱河強，不能奪草灣入海之途，而全淮南^地徙，橫灌山陽^地、高、寶間，向來湖水不踰五尺，堤僅七尺，今堤加丈二，而水更過之。宜急護湖堤以殺水勢。」部議以為必淮有所歸，而後堤可保，請令桂芳^名等熟計。報可。

開河、護堤二說未定，而河復決崔鎮^名，宿、沛、清、桃兩岸多壞，黃河^地日淤墊，淮水^地為河所迫，徙而南，時五年八月也。希摯^名議塞決口，束水歸漕。桂芳^名欲衝刷成河，以為老黃河^地入海之路。帝令急塞決口，而俟水勢稍定，乃從桂芳^名言。時給事中^文湯聘尹^名議導淮入江以避黃，會桂芳^名言：「黃水^地向老黃河^地故道而去，下奔如駛，淮遂乘虛湧入清口^地故道，淮、揚水^地勢漸消。」部議行勘，以河、淮既合，乃寢其議。

管理南河工部郎中^文施天麟^名言：

淮、泗之水不下清口^地而下山陽^地，從黃浦口^地入海。浦口^地不能盡洩，浸淫高、寶邵伯諸湖，而湖堤盡沒，則以淮、泗本不入湖，而今入湖故也。淮、泗之入湖者，又緣清口^地向未淤塞，而今淤塞故也。清口^地之淤塞者，又緣黃河^地淤塞日高，淮水^地不得不讓河而南徙也。蓋淮水^地併力敵黃，勝負或亦相半，自高家堰^地廢壞，而清口^地內通濟橋^地、朱家等口淮水^地內灌，於是淮、泗之力分，而黃河^地得以全力制其敝，此清口^地所以獨淤於今歲也。下流既淤，則上流不得不決。
每歲糧艘以四五月畢運，而堤以六七月壞。水發之時不能為力，水落之後方圖堵塞。甫及春初，運事又迫，僅完堤工，於河身無與。河身不挑則來年益高。上流之決，必及於徐、呂，而不止於邳、遷；下流之涸，將盡乎邳、遷，而不止於清、桃。須不惜一年糧運，不惜數萬帑藏，開挑正河，寬限責成，乃為一勞永逸。
至高家堰^地、朱家等口，宜及時築塞，使淮、泗併力足以敵黃，則淮水^地之故道可復，高、寶之大患可減。若興、鹽海口堙塞，亦宜大加疏濬。而湖堤多建減水大閘，堤下多開支河。要未有不先黃河^地而可以治淮，亦未有不疏通淮水^地而可以固堤者也。

事下河漕諸臣會議。

淮之出清口^地也，以黃水^地由老黃河^地奔注，而老黃河^地久淤，未幾復塞，淮水^地仍漲溢。給事中^文劉鉉^名請亟開通海^名口，而簡大臣會同^礼河漕諸臣往治。乃命桂芳^名為工部尚書^文兼理河^地漕，而裁總河都御史^文官。桂芳^名甫受命而卒。

六年夏，潘季馴^名代。時給事中^文李淶^名請多濬海口，以導衆水之歸。給事中^文王道成^名則請塞崔鎮^名決口，築桃、宿長堤^地，修理高家堰^地，開復老黃河^地。並下河臣議。季馴^名與督漕侍郎^文江一麟^名相度水勢，言：

海口自雲梯關^地四套以下，闊七八里至十餘里，深三四丈。欲別議開鑿，必須深闊相類，方可注放，工力甚難。且未至海口，乾地猶可施工，其將入海之地，潮汐往來，與舊口等耳。舊口皆係積沙，人力雖不可濬，水力自能衝刷，海無可濬之理。惟當導河歸海，則以水治水，即濬海之策也。河亦非可以人力導，惟當繕治堤防，俾無旁決，則水由地中，沙隨水去，即導河之策也。
頻年以來，日以繕堤為事，顧卑薄而不能支，迫近而不能容，雜以浮沙而不能久。是以河決崔鎮^地，水多北潰，為無堤也。淮決高家堰^地、黃浦口^地，水多東潰，堤弗固也。不咎制之未備，而咎築堤^地為下策，豈通論哉！上流既旁潰，又岐下流而分之，其趨雲梯^军入海口者，譬猶強弩之末耳。水勢益分則力益弱，安能導積沙以注海。
故今日濬海急務，必先塞決以導河，尤當固堤以杜決，而欲堤之不決，必真土而勿雜浮沙，高厚而勿惜鉅費，讓遠而勿與爭地^军，則堤乃可固也。沿河堤固，而崔鎮^名口塞，則黃不旁決而衝漕力專。高家堰^地築，朱家口塞，則淮不旁決而會黃力專。淮、黃既合，自有控海之勢。又懼其分而力弱也，必暫塞清江^地浦河，而嚴司啟閉以防其內奔。姑置草灣河，而專復雲梯^军以還其故道。仍接築淮安^地新城長堤^地，以防其末流。使黃、淮力全，涓滴悉趨於海，則力強且專，下流之積沙自去，海不濬而闢，河不挑而深，所謂固堤即以導河，導河即以濬海也。

又言：

黃水^地入徐，歷邳、宿、桃、清，至清口^地會淮而東入海。淮水^地自洛及鳳，歷盱、泗，至清口^地會河而東入海。此兩河故道也。元漕江南^地粟，則由揚州^地直北廟灣^地入海，未嘗遡淮。陳瑄^名始堤管家諸湖，通淮為運道。慮淮水^地漲溢，則築高家堰^地堤以捍之，起武家墩，經大、小澗至阜寧^地湖，而淮不東侵。又慮黃河^地漲溢，則堤新城北以捍之，起清江^地浦，沿鉢池山^地、柳浦灣^地迤東，而黃不南侵。
其後，堤岸漸傾，水從高堰^地決入，淮郡遂同魚鼈。而當事者未考其故，謂海口壅閉，宜亟穿支渠。詎知草灣一開，西橋以上正河遂至淤阻。夫新河^地闊二十餘丈，深僅丈許，較故道僅三十之一，豈能受全河之水？下流既壅，上流自潰，此崔鎮^名諸口所由決也。今新河^地復塞，故河漸已通流，雖深闊未及原河十一，而兩河全下，沙隨水刷，欲其全復河身不難也。河身既復，闊者七八里，狹亦不下三四百丈，滔滔東下，何水不容？匪惟不必別鑿他所，即草灣亦可置勿濬矣。
故為今計，惟修^名復陳瑄^名故蹟，高築南北兩堤，以斷兩河之內灌，則淮、揚昏墊可免。塞黃浦口^地，築寶應堤，濬東關^地等淺，修五閘，復五壩，則淮南^地運道無虞。堅塞桃源^地以下崔鎮^名口諸決，則全河可歸故道。黃、淮既無旁決，並驅入海，則沙隨水刷，海口自復，而桃、清淺阻，又不足言。此以水治水之法也。若夫爬撈之說，僅可行諸閘河，前人屢試無功^名，徒費工料^建。

於是條上六議：曰塞決口以挽正河，曰築堤^地防以杜潰決，曰復閘壩以防外河，曰創滾水^地壩以固堤岸，曰止濬海工程以省糜費，曰寢開老黃河^地之議以仍利涉^地。帝悉從其請。

七年十月，兩河工成，賚季馴^名、一麟銀幣，而遣給事中^文尹瑾^名勘實。八年春進季馴^名太子太保^文工部尚書^文，廕一子。一麟等遷擢有差。是役也，築高家堰^地堤六十餘里，歸仁集堤^地四十餘里，柳浦灣^地堤東西七十餘里，塞崔鎮^名等決口百三十，築徐、睢、邳、宿、桃、清兩岸遙堤五萬六千餘丈，碭、豐大壩^地各一道，徐、沛、豐、碭縷堤百四十餘里，建崔鎮^名、徐昇、季泰、三義減水石壩四座，遷通濟閘^地於甘羅城^地南，淮、揚間堤壩無不修築，費帑金五十六萬有奇。其秋擢季馴^名南京^地兵部尚書^文。季馴^名又請復新集至小浮橋故道，給事中^文王道成^名、河南巡撫^文周鑑^作等不可而止。自桂芳^名、季馴^名時罷總河不設，其後但以督漕兼理河道^地。高堰^地初築，清口^地方暢，流連數年，河道無大患。

至十五年，封丘^地、偃師^地、東明、長垣^地屢被衝決。大學士^文申時行^名言：「河所決地在三省^衙，守臣^文畫地分修，易推委。河道未大壞，不必設都御史^文，宜遣風力老成給事中^文一人行河。」乃命工科都給事中^文常居敬^名往。居敬^名請修築大社集東至白茅集長堤^地百里。從之。

初，黃河^地由徐州^地小浮橋入運，其河深且近洪，能刷洪以深河，利於運道。後漸徙沛縣^地飛雲橋^地及徐州^地大、小溜溝。至嘉靖末，決邵家口，出秦溝^地，由濁河口入運，河淺，迫茶城^地，茶城^地歲淤，運道數害。萬曆五年[1577]冬，河復南趨，出小浮橋故道，未幾復堙。潘季馴^名之塞崔鎮^名也，厚築堤^地岸，束水歸漕。嗣後水發，河臣輒加堤，而河身日高矣。於是督漕僉都御史^文楊一魁^名欲復黃河^地故道，請自歸德^地以下丁家道口濬至石將軍^武廟，令河仍自小浮橋出。又言：「善治水者，以疏不以障。年來堤上加堤，水高凌空，不啻過顙。濱河城郭，決水^地可灌。宜測河身深淺，隨處挑濬，而於黃河^地分流故道，設減水石門以洩暴漲。」給事中^文王士性^名則請復老黃河^地故道。大略言：

自徐而下，河身日高，而為堤以束之，堤與徐州^地城等。束益急，流益迅，委全力於淮而淮不任。故昔之黃、淮合，今黃強而淮益縮，不復合矣。黃強而一啟天妃^主、通濟^地諸閘，則灌運河^地如建瓴。高、寶一梗，江南^地之運坐廢。淮縮則退而侵泗。為祖陵^处計，不得不建石堤^地護之。堤增河益高，根本大可虞也。河至清河^地凡四折而後入海。淮安^地、高寶^名、鹽、興數百萬生靈之命託之一丸泥^词，決則盡成魚蝦矣。
紛紛之議，有欲增堤泗州^地者，有欲開顏家、灌口^地、永濟^地三河^地，南甃高家堰^地、北築滾水^地壩者。總不如復河故道，為一勞永逸之計也。河故道由三義鎮達葉家衝與淮合，在清河^地縣北別有濟運河^地，在縣南蓋支河耳。河強奪支河，直趨縣南，而自棄北流之道，然河形固在也。自桃源^地至瓦子灘凡九十里，窪下不耕，無室廬墳墓^葬之礙，雖開河費鉅，而故道一復，為利無窮。

議皆未定。居敬^名及御史^文喬璧星^名皆請復專設總理大臣^文。乃復命潘季馴^名為右都御史^文總督河道^文。

時帝從居敬^名言，罷老黃河^地議，而季馴^名抵官，言：「新集故道，故老言『銅幫鐵底』，當開，但歲儉費繁，未能遽行。」又言：「黃水^地濁而強^名，汶、泗清且弱，交會茶城^地。伏秋黃水^地發，則倒灌入漕，沙停而淤，勢所必至。然黃水^地一落，漕即從之，沙隨水去，不濬自通，縱有淺阻，不過旬日。往時建古洪、內華二閘，黃漲則閉閘以遏濁流，黃退則啟^名閘以縱泉水。近者居敬^名復增建鎮口閘，去河愈近，則吐納愈易。但當嚴閘禁如清江^地浦三閘之法，則河渠永賴矣。」帝方委季馴^名，即從其言，罷故道之議。未幾，水患益甚。

十七年六月，黃水^地暴漲，決獸醫^文口月堤，漫李景高^名口新堤，衝入夏鎮內河，壞田廬，沒人民無算。十月，決口塞。十八年，大溢，徐州^地水積城中者逾年。衆議遷城改河。季馴^名濬魁山支河以通之，起蘇伯湖至小河口，積水乃消。十九年九月，泗州^地大水，州治渰三尺，居民沉溺十九，浸及祖陵^处。而山陽^地復河決，江都^地、邵伯又因湖水下注，田廬浸傷。工部尚書^文曾同亨^名上其事，議者紛起。乃命工科給事中^文張貞觀^名往泗州^地勘視水勢，而從給事中^文楊其休^名言，放季馴^名歸，用舒應龍^名為工部尚書^文總督河道^文。

二十年三月，季馴^名將去，條上辨惑者六事，力言河不兩行，新河^地不當開，支渠不當濬。又著書曰河防一覽^作，大旨在築堤^地障河，束水歸漕；築堰障淮，逼淮注黃。以清刷濁，沙隨水去。合則流急，急則蕩滌而河深；分則流緩，緩則停滯而沙積。上流既急，則海口自闢而無待於開。其治堤之法，有縷堤以束其流，有遙堤以寬其勢，有滾水^地壩以洩其怒。法甚詳，言甚辨。然當是時，水勢橫潰，徐、泗、淮、揚間無歲不受患，祖陵^处被水。季馴^名謂當自消，已而不驗。於是季馴^名言詘，而分黃導淮之議由此起矣。

貞觀^名抵泗州^地言：「臣謁祖陵^处，見泗城^地如水上浮盂，盂中之水復滿。祖陵^处自神路至三橋、丹墀，無一不被水。且高堰^地危如累卵^词，又高、寶隱禍也。今欲洩淮，當以闢海口積沙為第一義。然洩淮不若殺黃，而殺黃於淮流之既合，不若殺於未合。但殺於既合者與運無妨，殺於未合者與運稍礙。別標本，究利害，必當殺於未合之先。至於廣入海之途，則自鮑家口、黃家營至魚溝、金城^地左右，地勢頗下，似當因而利導之。」貞觀^名又會應龍^名及總漕陳于陛^名等言：「淮、黃同趨者惟海，而淮之由黃達海者惟清口^地。自海沙開濬無期，因而河身日高；自河流倒灌無已，因而清口^地日塞。以致淮水^地上浸祖陵^处，漫及高、寶，而興、泰運^名堤亦衝決矣。今議闢清口^地沙，且分黃河^地之流於清口^地上流十里地，去口不遠，不至為運道梗。分於上，復合於下，則衝海之力專。合必於草灣之下，恐其復衝正河，為淮城^地患也。塞鮑家口、黃家營二決，恐橫衝新河^地，散溢無歸。兩岸俱堤，則東北清、沭、海、安窪下地不虞潰決。計費凡三十六萬有奇。若海口之塞，則潮汐莫窺其涯，難施畚鍤。惟淮、黃合流東下，河身滌而漸深，海口刷而漸闢，亦事理之可必者。」帝悉從其請。乃議於清口^地上流北岸，開腰鋪支河達於草灣。

既而淮水^地自決張福堤。直隸^地巡按^文彭應參^名言：「祖陵^处度可無虞，且方東備倭警，宜暫停河工。」部議令河臣熟計。應龍^名、貞觀^名言：「為祖陵^处久遠計，支河實必不容已之工，請候明春倭警寧息舉行。」其事遂寢。

二十一年春，貞觀^名報命，議開歸、徐達^名小河口，以救徐、邳之溢；導濁河入小浮橋故道，以紓鎮口之患。下總河會官集議，未定。五月，大雨，河決單縣^地黃堌口，一由徐州^地出小浮橋，一由舊河達鎮口閘。邳城陷水中，高、寶諸湖堤決口無算。明年，湖堤盡築塞，而黃水^地大漲，清口^地沙墊，淮水^地不能東下，於是挾上源阜陵^地諸湖與山溪之水，暴浸祖陵^处，泗城^地渰沒。二十三年，又決高郵^地中堤及高家堰^地、高良澗，而水患益急矣。

先是，御史^文陳邦科^名言：「固堤束水未收刷沙之利，而反致衝決。法當用濬，其方有三。冬春水涸，令沿河淺夫乘時撈淺，則沙不停而去，一也。官民船往來，船尾悉繫鈀犁，乘風搜滌，則沙不寧而去，二也。倣水磨^地、水碓之法，置為木機，乘水滾盪，則沙不留而去，三也。至淮必不可不會黃，故高堰^地斷不可棄。湖溢必傷堤，故周家橋^地潰處斷不可開。已棄之道必淤滿，故老黃河^地、草灣等處斷不可復。」疏下所司議。戶部郎中^文華存禮^名則請復黃河^地故道，幷濬草灣。而是時，腰鋪猶未開，工部侍郎^文沈節甫^名言：「復黃河^地未可輕議，至諸策皆第補偏救弊而已，宜概停罷。」乃召應龍^名還工部^衙，時二十二年九月也。

既而給事中^文吳應明^名言：「先因黃河^地遷徙無常，設遙、縷二堤束水歸漕，及水過沙停，河身日高，徐、邳以下居民盡在水底。今清口^地外則黃流阻遏，清口^地內則淤沙橫截，強河橫灌上流約百里許，淮水^地僅出沙上之浮流，而瀦蓄於盱、泗者遂為祖陵^处患矣。張貞觀^名所議腰鋪支河歸之草灣，或從清河^地南岸別開小河至駱家營、馬廠等地，出會大河，建閘啟閉，一遇運淺，即行此河，亦策之便者。」至治泗水^地，則有議開老子山，引淮水^地入江者。宜置閘以時啟^名閉，拆張福堤而堤清口^地，使河水無南向。部議下河漕諸臣會勘。直隸^地巡按^文牛應元^名因謁祖陵^处，目擊河患，繪圖以進，因上疏言：

黃高淮^名壅，起於嘉靖末年河臣鑿徐、呂二洪^地巨石，而沙日停，河身日高，潰決由此起。當事者計無復之，兩岸築長堤^地以束，曰縷堤。縷堤復決，更於數里外築重堤以防，曰遙堤。雖歲決歲補，而莫可誰何矣。
黃、淮交會，本自清河^地北二十里駱家營，折而東至大河口會淮，所稱老黃河^地是也。陳瑄^名以其迂曲，從駱家營開一支河，為見今河道，而老黃河^地淤矣。萬曆間，復開草灣支河，黃舍故道而趨，以致清口^地交會之地，二水相持，淮不勝黃^军，則竄入各閘口，淮安^地士民於各閘口築一土埂以防之。嗣後黃、淮暴漲，水退沙停，清口^地遂淤，今稱門限沙是也。當事者不思挑門限沙，乃傍土埂築高堰^地，橫亙六十里，置全淮正流之口不事，復將從旁入黃之張福口一幷築堤^地塞之，遂倒流而為泗陵患矣。前歲，科臣貞觀^名議闢門限沙，裁張福堤，其所重又在支河腰鋪之開。
總之，全口淤沙未盡挑闢，即腰鋪工成，淮水^地未能出也。況下流鮑、王諸口已決，難以施工。豈若復黃河^地故道，盡闢清口^地淤沙之為要乎？且疏上流，不若科臣應明所議，就草灣下流濬諸決口，俾由安東歸五港，或於周家橋^地量為疏通，而急塞黃堌口，挑蕭、碭渠道，濬符離^地淺阻。至宿遷小河為淮水^地入黃正路，急宜挑闢，使有所歸。

應龍^名言：「張福堤已決百餘丈，清口^地方挑沙，而腰鋪之開尤不可廢。」工部侍郎^文沈思孝^名因言：「老黃河^地自三義鎮至葉家衝僅八千餘丈，河形尚存。宜亟開濬，則河分為二，一從故道抵顏家河入海，一從清口^地會淮，患當自弭。請遣風力科臣一人，與河漕諸臣定畫一之計。」乃命禮科給事中^文張企程^名往勘。而以水患累年，迄無成畫，遷延糜費，罷應龍^名職為民，常居敬^名、張貞觀^名、彭應參^名等皆譴責有差。

御史^文高舉請「疏周家橋^地，裁張福堤，闢門限沙，建滾水^地石壩於周家橋^地、大小澗口、武家墩、綠楊溝上下，而壩外濬河築岸，使行地中。改塘埂十二閘為壩，灌閘外十二河，以闢入海之路。濬芒稻河^地，且多建濱江水閘^地，以廣入江之途。然海口日壅，則河沙日積，河身日高，而淮亦不能安流。有灌口^地者，視諸口頗大，而近日所決蔣家、鮑家、畀家三口直與相射，宜挑濬成河，俾由此入海。」工部主事^文樊兆程亦議闢海口，而言：「舊海口決不可濬，當自鮑家營至五港口挑濬成河，令從灌口^地入海。」俱下工部^衙。請幷委企程^名勘議。

是時，總河工部尚書^文楊一魁^名被論，乞罷，因言：「清口^地宜濬^名，黃河^地故道宜復，高堰^地不必修，石堤^地不必砌，減水閘^地壩不必用。」帝不允辭，而詔以盡心任事。御史^文夏之臣^名則言：「海口沙不可劈，草灣河不必濬，腰鋪新河^地四十里不必開，雲梯關^地不必闢，惟當急開高堰^地，以救祖陵^处。」且言：「歷年以來，高良澗土堤每遇伏秋即衝決，大澗口石堤^地每遇洶湧即崩潰。是高堰^地在，為高、寶之利小；而高堰^地決，則為高、寶之害大也。孰若明議而明開之，使知趨避乎？」給事中^文黃運泰^名則又言：「黃河^地下流未洩，而遽開高堰^地、周橋^地以洩淮水^地，則淮流南下，黃必乘之，高、寶間盡為沼，而運道月河必衝決矣。不如濬五港口，達灌口門^处，以入於海之為得也。」詔幷行勘議。

企程^名乃上言：「前此河不為陵患，自隆慶^地末年高、寶、淮、揚告急，當事狃於目前，清口^地既淤，又築高堰^地以遏之，堤張福以束之，障全淮之水與黃角勝，不虞其勢不敵也。迨後甃石加築，堙塞愈堅，舉七十二溪之水匯於泗^名者，僅留數丈一口出之，出者什一，停者什九。河身日高，流日壅，淮日益不得出，而瀦蓄日益深，安得不倒流旁溢為陵泗患乎？今議疏淮以安陵^地，疏黃以導淮者，言人人殊。而謂高堰^地當決者，臣以為屏翰^名淮、揚，殆不可少。莫若於其南五十里開周家橋^地注草子湖，大加開濬，一由金家灣^地入芒稻河^地注之江，一由子嬰溝^地入廣洋^名湖達之海，則淮水^地上流半有宣洩矣。於其北十五里開武家墩，注永濟河^地，由窰灣閘出口直達涇河^地，從射陽湖^地入海，則淮水^地下流半有歸宿矣。此急救祖陵^处第一義也。」會是時，祖陵^处積水稍退，一魁以聞，帝大悅，仍諭諸臣急協議宣洩。

於是企程^名、一魁共議欲分殺黃流以縱淮，別疏海口以導黃。而督漕尚書^文褚鈇^名則以江北^地歲祲，民不堪大役，欲先洩淮而徐議分黃。御史^文應元^名折衷其說，言：「導淮勢便而功易，分黃功大而利遠。顧河臣所請，亦第六十八萬金，國家亦何靳於此？」御史^文陳煃^名嘗令寶應，慮周家橋^地既開，則以高郵^地、邵伯為壑，運道、民產、鹽場交受其害，上疏爭之，語甚激，大旨，分黃為先，而淮不必深治。且欲多開入海之路，令高、寶諸湖之水皆東，而後周家橋^地、武家墩之水可注。而淮安^地知府^文馬化龍^名復進分黃五難之說。潁州兵備道^地李弘道^名又謂宜開高堰^地。鈇遂據以上聞。給事中^文林熙春^名駁之，言：「淮猶昔日之淮，而河非昔日之河。先是河身未高，而淮尚安^地流，今則河身既高，而淮受倒灌，此導淮固以為淮，分黃亦以為淮。」工部^衙乃覆奏云：「先議開腰鋪支河以分黃流，以倭儆、災傷停寢，遂貽今日之患。今黃家壩分黃之工若復沮格，淮壅為害，誰職其咎？請令治河諸臣導淮分黃，亟行興舉。」報可。

二十四年八月，一魁興工未竣，復條上分淮導黃事宜十事。十月，河工告成，直隸^地巡按御史^文蔣春芳^名以聞，復條上善後事宜十六事。乃賞賚一魁等有差。是役也，役夫二十萬，開桃源^地黃河^地壩新河^地，起黃家嘴，至安東五港、灌口^地，長三百餘里，分洩黃水^地入海，以抑黃強。闢清口^地沙七里，建武家墩、高良澗、周家橋^地石閘，洩淮水^地三道入海，且引其支流入江。於是泗陵水^地患平，而淮、揚安矣。

然是時，一魁專力桃、清、淮、泗間，而上流單縣^地黃堌口之決，以為不必塞。鈇及春芳^名皆請塞之。給事中^文李應策^名言：「漕臣^文主運，河臣主工，各自為見。宜再令析議。」一魁言：「黃堌口一支由虞城^地、夏邑^地接碭山^地、蕭縣^地、宿州^地至宿遷，出白洋河^地，一小支分蕭縣^地兩河口，出徐州^地小浮橋，相距不滿四十里。當疏濬與正河會，更通鎮口閘裏湖之水，與小浮橋二水會，則黃堌口不必塞，而運道無滯矣。」從之。於是議濬小浮橋、沂河^地口、小河口以濟徐、邳運道，以洩碭、蕭漫流，培歸仁堤以護陵寢^葬。

是時，徐、邳復見清、泗運道不利，鈇終以為憂。二十五年正月，復極言黃堌口不塞，則全河南^地徙，害且立見。議者亦多恐下齧歸仁，為二陵患。三月，小浮橋等口工垂竣，一魁言：

運道通利，河徙不相妨，已有明驗。惟議者以祖陵^处為慮，請徵往事折之。洪武二十四年[1391]，河決原武^地，東南至壽州^地入淮。永樂九年[1411]，河北入魚臺^地。未幾，復南決，由渦河^地經懷遠^地入淮。時兩河合流，歷鳳、泗以出清口^地，未聞為祖陵^处患。正統十三年[1448]，河北衝張秋。景泰中，徐有貞^名塞之，復由渦河^地入淮。弘治二年[1489]，河又北衝，白昂^名、劉大夏^名塞之，復南流，一由中牟^地至潁、壽，一由亳州^地至渦河^地入淮，一由宿遷小河口會泗。全河大勢縱橫潁、亳、鳳、泗間，下溢符離^地、睢、宿，未聞為祖陵^处慮，亦不聞堤及歸仁也。正德三年[1508]後，河漸北徙，由小浮橋、飛雲橋^地、穀亭三道入漕，盡趨徐、邳，出二洪，運道雖濟，而泛溢實甚。嘉靖十一年[1532]，朱裳^名始有渦河^地一支中經^仕鳳陽^地祖陵^处未敢輕舉之說。然當時，猶時濬^名祥符^地之董盆口、寧陵^地之五里鋪、滎澤^地之孫家渡、蘭陽^地之趙皮寨^地，又或決睢州^地之地丘店、界牌口、野雞岡，寧陵^地之楊村^地鋪，俱入舊河，從亳、鳳入淮，南流未絕，亦何嘗為祖陵^处患。
嘉靖二十五年[1546]後，南流故道始盡塞，或由秦溝^地入漕，或由濁河入漕。五十年來全河盡出徐、邳，奪泗入淮。而當事者方認客作主，日築堤^地而窘之，以致河流日壅，淮不敵黃，退而內瀦，遂貽盱、泗祖陵^处之患。此實由內水之停壅，不由外水之衝射也。萬曆七年[1579]，潘季馴^名始慮黃流倒灌小河、白洋等口，挾諸河水衝射祖陵^处，乃作歸仁堤為保障計，復張大其說，謂祖陵^处命脈全賴此堤。習聞其說者，遂疑黃堌之決，下齧歸仁，不知黃堌一決，下流易洩，必無上灌之虞。況今小河不日竣工，引河復歸故道，去歸仁益遠，奚煩過計為？

報可。

一魁既開小浮橋，築義安山^地，濬小河口，引武沂^名泉濟運。及是年四月，河復大決黃堌口，溢夏邑^地、永城^地，由宿州^地符離^地橋出宿遷新河^地口入大河，其半由徐州^地入舊河濟運。上源水枯，而義安^地束水橫壩復衝二十餘丈，小浮橋水脈微細，二洪告涸，運道阻澀。一魁因議挑黃堌口迤上埽灣、淤嘴二處，且大挑^仕其下李吉口北下濁河，救小浮橋上流數十里之涸。復上言：「黃河南^地旋至韓家道、盤岔河、丁家莊，俱岸闊百丈，深踰二丈，乃銅幫鐵底故道也。至劉家窪^地，始強半南流，得山西^地坡、永涸^地湖以為壑，出溪口入符離河^地，亦故道也。惟徐、邳運道淺涸，所以首議開小浮橋，再加挑闢，必大為運道之利。乃欲自黃堌挽回全河，必須挑四百里淤高之河身，築三百里南岸之長堤^地，不惟所費不貲，竊恐後患無已。」御史^文楊光訓^名等亦議挑埽灣直渠^地，展濟濁河，及築山西^地坡歸仁堤，與一魁合，獨鈇異議。帝命從一魁言。

一魁復言：「歸仁在西北，泗州^地在東南，相距百九十里，中隔重岡疊嶂。且歸仁之北有白洋河^地、朱家溝、周家溝、胡家溝、小河口洩入運河^地，勢如建瓴，即無歸仁，祖陵^处無足慮。濁河淤墊，高出地上，曹、單間闊一二百丈，深二三丈，尚不免橫流，徐、邳間僅百丈，深止丈餘，徐西有淺至二三尺者，而夏、永、韓家道口^地至符離^地，河闊深視曹、單，避高就下，水之本性，河流所棄，自古難復。且運河^地本藉山^名東諸泉，不資黃水^地，惟當倣正統^礼間二洪南北口建閘之制，於鎮口之下，大浮橋^地之上，呂梁之下洪，邳州^地之沙坊，各建石閘，節宣汶、泗，而以小浮橋、沂河^地口二水助之，更於鎮口西築壩截黃，開唐家口而注之龍溝，會小浮橋入運，以杜灌淤鎮口之害，實萬全計也。」報可。

二十六年春，從楊光訓^名等議，撤鈇，命一魁兼管漕運^军。六月，召一魁掌部事，命劉東星^名為工部侍郎^文，總理河^地漕。

二十七年春，東星^名上言：「河自商、虞而下，由丁家道口抵韓家道口^地、趙家圈、石將軍^武廟、兩河口，出小浮橋下二洪，乃賈魯故道也。自元及我朝行之甚利。嘉靖三十七年[1558]，北徙濁河，而此河遂淤。潘季馴^名議復開之，以工費浩繁而止。今河東決黃堌，由韓家道口^地至趙家圈百餘里，衝刷成河，即季馴^名議復之故道也。由趙家圈至兩河口，直接三仙臺新渠，長僅四十里，募夫五萬濬之，踰月當竣，而大挑^仕運河^地，小挑濁河，俱可節省。惟李吉口故道嘗挑復淤，去冬已挑數里，前功難棄，然至鎮口三百里而遙，不若趙家圈至兩河口四十里而近。況大浮橋^地已建閘蓄汶、泗之水，則鎮口濟運亦無藉黃流。」報可。六月，功成，加東星^名工部尚書^文，一魁及餘官賞賚有差。

初，給事中^文楊廷蘭^名因黃堌之決，請開泇河，給事中^文楊應文^名亦主其說。既而直隸^地巡按御史^文佴祺^名復言之。東星^名既開趙家圈，復採衆說，鑿泇河，以地多沙石，工未就而東星^名病。河既南徙，李吉口淤澱日高，北流遂絕，而趙家圈亦日就淤塞，徐、邳間三百里，河水尺餘，糧艘阻塞。

二十九年秋，工科給事中^文張問達^名疏論之。會開、歸大水，河漲商丘^地，決蕭家口，全河盡南注。河身變為平沙，商賈舟膠沙上。南岸蒙墻寺忽徙置北岸，商、虞多被淹沒，河勢盡趨東南，而黃堌斷流。河南巡撫^文曾如春^名以聞，曰：「此河徙，非決也。」問達^名復言：「蕭家口在黃堌上流，未有商舟不能行於蕭家口而能行於黃堌以東者，運艘大可慮。」帝從其言，方命東星^名勘議，而東星^名卒矣。問達^名復言：「運道之壞，一因黃堌口之決，不早杜塞；更因幷力泇河，以致趙家圈淤塞斷流，河身日高，河水日淺，而蕭家口遂決，全河奔潰入淮，勢及陵寢^葬。東星^名已逝，宜急補河臣，早定長策。」大學士^文沈一貫^名、給事中^文桂有根^名皆趣簡河臣。

御史^文高舉獻三策。請濬黃堌口以下舊河，引黃水^地注之東，遂塞黃堌口，而遏其南，俟舊河衝刷深，則幷塞新決之口。其二則請開泇河及膠萊河，而言河漕不宜幷於一人，當選擇分任其事。江北^地巡按御史^文吳崇禮^名則請自蒙墻寺西北黃河^地灣曲之所，開濬直河^地，引水東流^地。且濬李吉口至堅城集淤道三十餘里，而盡塞黃堌以南決口，使河流盡歸正漕。工部尚書^文一魁酌舉崇禮之議，以開直河^地、塞黃堌口、濬淤道為正策，而以泇河為旁策，膠萊為備策。帝命急挑舊河，塞決口，且兼挑泇河以備用。下山東撫按勘視膠萊河。

三十年春，一魁覆河撫如春疏言：「黃河^地勢趨邳、宿，請築汴堤自歸德^地至靈^地、虹，以障南徙。且疏小河口，使黃流盡歸之，則瀰漫自消，祖陵^处可無患。」帝嘉納之。已而言者再疏攻一魁。帝以一魁不塞黃堌口，致衝祖陵^处，斥為民。復用崇禮議，分設河漕二臣，命如春為工部侍郎^文，總理河道^文。如春議開虞城^地王家口^地，挽全河東歸，須費六十萬。

三十一年春，山東巡撫^文黃克纘^名言：「王家口^地為蒙墻上源，上流既達，則下流不可旁洩，宜遂塞蒙墻口。」從之。時蒙墻決口廣八十餘丈，如春所開新河^地未及其半，塞而注之，慮不任受。有獻策者言：「河流既回，勢若雷霆，藉其勢衝之，淺者可深也。」如春遂令放水，水皆泥沙，流少緩，旋淤。夏四月，水暴漲，衝魚、單、豐、沛間^地，如春以憂卒。乃命李化龍^名為工部侍郎^文，代其任。

給事中^文宋一韓^名言：「黃河^地故道已復，陵、運無虞。決口懼難塞，宜深濬堅城以上淺阻，而增築徐、邳兩岸，使下流有所容，則舊河可塞。」給事中^文孟成己言：「塞舊河急，而濬新河^地尤急。」化龍^名甫至，河大決單縣^地蘇家莊及曹縣^地縷堤，又決沛縣^地四鋪口太行堤，灌昭陽湖^地，入夏鎮，橫衝運道。化龍^名議開泇河，屬之邳州^地直河^地，以避河險。給事中^文侯慶遠^地因言：「泇河成，則他工可徐圖，第毋縱河入淮。淮利則洪澤^地水減，而陵自安矣。」

三十二年正月，部覆化龍^名疏，大略言：「河自歸德^地而下，合運入海，其路有三：由蘭陽道^地考城^地，至李吉口，過堅城集，入六座樓，出茶城^地而向徐、邳，是名濁河，為中路；由曹、單經豐、沛，出飛雲橋^地，汎昭陽湖^地，入龍塘^名，出秦溝^地而向徐、邳，是名銀河，為北路；由潘家口^地過司家道口^地，至何家堤，經符離^地，道睢寧^地，入宿遷，由小河口入運，是名符離河^地，為南路。南路近陵，北路近運，惟中路既遠於陵，且可濟運，前河臣興役未竣，而河形尚在。」因奏開泇有六善。帝從其議。

工部尚書^文姚繼可^名言：「黃河^地衝徙，河臣議於堅城集以上開渠引河，使下流疏通，復分六座樓、苑家樓二路殺其水勢，既可移豐、沛之患，又不至沼碭山^地之城。開泇分黃，兩工幷舉，乞速發帑以濟。」允之。八月，化龍^名奏分水河成。事具泇河志^作中。加化龍^名太子少保^文兵部尚書^文。會化龍^名丁艱^仕候代，命曹時聘^名為工部侍郎^文，總理河道^文。是秋，河決豐縣^地，由昭陽湖^地穿李家港口，出鎮口，上灌南陽^地，而單縣^地決口復潰，魚臺^地、濟寧^地間平地成湖。

三十三年春，化龍^名言：「豐之失，由巡守不嚴，單之失，由下埽不早，而皆由蘇家莊之決。南直、山東相推諉，請各罰防河守臣^文。至年來緩堤防而急挑濬，堤壞水溢，不咎守堤之不力，惟委濬河之不深。夫河北岸自曹縣^地以下無入張秋之路，南岸自虞城^地以下無入淮之路，惟由徐、邳達鎮口為運道。故河北決曹、鄆、豐、沛間^地，則由昭陽湖^地出李家口，而運道溢；南決虞、夏、徐、邳間，則由小河口及白洋河^地，而運道涸。今泇河既成，起直河^地至夏鎮，與黃河^地隔絕，山東、直隸^地間，河不能制運道之命。獨朱旺^名口以上，決單則單沼，決曹則曹魚，及豐、沛、徐、邳、魚、碭皆命懸一線堤防，何可緩也。至中州^地荊隆口、銅瓦廂^地皆入張秋之路，孫家渡、野雞岡、蒙墻寺皆入淮之路，一不守，則北壞運，南犯陵，其害甚大。請西自開封，東至徐、邳，無不守之地，上自司道，下至府縣，無不守之人，庶幾可息河患。」乃敕時聘^名申飭焉。

其秋，時聘^名言：「自蘇莊一決，全河北注者三年。初泛豐、沛，繼沼單、魚，陳燦^名之塞不成，南陽^地之堤盡壞。今且上灌全濟，旁侵運道矣。臣親詣曹、單，上視王家口^地新築之壩，下視朱旺^名口北潰之流，知河之大可憂者三，而機之不可失者二。河決行堤，泛溢平地，昭陽^地日墊，下流日淤，水出李家口者日漸微緩，勢不得不退而上溢。溢於南，則孫家渡、野雞岡皆入淮故道，毋謂蒙墻已塞，而無憂於陵。溢於北，則芝麻莊、荊隆口皆入張秋故道，毋謂泇役已成，而無憂於運。且南之夏、商，北之曹、濮，其地益卑，其禍益烈，其挽回益不易，毋謂災止魚、濟，而無憂於民。顧自王家口^地以達朱旺^名，新導之河在焉。疏其下流以出小浮橋，則三百里長^文河暢流，機可乘者一。自徐而下，清黃並行，沙隨水刷，此數十年所未有，因而導水歸徐，容受有地，機可乘者二。臣與諸臣熟計，河之中路有南北二支：北出濁河，嘗再疏再壅；惟南出小浮橋，地形卑下，其勢甚順，度長三萬丈有奇，估銀八十萬兩。公儲虛耗，乞多方處給。」疏上留中。時聘^名乃大挑^仕朱旺^名口。十一月興工，用夫五十萬。三十四年四月，工成，自朱旺^名達小浮橋延袤百七十里，渠廣堤厚，河歸故道。

六月，河決蕭縣^地郭煖樓人字口，北支至茶城^地、鎮口。三十五年，決單縣^地。三十九年六月，決徐州^地狼矢溝^地。四十年九月，決徐州^地三山，衝縷堤二百八十丈，遙堤百七十餘丈，棃林鋪以下二十里正河悉為平陸^地，邳、睢河^地水耗竭。總河都御史^文劉士忠^名開韓家壩外小渠引水，由是壩以東始通舟楫。四十二年，決靈璧^地陳鋪。四十四年五月，復決狼矢溝^地，由蛤鰻、周柳諸湖入泇河，出直口，復與黃會。六月，決開封陶家店、張家灣^地，由會城^地大堤下陳留^地，入亳州^地渦河^地。四十七年九月，決陽武^地脾沙堽，由封丘^地、曹、單至考城^地，復入舊河。時朝政日弛，河臣奏報多不省。四十二年，劉士忠^名卒，總河閱三年不補。四十六年閏四月，始命工部侍郎^文王佐^名督河道。河防日以廢壞，當事者不能有為。

天啟元年，河決靈璧^地雙溝^地、黃舖，由永姬湖出白洋、小河口，仍與黃會，故道湮涸。總河侍郎^文陳道亨^名役夫築塞。時淮安^地霪雨連旬，黃、淮暴漲數尺^地，而山陽^地裏外河及清河^地決口匯成巨浸，水灌淮城^地，民蟻城以居，舟行街巿。久之始塞。三年，決徐州^地青田^地大龍口^地，徐、邳、靈、睢河^地並淤，呂梁城南隅陷，沙高平^地地丈許，雙溝^地決口亦滿，上下百五十里悉成平陸^地。四年六月，決徐州^地魁山堤，東北灌州城^地，城中水深一丈三尺，一自南門至雲龍^名山西^地北大安橋入石狗湖，一由舊支河南^地流至鄧二莊，歷租溝東南以達小河，出白洋，仍與黃會。徐民苦渰溺，議集貲遷城。給事中^文陸文獻^名上徐城^地不可遷六議。而勢不得已，遂遷州^地治於雲龍^名，河事置不講矣。六年七月，河決淮安^地，逆入駱馬湖^地，灌邳、宿。

崇禎二年[1629]春，河決曹縣^地十四舖口。四月，決睢寧^地，至七月中，城盡圮。總河侍郎^文李若星^名請遷城避之，而開邳州^地壩洩水入故道，且塞曹家口匙頭灣，逼水北注，以減睢寧^地之患。從之。四年夏，河決原武^地湖村舖，又決封丘^地荊隆口，敗曹縣^地塔兒灣大行堤。六月黃、淮交漲，海口壅塞，河決建義諸口，下灌興化^地、鹽城^地，水深二丈，村落盡漂沒。逡巡踰年，始議築塞。興工未幾，伏秋水發，黃、淮奔注，興、鹽為壑，而海潮^地復逆衝，壞范公堤^地。軍民及商竈戶死者無算，少壯轉徙，丐江、儀、通、泰間，盜賊千百嘯聚。至六年，鹽城^地民徐瑞等言其狀。帝憫之，命議罰河曹官。而是時，總河朱光祚^名方議開高堰^地三閘。淮、揚在朝者合疏言：「建義諸口未塞，民田盡沉水^地底。三閘一開，高、寶諸邑蕩為湖海，而漕糧鹽課皆害矣。高堰^地建閘始於萬曆二十三年[1595]，未幾全塞。今高堰^地日壞，方當急議修築，可輕言開濬乎？」帝是其言，事遂寢。又從御史^文吳振纓^名請，修宿、寧上下西北舊堤，以捍歸仁。七年二月，建義決口工成，賜督漕尚書^文楊一鵬^名、總河尚書^文劉榮^名嗣銀幣。

八年九月，榮嗣得罪。初，榮嗣以駱馬湖^地運道潰淤，創挽河之議，起宿遷至徐州^地，別鑿新河^地，分黃水^地注其中，以通漕運^地。計工二百餘里，金錢五十萬。而其所鑿邳州^地上下，悉黃河^地故道，濬尺許，其下皆沙，挑掘成河，經宿沙落，河坎復平，如此者數四。迨引黃水^地入其中，波流迅急，沙隨水下，率淤淺不可以舟。及漕舟將至，而駱馬湖^地之潰決適平，舟人皆不願由新河^地。榮嗣自往督之，欲繩以軍法。有入者輒苦淤淺，弁卒多怨。巡漕御史^文倪于義^名劾其欺罔誤工，南京^地給事中^文曹景參^名復重劾之，逮問，坐贓^法，父子皆瘐死。郎中^文胡璉^名分工獨多，亦坐死。其後駱馬湖^地復潰，舟行新河^地，無不思榮嗣功者。

當是時，河患日棘，而帝又重法^法懲下，李若星^名以修濬不力罷官，朱光祚^名以建義蘇嘴決口逮繫。六年之中，河臣三易^礼。給事中^文王家彥^名嘗切言之。光祚^名亦竟瘐死。而繼榮嗣者周鼎修泇利運頗有功，在事五年，竟坐漕舟阻淺，用故決河防例，遣戍煙瘴。給事中^文沈胤培^名、刑部侍郎^文惠世揚^名、總河侍郎^文張國維^名各疏請寬之，乃獲宥免云。

十五年，流賊圍開封久，守臣^文謀引黃河^地灌之。賊偵知，預為備。乘水漲，令其黨決河灌城，民盡溺死。總河侍郎^文張國維^名方奉詔赴京，奏其狀。山東巡撫^文王永吉^名上言：「黃河^地決汴城，直走睢陽^地，東南注鄢陵^地、鹿邑^地，必害亳、泗，侵祖陵^处，而邳、宿運河^地必涸。」帝令總河侍郎^文黃希憲^名急往捍禦，希憲^名以身居濟寧^地不能攝汴，請特設重臣督理。命工部侍郎^文周堪賡^名督修汴河^地。

十六年二月，堪賡^名上言：「河之決口有二：一為朱家寨，寬二里許，居河下流，水面寬而水勢緩；一為馬家口^地，寬一里餘，居河上流，水勢猛，深不可測。兩口相距三十里，至汴堤之外，合為一流，決一大口，直衝汴城以去，而河之故道則涸為平地。怒濤^名千頃，工力難施，必廣濬^名舊渠，遠數十里，分殺水勢，然後畚鍤可措。顧築濬並舉，需夫三萬。河北荒旱，兗西兵火，竭力以供，不滿萬人，河南^地萬死一生之餘，未審能應募否？是不得不借助於撫鎮之兵也。」乃敕兵部速議，而令堪賡^名刻期興工。至四月，塞朱家寨決口，修堤四百餘丈。馬家口^地工未就，忽衝東岸，諸埽盡漂沒。堪賡^名請停東岸而專事西岸。帝令急竣工。

六月，堪賡言^名：「馬家決口百二十丈，兩岸皆築四之一，中間七十餘丈，水深流急，難以措手，請俟霜降^节後興工。」已而言：「五月伏水大漲，故道沙灘壅涸者刷深數丈，河之大勢盡歸於東，運道已通，陵園^葬無恙。」疏甫上，決口再潰。帝趣鳩工，未奏績^名而明亡。